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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118046 字 5個月前

第101章 秋梨膏 韓家的酸梨子

大盛的都城名叫盛京, 這是一座擁有三百年曆史的城池,在前朝時名叫安城,大盛建立後改名盛京。

城樓很高, 看上去足足有四十米,城牆也很高,大概有十五米,不僅高,還很新, 城牆根並無風雨侵蝕的痕跡,也無雜草, 看得出年年都在修葺。

黎蕎仔細看了一圈, 心中忍不住驚歎,這是一座堅固的城池。

城門口有披堅執銳的士兵在值守,進出城門很嚴格, 不僅進城要接受檢查, 出城門也要受盤問,黎蕎一行人在城門口耽擱了大半個時辰, 這才順利進了城。

進城時是中午,韓家早就為黎蕎莊文徐瑛孟月幾家租了房子,所以黎蕎等人拒絕了韓寧的邀請, 先去租的房子那邊, 等安置好之後再去韓家拜訪。

盛京分內城和外城, 內城隻有宮城和各部衙門,外城城東是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

韓家隻是普通富商, 住在外城城北, 這裡居住的大多是小官、普通富商, 韓家為黎蕎幾家租的房子就在此處。

這裡距離貢院不遠不近, 而且治安良好,進京參加會試的舉子若是不願住客棧且手裡銀子充裕,那麼此地便是他們租房子的首選之地。

韓家租了八個宅子以供幾家人挑選,八個宅子分布在一條街,最遠的兩處間隔不足百米,黎蕎幾家早就聽韓家人說過這八個宅子的布局,實地看了之後,很快就選好了各自的宅子。

黎蕎這邊雖然隻有四個人,但他和陶竹選的是一個兩進的院子。

沈畫徐瑛選的也是兩進的院子。

徐家人多,選的是一個三進的大宅子。

但莊家和孟月選的都是一進的小院子。

孟家人少,銀子也不多,選一進的院子情有可原。

莊家選一進的院子,純粹是因為莊泉周芸膽小,在首府時他們都不敢獨自出門,更何況是來了盛京。

一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裡,這樣比較安心。

選定院子之後,各家都忙著擦洗收拾。

韓家派了人過來幫忙,傍晚時還送來了蔬菜、肉類等食材。

黎蕎今日沒讀書,他和陶竹、黎二山、黎夏一起下廚做晚飯,中午進城時耽擱了不少時間,他們沒吃午飯,隻吃了些點心,所以晚飯很豐盛,是鐵鍋燉母雞。

黎蕎按照鐵鍋燉大鵝那種做法,往鍋裡放了麵餅,等母雞燉好後,暄軟的麵餅吸足了母雞的香味,還沾著紅油汁水,隻看一眼就足以讓人流口水。

除此之外,裡麵還放了點粉條、豆腐,白菜,燉了滿滿一鍋。

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講究,黎蕎四個人圍在小小的桌子前,一口肉一口餅子,吃的很是滿足。

四個人將一大鍋燉肉吃得乾乾淨淨,連湯汁都沒剩下。

吃飽喝足,陶竹從籃子裡拿出了幾個小酸梨。

這是韓家送來的,是韓家自己種的,個頭小,而且酸味還大過甜味。

但在這寒冬臘月裡,它好歹是水果,於是韓家人就送了一些過來,讓陶竹配著冰糖煮梨水喝。

晚飯雖然吃的滿足,但也有些油膩,因此陶竹打算煮點梨水。

“我先啃一個。”

黎蕎瞧著賣相不怎麼樣的黃皮梨子,對著陶竹伸出了手。

他口有些渴,想吃點冰冰涼涼的東西。

“這個很酸,生吃不好吃。”

陶竹提醒道。

“沒事兒,我就是想吃點水果。”

“給你。”陶竹將這幾個梨子洗了洗,遞給黎蕎兩個,然後他問黎二山和黎夏:“你們倆吃嗎?”

黎二山和黎夏看向黎蕎:“小叔,好吃麼?”

“蕎叔,酸不?”

“我吃著還行,但你倆吃著應該會酸。”

黎蕎一邊咀嚼一邊道。

他對吃的一向不挑,甭管是好吃的還是難吃的,他都能吃得下去,這梨子吃起來的確是酸味蓋過甜味,但啃起來還算清脆,水分也湊合,所以他吃著還成。

大冬天的,想吃個新鮮水果不容易,他很寬容。

黎二山和黎夏見狀,忍不住拿起梨子啃了起來,他們倆都是過過苦日子的,喇嗓子的窩窩頭都吃了無數,更彆說是酸梨子了,他們肯定吃得下去。

但是,真的將這梨子咬入口中,兩人的臉頓時皺成了一團,這也太酸了吧?

酸得他們渾身哆嗦。

黎蕎看黎二山齜牙咧嘴的,頓時笑了:“覺得酸就彆吃了,把你們咬的地方切下來,剩下的煮成梨水喝。”

黎二山和黎夏忙不迭的點頭,這個酸度他們真扛不住,他們想喝甜甜的梨水。

喝過梨水,陶竹又燒了熱水洗漱。

黎二山和黎夏年紀小,此地是京城遠離家鄉,擔心他們倆害怕,所以黎蕎讓他們倆也睡在後院,前院隻用來放牛車,不住人。

洗漱之後,四人回後院睡覺。

臥室裡是火炕,燒得暖暖的,躺到被窩裡,黎蕎舒服的立馬閉上了眸子。

火炕這個東西,冬天真的離不了,太能提升幸福感了。

看陶竹也準備躺下,他伸出了手臂,等陶竹躺在他手臂上,他一個翻身,大半身子都壓在了陶竹身上。

“竹哥兒,咱們來京城了。”他慢悠悠的開了口。

“嗯!”

陶竹眸子盯著房頂,心裡有點奇妙。

今天入城時是黎蕎趕車,他坐在黎蕎身旁,心裡有些緊張,也有些好奇,眸子一直在四處打量。

入城的街道很寬敞,能讓十輛馬車並行,而且路上很乾淨,地麵鋪著的是石板。

兩邊店鋪林立,店鋪門口掛著的招牌、幌子、燈籠等看得他眼花繚亂,粗粗看過去,賣什麼的都有。

而且這些店鋪都是兩層、三層的,看上去很是氣派。

街道上行人眾多,百姓的穿著不錯,要麼是棉布要麼是絲綢,很少有人穿麻布衣服。

這就是京城。

寬敞。

乾淨。

富裕。

他陶竹,一個原本在泥潭裡掙紮的鄉下小哥兒,竟是從三柳村來到了大盛的都城。

這種感覺真的有點奇妙。

但他心裡沒有多少恐懼。

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因為去鎮上找活兒而心生恐懼的少年了。

現在的他識字,知道那些店鋪到底是乾嘛的,京城繁華歸繁華,陌生歸陌生,但他不是兩眼一抹黑,他認得這世界,他不必心生恐懼。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身邊站著黎蕎。

想到此,他身子動了動,輕聲道:“黎蕎,親親我。”

他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味,有些黏糊糊的。

他平日裡很少有這樣語氣,隻有黎蕎折騰他折騰得狠時他才會這樣。

黎蕎聽得心癢癢,自打踏上入京的路,他和陶竹就隻親親,不乾旁的。

他可真牛逼,心上人與他形影不離,他竟然清心寡欲了兩個月。

在心裡誇了自己一句,他吻上了陶竹的唇。

陶竹一邊回應他一邊去扒他的衣服。

今晚是狠狠快樂的一晚。

翌日,兩人醒的有些晚,他們起床時黎二山和黎夏已經將早飯做好了。

而且,莊家、孟家、徐瑛沈畫、韓寧已經過來了。

黎蕎所住的這個宅子,左邊是徐瑛和沈畫,往北邊走個二十米便是莊家和孟家。

徐家人的房子是三進的,離的有點遠,但也沒超過百米。

今日他們要在韓家人的帶領下去購置日常所需的物品,因此一幫人早早就來報道了。

陶竹有些害臊,昨晚鬨的太晚了,現在其他人都到齊了,他和黎蕎卻是剛起床。

黎蕎臉皮一向厚,他笑眯眯的招呼眾人先坐。

沈畫笑嘻嘻的跟著陶竹進了廚房:“竹哥,彆急,慢慢吃,今天一天隻是買東西,沒其他事兒。”

“……嗯。”

陶竹端起碗,用吃飯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黎蕎陶竹黎二山黎夏四人速戰速決,不到十分鐘就吃完了早飯,這時徐家人也來了,不過隻來了徐瑛的兩個哥哥一個嫂子,於是一行人在韓寧的帶領下前去購物。

城北有兩條商業街,他們不必跑遠,在附近就能將日常所需買齊。

現在是臘月初,會試在二月初,放榜是二月下旬,所以最起碼要在京城待三個月。

當然,如果要參加殿試,那待的就更長了。

要住這麼長時間,又不差錢,於是幾家人把用慣了的各色物品都安排上了。

不過,書籍是重中之重,必須得買書。

平城,河西府府城,原河省首府,這三個地方的書籍數目加一起也比不上京城的十分之一。

所以黎蕎隻要看到書鋪就會進去掃蕩。

凡是他沒看過的而且對他科舉有用的,他全部買下。

徐瑛和莊文也是如此。

孟月財力不夠,他一向是借黎蕎、徐瑛、莊文的書籍看,他能乾的活是找書,好節省大家夥兒的時間。

韓寧對黎蕎佩服極了,這一路走來,黎蕎的刻苦他全看在眼裡,黎蕎其實不用這麼刻苦的,聖上的禦筆匾額可以保他一世富裕。

但家中富裕還有如此追求,除了五體投地,韓寧真想不出其他的詞兒。

他家裡有不少書籍,是他讀書時一本一本買回來的,去平城時他賣了祖產都沒舍得賣掉那些書。

但此時,看黎蕎逛街時依舊惦記著買書,他忍不住對黎蕎道:“黎弟,我家有一屋子的書,你若是不嫌棄,改日可以登門去瞧瞧。”

“咦?都有哪些書?”黎蕎立馬問。

“除了科舉考試所需的四書五經三史三傳,還有不少雜書,都是我搜羅來的。”

韓寧隨口說了幾本書的名字。

黎蕎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需要雜書啊!

他那些無法對外人明說的種種奇異,他隻能推到各種雜書上,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各種雜書了。

“那明日就登門拜訪,韓兄,可不要嫌我們叨擾。”他笑著道。

“怎麼會,我們一家都盼著你去呢。”韓寧也笑了起來。

因為要去韓家,所以黎蕎和陶竹回去之後連夜做了些點心和鴨貨,這一路走來,韓家對他們照顧頗多,親手做的點心鴨貨更顯心誠。

莊家、徐瑛沈畫、孟月、徐家人也都要去韓家做客,以感謝這一路上韓家的照拂。

所以,次日一大早,一幫人又在黎蕎這邊集合。

韓家距離他們租住的院子不遠,一行人步行前往韓家。

韓家是一個三進的院子,不過帶東西兩個跨院,家底算是不錯。

黎蕎等人到時,韓家二十多口人,上到韓寧八十歲的老祖母,下到三歲的侄子,全都在門口等著。

黎蕎:“……”

罪過罪過,這麼冷的天,哪能讓老人家和小孩子都站在門口吹風。

太誇張了。

但韓家人不覺得有什麼,熱情的將黎蕎一行人迎到待客的花廳,端茶上點心,唯恐招待不周。

黎蕎深感壓力大。

好在韓寧明白黎蕎的尷尬,很快便扶著他祖母回正院,他爹娘也一並走了,隻留下他哥哥嫂嫂招待黎蕎一行人。

很快,韓寧回到花廳,然後帶黎蕎陶竹去他的書房尋書。

這一尋就尋到了傍晚,黎蕎找出了八十多本他之前沒看過的書籍,他很高興,今後再有解釋不了的地方,他可以往這些雜書上推。

臨走時,韓寧讓人準備了十八背簍酸梨,其中十背簍是給黎蕎的,餘下的八背簍是給莊家、徐瑛沈畫、孟家、徐家人的。

“中午那道湯圓梨湯我看你挺喜歡,這些梨子你帶回去,什麼時候想吃了,讓竹哥兒做給你吃。”

“……這也太多了,我們吃不完。”

黎蕎搖頭。

“儘量吃,每日都做梨湯,變著花樣做。”

“這是水果,不能當飯吃,韓兄,我和竹哥兒隻要三背簍就成了,多了就要壞掉了。”

“擱我家也是壞掉,我家種了一整個山頭的梨子,送完親朋還餘下不少,隻靠著我家的人根本吃不完,你幫著消耗消耗。”

“吃不完可以拿出去賣呀。”

黎蕎提議。

“這不是忙著賣燴菜嘛,沒空去賣它們。”韓寧說著歎氣。

提起這梨子,那他真的是想抹淚。

這梨子是七年前他大哥買的,據說是南邊的新品種,和本地的秋梨比起來,不僅水分足甜度高,還耐儲存。

京城這邊包括暨北省不少人家都種了秋梨,這種秋梨甜度一般,有些酸,而且儲存的時間短,不能放到臘月。

但他家目前種的這些酸梨,按照那南方商人的說法,不僅甜度高,而且耐儲存,可以放到過年。

他大哥一聽就心動了。

北方冬天時沒什麼新鮮水果,尤其是過年,這是最缺新鮮水果的時候,若是這種梨子可以放到過年,那他家能掙不少錢哇。

那南方商人為了讓他大哥相信,特意拿了梨子出來給他大哥品嘗,當時是臘月,那梨子黃澄澄的,而且甜度的確比本地的秋梨高,他大哥嘗完之後立馬將那南方商人手裡的梨樹苗全買下來了。

花了足足三千多兩銀子。

正好他家在京城外承包了一個小小山頭,用來栽這批梨樹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批梨樹苗栽上之後,的確在第三年就結果了。

但這果子比本地產的秋梨還酸,而且水分也不多,個頭還小,唯一的優點是耐儲存。

可這個耐儲存隻是和本地秋梨相比,並不能跟那南方商人說的一般可以存放到過年。

所以,他家種的酸梨沒什麼優點。

之前沒做粉條生意時,他們家會打著時間差賣這些酸梨子,當其他秋梨下市時,他們家的酸梨就能賣出去了。

但因為這些梨子隻能比本地秋梨多放半個月左右,所以這個時間差很短。

再加上這些酸梨子不能生吃,隻能用來做梨湯,所以這些酸梨的價格升不上去,掙不了多少錢。

但總算是有得掙,而且他大哥不死心,覺得梨子發酸是因為梨樹沒適應京城的水土,讓這些梨樹再長幾年說不定就能變甜了。

於是他家就留著這批梨樹了。

現在他家冬日忙著做燴菜生意,騰不出人手去賣這些酸梨子,他們便送親朋好友。

但送完之後還留下很多,按照前兩年的經驗,過了臘八之後這些梨子就會開始一點點的壞掉,現在黎蕎不多吃些,那等待這些梨子的便是壞了扔掉。

“這批梨樹開了我家乾啥啥虧損的頭,之前全家都恨得癢癢的,數次想要砍了,但現在有了粉條,我家裡人懶得和它較勁了。”

“這種天氣裡能喝口梨湯也不錯,你說是不是。”

說到最後,韓寧已經笑了起來,他是真的釋然了。

反正現在家裡生意好起來了,這些梨子此次也招待了黎蕎,總算是沒白栽它們。

“這樣啊……”

黎蕎了然,他也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這些梨子了,我一定幫韓兄多吃幾個。”

“成!”韓寧聞言,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這酸梨子的確沒白種。

韓家用牛車將這些酸梨子運送到黎蕎幾家,黎蕎家有十背簍,餘下幾家都是兩背簍。

“這些梨子放廚房吧?”陶竹拎起背簍,準備去廚房。

這梨子除了做梨湯,沒其他用處。

“好。”黎蕎也拎起一背簍酸梨朝著廚房走去。

將這些酸梨放到廚房,天色已經擦黑,冬日黑的晚,該做晚飯了。

中午是在韓家吃的,極其豐盛,而且今日沒乾什麼活兒,所以黎蕎四個人都不怎麼餓。

於是晚飯就簡單起來,紅棗大米粥,蔥油餅,再來個豬肉炒蘿卜,一頓飯便齊活了。

吃過晚飯,黎蕎回書房讀書。

陶竹則是開始洗洗刷刷。

這一路上所用的被褥需要拆洗一下,還有大披風,也得洗一洗。

夫夫兩人各自忙活到深夜,然後回房間睡覺。

翌日,早飯桌上,黎蕎一邊嚼著剛蒸出來的饅頭一邊對陶竹道:“竹哥兒,我之前看醫書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名為秋梨膏的藥方,說是能生津止渴,潤肺化痰,最適合秋冬喝。”

“既然咱們有這麼多梨子,那待會兒試著做秋梨膏吧?”

“嗯?”陶竹聞言睜大了眸子:“秋梨膏?”

“對的,不過具體是在哪本書上看的我有些記不清了,我昨晚在書房特意翻找了一下,但沒找到。”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把方子記下來了,待會兒咱們就試試。”

他的確翻醫書找秋梨膏了。

但沒找到。

既然沒找到,那或許這個世界還沒有秋梨膏。

但甭管有沒有,先做出來再說,韓家的梨子雖然酸,但水分還湊合,可以拿來做秋梨膏。

“好。”陶竹沒意見,這是小事,黎蕎說什麼他聽什麼。

不過,這也不算小事……若真做出來那個秋梨膏,那韓家的酸梨子就有用途了。

早飯之後,黎蕎陶竹讓黎二山黎夏把梨子洗一下,切成絲,他們夫夫則是出門找藥鋪買秋梨膏所需的羅漢果和川貝。

從藥鋪回來,梨子已經被切成絲了,黎蕎找來一個陶罐,把梨絲和羅漢果、川貝、冰糖、紅棗等都放入砂鍋裡煮。

梨子本身有不少水分,所以不需要放水,直接開煮。

接下來就是過濾和收汁。

步驟並不複雜,很簡單,不到中午,一小碗秋梨膏便做好了。

“這就是秋梨膏?”看著碗裡深褐色的膏狀液體,陶竹、黎二山、黎夏都驚訝極了。

滿滿一陶罐梨子,結果就熬出來這麼點東西?

“這應該是秋梨膏,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對不對,醫書上說的是用溫水衝服,咱們燒些熱水試試看。”黎蕎道。

秋梨膏自是沒什麼問題的,雖是第一次做,但很成功,陶竹黎二山黎夏吃了之後都誇好。

“這個好吃還方便,我每天早上從炕上醒來時喉嚨都有些乾,我可以在吃飯前衝一碗這個麼?”

陶竹指著小碗裡的秋梨膏問黎蕎。

黎蕎笑眯眯的點頭:“當然可以。這裡麵的配方是可以修改的,我改一下,更適合你這情況。”

“好。”陶竹一雙水眸亮晶晶的,他男人好厲害呀,竟然知道那麼多方子!

“咱們再做些秋梨膏送去韓家,韓家今年的酸梨子不用壞掉了。”黎蕎又道。

韓家待他不錯,隨手一幫,也算是感謝這一路的照顧。

“好!”陶竹點頭。

於是今日沒做旁的事,隻做了秋梨膏,四個人一起動手,到晚上時,又做了三小碗秋梨膏出來。

把這些秋梨膏放入一個精巧的小陶罐裡,第二天,黎蕎陶竹帶著秋梨膏去了韓家。

*

作者有話要說:

傳說秋梨膏是唐朝時出現的,不過本文是架空,所以此前沒有秋梨膏~

寶子們彆較真哦,麼麼~

第102章 又要過年了 賣秋梨膏,陶竹的機緣

韓家此次運送回來了五十車粉條, 這讓韓家燴菜館的生意一下子就火爆了起來。

韓家去年買的粉條,賣到夏末就沒了,但因為韓家燴菜館已經打出了名氣, 因此沒粉條時也留住了不少食客,生意不錯。

現在粉條回來了,韓家燴菜館的生意由不錯變成了爆滿,但韓寧一直留在家裡,並沒有去燴菜館那邊幫忙, 以防止黎蕎有什麼事需要尋他。

雖然說黎蕎此時應該已經投入到緊張繁重的讀書當中了,但萬一真有事兒呢。

以防萬一, 他就留在家裡了。

誰知道黎蕎還真來了。

不過, 黎蕎不是找他幫忙的,黎蕎是來送秋梨膏的。

“這叫秋梨膏?”

韓寧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小陶罐裡褐色的液體, 湊上去聞一聞, 有淡淡的梨子清甜。

“對,是我從醫書上看來的方子, 但具體是哪本醫書我忘了,這幾年看的書太多太雜了。”

“不過韓兄你放心,這的確是從醫書上看來的方子, 能生津潤肺, 效果很好。它用料很簡單, 裡麵隻放了酸梨子,紅棗, 生薑, 冰糖。梨子是涼性的, 放生薑、紅棗是為了去寒, 裡麵沒添加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心喝。”

放了羅漢果和川貝的秋梨膏黎蕎沒拿過來,他和陶竹拿到韓家的是普通版本的秋梨膏。

“這個季節人們白日裡要圍著炭盆,晚上要睡火炕,所以很多人的嗓子會乾癢不舒服,體內也會燥熱,秋梨膏潤喉去燥,清熱去火,喝秋梨膏可以改善這些症狀。”

“如果還有更嚴重的咳嗽症狀,那可以往秋梨膏裡加止咳的羅漢果川貝等藥物,效果很好。”

黎蕎解釋的很詳細,畢竟是藥膳,得慎重一些。

“我自是相信黎弟的,我這就讓人拿溫水來。”韓寧吩咐完小廝,他看向黎蕎,一臉感動:“隻是幾背簍梨子而已,黎弟你竟然如此上心,讓你花時間做這個,我這個做哥哥的心裡難安呐。”

“剛好我記得這個方子,而且也沒花費多少時間,考科舉不在這一日兩日的功夫。況且,這一路行來,若不是有韓兄在,我又怎能安心讀書呢。”

韓家之前走官道時一向匆匆,可此次為了配合他,不僅將自家的生意暫時擱置,還提前摸清楚了這一路上大小河流、村鎮,好讓他日日都能吃上熱飯。

他完全不需要操心路線和其他問題,每日隻需要趕路、讀書、等著吃飯就成了。

第一次入京,路上能安逸成這樣,全都是靠了韓家。

韓家雖已經對這批酸梨子釋然了,但這批梨樹是花三千多兩銀子買的,還占用了一個小山頭,這幾年下來,韓家因為這批酸梨子已經賠了大幾千兩銀子了,還開了韓家乾啥啥虧損的頭,現在他有能力把這批酸梨子變廢為寶,那他自然是要幫一下的。

而且對他而言隻是動動嘴巴的事兒,費不了什麼時間。

韓寧聽了黎蕎此話,臉上的感動更甚,黎蕎這個人好的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誇了。

他給黎蕎梨子時隻是想著大冬天能讓黎蕎有個梨湯喝,可誰知道黎蕎把他家的困難當自己的困難,在會試前專門花時間解決這批酸梨子。

世上怎麼有黎蕎這麼好還這麼聰明的人!

這時小廝端了碗和溫水過來,等把秋梨膏喝到口中,韓寧咂摸咂摸嘴,隨後點頭:“味道不錯,微微的甜,喝完嗓子的確比剛才舒服些。”

黎蕎聞言笑了:“是的,畢竟是藥膳。不過,秋梨膏不是人人都合適,脾胃虛寒者少喝,因為梨子性涼。”

他又細細說了一些禁忌。

韓寧見狀,趕緊拿來紙筆一一記下,免得忘掉。

“韓兄,這秋梨膏做好之後能存放很長時間,你家的酸梨子可以做成秋梨膏,自家吃或者是送親朋好友都是極好的。”

“當然,如果有多餘的,也可以放你家的燴菜館子裡售賣。不過,得提前給食客講清楚哪些人不宜食用。”

黎蕎又道。

這話說到韓寧的心坎上了,身為一個商人,看到一個新物品,腦子裡下意識會去估量它的商業價值。

現在黎蕎這般說了,他趕緊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入嘴的東西,還打著藥膳的旗號,必須得慎重。

注意事項密密麻麻寫了五張宣紙,他這才擱下手中的毛筆。

他一臉嚴肅的開了口:“黎弟,我家如今還有兩萬多斤酸梨子,能做不少秋梨膏,咱們按規矩來,這些秋梨膏你三我七,你幫了我家的大忙,我不能讓你白拿方子。”

“……行叭。”

看韓寧一臉堅決眼神堅毅語氣中是滿滿的不容置喙,黎蕎便沒在這個問題上費口舌。

接下來他和陶竹去了韓家的廚房,教韓寧和韓家的廚子做秋梨膏。

秋梨膏的製作非常簡單,但小細節挺多的,若是不注意,那做出來的味道就不好,比如說熬秋梨膏不能用鐵鍋,這樣會染上鐵鏽味,影響口感。

黎蕎和陶竹在韓家待了一整日,連晚飯都是在韓家吃的,等他們夫夫回去時,夜已經深了。

天空飄起了小雪花,又下雪了。

陶竹右手與黎蕎的手牽在一起,他伸出左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掌心,涼涼的,他有些慶幸:“幸好咱們已經在京城了。”

若是在路上遇見下雪,那可太難熬了。

黎蕎嗯了一聲,也伸出手去接雪,瑞雪兆豐年,希望今年的雪下的正合適,不多也不少。

“不知道三柳村下雪了沒有。”

陶竹仰起頭,瞧著隨風飄舞的小雪花,有些想念三柳村的大院子,也想念村子裡的人。

黎蕎聞言,不由握緊了他的手:“明日咱們給家裡寫信報平安,他們一定也很牽掛咱們。”

“嗯!”陶竹重重點頭。

韓家的商隊還未回平城,他們得抓緊時間寫信。

翌日,黎蕎上午時連寫了好幾封信,然後才開始讀書。

陶竹也寫信,他不用讀書,所以他慢悠悠的寫,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京城的所見所聞,他都詳細寫了下來。

給鄭淺淺的,給白柚的,給李瓶的……

除了信,他還托韓家人買了些盛京特產,他自己是不出門的,因為他要照顧黎蕎的衣食起居,就跟在府城、首府時一樣,所以逛街買東西的活兒隻能托給韓家。

莊家、徐瑛沈畫、孟家亦是如此,他們寫了信,買了點特產,請韓家人一並帶回去。

這場雪停了之後,已經過了臘八,韓家的商隊啟程回平城。

韓寧沒有回去,他要忙著做秋梨膏。

這幾日他把第一批秋梨膏送給親朋好友,讓親朋好友試吃,每一家都說好吃、有效果。

下了雪,天氣更冷,每個人都恨不能把炭盆、火炕綁在身上,吃的也是些熱的辣的,這麼一來,體內難免燥熱,會伴生很多不舒服的症狀。

他家的秋梨膏有兩個版本,一個是針對嗓子乾癢這些小症狀的,裡麵沒有加藥物。

一個版本是加了羅漢果、川貝、甘草等止咳藥物的。

但不管是哪個版本,反響都不錯。

這種情況下,韓寧自然是乾勁滿滿,誰能想到開了他家乾啥啥虧本之旅的酸梨子,竟然能變成如此神奇的秋梨膏呢。

必須得感謝他大哥的堅持。

這幾年間家裡生意賠的連祖產都賣了,可他大哥就是舍不得砍掉那批梨樹,他必須得感謝他大哥的這份不甘心。

他也得感謝他當初的果斷。

要不是果斷賣了祖產南下去平城,那也沒現在的轉機。

當然,最最最應該感謝的是黎蕎。

家道中落,科舉不順,親事也被退掉,嘗儘心酸、心灰意冷的他當時真做好了不成功就自殺的打算。

幸好遇見了黎蕎!

現在他家有燴菜館,還有秋梨膏,他一定好好經營,將丟掉的家業一點點掙回來。

臘月中旬,韓家燴菜館推出了新品:秋梨膏。

韓家燴菜館在城北的主街上,地段不錯,食客眾多。

他家的燴菜其實不便宜,八十八文一碗,裡麵隻有一兩粉條,餘下的是豬肉、豆腐、白菜、海帶等普通食材。

這個價格普通小百姓吃不起,但城北這一片住的大多是小官、富商,這些人舍不得去雲霄樓吃五百文一碗的燴菜,但八十八文一碗的燴菜他們是吃得起的。

和雲霄樓那些大酒樓相比,他家的燴菜真的很親民。

去年平城那邊的紅薯欠收,粉條減產,再加上長途運輸不易,所以粉條到了京城之後身價陡增,一斤乾粉條高達五百文。

但是,商人們萬裡迢迢的把粉條運送回京,當然要榨出它的最大價值,商人們都是把粉條做成熟食賣。

就像是他家,一斤乾粉條五百文,一兩粉條便是五十文,他家隻有一兩粉條的燴菜賣八十八文一碗,這多出來的三十八文錢便是他家比賣乾粉條多掙的。

當然,刨除掉成本才是純利潤,但粉條的暴利誰都無法否認,靠著粉條,他家隻花了一年時間就把虧掉的家底掙回來了一半。

他對粉條真的滿意極了。

他家的食客們對這個價格也還算滿意,所以他家的燴菜館日日都爆滿。

食客多,秋梨膏自是不愁賣。

他如同王掌櫃那般,從食客中挑選出幾人,向他們推銷秋梨膏,這些食客嘗了秋梨膏之後覺得味道不錯,便掏錢買下。

回家吃了幾日,發現效果和韓寧說的一樣,便一邊複購一邊向親朋好友推銷。

於是秋梨膏的市場一下子就打開了。

祭灶之後,新年一日日臨近。

這是黎蕎和陶竹在一起過的第四個新年,現在是在京城,遠離三柳村,前兩年過年時的那種熱鬨氛圍此地沒有。

但該準備的年貨還是要準備的,而且,有莊家、沈畫徐瑛、孟家在,其實人也不算少。

臘月二十四,掃房子。

臘月二十五,糊窗戶。

臘月二十六,燉大肉。

臘月二十六一大早,陶竹帶著黎二山,和沈畫、莊泉莊園、孟家大哥一起去菜市場買肉。

肉買回來之後,各回各家燉肉。

快中午時,沈畫來了,他手裡拎著一個籃子,籃子裡放著的是他親手燉的排骨。

在京城的這些天,因為人生地不熟,而且無人與他一起出門,所以沈畫便跟著陶竹學做各種美食。

這道燉排骨便是他前幾天和陶竹新學的,他今日燉了,覺得味道不錯,便拿來給陶竹嘗嘗。

陶竹今日買了一些羊肉,打算做孜然羊肉和羊肉串,他到時羊肉串已經烤出來好幾串了,香味飄滿整個廚房。

但他聞不得腥膻味,可他也不想回去,於是他便站在廚房門口和陶竹說話。

“是徐家人在麼?”陶竹見此,直接問道。

沈畫聞言,重重歎了口氣:“對,煩死了。”

“那你待會兒留下來吃飯,咱們倆回堂屋吃,把羊肉留在廚房。”陶竹道。

沈畫聞言,猶豫了一瞬,然後點了頭:“好。”

徐家人最近越來越過分了。

在來京城的路上,徐家人就經常打擾徐瑛讀書,似乎根本沒把徐瑛此次的會試放在心上。

到了京城的第二日,大家夥兒一起去采買東西,徐家隻來了徐瑛的兩個哥哥一個嫂子,餘下的人不見蹤影。

當時他以為其他徐家人是因為奔波疲累所以懶得出門,可誰知道是他天真了。

當日的其他徐家人,是去打探京城裡那些高門貴女、貴哥兒了!

徐家人的牛逼可不僅僅在此處。

前幾天,徐家人讓徐瑛問黎蕎何時去拜訪趙有誌趙大人,他們想讓徐瑛跟過去一同拜訪,想讓徐瑛在趙大人跟前刷刷存在感。

想讓徐瑛在京城的高門大戶家露露臉。

他們覺得就憑徐瑛那張臉,哪怕是考不中進士,也有貴女、貴哥兒願意嫁給他。

徐家人這般癲狂,真的把他氣了個半死。

也把徐瑛氣得半死。

他第一次見徐瑛發火,徐瑛沉著臉把他的叔叔哥哥推出了院子,然後從裡麵鎖上院門,好幾日都沒和他們來往。

徐瑛不搭理他們,但擋不住他們主動找上門。

唉!

很快,陶竹把午飯做好,如同他說的那般,他把飯端到堂屋和沈畫一起吃。

黎蕎見此,立馬表示他也不想吃羊肉,他端著飯碗進了堂屋。

沈畫看的羨慕不已,徐瑛對他雖然極為上心,但徐瑛割舍不掉徐家人……

“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我留在這裡讓你們吃不上羊肉。”他道。

“沒事兒,不就是一道羊肉,晚上再吃也行。”陶竹把筷子塞到他手裡:“嘗嘗這個香腸,麻辣的,味道不錯。”

到了京城之後,陶竹整日圍著廚房打轉,烤腸,魚丸,魚豆腐,豬肉丸子這些吃食,他全做出來了。

今天的午飯很豐盛,各種烤串,涼拌豬頭肉,紅燒肉,糖醋裡脊,白米飯,還有酸辣雞蛋湯以及沈畫做的排骨湯。

沈畫很愛吃烤腸,當初望月樓推出烤腸時,他天天都得吃,此時瞧著桌子上放的烤腸以及烤魚豆腐、土豆、蘑菇、麵筋、五花肉等烤串,他咽了咽口水,拿起了筷子。

算了,他不和他竹哥客氣。

等把香噴噴的烤腸吃到嘴巴裡,他朝著陶竹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陶竹看他嘴巴塞得鼓鼓的,笑了笑,一邊接過黎蕎給他盛的酸辣雞蛋湯一邊問:“你這幾天有心事,徐家人到底做了什麼?”

“沒事兒,也就是惦記著讓徐瑛休了我。”

沈畫滿不在乎的道。

“除此之外呢?我覺得不僅如此。”

陶竹觀察著沈畫的臉色,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黎蕎見此,麵不改色的端起飯碗,夾起一塊紅燒肉配著米飯送入了口中。

他和徐瑛是鄰居,他的書房挨著徐瑛沈畫的院子,所以他真不是故意偷聽的。

他當時專心在知識的海洋裡遨遊,但徐家人的嗓門大,還提到了他的名字,於是他就聽到了。

但此時他隻能裝不知道。

此事太過丟人,沈畫當然不會說出來,他笑嘻嘻的搖頭:“真沒有其他事兒,竹哥你放心,你快吃飯,吃完了我和你說說我新做的衣服,可好看了。”

“你也做一套,你穿上肯定也好看,雖然蕎哥本來就被你迷的移不開眼,但若是換上我設計的那套新衣,肯定會把蕎哥迷的更移不開眼。”

陶竹:“……”

“畫哥兒,你待會兒一定和竹哥兒好好說一說,馬上要過年了,我去外麵尋繡娘,讓繡娘趕緊給竹哥兒做一套。”

“竹哥兒本就長的好看,若是再穿上新衣,那肯定好看的跟仙男下凡一般。”

黎蕎咽下嘴巴裡的米飯,笑眯眯的說道。

陶竹:“……”

他瞪了黎蕎一眼,但眸子是彎的,裡麵除了笑意,還有一絲絲的害羞。

當著旁人的麵,胡言亂語什麼!

“沒問題,蕎哥,你就等著竹哥仙男下凡吧!”沈畫拍著心口做保證,他設計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喲!

陶竹:“……”

他臉頰有些燥熱。

什麼仙男不仙男,他知道他長什麼樣。

但是,看黎蕎正盯著他笑得開心,他不由也笑了起來,心裡升起了期待。

他和黎蕎已經很久沒玩化妝、奇跡竹哥兒這種小情趣了,馬上過年了,黎蕎會放鬆一下,他想和黎蕎玩這些。

午飯剛吃完,徐瑛來了。

他是接沈畫回去的。

沈畫瞧著他眼中的紅血絲,抿了抿唇,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從前沈畫怨他恨他,但這一刻沈畫有些可憐他了,徐家人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期望,把他當工具人,遇見這樣的家人,實在是太糟心了。

不過,想到白柚叮囑自己的不要可憐男人不然會變得不幸這句話,沈畫咬了咬牙,將到嘴邊的詢問咽了回去。

他又不是徐家人,他乾嘛管徐家人和徐瑛之間的破事。

徐瑛待他好就成了。

徐瑛不說,那他就不問。

他自己開心才重要。

這般想著,回到他和徐瑛的院子之後,他和徐瑛膩歪了一會兒,然後便拿著他新做的衣服來找陶竹——雖然恨徐家人,但他是真的喜歡徐瑛,徐瑛將他抱在懷裡不斷的親他還喊他的名字,他很難抗拒這種誘惑。

沈畫做的新衣服的確好看,雖然是襖子,但因為是收腰的,所以能把陶竹的細腰完全展露出來。

陶竹很滿意。

黎蕎也很滿意。

“那待會兒咱們倆去布店找繡娘,多給些錢,年三十那日應該能趕出來。”

陶竹對沈畫道。

黎蕎聞言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開口道:“要不待會兒咱們倆去吧。”

“你不讀書啦?”陶竹有些驚訝。

“我想去書鋪轉轉。”黎蕎道。

做戲得做全套,不能隻埋頭讀書,還得多去書鋪翻翻書,這樣他再做什麼新鮮東西出來,那好尋借口。

“成。”陶竹沒意見。

沈畫自然也沒意見。

於是一刻鐘後,黎蕎陶竹兩個人穿上厚厚的披風出了院門。

城北這邊除了一條熱鬨的主街,還有好幾條小一些的街道,這些街道兩邊都是鋪子,黎蕎陶竹兩人尋了三家布店,這才找到能趕工的繡娘。

在布店裡買了布料,把沈畫的衣服留下來參考,又付了定金,然後夫夫兩人去了書鋪。

等兩人從書鋪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而且有鵝毛大雪飄了下來。

又下雪了。

街道上行人匆匆,黎蕎把買的兩本書塞到懷裡,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和陶竹慢悠悠的往回走。

到了所住的院子時,雪已經將整個天地都染白了。

年前下這麼一場雪,為新年添上不少年味,但是,掃雪也挺費力氣的,院子裡鋪著的是青磚,這些積雪若是不掃出去,那麼雪化之後院子裡就全是水了。

因此,翌日起床,首先就是掃雪。

大雪下了半夜,足足有兩尺厚,陶竹將院門推開費了不少力氣,推開之後他拿起鐵鍬,準備鏟出一條路來,好方便出門。

不過,他一鐵鍬挖下去,立馬就響起了“叮”的一聲脆響,他眉頭皺了起來。

這聲音不對啊。

他小心翼翼的把這一鐵鍬雪挖開,一點黑色的布料露了出來,與白白的雪形成鮮明的對比,而且旁邊的雪還染上了一點點紅色,像是血一般。

陶竹:“……”

他抓著鐵鍬趕緊回院子找黎蕎。

*

作者有話要說:

陶竹的機緣隻能是他的~

第103章 盛葉 救人

黎蕎正在書房讀書。

黎二山和黎夏在掃院子裡的雪。

陶竹快步走向書房, 到了門口,把鐵鍬放下,他推開門進去:“黎蕎, 咱們門口躺了個人,被雪埋著,身上還帶著血!”

“……”

黎蕎放下手裡的書,朝著門口走去:“我去看看。”

身上帶血?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整個巷子裡隻有他們這一戶開了院門。

黎蕎站在院門口, 先是看向左右兩邊,他視力比普通人好, 此時天雖然未大亮, 但他能清晰的看到這條兩百多米的巷子裡隻有雪,沒有腳印。

他視線一轉,看向地上躺著的人。

陶竹剛才挖開了蒲扇那麼大的地方, 有黑色衣服露出來, 旁邊還有一塊掌心大小被血染紅的雪。

瞧著此人身上一指厚的積雪,黎蕎蹲下了身子, 他用手挖開積雪,幾下就把這人的腦袋給挖出來了。

入目的是一張凍得鼻尖發紅但因為失血臉頰又慘白慘白的臉。

黎蕎把手指放到這人的鼻子下,片刻之後, 他看向陶竹:“還活著, 把鐵鍬給我, 你回去告訴二山和夏哥兒就說有人衣衫單薄凍昏迷了,讓他們倆進廚房燒熱水。”

“還有, 讓他們保密, 彆告訴旁人。”

陶竹明白這是怕黎二山和黎夏害怕, 他應了一聲好, 把手裡的鐵鍬遞給黎蕎,然後匆匆進了院子。

黎蕎快速將這人從雪裡挖了出來,這人原本是趴著的,黎蕎把他挖出來之後,他身下鮮紅的雪露了出來,很大一片,在這深冬的清晨顯得很是刺目。

黎蕎將這人身上的長袍扒了下來,扒長袍時一塊白色的玉佩從這人腰間掉了下來,黎蕎隨手塞到這人懷裡,然後用長袍把那些染紅的雪包裹住。

他速度快,做完這一切隻花了不到一分鐘的功夫,然後他將這人扛到肩膀上,快步進了院子。

唉,他真是安逸日子過久了,以至於將末世時養出來的機警、戒備全丟了。

昨晚他家門口來了這麼一個人,他一無所覺,摟著陶竹在暖呼呼的被窩裡睡的香甜。

就這種警覺性,萬一跟電視劇上演的那般,歹人先往他和陶竹的屋子裡吹迷煙,那他八成要栽了。

溫柔鄉醉人呐。

後院有一間壘了炕的小房間,但因為沒有住人,所以炕上光禿禿的,黎蕎將這人放到炕上,然後去他和陶竹的臥室拿被褥和藥箱。

這人身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口還是上點藥比較好。

這時陶竹過來了,他用柴火將火炕點上。

黎蕎扛著被褥拎著藥箱回了小房間,他對陶竹道:“咱們得把地上那個包裹燒掉,裡麵是染了血的雪,不能被外人看到。”

“好。”陶竹拎著包裹出去了。

黎蕎先把被褥鋪到炕上,又把這人塞到被窩裡,然後拿著剪刀把這人傷口處的布料給剪了。

傷口血淋淋的,他用棉花擦去血汙,此地沒有酒精沒有碘伏,他便沒消毒,直接上藥。

這人的傷口在腹部,有一指來長,這傷口不算大,但有些深,不然也不會流那麼多血。

將金瘡藥給抹上,又用棉布包紮起來,正忙活著,陶竹進來了,他燒完包裹了。

他臉上掛著憂慮:“黎蕎,這人是好人麼?會不會給咱們惹麻煩?”

“管他好人壞人,反正咱們是救人的。救人是沒錯的,先讓他醒了再說。”

“彆擔心,這裡是京城。”

黎蕎扭頭看向他,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臉。

陶竹看著他熟悉的笑臉,心裡頭的擔憂一點點被抹去,是啊,反正他和黎蕎是救人的,這麼大一個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

他站在床邊:“需要我幫忙嗎?”

“沒事,他是男人,我自己來就成。”黎蕎自己能搞好。

陶竹見此,便背著雙手,仔細打量起了這個黑衣人:“他衣服料子不錯,但他穿了好多層啊,怪不得躺雪地上那麼久還活著。”

“臉也挺白的,一看就沒乾過農活。”

“但他手上有繭子,應該是練習刀劍時磨出來的。”黎蕎道。

“那你覺得他是什麼人?”陶竹問道。

“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掌心和手指上都有繭子,一個是練刀劍磨出來的,一個是練毛筆字磨出來的。而且哪怕昏迷著,通身的氣度也不凡。”

黎蕎說著把纏在這人傷口處的棉布打了結,包好了。

他滿意的拍了拍手,然後手伸入這人懷裡,將那塊白色玉佩拿了出來。

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而且形狀很獨特,竟是一片竹葉。

隻是,此時葉子尾部有一個明顯的豁口。

黎蕎把玉佩在手裡掂了掂,然後遞給陶竹:“看這玉佩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貴。”

陶竹接過玉佩,一眼便看到末端那個豁口,他立馬想起剛才他一鐵鍬下去聽到的那聲脆響。

他心裡一緊:“這豁口是我用鐵鍬砸出來的……”

這玉佩得多少錢啊?

“沒事兒,咱們家大業大,還賠不起一塊玉佩嗎?再說了,你當時又不知道雪下麵有人。”

黎蕎說著站起身來,他將玉佩接過來又塞到黑衣人懷裡,然後去收拾身後的藥箱:“你繼續去掃雪,我回書房拿本書過來守著,你彆擔心。”

陶竹:“……”

他點了點頭。

這話沒錯,他當時又不知道雪下麵有人。

夫夫兩人出了小房間,一個先把藥箱放回臥室,一個拎著鐵鍬繼續去門口掃雪。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巷子裡好幾戶人家都在門口掃雪,他把自家到徐家的這一段雪掃完,然後回院子做飯。

黎二山和黎夏已經將熱水燒好了,陶竹端著一碗熱水回了後院,讓黎蕎把這碗熱水喂給黑衣人,他回前院做早飯。

五穀豆漿,饅頭,雞蛋餅,豬肉粉條包子,醃蘿卜丁,把昨天燉的瘦肉取出來一塊切成絲,和蘿卜一起炒一下,這頓早飯就算是好了。

一直到吃了早飯,那黑衣人都未醒。

於是陶竹領著黎二山出門,按照原定的計劃,他今日要買雞鴨魚回來,該養的暫時養起來,該炸的炸出來。

陶竹出門了,黎蕎便待在小房間裡一邊看書一邊繼續守著那黑衣人。

大約是十點鐘,陶竹還未回來,但床上的人有動靜了。

這黑衣人發燒了。

黎蕎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書回房間找草藥。

他看了不少醫書,而且家裡也囤了不少草藥,所以黑衣人這種情況他能治。

拎著小爐子進了小房間,他把草藥熬上,然後他又端著一盆涼水進了小房間,準備給這人進行物理降溫。

剛把棉布巾放入水盆裡,陶竹和黎二山回來了。

兩人是和沈畫、莊泉周芸、孟家大哥一起去的,每個人都買了不少東西。

陶竹買了十條魚,五隻雞五隻鴨,這些是用來做炸物的,冬天天氣冷,做成炸物放半個月也不會壞。

陶竹把雞鴨魚放到廚房,然後去了後院,他想知道黑衣人有沒有醒。

“還沒醒,而且發燒了。”

黎蕎已經把被冷水打濕的棉布巾放到了黑衣人的額頭上和脖子裡,他還在繼續擰濕布巾。

想要溫度降得快,最好身上多敷幾條冷布巾。

他便繼續打濕布巾,準備往黑衣人的手腕上放。

“那你好好照顧他,我去廚房了。”陶竹道。

“好。”

陶竹離開小房間去了前院。

他剛進廚房,院門被敲響,緊接著孟月的聲音響了起來。

孟月是來找黎蕎解惑的。

他遇見不懂的地方了。

“黎蕎在後院,我去喊他。”陶竹讓孟月先等一下,他快步回了後院。

“你去吧,我來守著他。”

陶竹對黎蕎道。

“行。待會兒藥熬好了,你放著就成,我回來由我喂給他。”

“好。”陶竹點頭。

黎蕎和陶竹換班,黎蕎去前院書房,陶竹則是留下來一邊熬藥一邊守著此人。

黎蕎剛才守著小爐子,身上沾染了藥味,於是他一見到孟月便笑著解釋:“看醫書時看到一個不錯的方子,便拿些草藥試一試。”

“佩服。”孟月立馬豎起了大拇指,黎蕎這種求真的態度令他無比敬佩。

他從懷裡拿出幾本書,跟著黎蕎進了書房,他這幾日攢下了不少疑惑,今日怕是要占據黎蕎不少時間了。

陶竹很快把藥熬好,他等的無聊,便看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燒的厲害,嘴巴乾的發白,他下意識的張開嘴巴咽口水,一副很渴的樣子。

而且,他似乎熱的很了,身子在被窩裡扭了幾下,然後抬手竟是要去扒身上的衣服。

陶竹:“……”

他趕緊轉過身去。

不過,轉身前一抹雪白闖入了他眸子裡,他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片刻之後,他忍不住轉回去,看一眼,他隻看一眼。

這一轉眼,映入他眸子裡的是一片白花花。

黑衣人也不怕身上的傷口裂開,他把身上的被子踢到一旁,雙手扒拉著心口,將心口全露出來了。

那裡的皮膚雪白雪白的,而且細膩極了,像是沒有毛孔一般。

這不像是男人的皮膚。

黎蕎身上也白,但沒白成這樣。

這……

他水眸大睜,不知所措。

床上到底是男人還是小哥兒啊?

這關係到是由他還是由黎蕎照顧此人。

他視線看向了此人的眉心。

那裡什麼都沒有。

他眉心的痣雖然很淡,但仔細瞧是能瞧出來的,這是他身為小哥兒的標誌。

但此人的眉心什麼都沒有。

他視線下移,看向了黑衣人的手。

黑衣人的手抓著心口的衣服,他用手帕墊著,小心翼翼的將黑衣人的手展開。

把自己的手和黑衣人的手對比了一下,他眉頭皺起。

這人的手比他的大一點兒,但又比黎蕎的小一點兒。

所以,這個黑衣人到底是男人還是小哥兒啊?

不能確定此人的性彆,但此人正在發高燒,嘴巴還乾的愈發厲害,陶竹瞧著小爐子上的藥,猶豫了一會兒,他先是把這人的衣服扯好,又給這人蓋上被子,然後去廚房拿了碗和勺子過來。

管他是男人還是小哥兒,先喂了再說。

黑衣人因為嘴巴發乾,所以嘴巴一直張著,這方便陶竹動作,他把盛著藥的勺子塞到黑衣人嘴巴裡,黑衣人立馬就咽了下去。

一碗藥喂完,黑衣人仍然沒醒,他給黑衣人換了冷布巾,然後去前院準備做午飯。

總不能為了這個黑衣人耽誤了自家的午飯。

孟月在黎蕎這邊吃了午飯,然後便和黎蕎又進了書房,陶竹沒機會向黎蕎說他的大發現,他隻能回後院繼續守著黑衣人。

先是換了黑衣人身上的冷布巾,然後他繼續熬藥,等藥熬好,他喂給黑衣人。

盛葉小腹疼的厲害,身上也熱的厲害,喉嚨更是又乾又疼,哪怕是吞咽口水的動作都能讓他皺眉。

而且,有人正在往他嘴巴裡塞苦苦的汁液,跟藥一般,他最討厭吃藥了!

他猛然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間簡陋、狹小的房間,在他身旁,有一個男人模樣的年輕人端著藥碗,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這……

昏迷前的畫麵立馬湧入他腦中,短短幾秒鐘後,他心裡的怒火褪去。

他看向床邊的人。

“是你救了我?”他輕聲開口,嗓子疼的厲害,聲音嘶啞。

“算是吧,我和我男人救的你。”陶竹回道。

盛葉:“?”

他睜大眼睛,我和我男人?

眼前這位……

盯著陶竹的眉心看了幾眼,他鬆了口氣。

眼前是位小哥兒,不是男人。

而且,這小哥兒竟與他一般,長的像男人。

不,還是有區彆的。

這小哥兒眉心有痣,是“像”男人,而他,長的跟男人沒有任何區彆。

他扯出一個笑來,很虛弱:“謝謝你們夫夫,等我好了,一定有厚報。”

“救你不是圖你報答,你沒事就好。”陶竹也笑了一下。

他確定了,眼前這位的確是小哥兒。

剛才此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來,喝藥吧,剛熬的。”他說著舉起手裡的勺子,又遞到了此人嘴巴邊。

“我姓沈,你可以喚我沈公子。”盛葉沒有喝藥,而是先自我介紹。

“我姓陶,我男人姓黎。”

陶竹也自我介紹。

姓陶?

姓黎?

盛葉眉心一皺,他仔細打量了陶竹幾眼,忍不住問:“敢問可是原河省河西府平城縣三裡鎮三柳村的陶竹、黎蕎?”

陶竹聽著這一串親切的地名,不由笑了:“沈公子說的不錯,就是三柳村的陶竹和黎蕎。”

“那我真是好運,竟然倒在了你們家門口。”盛葉也忍不住笑了,他自醒來就緊繃著的身子徹底放鬆了下來。

原來眼前的便是陶竹。

他安全了。

剛才被強壓下去的疼痛和高熱瞬間將他籠罩,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疼得五官擰在了一起。

“我、我不是壞人……”

陷入昏迷前,他隻留下了這一句。

得先表明身份,好讓陶竹和黎蕎安心。

這兩人是從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麵,這輩子怕是連土匪都沒見過。

他卻是帶著傷口昏迷在人家家門口,他得讓兩人安心。

陶竹水眸睜大,昏迷的也太快了,話都沒說幾句呢。他看了盛葉幾眼,把手裡的藥碗放下。

這沈公子應該不是壞人吧……

正琢磨著,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黎蕎來了。

黎蕎推門進入小房間,一邊關門一邊道:“他醒了嗎?”

“剛才醒了,現在又昏過去了。”

陶竹從椅子上起身,兩步來到黎蕎跟前,他拉住了黎蕎的手:“他一時半會應該醒不了,咱們先回房間吧。”

他說著對著黎蕎眨了眨眼。

黎蕎:“……好。”

於是,兩人手牽著手回了他們的房間。

一關上房間門,陶竹先是趴在門上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確認院子裡沒人,他這才踮起腳尖湊到黎蕎耳邊,輕聲道:“那個黑衣人,是個小哥兒!”

“!”

黎蕎嚇一跳,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臉的難以置信:“小哥兒?”

“對,是個小哥兒。”陶竹將他從疑惑到確定的心路曆程詳細說給黎蕎聽。

黎蕎聽完,不由抬手拍了下額頭:“他的傷口是我包紮的……”

“沒事兒,你當時又不知道他是小哥兒。”陶竹倒是看的很開。

當然,他心裡其實是有一點兒不高興的。

但誰讓這事兒已經發生了呢。

而且又不怪黎蕎。

“那若是他知道了,會不會有事?”黎蕎擔心的是這點兒。

這人一看就身份不凡,可彆抓住這一點兒找茬吧。

“應該不會,他認識咱們倆。”陶竹一聽,趕緊回想黑衣人剛才的神色。

在心裡細細過了一遍,他帶著幾分不確定道:“他是男人裝扮,想來是不會計較的。”

若是計較了,那不就承認他其實是小哥兒了嘛。

“算了算了,擔心無用,等他醒來再說吧。”黎蕎很快就轉了心思。

反正已經發生了,擔心無用。

“嗯!”

陶竹點頭:“你去讀書,我去守著他。”

“……咱倆一起吧,我在小房間裡也能看書。”

“好!”陶竹求之不得,他喜歡和黎蕎在一起。

夫夫兩人回了小房間。

黎蕎看書,陶竹則是拿了針線筐過來。

盛葉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這一次他身上的燒退的差不多了,但傷口還是疼的厲害,渾身無力,肚子也餓的厲害。

不過,這一次守在他身邊的不隻有陶竹了,還有黎蕎。

這就是黎蕎?

讓他父皇為其寫小作文的奇男子?

的確一臉聰明相,但有些瘦弱啊,與陶竹站一起,竟是比陶竹壯不了多少。

不過,這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麵還挺和諧的。

和諧到他一點兒都不想回去。

於是他對著黎蕎又做了自我介紹,他說他是京城一位沈姓富商家的公子哥,但他現在行動不便,隻能麻煩黎蕎陶竹兩人。

他不會給兩人帶來麻煩,等他身子好轉一些,他立馬走。

黎蕎知道盛葉說了慌,但是,盛葉態度挺客氣,他自不會把人趕走。

於是盛葉就在黎蕎這邊住了下來,他雖然行動不便,但事事親力親為,他外表是男人,其實是小哥兒,這種情況下不管是找陶竹還是找黎蕎都不合適,他得自己來。

很快到了臘月二十九。

盛葉身子好轉了不少,除了腹部的傷口,身上已經沒有其他不適了。

臘月二十九的夜晚,他向黎蕎和陶竹告辭,並且承諾今後一定有厚報。

他身上的傷沒好,但他執意要走,黎蕎和陶竹自不會留他。

盛葉走了之後,黎蕎和陶竹忙著過大年。

因為盛葉的到來,陶竹耽擱了一些活計,黎蕎便放下書本幫他。

新年這個節日和其他節日不一樣,大過年的,這四個字足以把科舉考試擠到一邊去。

大年三十,貼春聯,包餃子。

黎蕎和陶竹準備了六種餡料,寓意六六大順。

黎夏擀皮,黎蕎、陶竹、黎二山三人動手包。

“也不知道三柳村那邊怎麼樣了,想念去年的氛圍。”陶竹說著輕輕歎了口氣。

“今年沒鄉親給咱們送餃子了。”黎蕎也想念三柳村。

黎二山也想家,第一次離家這麼遠:“希望大哥趕緊把家書傳回來。”

“不急嘛,三柳村現在肯定一切都好。”黎夏道。

黎蕎聽了這話,一下子就笑了:“對,三柳村現在一切都好。”

這份好來之不易。

等過了年,他一定得繼續刻苦。

餃子包好之後,他們給徐瑛沈畫、莊家、孟家、韓家、徐家送了一些過去,這幾家也送了餃子過來,晚飯後大家聚一起玩了一會兒,然後便各自散了。

大年初一,黎蕎和陶竹給黎二山黎夏發了壓歲錢,然後出門去逛街。

這個逛街,最主要的是離開城北這個區域,往其他地方轉一轉,城北的書鋪黎蕎全逛完了,他想去其他書鋪看看。

韓寧給他當向導,一日很快過去了。

大年初二,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兒。

當然,這個不愉快指的是隔壁徐瑛家,他聽力好,聽到了。

徐家人此次想親自登門找他,讓他拜訪趙大人時帶上徐瑛,徐瑛甩出斷絕關係來威脅徐家人,徐家人這才消停了。

聽完隔壁的鬨劇,他忍不住同情徐瑛,碰見這樣的家人,糟心呐。

大年初五,他和陶竹帶上鴨貨點心,前去趙府拜見趙大人。

他早就遞了帖子過去,趙大人在府上等著,趙大人跟在首府時一樣,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上一次,趙大人給他科普了京城的局勢。

這一次,趙大人重點給他講述了此次參加會試的種子選手。

會試是國考,參加者是整個大盛的舉人,此屆的考生可謂是臥龍藏虎,人才濟濟,而且,因為黎蕎的名聲太盛,雖然他還沒見過其他考生,但其他考生已經把他當做此屆的頭號公敵了。

“你之前的路太順,又是從小地方來的,不少人都想要與你較量比試呢。”趙大人說著,臉上湧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

他對黎蕎極為滿意,上次黎蕎寫的那篇文章他們工部仔細研究了之後,已經派人去實地考察了。

若無意外,大盛就要采用黎蕎提出的法子去治理黃河了。

這麼一根好苗子,他可不希望被人薅折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咳,七皇子其實小哥兒……

上章末尾修了一下,就是把水井結冰這個細節給改了,因為水井在冬日很少結冰……QAQ

第104章 嘴毒的黎蕎 嘴巴很毒

這些天黎蕎一直在租住的院子裡埋頭苦讀, 偶有出門也都是直奔書鋪,目標明確。

他真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但其他赴京趕考的舉子不是這樣的。

其他舉子入了京城, 也有黎蕎這般關起門來刻苦讀書的,但更多的是一邊讀書一邊參加詩社、文社等。

這些舉子以後很可能要做官,在官場混,當獨狼容易被人踹下去,所以, 哪怕知道皇帝不喜歡大臣們拉幫結派搞小團體,但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 人們還是會拉關係, 拓展人脈。

很多舉子來了盛京之後,積極參加各種聚會,一方麵是真的想切磋文章、詩詞, 若是寫出驚世之作, 那立馬就能名滿盛京。

出名的好處自不必說,最大的好處便是不必主動投靠權貴, 隻要名聲夠大,有權勢之人自會主動拉攏。

另外一方麵也是真的想要結交朋友。

寫出驚世之作的概率太小,還是結交朋友這一目的更容易達到。

除此之外, 一些有途徑的舉子還會拜門認師。

這個拜門認師分為兩種, 一種是真·師生那種, 老師是真的要向學生傳道受業解惑。

這種師生關係中,老師一般是當代大儒, 名滿天下, 收的學生少而精, 個個不俗。

另外一種師生關係, 老師並不會真的給學生講課,雙方隻是互相利用,拜師者遞上一筆銀子,從今以後有了保護傘,被拜者,既有銀子入賬,自身的勢力也添了新血液,雙方稱得上是互惠互利。

總之,最近的京城極為熱鬨,舉子們各展神通,好為以後鋪路。

這些舉子們為了未來,選的路不同,但對黎蕎的好奇,那是這前所未有的相同。

小地方來的,但偏偏名聲很大,聖上都為他寫了文章,還拿了小三元和解元,這是爭奪狀元的熱門選手。

但黎蕎這個人,書法除了字全寫對了,挑不出任何優點。

詩詞嘛,勉強合格,每一篇的匠氣都滿得要溢出試卷了。

至於文章。

平一篇,驚一篇,是有幾分能耐,但看不出到底有幾分能耐。

“你在童生試和鄉試中所寫的四篇文章,已經流傳到了京城,驚歎者眾多,但不屑一顧者也眾多。”

趙大人為黎蕎細細分析京城眾舉子對他的態度。

“你府試的文章有溜須拍馬之嫌,縣試那篇如何剿滅水寇的文章在河西府還算出眾,但放在京城眾多舉子眼中,那不算什麼。”

“京城的舉子,有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比如說辛知,這是武安侯的小孫子,在國子監讀書,今年才十九歲,如你一般,拿到了小三元和去年盛京鄉試的解元,是狀元的熱門人選。”

“除了少年天才,還有之前因為種種原因未能參加會試但持重老成的棟梁之才,比如說穀梁涵,這是開安三十年鄉試的解元。他是開安三十一年狀元的頭號人選,可惜的是,父母先後去世,他自己又生了場大病,於是一直拖延到了今年。”

開安是太上皇的年號。

“你縣試、府試的文章,在辛知、穀梁涵為代表的人群眼中不算什麼,這些人眼界,底蘊,閱曆都不差,你也就院試、鄉試的文章能入他們的眼。”

“原本狀元的人選就那麼幾個,個個身份不凡,現在你從平城一步步的走到盛京,身為外來者,很多人想知道你真正的斤兩。”

黎蕎:“……”

他沉默了一瞬,隨後笑了起來:“學生也覺得學生能站在京城,運氣占了八成。”

“這麼多人等著與學生比試,學生惶恐,唯有儘力。”

既然決定考科舉,那就不能怪彆人對他有敵意。

他想要拿下狀元,彆人也想搶奪,那大家各憑本事。

“運氣有,但更多的是實力,你基本功紮實,這怎麼是靠運氣。你儘管放寬心,名聲大有名聲大的好處,無數人盯著你,這反而是一種保護了。”

“而且此地是京城,沒人敢亂來。”

“你回去之後安心讀書,好好準備下個月的考試,旁的一概不要想。如果有人給你遞帖子邀請你參加聚會,能推就推。”

趙大人又道。

黎蕎來京城一個月,但並無勢力拉攏他,這說明各方都在觀望。

眼下過了年,距離會試越來越近,肯定會有人坐不住了。

他不知道聖上對黎蕎是什麼態度,但聖上都給黎蕎賜下禦筆匾額了,隻要黎蕎不主動作死,那彆人八成也不敢亂來。

所以,隻要黎蕎穩住,好好準備會試,那旁人也不能把黎蕎怎麼樣。

“學生明白,謹遵大人教誨。”

黎蕎一臉感激的開口。

趙大人對他講這些,他心裡是真的感激。

名聲大了,的確有好處。

可沒人敢亂來,這一點兒有待商榷,陶竹剛救了個黑衣人呢。

從趙府出來,黎蕎和陶竹兩人趕著牛車回租住的院子。

陶竹剛才一直未說話,但趙大人的話他全聽進去了,因此,他藏不住臉上的憂慮。

“黎蕎,咱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小土包子莽莽撞撞闖到京城,壓過那些天之驕子的風頭,他們會不會來陰的?”

“彆怕,我若是出了事,那是在打聖上的臉。聖上賜下禦筆匾額,保我一世富裕,我這才二十二歲,這一世剛剛開始呢。”

黎蕎笑了一下,語氣輕鬆:“彆多想,咱們不算是無依無靠。”

“也是。”陶竹想起了江知縣不肯讓黎蕎花錢免得黎蕎不富裕了的行徑,心裡頭的擔憂頓時去了不少。

在科舉一途上,聖上雖然沒有給黎蕎什麼優待,但是,粉條正火爆,聖上的小作文出爐才三年,黎蕎此人在聖上跟前正熱乎著呢。

若黎蕎有事,那的確是在打聖上的臉。

“而且,趙大人說了,那些人對我的才華存疑,這種情況下,就算是要挑釁,那也是正大光明的與我比試,不會來陰的。”

黎蕎又道。

來陰的代價太大,還不如正大光明的比試呢,畢竟他書法和詩詞都不行,想踩他可太容易了。

“你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去買書吧?你多看書,堂堂正正的勝過他們。”陶竹想去書鋪轉轉。

“好。”黎蕎點頭。

四書五經三史三傳他背得滾瓜爛熟,不怵任何墨義和帖經題,詩詞這塊一時半會提不上去,當然,他也不想提,聖上又不重詩詞。

所以,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儘可能的擴大知識麵。

和鄉試比起來,會試的層次更高,過了會試這一關,那就是進士。

成了進士,那朝廷是真的要授官的,所以會試的策論題聖上絕對會提高難度。

黎蕎和陶竹去的是初一那天隻逛了一半的書鋪,這間書鋪在城東,這是達官貴人住的地兒,書鋪眾多,而且規模大,都是兩層、三層的,書籍種類很多。

到了書鋪門口,黎蕎和陶竹兩人從牛車上下來。

門口站著的夥計主動迎了上來:“兩位客官,需要小的給您把牛車牽到後院去麼?”

“好。”黎蕎點了頭。

此地道路不算寬闊,他和陶竹要在書鋪待不少時間,他家的牛車就不站在門口影響交通了。

不愧是在整個京城都有名氣的書鋪,哪怕他和陶竹坐著牛車,夥計也態度極好,嗯,今後可以多來轉一轉。

進了書鋪之後,黎蕎和陶竹直奔二樓,上次隻逛了一樓,此次直接從二樓開始。

現在還屬於新年,但因為會試在即,所以這間書鋪的生意不錯,裡麵有不少人在選購想要的書籍。

黎蕎和陶竹兩人分開行動,陶竹也能乾尋書這個活計,他知道黎蕎需要哪些書籍。

把二樓掃蕩完了,兩人又去了三樓。

花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挑了二十多本書。

結賬時,黎蕎又買了些紙筆,京城的物價比府城要貴一些,但也沒貴太多,不至於離譜。

像是草紙,府城賣四十文一刀,京城這邊是四十五文一刀,這在陶竹可接受的範圍內。

兩人抱著書籍、紙筆站在書鋪門口,等著夥計把牛車牽過來。

現在過了中午飯點了,兩人都餓了。

黎蕎瞅了眼陰沉沉的天色,昨日又飄了場小雪,看今日這天色,八成也會飄雪。

雪天很適合約會,他對陶竹道:“咱們下館子去吧?”

他們倆還沒在京城單獨下過館子呢。

今日為了拜訪趙大人,他留出了一日的空閒,科舉不差這一日半日的刻苦。

“還是回去吧,二山和夏哥兒肯定等急了。而且,剛買了這麼多書,你不想看嘛?”

陶竹說著舉起手裡的書晃了晃。

“……行叭。”

陶竹看他臉色垮了,輕輕笑了一下:“等會試結束,咱們倆單獨出來玩,該吃吃,該喝喝。”

“成。”黎蕎又來了精神。

就在這時,有幾個人朝著書鋪走了過來,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明顯身份不凡,剩餘幾人把他們簇擁在中間。

這幾個人都喝了酒,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這幾人一邊走一邊盯著黎蕎,嘴巴裡還不住的說著“那個就是黎蕎吧”、“肯定是,旁邊還有個醜哥兒”之類的話。

黎蕎耳朵好,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他往前走了兩步,將陶竹擋在了身後。

“怎麼了?”陶竹看向他,有些不解。

“沒事兒,彆怕。”黎蕎輕輕搖頭。

很快,這幾個人站到了黎蕎跟前,為首的那個身披價值不菲的白狐披風,大冬天的手裡抓著把折扇,臉因為喝酒紅紅的,看著四十來歲。

“敢問閣下可是黎蕎?”他開了口,語氣還算客氣有禮,但眼底帶著倨傲。

而且,剛才這幾人的談話,黎蕎聽到了。

黎蕎不動聲色的點頭:“對,我就是黎蕎。閣下是……”

“我名錢沉,與黎賢弟一樣,都是去年的新科舉子。早就聽聞黎賢弟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說的那般不凡。”

錢沉笑嗬嗬的道。

“原來是錢兄。”黎蕎也笑了笑:“錢兄特意來此,可是有事兒?”

“自是有事,三日後雲霄樓舉辦詩賽,參加者眾多,若是奪得第一,那定然會在本屆考生中揚名。黎賢弟,咱們一起去見識一番,不一定非得參賽,但多結交些朋友總是好的。我親自去府上接你,如何?”

錢沉很自來熟,竟是要直接登門接人了。

“多謝錢兄好意,但詩賽就算了,我詩詞一般,而且,我也不缺名。”

黎蕎微笑拒絕:“天下考生,誰不知我黎蕎?”

他還需要特意跑去雲霄樓揚名?

是想讓他出雲霄樓出洋相吧,誰不知他詩詞平平。

果然,他這話一出口,錢沉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這時,錢沉身後的一個人突然道:“黎蕎,你莫不是怕了吧?”

黎蕎聞言,抬眼看向此人。

正是剛才說陶竹是醜哥兒的那個,這人八字胡,小眼睛,眉毛稀疏,一張口就是一嘴黃牙,說話間還噴出難聞的口氣。

黎蕎勾了勾唇,就這副令人作嘔的模樣,還敢說陶竹醜。

“我這不叫怕,我這叫有自知之明,我為何要拿自己的短處去和彆人的長處比試?”

“況且,憑我現在的名氣,誰若是贏了我,那等於是我幫他揚名。我又不傻。”

黎蕎話音落,錢沉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

黃牙也一張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道:“哼,說這麼多,就是怕了。”

“你不怕,那你和我比種莊稼,你敢嗎?哦不,不行,我比你有名氣,我和你比,那是幫你揚名。我不和你比。”

黎蕎說著皺了皺眉:“不過,你的詭計現在已經得逞了,今日之後,整個盛京的舉子都會知道你被我駁的啞口無言。”

“我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著了你不要臉的道兒。”

黎蕎此話,犀利至極,但凡是個人都受不了,更何況眼前的還是自尊心一向強的書生。

黃牙氣的渾身哆嗦,臉皮紅的像是臉上的血管要爆開一般,他伸出手指著黎蕎,卻是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黎蕎見此,視線在這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這話算是把這幾個人全罵進去了,除了錢沉還算沉得住氣能保持微笑,其他幾人都氣的心口一起一伏的。

“黎賢弟,這話過了,張兄隻是與你玩笑而已。”錢沉打圓場。

黎蕎聞言,笑了一下:“那我剛才不是玩笑,就憑今日這一番話,我的確給他揚名了。”

“苦讀三十年無人問,一朝碰瓷黎蕎天下知。他得謝謝我,錢兄,你說是不是?”

錢沉:“……”

好毒的嘴!

他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微笑了。

這黎蕎是從鄉下小地方來的,詩詞書法皆不行,文章也隻有兩篇能入眼。

他之前一直以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黎蕎是有幾分能耐在身上的,但這能耐不大。

所以他今日來了。

見著黎蕎之後,黎蕎果真如傳言中那般是個清秀的年輕人,這種年輕人他見多了,自尊心強,臉皮薄,閱曆不足不會拒絕旁人。

他客客氣氣的當眾相邀,而且也明確說了可以不參賽,黎蕎抹不開麵子,八成不會拒絕。

等黎蕎真的到了雲霄樓,到時候眾人起哄激將各手段齊上,黎蕎不參加也得參加。

世人都知道黎蕎詩詞一般,若是在詩賽勝過黎蕎,雖不甚光彩,但也能一戰成名。那可是黎蕎,本屆名氣最大的黎蕎!

打著這樣的主意,聽說黎蕎在此間書鋪,於是他放下喝到一半的酒,匆匆忙忙的來了。

可誰知道黎蕎根本不按套路來,不僅拒絕了,還當眾挑破了他的心思,嘴巴比鶴頂紅都毒!

看似是在罵姓張的,其實也是在罵他!

氣死了!

心裡氣得爆炸,但望著黎蕎帶著笑的臉,他隻能擠出一個略帶僵硬的笑:“算了算了,既然黎賢弟如此坦誠,那詩賽一事便罷了。”

他不敢再說其他的,免得惹來黎蕎更毒的反擊。

他要臉呐。

目的沒達成,錢沉灰溜溜的領著人離去。

但是,沒走幾步,黃牙腳下一滑,頓時重重摔到了地上。

地上鋪著的是石板,他這一摔,直接摔暈過去了。

黎蕎見狀,將米粒大小的水珠悄無聲息的收回,笑盈盈的提醒:“路滑,錢兄幾位小心呐,雪還未化完呢。”

錢沉:“……”

他臉色比今日的天氣還陰沉。

氣死了!

錢沉幾個人走了,黎蕎看向了陶竹,他臉上的假笑轉為了擔憂:“彆怕,我在呢。”

“我沒怕。”陶竹搖頭。

這幾個人來著不善,但他真的沒怕,剛才他站在黎蕎身後,將這幾個人的模樣全看清楚了。

雖是男人,但個個身子虛的很,若是在無人的地方,他一個人就能將他們全揍趴下。

竟然邀請黎蕎去參加詩賽,欠揍!

“不怕就好,咱們回去。”黎蕎鬆了口氣,去牽他的手。

書鋪的夥計已經把牛車牽來了。

“嗯!”陶竹笑了下,跟上他的腳步。

黎蕎和陶竹沒把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回去之後,該乾嘛乾嘛。

但是,他們與錢沉起爭執的書鋪客流量很大,所以,這一番爭執還真傳開了。

趙大人聽說了此事,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之前叮囑黎蕎不要答應旁人的邀約,當時他其實是有些擔憂的,黎蕎正是年輕氣盛易衝動且自尊心強的年紀,他讓黎蕎避戰,他擔心黎蕎會苦悶,會不服,會心態不穩。

可誰知道黎蕎如此坦蕩,當眾承認不足之處。

他真的多慮了,就黎蕎這坦誠,隻有他搞崩彆人心態的份。

太極殿。

燭火搖曳,將整個大殿照的猶如白晝,盛平帝盛鴻背著手在大殿裡慢悠悠的溜達。

他在消食兒。

聽完錢三的彙報,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真這麼說?”

“是呢,書鋪裡不少人都聽到了。”大內總管錢三也跟著笑。

“的確莽。”盛鴻搖了搖頭:“但也有用,會試之前,應是無人敢找他碰瓷了。”

說到碰瓷兩字,他忍不住又勾了下唇。

這嘴巴的確毒。

但毒的好。

他想殿試快些來臨了。

第105章 盛鴻 牛乳

盛鴻今年四十五歲, 身為一個帝王,這個年紀稱得上是年輕力壯。

他麵皮白淨,身材有些單薄, 微笑時眼角有幾道褶皺。

他周身的氣質雖貴,但不會令人望而生畏,因為他沒有其他帝王的陰晴不定、心思難測,故作威嚴。

登基前他就就愛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登基後, 這大盛的江山真是他的了,他如魚得水, 更加喜歡對各種事件發表看法。

他愛批折子, 愛寫文章,愛表達他自己的看法,他不像是一位掌握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而像是一位愛道長論短、褒善貶惡的書生。

此時, 他在殿內轉了半圈,來到大殿門口, 他頓住了腳步。

殿門大開,刺骨的寒風沒有任何阻礙順利進入殿內,張牙舞爪的朝著盛鴻兜頭撲去。

但盛鴻恍若未覺。

夜幕之下, 小雪花依舊飄著。

“聖上, 小心龍體。”

看盛鴻站在門口不言不動, 錢三忍不住出聲。

雖然盛鴻身上披著虎皮披風,但盛鴻年前病了一場, 身子剛好, 錢三此時怎能不擔憂。

盛鴻聞言, 忽而又笑了起來:“倒是有幾分急智, 這下子無人敢邀他參加聚會了,不然就是碰瓷。”

錢三:“……”

還惦記著黎蕎呐。

“類似的年輕人如今都在大盛哪個角落貓著呢?怎不到朕麵前來?”盛鴻又道。

“黎舉子已經來了,他一人能頂萬人呢。”錢三笑著道。

“黎蕎。”盛鴻收了笑意,輕輕歎氣:“一人的人力,終有窮時,濟世經邦,怎能依靠一人。”

說罷,他朝著太極殿的側殿求賢殿走去。

錢三見狀,收了臉上的笑,忙跟了上去。

求賢殿是盛鴻平日裡召見大臣、批閱奏折的地方,來到求賢殿,他將未看完的折子放到一旁,然後鋪上了慣用的桃花紙。

盯著桃花紙上猶如桃花一般的天然印記,片刻之後,他提起象牙狼毫筆,唰唰唰寫了起來。

一刻鐘後,他收了筆。

他看向了身旁的錢三:“召嚴卿入宮,此次會試的策論題目從這篇文章中出。”

錢三輕聲應是。

趕緊讓人召大學士嚴安邦嚴大人入宮。

嚴大人是此次會試的主考官,眼瞅著下個月就是會試了,可會試的策論題目至今未定。

嚴大人年前已經催了一次,但聖上一直未出題。

萬萬沒想到,臨到頭了,聖上竟然又新寫了篇文章!

這下子京城的舉子要忙亂起來了。

初七,韓寧來了。

他是來給黎蕎送秋梨膏分成和牛乳的。

秋梨膏效果不錯,口碑很快打了出去,賣的很好。

秋梨膏價格如同韓家燴菜館的燴菜一般,不算真的親民。

畢竟是冬天的酸梨子做的,十斤酸梨子才能做一斤左右的秋梨膏,而且哪怕是普通版本的,裡麵也加了冰糖、蜂蜜等好東西,因此,普通版本的秋梨膏是二兩銀子一斤,加了草藥的是三兩銀子一斤。

當時韓家一共有兩萬多斤酸梨子,一半做了普通版本的秋梨膏,一半做了草藥版秋梨膏。

十斤酸梨子大概能做一斤秋梨膏,那麼兩萬斤酸梨子能做兩千斤的秋梨膏。

不過,當時臨近過年,韓家要四處打點,再加上自家留著的,所以韓家一共賣出去了一千三百斤秋梨膏。

其中普通版本的是七百斤,草藥版本的是六百斤,按照和黎蕎三七分的協議,黎蕎一共可得九百六十兩銀子。

不足一千兩,這個數字不算多,但今年隻是剛開始,等明年秋梨成熟,產量提上去,那黎蕎的分成就多了。

韓家人挺高興,往年那些酸梨子隻能賣個二百兩左右,可今年做成秋梨膏,他家一下子掙了二千多兩!

而且,除了實實在在的銀子外,還有一些隱形的好處,他家燴菜館能安安穩穩開到現在,不僅是因為找了靠山,還因為他家給其他賣粉條的大商人送了禮。

秋梨膏得到了這些人的一致好評,這些人對秋梨膏滿意,那他家的燴菜館能繼續安穩開下去了。

是以,韓家對黎蕎當真是感激得不能再感激了。

至於牛乳,黎蕎剛到盛京時,韓寧給黎蕎送來了一道從外麵買的乳酪點心,黎蕎和陶竹都挺喜歡那道點心,黎蕎身為點心天才,想要自己做類似的點心,就問他關於牛乳的事。

牛乳是好東西,但黃牛產奶量少,而且牛乳容易變質不好儲存,因此市場上流通的牛乳不多。

能喝得起牛乳的都是達官貴人。

達官貴人不缺牛不缺莊子,他們都是在自家莊子養黃牛,自產自喝,普通人想買牛乳的話,渠道少,還不穩定。

韓家人對牛乳的喜愛程度一般,韓家也沒有能穩定購買牛乳的渠道,但現在黎蕎開口了,而且做點心肯定要用到不少牛乳,於是韓寧乾脆買了個小莊子,還買了待產的母牛,學著那些富人貴人自產自喝。

忙活到現在,他家終於可以給黎蕎穩定的提供鮮牛乳了。

但目前鮮牛乳不多,每天隻能給黎蕎提供幾斤或十幾斤的牛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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