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50(2 / 2)

獨寵夫郎 不曾阿 126593 字 5個月前

“原來是這等小事,這有何不可?不就是幾道點心,咱們的將士想吃,那一定得讓他們吃到。”

“快起來快起來,這種小事哪裡值得你一直跪著,趕緊起身。”

盛鴻又招手道。

“多謝聖上。隻是微臣還有一事。”

黎蕎臉上的忐忑未消,沒有起來。

“何事?”

盛鴻好奇的看著他。

“就是那些殘疾了的無法再留在軍營裡的人,常總兵想讓微臣給他們尋個出路。”

黎蕎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著盛鴻,臉上除了忐忑,還帶著幾分小心。

盛鴻不要懷疑他和常無常有多過的聯絡啊,他可沒有。

“原來是這事兒啊。”

盛鴻聞言,頓時無語,他是那麼小心眼的帝王嗎?

“你能給那些人提供一份活計,朕得謝謝你,你這有什麼可跪的?你看著安排。不過也彆逞強,能安排幾個是幾個,朝廷給他們發的有恤銀。”

他給禁軍發的餉銀絕對算豐厚,包吃包住每個月還給一兩銀子,隻要心中有成算的,就算是帶著殘疾離開禁軍,那日子也能過的不錯。

雖然說這些人是為了保護大盛江山才落下殘疾,但他也不是沒給銀子。

一個人這輩子到底能混成什麼樣,更多的是在於此人自己。

他對殘兵歸家之後的遭遇也有所耳聞,但對待禁軍,他問心無愧,他銀子給的足足的,他不可能負責這些人的一生啊。

自己立不起來,守不住自己掙的銀子,那他有什麼辦法?

他又不是這些人的親爹親娘。

至於紅巾軍,餉銀遠不如禁軍,這些人若是落得了殘疾,那他心中的確有些愧疚。

但愧疚歸愧疚,要讓他有實際行動,那不可能,因為他雖是帝王,但他個人能力是有限的。

需要他花銀子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大盛過的不如意的百姓多了去了,他不可能將每個人都照顧周全。

不過,現在黎蕎站出來願意給這些人尋個出路,那他可太滿意了,他無力將愧疚轉為實際行動,黎愛卿替他付諸實際行動,他求之不得。

黎愛卿就是想太多。

這種事他隻有大力支持的份。

黎蕎看盛鴻答應的如此爽快,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他忙道:“微臣是這樣打算的……”

殘疾程度輕的能乾活的,他給安排到自家鋪子裡。

傷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他想建一善堂雇人照顧這些傷員,直到這些傷員老死。

這個善堂他想用盛鴻的名義去建,他隻負責出銀子。

這麼一來,好名聲就落盛鴻身上了。

但盛鴻聽完他的打算,擺手道:“你建的善堂,你出的銀子,那好名聲自然是你擔著。”

“朕還不至於和你爭這點名聲,這善堂就由你的名義建。”

黎愛卿做的好事不必往他身上推。

黎愛卿在百姓心中的聲望高了,那將來等他走了新帝登基,看在這份好名聲的份上,新帝自然不敢輕易動黎愛卿。

唉。

黎愛卿這樣至純至善至傻的臣子,他得為其考慮將來。

黎蕎不知道盛鴻的打算,聽見盛鴻此話,他又勸說了幾句,見盛鴻不改主意,他便隻能應下。

將該說的說完,他這才起身坐回到椅子上去,繼續說起了那一戰。

不過,等說到胡人來襲他又是往河邊跑又是站在城樓上的行徑時,盛鴻頓時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常無常在奏報中並未給盛鴻詳說黎蕎的大膽行徑,隻請求盛鴻召黎蕎回盛京,因此,盛鴻這會兒才知道黎蕎當日都乾了啥。

他伸出手點了點黎蕎,想要出言責備,但是,知道黎蕎也是為了讓他知曉當時的每一細節,最終他隻能重重的點了黎蕎兩下,將責備咽了回去,一臉嚴肅的命令道:“以後不許這般莽撞,那些細節自有常愛卿報給朕,不需要你親身赴險。”

“你力氣雖大,但那是戰場,箭矢不長眼,你的大力氣無用。”

“記住,不管身處何種境地,保命都是你的第一要務。你也不想想,若你出了事,你夫郎該如何悲痛欲絕。”

他可是知道黎蕎離京那日陶竹跑去城門口的事,夫夫兩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整的跟生離……啊不,整的跟黎愛卿要去一年半載似的。

這倆人成親十多年了,竟還黏糊的跟新婚似的,也是稀奇了。

黎蕎沒想到盛鴻會提起陶竹,想到半個月未見的陶竹,他不由苦笑:“您說的對,此次是微臣莽撞了,微臣不敢了。”

“最好真的不敢。”

盛鴻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怪不得常愛卿在奏報中特意強調希望他召黎愛卿回京,常愛卿真的受累了。

不僅身子累,心也累啊。

挨了盛鴻的白眼,黎蕎隻能苦笑著再次保證,他今後絕對不會這般給人添亂。

保證完了之後,他忙問道:“微臣家人可知道微臣被困邊城的事兒?”

“知道。朕此次派了錢三和七百近衛出去,瞞不住朝臣,為避免有人亂傳假消息讓你家人擔憂,朕便讓小七去你府上走了一趟。”

“……多謝聖上!”

黎蕎又感激,又頭大。

竹哥兒這幾日定然每一秒都處在煎熬之中!

他頓時歸心似箭。

盛鴻見他挪了挪屁股,嘴巴下意識抿起來,眉頭也皺出了淡淡的紋路,不由嗬了一聲:“黎愛卿,這會兒急了?彆急,等見著了你夫郎再急。”

黎蕎:“……”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聖上,微臣想出宮,微臣夫郎此時定然也未入眠。”

“回去吧。看得出來,你的確待不住了。”

盛鴻甚是理解。

不過,他有些好奇:“小七去你府上之後,你夫郎當即就派人守在城門口,這樣若你回來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剛才你入城時沒有碰到你家的護院麼?”

“……沒有。”

黎蕎搖頭。

剛才入城時城門已經關了,守城的將士特意打開了城門讓他和錢三一行人入城,若當時黎刀幾個人在,那他一定會發現的。

“那你快回去看看。”

盛鴻讓他快快回府,並且給他一日的假,等後日再入宮。

黎蕎謝恩之後,快速出宮。

城內不能騎著馬兒狂奔,剛才他入宮時情況特殊,現在情況不特殊了,他自然不能違規。

但幸好他家離皇宮近,因此他也沒有騎馬,打算跑著回府。

結果還沒跑兩步,便看到內城門口不遠處站著一人,借著內城門口朦朧的燈籠光,他認出了那人,正是他家的護院黎錘。

黎錘站在內城門口,身旁是黎家的馬車,看黎蕎出來了,大喜,趕緊朝著他跑過去:“老爺!”

“你怎麼在這裡?”

黎蕎好奇的問,同時不忘往自家走。

“小的一直守在城門口,但這幾日憂慮太過睡眠不足,在等您的間隙,竟是恰好在您回城時睡著了,等您騎著馬走了,小的才驚醒過來。”

“問過守城的將士,得知真的是您回來了,小的趕緊來這裡守著了。”

黎錘說著跪了下來:“剛才小的辦事不力,請老爺責罰。”

“……起來起來。竹哥兒呢?”

黎蕎不耐煩的問。

“竹老爺在府內。”

黎錘麻溜的起身,急忙跟上他的腳步,講述著這幾日家中的情況。

“自從竹老爺得知您被困在邊城,整個人就焦慮難安,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今日傍晚七皇子帶著陳大夫過來給竹老爺開了安神的藥,竹老爺喝了,小的出發去城門口時,糧老爺說竹老爺已經睡著了。”

這話聽的黎蕎一顆心像是被人給攥著,他就知道會這樣!

竹哥兒將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這幾日能睡著才怪!

他深吸一口氣,立馬朝著自家跑去。

黎錘趕緊跟上,簡單給他彙報這幾日府內的情況。

當日七皇子過來,著實嚇哭了一府的人,陶竹聽完七皇子的話,整個人頓時呼吸不暢,愣神幾秒之後就想往休閒房門口跑。

七皇子自是知道他要乾什麼,趕緊攔住他。

好一通勸說之後,陶竹依舊打消不了前往邊城的念頭,不得已,七皇子乾脆打暈了他。

因為關堡守將在奏報中將情況說的很是嚴重,就當時那個情況,留在盛京是最好的選擇,若是陶竹帶著人離開盛京去邊城,那隻會添亂,誰知道胡人會不會衝入大敬門。

等陶竹再醒來,常無常的奏報已經送到盛京了。

七皇子趕緊又來了府上。

知道黎蕎安然無事,陶竹還是想去邊城,黎蕎往回趕,他往邊城去,這樣在半路上就能碰著了。

不親眼見著黎蕎,他每一秒都像是被人架在火堆上烤,他太難受了。

陶竹的這個請求,七皇子沒有答應。

雖然說邊城打了勝仗,但這一場勝仗不算什麼,萬一胡人又攻了過去呢?

就算胡人暫時休戰,盛京城外不危險了,但陶竹這樣帶著黎謙幾人去邊城,那隻會讓家裡人擔憂。

黎蕎還沒回來,家裡人又得為他擔憂,那家裡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兩個孩子咋辦?

爹爹不在,阿爹也不在,兩個孩子才六歲啊。

七皇子勸了許久,再加上家裡人包括沈畫周芸孟家大嫂等一幫人都來勸,陶竹最終按下了前去邊城的念頭。

但正如陶竹自己說的,沒見到黎蕎前,他每一秒都身處火堆之上,每一秒都在烈焰焚身,他坐不住,躺不了,吃不下,整個人焦慮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於是家裡人、沈畫周芸孟家大嫂等人一直輪番陪著他,兩個孩子也一直黏在他身旁,他去哪裡就跟去哪裡。

就這樣熬了幾日,他整個人憔悴極了,七皇子怕他熬出病來,便帶了陳大夫過來給他開藥。

按照時間算,眾人都覺得黎蕎不會這麼快回京,於是陶竹就喝了藥歇下了。

不隻是陶竹煎熬,整個家裡人都煎熬,黎長風黎雲帆黎小睿三個小家夥已經知道被困在邊城的含義,三個小家夥一直哭。

大人們得盯著陶竹,還得照顧三個孩子,同時心裡頭也在擔憂。

總之,這幾日來全家除了尚不知事的黎二寶橘哥兒雙胞胎趙聰這五個小家夥,餘下眾人各個都寢食難安。

就連下人也是如此。

這個家其實是黎蕎撐起來的,若是黎蕎出了事,那這個家咋辦?

他們這些下人又咋辦?

萬一黎家撐不下去,那他們會不會又被賣掉?

黎錘也是憂思太過,這幾日幾乎沒真正闔眼,因此剛剛睡著了。

等黎錘簡單講完家中的情況,黎蕎剛好來到家門口。

大門緊閉,他跑過去拍門,守門的黎鞭聽到他的聲音,狂喜,麻溜的將府門打開,同時扯著嗓子開始喊:“老爺回府了,老爺回府了!”

這響亮的大嗓門,頓時把前院的一幫護院給喊了出來。

這些人又衝向東跨院,向家中的主子們宣布這個好消息,於是東一跨院東二跨院瞬間燈火通明。

這會兒大家夥兒要麼沒睡,要麼睡意朦朧,不隻是陶竹煎熬,他們也愁壞了。

得知黎蕎回府,東二跨院的黎大山黎二山等人包括東一跨院的黎糧王桂花黎菽等人都衝了出來。

鄭淺淺原本和沈畫一起守著陶竹,沈畫側躺在炕上,睡的不安穩,鄭淺淺乾脆沒睡,正坐在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兒身邊打量他們倆的小臉蛋。

這倆個小家夥也剛睡沒多久,睡前還哭了一場,看的他心疼不已。

聽到外麵的喊聲,鄭淺淺大喜,嗖的一下蹦下炕,也顧不上穿鞋子,火急火燎的往門口跑,好確認黎蕎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可他沒跑兩步,躺在炕上的陶竹猛然驚醒,整個人突然坐起身來。

陶竹呆呆的坐了兩秒,確認外麵有人在喊黎蕎回來了,他慌忙掀開身上的薄被跳下炕去。

還未站穩,外間傳來了鄭淺淺驚喜的聲音:“小叔!你真回來了!”

這一嗓子仿佛抽走了陶竹渾身的力氣,他身子軟綿綿的,呼吸急促,眼淚毫無征兆的從他眼眶裡湧出。

他跌跌撞撞的朝著外間跑。

沈畫也被驚醒了,他睜大眸子看向外間。

繡著精美花紋的門簾猛然被一隻大手掀開,黎蕎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內室。

蕎哥真回來了!

沈畫喜的也是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他慌忙下炕,準備離開,好將空間讓給黎蕎陶竹。

“竹哥兒!”

黎蕎一掀開門簾,映入眼簾的便是淚流滿麵、踉踉蹌蹌朝著他走來的陶竹,他心中大痛,趕緊上前將人抱住。

跌入日思夜想的懷抱,陶竹哭的更凶,雙手雙腳把黎蕎當大樹,緊緊纏在黎蕎身上。

他往黎蕎的懷中擠,恨不能將他自己擠到黎蕎的身子裡,這樣就永遠不分離了。

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雙唇憑著無數次的經驗,精準的找到黎蕎的唇。

他重重咬住了黎蕎的唇,整個人顫的厲害。

鹹鹹的滾燙的淚水順著陶竹的臉頰落入了黎蕎嘴巴裡,他心中酸澀的厲害。

他的竹哥兒受大罪了,他一邊抱緊了身上的人,一邊輕柔回應著懷裡的人的吻。

鄭淺淺、沈畫兩人一人抱著一個,趕緊將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抱走。

察覺到屋子裡隻剩下自己與陶竹,黎蕎用腳將房門關上,然後抱著陶竹來到了炕邊。

將人放在炕上,他整個人壓了上去,這更方便了陶竹往他懷中擠。

哪怕四肢都纏在了他身上,但陶竹還是一直在用力的在他懷中動來動去,似乎想從他身子裡尋個縫隙好鑽進去。

他任由陶竹動作,輕柔的吻變成了狂風驟雨。

竹哥兒想感知他的存在,輕柔無用,隻會讓懷裡人的淚水更多。

果不其然,他動作重了起來,陶竹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些,終於舍得放開他的嘴巴,口中不住的喊著他的名字。

黎蕎。

黎蕎。

黎蕎。

沙啞的透著滿滿想念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也鑽入他的心裡。

眼淚也不由順著他的眼眶湧出,他更加用力的去親吻懷中人,他決定了,此次不僅坦白他的異能,今後他隻要去外地,那一定要帶上竹哥兒。

竹哥兒離不了他。

他也離不開竹哥兒。

隻靠著親吻,根本傾瀉不了心中的想念,兩人都想距離對方近一些,更近一些。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陶竹終於冷靜一些了。

他雙眸已經腫成了核桃,也乾澀的厲害,但他舍不得閉上眸子,他雙腿纏在黎蕎身上,雙手捧著黎蕎的臉頰細細的看。

看幾眼便湊過去親一下,也不說話,隻是這樣看不夠,親不夠。

從黎蕎回來到現在,他除了喊黎蕎的名字,再沒說過其他字。

黎蕎心裡難受的厲害,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先是親了親他的唇,然後才輕聲道:“竹哥兒,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

陶竹聞言,睫毛顫了幾下,腫的隻剩下一條縫的眸子微微睜大了些,滿是淚痕的臉龐上顯出一點點好奇。

真的隻有一點點。

可見陶竹並不怎麼在意他口中的大事,一顆心隻放在了他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4-14 23:53:58~2023-04-16 23:55: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jcat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錨泊~ 30瓶;叫我小純潔 20瓶;阿鈺、天天 10瓶;倚樓聽雨 6瓶;癡心烙X 5瓶;皙閆鈺 4瓶;33405796 2瓶;予京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6章 坦白來曆(上)

陶竹這個狀態, 黎蕎頓時猶豫。

就陶竹此刻對他的依戀,彆說他不是原來的黎蕎了,他現在就真的是孤魂野鬼或者是妖魔鬼怪, 那陶竹也能毫無障礙的接受他……

這是不是有點趁人之危了?

他設想的坦白不是這樣的。

他想讓陶竹在清醒的、冷靜的狀態下接受他。

抿了下唇,他放開了陶竹的手腕,而後大手輕輕揉了揉陶竹腫腫的眼皮:“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再說也行。你最近都沒休息好,咱們先睡覺。”

感受著眼皮子上舒服的力道, 陶竹不由閉上了眸子,但他微微晃了晃腦袋, 終於說出除了黎蕎這兩字外的話語。

“我不困, 你說。”

他是真的不困,自打知道黎蕎被困在邊城,他整個人就處在一種要崩潰但又得強撐著的狀態裡。

幾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當喝下傍晚的那碗安神藥時, 他終於撐不住了,疲倦和困意鋪天蓋地將他淹沒。

他很快就睡著了。

雖然睡的不安穩, 但也確確實實睡了三個多時辰。

他現在就是有點累,不怎麼困。

他不想睡覺,他想和黎蕎說說話, 這般想著, 他捧著黎蕎臉頰的手輕輕揉了下黎蕎的臉,緩緩道:“你說, 我聽著。”

黎蕎:“……”

竹哥兒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上來了。

他按摩眼皮的動作沒停:“真不是什麼大事, 就是在邊城親曆了戰爭, 大受震撼,所以我打算建一個善堂。”

“善堂?建善堂是好事, 我自是支持你的。但若真的隻是建善堂,你肯定不會在此時說。”

“……”

輕聲咳了一下,他捏著陶竹腫腫的眼皮輕扯一下:“還真是這個。”

“不要瞞著我。”

伴隨著這沙啞的五個字,陶竹往黎蕎懷中擠去,整個身子緊緊貼在黎蕎懷中,猶如剛才那般四肢纏在黎蕎身上。

熟悉的體溫讓他安心極了,他閉上眸子,滿足又疲憊的道:“你說,我想聽。”

黎蕎:“……”

他不由抱緊了懷中人。

深吸一口氣,他抱著陶竹坐起了身子。

罷了,就乘人之危吧。

說實話,他不能接受陶竹有第二個選擇。

光是想象一下陶竹害怕他不願意接近他的畫麵,那他瞬間就有些窒息。

從他個人角度來說,此刻是最好的坦誠時機。

就現在說!

雖然暖房內的溫度挺高,但沒穿衣服坐著,那也有些冷,他趕緊抓過他放在炕邊的衣服準備穿上。

“竹哥兒,穿衣服,咱們去淋浴間洗澡。”他開口道。

雖然坐了起來,但陶竹還是緊緊抱著他,聞言直接道:“你用被褥裹著我。”

他才不要穿衣服。

去淋浴間沐浴,就這幾步路的功夫,穿穿脫脫的,還不夠折騰的。

從前黎蕎都是直接用被褥裹著他將他抱過去的!

“被褥是方便,但我不是要和你說大事麼?你得穿上衣服。”黎蕎解釋。

“……什麼大事還需要穿衣服?”

陶竹聽了這話,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他坐直身子,不解的看著黎蕎。

“好大好大的事。”

黎蕎笑了一下,湊過去親親他的唇:“乖,穿衣服,穿完我就和你說大事。”

雖然不解,但看著黎蕎神神秘秘的樣子,陶竹眨了下眸子,口裡道:“你給我穿。”

“好,我給你穿,來,伸手。”

陶竹的衣服就在炕邊,是專屬於他們夫夫獨有的情侶裝:短袖、七分褲。

在暖房中睡覺時他們夫夫愛這麼穿。

陶竹很聽話,讓伸手就伸手,讓直起身子就直起身子,黎蕎一個命令他一個動作。

但打量著陶竹的身子,他不由皺眉。

他的竹哥兒瘦了不少,不僅臉頰凹了下去,身子上的肉也少了一些。

應是在他離開的第一日就茶飯不思,最近幾日更是不吃不喝,這樣不瘦才怪。

等陶竹穿好了短袖,他忍不住起身,站在炕上將人抱在懷中掂了兩下:“你這瘦的得有十斤。”

陶竹聞言,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臉頰:“你也瘦了。”

“我在外奔波,瘦是正常的。”

黎蕎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臉頰:“以後我隻要去外地,那一定帶上你。”

陶竹聞言一愣,紅通通的眸子睜大了兩分,似是不信:“真的?”

“當然是真的。以後聖上再讓我去外地,我就說我離不了你,得把你帶上,聖上肯定會準許的。”

黎蕎說著又低頭親了親他:“信我,今後我走到哪兒,你就在哪兒。”

陶竹:“……”

鼻子一酸,乾澀的眼眶裡又湧出了淚珠,他抿緊了唇,輕輕嗯了一聲。

他再也不要和黎蕎分開了。

再也不要。

哪怕是死,他也要和黎蕎死一塊。

他這幾日真的要瘋了,時刻處在瘋狂的邊緣,他想要去找黎蕎,要不是擔心會和黎蕎錯過,要不是擔心半路上他會遇著危險,他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去找黎蕎。

孩子,家人,他都顧不上了。

他隻想見黎蕎。

他也隻要黎蕎。

倆個孩子沒了他,還有黎糧王桂花能照顧他們。

可他沒了黎蕎,他一刻都活不下去。

他隻要眼前這個人,隻要黎蕎。

“彆哭,再哭明天眼睛真的不能見人了。”黎蕎瞧著淚珠滑過他臉頰,忙低頭親了親他的唇:“咱們穿衣服,然後說大事,大事說完咱們去沐浴,沐浴之後咱們回來睡覺,睡他個昏天暗地,聖上給我一日假,明日不用進宮。”

一日假。

這三個字讓陶竹吸了吸鼻子,他重重的嗯了一聲,他喜歡這個流程!

“我給你穿。”他牽住了黎蕎的手,十指相扣,他嘴角忍不住翹起。

就這樣簡單的動作,卻是這半個月裡他被思念折磨死都做不了的。

他今後真的不要和黎蕎分開了!

就算是說他不懂事、添亂,那他也要跟著黎蕎!

兩個人你給我穿、我給你穿的穿戴整齊,然後黎蕎牽著陶竹來到了院子裡。

其他人都離開了這個院子,隻有負責給暖房燒火的黎劍還在,黎蕎揮了揮手,示意他也離開。

陶竹睜大眸子,黎劍也走了,那淋浴間彆洗著洗著溫度下降了。

確認黎劍走遠了,院子門口也沒人守著,然後黎蕎牽著陶竹來到了院子門口。

讓陶竹背對著院門,他自己正對著院門,然後他舉起了牽著陶竹手的右手:“竹哥兒,我要說的這件事真的很大,很大很大。待會兒你若是害怕我,那你就轉身直接打開院門出去,我不會去追你,你找大哥大嫂他們。”

“他們都是好人,會保護你。”

“倆孩子也的確是你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陶竹:“……”

他借著院門上掛著的燈籠光,睜大水眸去看黎蕎。

黎蕎明顯在緊張,眸子也睜的比平日裡大,甚至喉結還動了一下,是在吞咽口水。

他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腦袋:“我不明白。”

黎蕎的意思是他因為害怕黎蕎而跑出院子?

他不由用另外一隻手握住了黎蕎的手:“我怎麼會怕你?”

“……因為、因為我不是三柳村的黎蕎。”

“三柳村的黎蕎在山上時踩空撞樹上死了,而我在我的世界恰好也死了,於是我的靈魂就進入了到三柳村黎蕎的身子,當我睜開眼時,我成了三柳村的黎蕎。”

“這個身子還是三柳村黎蕎的身子,但身子裡的魂兒,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我。”

剛開口時還有些困難,但早晚都得說,他便一鼓作氣,將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

說完之後他立馬屏住了呼吸,身子往後退了兩步,輕輕晃開陶竹抓著他大手的雙手:“竹哥兒,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怪,雖然我占了三柳村黎蕎的身子,但我依舊是人,是肉體凡胎的人。”

“不過這事兒的確很匪夷所思,你接受不了是正常的,你害怕的話現在就離開院子,我不會去追你,你放心。”

陶竹:“……”

他睫毛眨了幾下,努力去消化剛才黎蕎的話。

這些年他看了不少話本小說,有俠義的,也有誌怪的,所以黎蕎這段話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三柳村黎蕎在撞樹暈倒之後你就占了他的殼子?”足足十幾秒後,他終於開了口。

“是。當時他直接撞死了,這個身子無主,我就進來了。”

黎蕎深吸一口氣,垂在袖子裡的手不由握緊。

竹哥兒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睜開眼看到我,你當時其實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陶竹繼續問。

“是。”

黎蕎抿緊了唇,拳頭握的更緊。

“那你……你當時讓我親手喂你吃窩窩頭,你調戲我,是因為你真覺得我長的好看?”

這話一出,陶竹也有些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十指也交纏在了一起。

而黎蕎萬萬沒想到陶竹的重點是這裡,他之前做了無數次的預想,但他從沒想過陶竹的重點竟然是這裡!

他明顯愣了一下,等回神之後,立馬老實交代:“我之前待的那個世界很糟糕,天是昏的,也幾乎沒了綠色,所以我當時一睜眼瞧見亮堂堂的光線還有綠油油的樹,心情特彆好。”

“再加上你長的特彆符合我的喜好,我當時就忍不住嘴賤調戲了你……”

“但你放心,我絕不是輕浮的人,這些年你都看到了,我對其他人甩都不甩,隻喜歡你,一顆心都在你身上。不隻是這十多年,我上輩子也是,活了兩輩子,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唯一的愛人。”

陶竹:“……”

他愣愣的看著黎蕎,黎蕎的眼神熱烈而直白,就如同火一樣,也如同這十一年裡無數次看著他那樣。

他屏住的呼吸終於恢複正常。

滿腔的歡喜從心底湧出,他又問:“給我肉餅,給我送魚湯,給我買點心、簪子,幫我割麥子的人,是你嗎?”

“是。”黎蕎忙點頭。

“向我提親與我拜堂的人,是你嗎?”

“是!”黎蕎答的無比堅定。

“夏日在悶熱的廚房裡,與我一起做點心一起掙銅板的人是你嗎?”

“當然是我。”

“怕我做飯累著要雇人,待在棚子裡隔一會就跑去廚房親我,買田地還非得寫我名字的人,是你嗎?”

“肯定是我!”

黎蕎答的理直氣壯:“隻能是我。”

陶竹眸子裡不由浮上了笑意:“說‘是我需要你’,天天誇我好看,白日裡與我影形不離,夜裡使勁折騰我的人,是你嗎?”

“這絕對是我!”

黎蕎忍不住捋了下袖子。

這些事隻能是他乾的!

陶竹瞧著他有些急的樣子,笑意蔓延到了臉上:“做出粉條讓鄉親們致富,後又連闖六關考上狀元的人是你嗎?”

“粉條不是我發明的,是我上輩子學的,在我上輩子,粉條、烤腸、鴨貨、麵包的做法不是秘密,很多人都會。我隻不過是借用前人的智慧。”

“科舉的確是我考的,但也有投機取巧之嫌,若不是碰見了愛出怪題的聖上,那我最多隻能考上舉人。我沒那麼聰明,就是一普通人。”

黎蕎老實交代。

“這樣啊……”

陶竹恍然,輕輕點了點頭,清淩淩的水眸認真打量了黎蕎一遍,嘴角控製不住的翹起。

“也就是說,從你睜開眼喊我哥們開始,這十一年來,每一時每一刻都是你?”

“對。三柳村的黎蕎死了,早投胎轉世去了,從我入住這個身子開始,他再沒回來過,這十一年來全是我。”

“當時我來到這個世界,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於是就把你當男人喊了句哥兒們。”

“但你彆介意!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性彆,而是因為你的臉,你的性子,你與我合得來的三觀。”

黎蕎著重強調這一點兒,免得陶竹想多了。

但這會兒陶竹還真沒往這方麵想。

這人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調戲他,這一舉動讓他坦然麵對現實。

他就是長的像男人。

但這個人也的確喜歡他。

既如此,那他就長的剛剛好。

實在是壓不住心中的喜悅,他嘴角還是翹了起來。

“既然這十一年來都是你,那我怕什麼?我一點兒都不怕。”

這人還怕嚇著他,特意讓他穿上衣服,讓他站在院門口好方便逃跑。

傻子才跑。

他才不跑。

這人就是他的黎蕎,他跑什麼?

都這種時刻了還惦記著他的感受,這樣的溫柔,他隻會歡喜好嘛?

第247章 坦白來曆(下)

陶竹說不怕, 但黎蕎卻是不敢放鬆:“你真不怕?我不是三柳村的黎蕎,我來曆不明。”

“我為什麼要怕?”陶竹說著,抬步朝著黎蕎走去。

但黎蕎趕緊抬手示意他止步:“因為這件事真的很可怕!”

“你想一想, 你日夜相伴的男人竟然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在熟悉的外表之下,裡麵藏著一個你根本不認識、不知道的人,這完全就是恐怖故事!”

“我擔心你怕我,覺得我是來曆不明的野鬼, 所以一直未敢告知你此事。”

這種事情,放在哪兒都是讓人後背發涼的鬼故事啊……

“……怎麼會是鬼?”

聽到黎蕎竟這樣自稱, 陶竹長眉擰在一起, 立馬搖頭否認。

原來這人竟是在擔心這個!

“你不是鬼,你、你就像是一個房子。房子的原主人沒了,你住了進去。這些年來你用這個房子將我從陶家那個泥潭裡拉出來, 你用這個房子為我遮風擋雨, 把我一個嫁不出去的大齡醜哥兒變成狀元夫郎。”

“你怎麼會是鬼?你不是!”

“這件事不可怕,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可怕, 因為我在意的是與我相伴十一年的那個魂兒,不是你使用的這個殼子。”

“就算將來再換個殼子,隻要你還是你, 那你就是我的黎蕎, 是我男人。”

黎蕎:“……”

他的竹哥兒真好,水眸圓睜, 表情認真, 極力反駁他的話。

竹哥兒對他真的沒有一絲懼怕, 也不認為他是孤魂野鬼。

眼眶有些熱,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有沒再換一次殼子的能力。”

“換不換都成, 隻要你還是你,那我一點兒都不怕。”

說到此處,陶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其實,若你是三柳村的黎蕎,那我臨終前肯定會問你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初你為何突然就對我熱情似火,為什麼總是誇我好看。”

“這個問題你解釋了很多次,可不管你說的多麼真摯,平日裡對我再好,我心底還是有困惑。”

“現在得知你並不是三柳村的黎蕎,我心中的困惑徹底消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和報恩這個理由比起來,我更喜歡你對我一見鐘情,你為色所迷。”

雖然這種話很羞恥,羞恥的他很想背過身去,但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黎蕎這些年對他當真是沒話說,各種捧在手心上,現在知道黎蕎是確確實實喜歡他的臉,是發自內心覺得他好看,他可太開心了。

哪個夫郎不希望自己男人迷戀自己的臉呢?

他也一樣。

黎蕎之所以喜歡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勤快,能乾,善良,還因為他長在黎蕎的喜好上!

這一刻,他和他這張臉和解了。

真正的和解了。

今後甭管旁人如何議論如何看他,他心中都不會再起任何漣漪。

長的像男人又怎麼樣?

黎蕎喜歡就好。

黎蕎:“……”

他有些哭笑不得。

在此刻之前,他是真沒想過這個角度。

他設想了陶竹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但陶竹在意的卻是這一點兒。

“你對我難道不是一見鐘情?”

而陶竹看黎蕎不說話,不由開口詢問,他有點緊張,黎蕎剛才的話該不是在安慰他吧……

“當然是!就是一見鐘情!”

黎蕎聞言毫不遲疑的點頭,狠狠點頭:“我看到你的一眼就覺得你特好看,一雙眸子很亮,我很喜歡,當時我腦子裡就一句話。”

“什麼話?”陶竹忙問,滿臉都是期待,還帶著一絲緊張。

“荊釵布裙,不掩國色。”

“……”

像是被人提溜起來扔到了麥芽糖堆裡,甜的陶竹著實有些不知該怎麼辦。

他真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得這樣的評價,望著黎蕎含笑的眸子,他臉頰熱的厲害。

整個人都熱的厲害。

好一會兒之後,他這才控製住臉上的傻笑,瞪了黎蕎一眼:“這詞兒是形容姑娘的。”

“你的好看在我這裡已經超越了性彆。我想起這話,是因為當時我看你看的失神了,覺得哪裡都恰到好處,一眼入心。”

黎蕎如實講述他當時的感受。

陶竹:“……”

他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他對黎蕎的情話本就沒什麼抵抗力,現在得知黎蕎的真正來路知道這些話是發自黎蕎內心,他被甜的大腦暈乎乎的。

他不由朝著黎蕎走去,他想親親這人,他更想被這人擁在懷中狠狠接吻。

這是他的黎蕎。

是他夫君是他男人。

他才不怕。

而黎蕎看陶竹朝自己走來,再也忍不住,他往前跨了一步,張開雙臂將陶竹摟入懷中。

陶竹雙臂環著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就要去親他。

可他卻是伸出食指,輕輕抵住懷中人的唇。

“竹哥兒,我最後確認一次,你現在親了我,那以後就不能因為此事怕我,以後你若是不經意間對我流露出恐懼、躲閃,那我可要傷心的。”

回答他的,是陶竹的熱烈的吻。

陶竹又和剛才那般,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恨不能在他身子上找個縫隙好鑽進去。

這種態度,令他真正安了心。

竹哥兒沒有任何掙紮,確認這十一年來陪伴他的是他,然後就愉快的接受了他。

真好。

他一邊輕柔著回應著懷中人,一邊抱著人往淋浴間走去。

淋浴間很暖和,兩個人一進去就熱得趕緊將身上厚厚的衣物脫下。

陶竹明顯很開心,拉著黎蕎往淋浴頭下站:“咱們快些洗,不然待會兒就冷了。”

“沒那麼快。”

暖房的設計和火炕一樣。

好的火炕隻需要在睡前燒一次,那就能熱一晚上。

暖房雖然達不到這個程度,但也足夠他們洗澡了。

陶竹心情是真的好,抱著他一直往他身上蹭,一刻都舍不得與他分開。

兩人快速洗了澡,等回到屋子裡,這一夜已經快過去了。

可陶竹一點兒困意都沒有,四肢纏在他身上,在他懷裡拱來拱去,毫不不掩飾心裡的歡喜。

他也沒問黎蕎上輩子時的經曆,就隻是傻樂,他被黎蕎剛才的情話美的徹底忘了其他,隻想和黎蕎親親抱抱。

黎蕎自然是隨他,並且有些心疼,雖然竹哥兒平日裡不說,但容貌一事一直都是竹哥兒的心結。

今晚,這個心結徹底解開了。

不過,他的異能還沒說。

抬手輕輕扯了一下懷中人的耳垂,他問道:“我去邊城前做了兩個小冰塊,你發現那兩個冰塊做成的陶竹二字了嗎?”

“嗯?”

提起這兩個小冰塊,陶竹也顧不上去咬黎蕎的心口了,他從黎蕎身上下來,側躺著看向黎蕎,好奇的問:“你什麼時候做的那兩個字?我都沒發現。”

“你走了之後,我坐著馬車回家,覺得有點冷,我就準備戴上帽子,結果一摸帽子,竟發現裡麵有兩個小冰塊!”

“你出發前我和你形影不離的,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做的那兩個小冰塊?”

“你把那兩個小冰塊放哪兒了?”

黎蕎不答反問。

“我怕化掉,就掛在冰窖裡了,想你的時候就去冰窖裡看看。長風和雲帆很生氣,你隻給我做了冰塊,沒給他們倆做,他們倆說等你回來要問你要十個禮物。”

提起這事兒,陶竹臉上帶了笑,他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黎蕎的鼻尖:“你現在就得好好想一想了,要給他們倆準備什麼禮物。”

“當時走的急,忘給他們倆準備了,是我這個做爹爹的不對,彆說是十件,一百件都成。”

想象一下兩個小家夥氣鼓鼓的樣子,黎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至於這兩個小冰塊我是何時做的……”

他停頓了下來。

陶竹立馬追問:“嗯?”

望著陶竹充滿好奇的眸子,他抬起了右手:“竹哥兒,接下來甭管看到什麼都彆害怕,我還是我,是你的黎蕎。”

這話一出,陶竹水眸立馬盯緊了他的右手:“你會仙術?我看的誌怪小說中,那些魂兒基本上都會仙術。”

他有些興奮,立馬由躺改為了坐直。

他這個反應有點出乎黎蕎的預料,黎蕎之前還擔心他會害怕,結果……

瞧著他亮晶晶的眸子,黎蕎也坐起身子。

“我會的不是仙術,是異能,水係異能。”

他心念一動,右手掌心出現了兩個葡萄大小的水珠。

在陶竹震驚又亮得過分的眸光中,兩個水珠慢慢變成了陶竹二字。

陶竹:“!”

黎蕎還真會些凡人不會的技能!

他不由伸出手輕輕去戳那兩個字。

是軟的。

這兩個字的表麵是一層水膜,水膜下麵的水是流動的,跟他當時剛發現兩個小冰塊時的情況有些類似。

“我去邊城之前,你擔心的厲害,我當時就想著等我回來,我一定要尋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我有異能的事,於是在城門口時,我用異能做了兩個冰塊放進你帽子裡,免得將來我說起此事時太突兀,你接受不了。”

黎蕎解釋道。

但這話一出,陶竹立馬抬起眸子看向他:“我接受得了!”

他不是三柳村那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小哥兒,他讀了那麼多話本小說,他見識廣著呢。

況且,他自己也經常向老天爺祈禱,希望老天爺保佑黎蕎,現在黎蕎自己有這樣神奇的手段,他隻會開心!

望著陶竹臉上的認真,黎蕎忍不住伸出左手輕輕撫了下他的臉頰:“對不起,我之前低估了你對我的心意。”

“隻要我是我,不管什麼樣的我,你都會接受。”

“你現在才知道嗎?”

陶竹有一點點不滿,是他平日裡表現的不夠愛這人嗎?

但是,想到這人剛剛展露給他的兩個大秘密,他又不忍責怪了。

這兩個大秘密,不管哪一個,一旦泄露出去,那引來的絕對是殺身之禍。

這人可以瞞他一輩子的,相伴十一年,這人一直瞞的很好。

隻因為此次他的擔憂太過,這人便將這兩個大秘密一口氣全告訴給他……

這是把命交給了他。

這人真的好喜歡他啊!

他忍不住撲到了黎蕎懷中,心口與黎蕎的心口挨著,他吸了吸鼻子,輕聲道:“你放心,你這倆個秘密我誰都不會告訴,這兩個秘密隻有咱們倆知道。”

“好。”黎蕎抱住懷中的人,竹哥兒明白他的。

“我雖然沒有再換一個殼子的能力,但我有自保的能力,就像是此次和胡人打仗,若是我玩陰的,那胡人五十萬大軍我能全部殺光。”

“若是正麵單挑,我現在的異能隻有七級,還不足以一口氣消滅二十萬大軍,但衝出包圍圈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今後不管是遇見皇子謀反,亦或者是胡人圍城,我都會平安無事。”

“是嗎?”

陶竹聽得這話,滿心的感動被好奇心壓了下去,他從黎蕎懷中退出來:“你這麼厲害?”

“一般厲害吧。”

迎著陶竹懷疑的眼神,黎蕎抬起了左手,在陶竹全神貫注的注視中,他左手掌心出現了一把水刀。

拎起水刀在蠶絲被褥上輕輕一劃,被褥頓時破了個口子。

陶竹:“!”

他立馬伸手去拿黎蕎掌中的水刀。

很硬,不涼不熱,是正常的水溫。

借著蠟燭的光,可以清晰看到鋒利的刀刃。

“我現在可以隔空凝出七十把這樣的水刀,我想殺人,沒誰能攔得住我。至於自保。”

黎蕎心念一動,他和陶竹頓時被一個巨大的水球給罩住了。

“你拿著水刀砍這個保護罩,試試保護罩的堅固程度。”

陶竹:“……”

他打量了這個水球幾眼,又伸出手摸了幾下,然後握緊了手中的水刀,重重的在水球罩子上刺了一下。

像是刺在了冰上,伴隨著一聲重響,水球罩子一點事情都沒有,倒是他的手臂被震的有些酸疼。

他難以置信的扭頭看瞧黎蕎,黎蕎笑著屈指在水球壁上敲了兩下:“彆說是這把水刀,就是床弩、拋石機,那也砸不破這個罩子。”

“當然,對敵的時候不能傻乎乎的搞這麼一個罩子出來,但可以將罩子縮成衣服的樣式貼在身上,這種防護比鎧甲要安全多了。”

伴隨著此話,他抬手抓住陶竹的手臂,不輕不重的為他按摩。

陶竹:“……”

他有點傻眼,嘴巴微微張著,他的黎蕎真這麼厲害啊……

“而且,我的聽力也很好,我能聽到方圓四裡地內的聲音,此次胡人攻城,我比巡邏的士兵更早發現胡人的偷襲。”

黎蕎手中的動作不停,又說起了此次的邊城之行。

但陶竹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遠的事。

“咱倆成親的第一年,年前有一次咱們趕著牛車去縣城,回來時天都黑了,進村之後,你突然說你聽到了大忠哥和韓小雁的爭吵,我當時沒聽到,又走了好幾步才隱隱約約聽到了韓小雁的哭聲。”

“當時我就有些驚訝,你耳朵真厲害。”

“這個啊。”

被陶竹一提醒,黎蕎還真想起了此事,他立馬解釋:“當時我異能才一級,聽力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些,後來我異能一級一級的往上升,聽的也就越來越遠了。”

“這樣啊……”陶竹眨了眨眸子,想從這些年的日常生活中再搜尋一點蛛絲馬跡。

但黎蕎卻是又繼續道:“我力氣也很大,你之前不是疑惑我為什麼由一個弱書生變成壯勞力嗎?就是因為我有異能。”

陶竹:“……”

他水眸睜大幾分,立馬想起黎蕎第一次給送魚湯順便幫他割麥子的場景。

當時黎蕎把鐮刀都快揮出殘影了,速度比他快多了,那會兒他的確疑惑這人為什麼突然間有那麼大的力氣。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當時他雖然察覺到了,但被這人糊弄過去了。

“所以你彆怕,我現在能打能防,還能提前察覺到危險的來臨,隻要我不作死,那甭管碰見什麼樣的險境我都能安然無事。”

黎蕎總結道。

“……”

眨巴了下眸子,他伸出手抓住黎蕎的手:“那你再給我展示展示,我想看你變戲法。”

他的男人會仙、啊不,是異能。

他的黎蕎會異能。

他想了解的更多些,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這次真的嚇壞他了,隻憑著黎蕎幾句解釋,他很難相信黎蕎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4-16 23:57:02~2023-04-18 23:56: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飛兔子fly 142瓶;加油鴨! 42瓶;桑蝶、滿滿載而歸 10瓶;傾酒 7瓶;癡心烙X 6瓶;燕林 3瓶;葉淩雪、皙閆鈺 2瓶;晚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8章 講述上輩子的事

“我不會變什麼戲法。”

黎蕎聽到陶竹這個要求, 頓覺苦惱,略一猶豫,他抬起未被陶竹抓著的左手, 心念一動,掌心便出現一條兩米多長的水鞭。

“上輩子的時候,我若是得了空,會用異能變幻出各種武器去拿喪屍練手。”

身為普通人,得了異能之後, 他出於好奇和興奮,在前期時通宵達旦的研究各種用法。

但水異能的殺傷力遠遠比不上火、雷電、風等異能, 在研究了之後, 他放棄其他花裡胡哨的,最常用的殺喪屍方式是將水珠丟到喪屍的嘴巴或者是耳朵裡,直接爆掉喪屍的腦袋。

現在陶竹讓他變戲法, 他能想到的便是把他用過的各種武器變幻出來。

鞭子。

長刀。

陶竹伸出手摸了下水鞭, 而後抬起眸子看向他,甚是好奇:“喪屍?”

“就是一種怪物, 在我上輩子,人類貪欲太重,打起了生物戰, 於是就搞出了一種名為喪屍的怪物, 但不少人也進化出了異能。”

“人類想活著,那就得殺喪屍。我也得出去殺喪屍, 一方麵是完成任務獲得基地的貢獻點好換取物資, 一方麵是升級異能。”

黎蕎簡單解釋道。

但陶竹聽的一臉懵:“啊?”

他雖然看了不少話本小說, 但末世這一類彆的,他還真沒看過。

因此現在他跟聽天書一般, 不能理解黎蕎口中的“基地”、“貢獻點”這兩個詞語。

黎蕎便細細給他講了一下末世的來臨和末世中的黑暗,少部分人類釀成的惡果,最終讓全人類承擔,末世來臨,人類被喪屍逼的隻能待在基地中。

但基地也並非天堂,法律成了一紙空文,道德全憑良心。而且想待在基地,那必須得有價值,得為基地做貢獻,不然就會被趕出基地。

那種朝不保夕的絕望,可比前朝末年的戰亂年代強烈多了。

戰亂時還能躲進山林裡當山戶,但末世基地外全是喪屍,天是昏的,綠色也消失殆儘。

上天入地都無生路。

因此,穿越之後,他被亮堂堂的太陽和藍天綠樹晃暈了腦子,竟然乾了過去二十多年都沒乾過的事:

調戲美男。

陶竹雖然見過世麵,但還真沒見過末世這種世麵,他聽的一愣一愣的。

伴隨著窗戶外的夜幕褪去,室內的溫度也有些下降,他不由往黎蕎懷中擠。

黎蕎的話聽得他全身發涼。

他原以為黎蕎上輩子的世界是一個頂好的世界——麵包、粉條、鴨貨等方子不是秘密,人人可知道,這不算頂好的世界算什麼?

可誰想到竟是這樣的結局……

“我來了這裡之後,心態特彆好,和末世相比,這裡很多事都不算事兒。”

“而且,大盛好的跟世外桃源一般,我忍不住去維護,去添磚加瓦。”

黎蕎一邊解釋一邊抱著他又躺回到了被窩中。

陶竹縮在黎蕎懷中,聞言眨了下眸子,原來如此。

他就說這人的脾氣怎麼會那麼好,整日都笑眯眯的,原來是經曆過苦日子。

經曆過比他還苦的日子。

他從前的日子雖苦,但最起碼還能啃樹皮,挖野菜,總之餓不死,小命也不會受威脅。

可黎蕎上輩子竟是被喪屍圍攻而死……

他抱緊了黎蕎,他的黎蕎上輩子好苦好苦!以後他一定要對黎蕎更好,更更更好!

“還有孩子的事,我之所以不急著要孩子,是因為當時咱們倆不能為孩子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也沒精力照顧孩子。我在末世裡看了太多慘劇,如果不能好好照顧孩子,那就不應該將孩子帶到世上來。”

黎蕎又道。

“有道理。”

陶竹聞言想到黎蕎的育兒方式,滿心都是感慨。

其實,剛成親時他們倆雖然背著賭債,但當時豐糕、大嘛花賣的紅紅火火,他們完全有能力養孩子。

但他認為的養,和黎蕎認為的養完全不一樣,他認為的養是給孩子吃好的,穿好的。

黎蕎認為的養孩子是不僅要吃好穿好,還要有陪伴和滿滿的愛。

若是做不到這點兒,那寧願不生。

長長呼了口氣,他忍不住在黎蕎懷中拱來拱去,他竟然碰見這麼溫柔又有責任感的人。

他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少德!

積了多少德?!

“怎麼了?”

黎蕎有些奇怪,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我今後要繼續做善事,要去幫助更多的人,這輩子積夠了德,那下輩子說不定還會遇見你。”

想到此,陶竹立馬從被窩裡鑽出來,也不管亂糟糟的頭發,一臉嚴肅的對黎蕎道:“你說要建新善堂,你打算什麼時候建?聖上準許了嗎?”

黎蕎:“……”

望著懷裡人紅撲撲的臉頰,他抬手捏了捏,然後才道:“聖上允了,這幾日就籌備起來。”

他原本不信下輩子的,可他的確活了兩輩子。

竹哥兒說的不錯,是該積德,這樣說不定他們倆在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會遇到。

“邊城的傷員多麼?”陶竹問。

“落下殘疾的有上千人,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顧的,也有上百個。這隻是目前的數據,而且西閃省的情況還不知道。”

提起這事兒,黎蕎心情有些沉重。

這個數字讓陶竹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竟然這麼多……

“這次邊城之行,你用異能幫咱們的將士了嗎?”

他不由問。

“自然幫了,我原先想著,借著天氣寒冷,悄悄……結果……可惜我回來的太早,不然若胡人再來,我還能送走更多的人。”

黎蕎滿心遺憾。

這一番長長的話語,自然是讓陶竹又聽的一愣一愣的。

儘管黎蕎再三強調他有異能護體不會有事,但聽到黎蕎站在城樓上直麵胡人,他還是忍不住握緊了黎蕎的手。

不過,知道此次大盛將士沒有人死亡隻有受傷,他長長呼了口氣,還抬手拍了拍心口。

還好還好。

隻是,以聖上對黎蕎的重視,黎蕎沒機會去邊城了。

邊城的將士隻能自求多福了。

“咱們起床吧。咱們把該給將士們的謝銀收拾出來,你不是和常總兵一起要請將士們喝好酒吃好菜嗎?咱們順便再送些家畜過去。”

“還有那個想吃牛乳麵包的小兵,雖然說麵包最好吃的時候是剛出爐,但這種天氣,麵包放上三五日是不會壞掉的。”

“咱們的點心鋪子今日不做其他點心了,隻做麵包,做好之後送到邊城去,好讓將士們嘗嘗味道。”

陶竹一邊說一邊掰著手指計算,越算他越躺不住,他和黎蕎有好多事兒要做!

但黎蕎卻是被他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逗笑:“天亮了,你該睡覺了。我是異能者,我還扛得住,你可不行。”

“我也扛得住。我不困,我現在腦子裡亂糟糟的,哪裡睡得著。”

陶竹搖頭。

這一晚他所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各種信息在他腦中衝撞來衝撞去,他沒辦法將這些信息一條一條的理清,撞到嘴邊的是哪一條信息,那他就說哪一條。

邊城將士今後隻能靠他們自己去對抗胡人,這個事實令他揪心,他想立馬將黎蕎的承諾送過去,免得送晚了,一些人就吃不上喝不上了……

“快起來,長風雲帆應該也起了,大哥大嫂……”他頓住,定定的看了黎蕎幾秒鐘,然後放輕了聲音道:“大哥不知道他親弟弟早就沒了。”

雖然三柳村那個黎蕎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對黎糧來說,那是當兒子養的親弟弟。

還有黎菽,也是把三柳村黎蕎當兒子溺愛……

黎蕎沒想到陶竹會突然提起這點兒,他沉默了一瞬,而後道:“自然是要瞞一輩子的,大哥三姐現在挺開心的。”

“對,這得瞞一輩子。”

陶竹抿了下唇,壓下心中淡淡的傷感,拽著黎蕎的手臂讓他起來:“天亮了,咱們該起來乾活了。”

“……好好好。”

看陶竹是真躺不住了,黎蕎隻能坐起身來。

想到昨晚一家子人高興得直掉淚的場景,他道:“咱們出去見見大家夥兒,將東西置備齊了,再回來休息。”

“好。”陶竹沒意見。

兩個人穿戴整齊,黎蕎側耳聽了聽,而後道:“大哥大嫂起了,黎劍在他們院子門口守著,他們倆應該也沒睡好。”

昨晚他讓黎劍離開院子,黎劍怕他們倆用人時找不到人,便站在了黎糧王桂花門口。

“唉,這個家沒你得散,你是主心骨,大家能睡得著才怪。”

陶竹歎氣,說著牽住了黎蕎的手,抬步朝門口走去。

“你也是主心骨,你是我夫郎,這個家是咱們的。”黎蕎立馬道。

“不,你才是。”

陶竹搖頭。

黎蕎聞言,不由想到昨晚黎錘的話。

他沒回來的這幾日,不隻是家裡人擔憂,但下人都神思恍惚。

“大家夥兒多慮了,以聖上對我的看重,若我真在邊城出事了,那他定然會善待黎家。”

“除了聖上還有七皇子。七皇子也必然會出手相護。”

提起七皇子,他立馬想起了陶竹上輩子的事兒,嘖,想要說的話太多,他竟然把高誌遠給忘了。

罷了,今晚再說。

“旁人相護,終究比不得你在。”

陶竹說著跨過門檻,他看向黎蕎,一臉認真的道:“以後彆說‘出事了’這種話,你這麼厲害,你才不會出事兒。”

瞧著陶竹還有些紅通通的眸子,黎蕎忙保證:“好,以後不說了。”

“還有,今後不管我去哪兒,都會帶上你。”

這保證陶竹喜歡,他眸子彎了彎,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重重的點頭:“好。”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院門口,打開院門,入目的是正朝著他們走來的黎糧王桂花還有黎小蘭。

這一家三口瞧見他們,臉上頓時滿是喜色,急急的走了過來。

“大哥大嫂,咱們早上吃什麼?”

黎蕎笑眯眯的開口。

這話一出,黎糧鼻子立馬泛酸:“當然是吃你喜歡的,你想吃什麼廚房做什麼!小蘭,快去廚房那邊,讓他們備上你小叔愛吃的,南方的北方的,甜口的鹹口的,全都備上。”

“哎,好!”黎小蘭瞧著黎蕎,哽咽著應了一聲,飛快跑了。

王桂花也抹了下眼角的淚:“在外麵奔波了半個月,肯定想家裡的飯了。的確瘦了不少。”

昨晚她和黎糧還討論呢,雖然當時黎蕎忙著去找陶竹,但她和黎糧一眼就能看出來黎蕎身上的狐皮小襖比出發前多了幾分空蕩。

出一趟遠門,夫夫倆人唰唰唰的直往下掉肉。

造孽啊。

胡人該死!

在心裡恨恨的罵了一句,她忙又道:“長風雲帆在淺哥兒那裡,讓他們和小睿睡一塊,比我和你大哥帶著強。”

“畫哥兒昨晚回家了,這幾日他日日待在家裡陪著竹哥兒,連欣哥兒都顧不上了。”

“還有周芸和孟嫂子,也是日日過來,我這就派人去她們兩家報喜去。”

說到最後,王桂花高興了起來。

“這次我的確嚇著大家夥兒了,等到了休沐日,咱們請大家夥兒來咱家聚聚。”

黎蕎忙道。

“應該的,是得聚聚。”

黎糧點頭。

這時,黎菽的小院兒打開,她也醒了。

黎菽瞧見黎蕎,自然是淚眼汪汪。

還沒說上幾句話,東二跨院那邊的黎大山鄭淺淺黎二山範圓圓黎小山黎夏趙深幾人過來了。

鄭淺淺黎大山還抱著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

兩個小家夥昨晚睡的晚,今天醒的便有些晚,鄭淺淺黎小睿守著他們倆,他們倆一醒黎小睿鄭淺淺就喜滋滋的將他們爹爹回來的事告訴給了他們,於是他們倆便哭著喊爹爹。

現在真瞧見黎蕎了,也不讓黎大山鄭淺淺抱了,從他們倆身上滑下去,兩個小家夥兒急急的跑向黎蕎。

兩人跟個小炮彈一般撞進黎蕎懷裡,扯著嗓子嗷嗷哭的厲害。

黎小睿原本想等兩個小叔叔哭完再撲過去的,但被兩個小叔叔的哭聲一感染,他吸了吸鼻子,也衝過去抱住了黎蕎。

嗚嗚嗚,他好想叔父父。

三個小家夥前後將黎蕎團團抱住,黎蕎挨個揉揉腦袋捏捏臉,再親一親,哄了好一會兒才讓三個小家夥兒止住了淚。

這個清晨,黎家在眼淚中度過。

每個人都哭的眼睛紅紅,到了飯桌上,眾人挨個給黎蕎夾菜,恨不能將一桌子佳肴全塞到黎蕎跟前。

吃過早飯,莊家人、孟家人、沈畫沈家夫婦都來了。

黎蕎回來了便好!

得知黎蕎陶竹要履行黎蕎對邊城將士的承諾,他們紛紛表示願意再捐些家畜過去。

但黎蕎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此次就他和陶竹捐便好。

他的財力毋庸置疑。

況且,常無常也掏一半的銀子。

花了一日功夫,他將承諾的銀子送入皇宮,又將自家點心鋪的麵包打包裝入盛著冰的鐵箱子裡,然後讓皇家物流的人帶著盛鴻的通行令牌送往邊城。

將承諾都履行了,但黎蕎和陶竹臉上不見輕鬆。

胡人此次沒討到好處,為了活下去,必然還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他們夫夫能為邊城將士做的太少了……

第249章 找黎蕎使用異能的痕跡

忙活了一整日, 等吃了晚飯,陶竹終於有困意了。

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黏了黎蕎一天,跑東跑西的, 也有點累。

黎蕎給他們倆講邊城的事,他們倆邊聽邊瞌睡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但他們倆都舍不得睡。

小腿盤在一起,雙臂擱腿上,然後用小手支撐著眼皮,堅持要聽自家爹爹講述邊城之行。

黎蕎和陶竹被他們倆逗笑, 一人抱著一個在懷中揉了幾下,軟乎乎的小身子手感極其好, 惹得夫夫兩人不住的親他們倆肉呼呼的小臉蛋。

等將小家夥的頭發揉的亂七八糟了, 黎蕎這才笑眯眯的開口:“爹爹明日再給你們講,你們倆現在就睡,等醒來了, 爹爹送你們倆小冰雕, 好不好?”

黎長風這會兒眼皮子跟有千斤重似的,他很想說不好, 但瞌睡蟲仿佛有千軍萬馬,他根本抵抗不了。

最終,他隻能屈服困意, 不過, 哪怕閉上大眼睛了,小手也要抓著黎蕎心口的衣服強調道:“還有我和弟弟名字的小冰塊!”

等爹爹雕出來了, 就和阿爹的一起掛冰窖裡!

黎雲帆的小嘴巴也念叨著小冰塊, 他和哥哥已經羨慕半個月了, 阿爹有的他們倆也得有!

“好好好,有小冰塊, 爹爹向你們保證,明天你們倆醒來就能看到冰雕和小冰塊。”

黎蕎挨個親親他們的臉蛋,心裡軟乎乎。

得了這個保證,兩個小家夥這才放心了,短短幾秒鐘之後就手牽手去見了周公。

黎蕎和陶竹舍不得將他們倆放到炕上去,兩個人一人抱著一個,等端詳夠了,親夠了,這才將他們倆放到一旁。

答應了要做冰雕,黎蕎便和陶竹一起去了冰窖。

有異能在,黎蕎自然不會真的拿刻刀去刻冰塊,他直接用異能化出來一個一尺長的小老虎和一隻小貓咪,又做了名字小冰塊,不僅有兩個小家夥的,還有他的。

將這些東西做好,夫夫倆離開了冰窖。

隻需要一夜,這些物件就能凍成真正的冰塊了。

陶竹有點遺憾:“你要是能化水為冰就好了。”

黎蕎聞言失笑:“我做夢都想這樣。”

那他再殺起胡人來可就方便太多了。

“不過有異能就很好了!”

陶竹依偎著黎蕎,慢慢回東跨院那邊。

想到兩個小家夥自小就力氣大,記憶力強,他忍不住抓緊了黎蕎的手,這是遺傳了黎蕎這個異能者呀。

太幸運了。

而且,黎蕎當初能賺到與他成親的銀子,也是靠了異能,不然隻憑著黎蕎本身,如何從湍急的小河中捉那麼多魚?又如何將幾百斤魚帶到縣城?

有異能真好!

“話說,你這異能還能乾嘛?”他好奇的問。

“嗯……隨時隨地喝不完的水,打掃房間,洗衣服?”黎蕎思索一圈,說出了三個他最常用的功能。

“打掃房間?洗衣服?”陶竹滿臉不解。

“回房間之後我給你演示演示。”黎蕎笑著低頭親了親他。

等回到暖房,坐在炕上,黎蕎伸出了右手。

他掌心出現一灘水。

在陶竹驚訝的視線裡,這一灘水從他指縫裡流了下去,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延伸,很快就布滿整個房間,連房頂都沒錯過。

吞噬掉物體表層的小灰塵之後,這灘水迅速流回他的掌心,最終變成雞蛋大小的水球。

他將這個雞蛋大小的水球遞給陶竹:“房梁上有灰塵。”

“……”

陶竹接了過去,這水球已經由無色變成了灰色。

雖然說暖房日日都有人打掃,但房頂這地方還真顧及不到……

接下來就是洗衣服。

黎蕎可以操控水流模擬洗衣機的工作原理,還自帶烘乾功能,這個表演又讓陶竹驚的張大了嘴巴。

太有用了。

臟兮兮的衣服隻花了片刻功夫就變得乾乾淨淨,若他在陶家時有這個功能,那他能省下多少力氣!

而且,竟然能從物體中抽取水分,好神奇哦。

他讓黎蕎連番給他表演這一技能,他想看!

黎蕎便拿室內放的小盆栽表演給陶竹看,順帶說了有一次他拿書房內的仙人掌練這個技能,為避免被陶竹發現,隻能找借口糊弄過去。

陶竹聽罷,立馬回想生活中的細節,想知道黎蕎具體在何時使用過異能。

他思索的認真,黎蕎因為還有高誌遠的事兒沒說,便直接給他解惑:“三嬸吃雞腿那次,是我動的手。”

除了給趙二妞教訓,餘下的時刻他很少動用異能搞事。

像是讓人腳滑摔倒,比如說陶樹啊,陳銀簪啊,這都是小事兒,不值一提。

唯一的大事是讓陶樹腳滑變成傻子,他弄斷了陶老漢的腿……

不過,為避免陶竹為難,他就不提這件事了。

反正現在陶樹、陶老漢過的挺好。

時間這個東西真的能化解仇恨,轉瞬這麼多年過去,陶竹對陶家人沒了當初的恨意,前兩年當陶萄、賴冬梅又在信中哭訴賣慘時,陶竹便大方的給他們漲了工錢。

現在陶萄一家子和賴冬梅一個月有三十兩銀子的工錢——陶竹不允許他們雇人伺候陶樹陶老漢陶老太三人,必須他們親自上手,不然就不給工錢。

陶樹還好,就是一傻子。

陶老太性子軟,也好相處。

但陶老漢本就脾氣不好,瘸了腿之後脾氣更是爆的好似炸藥,隨時隨地都能炸起來,打人罵人是家常便飯。

所以說,這三十兩的銀子並不好掙。

陶竹雖然善良,但目前還沒有與陶萄、賴冬梅和解。

至於陶樹、陶老漢陶老太三人夥食費,也由一個月五十兩漲到了六百兩。

一個月六百兩,算下來每個人每個月是二百兩銀子,具體算到每頓飯,那每個人每頓飯的夥食費是二兩多銀子。

三人加一起,一頓飯的夥食費差不多是七兩銀子,三人就算是頓頓大魚大肉,那也足夠了。

這個標準絕對不低了,知縣身為掌一地大權的父母官,一個月的俸祿是一千兩。

現在這三人每個月的夥食費是六百兩,這個標準,誰都挑不出錯來。

況且,逢年過節陶竹給三柳村的黎家人準備禮物時,像是布料,藥材,補品這些,也沒落下陶家這三人的。

在這種待遇下,陶家三人都比從前富態了不少,尤其是陶老漢,精氣神兒可好了,罵起人來隔著兩條街都能聽到。

陶竹被陶家虐待二十年,現在陶竹願意這樣養著他們,是陶竹自己不在意了,與過去的苦難和解了。

既然陶竹都不在意了,那他自不會將這兩件事說出來。

陶竹不知道黎蕎心中的小秘密,聽黎蕎提起趙二妞,頓時呀了一聲:“三嬸兒的天譴,是你搞出來的?”

“那所謂的‘老天爺’就是你啦?”

“對,是我,不過她活該。”

黎蕎很坦誠。

陶竹:“……”

他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沒接黎蕎這個話。

罷了,看在黎大忠的麵上,他不說什麼了。

反正都是十一年前的事兒了。

現在黎稻、趙二妞兩人日子可瀟灑了,白柚雇了長工幫他們種莊稼,他們夫婦隻需要照顧黎大忠韓小雁的倆孩子就成了。

黎家田地裡的收成,白柚一文錢不要,全給他們,而且白柚每個月按時給他們倆銀子,每個人二十兩。

這倆人現在過的是地主公地主婆的好日子。

所以舊事就不提了。

“旁的就沒什麼了,我從前是日日讀書,現在是日日進宮,沒機會用到異能。”

黎蕎看陶竹沒說話,便直接終止了這個話題。

他說起了高誌遠的事情。

這可是一件大事。

高誌遠這人雖然廢物+蠢蛋+該下地獄,但這個爛人的重生的確為這個世界做了貢獻。

“一是讓我知道一些事情,早做準備可以減少百姓的損失。”

“二是讓我知道,上輩子即便沒有遇見我,你也從陶家那個泥潭走了出來,並且過的很好。”

黎蕎說罷這兩句話,抬起修長的食指輕輕戳了戳陶竹的臉頰,笑眯眯的道:“回神了。”

陶竹:“……”

黎蕎這一番話語的信息量,不亞於昨晚黎蕎坦白來曆和異能!

重生?

除了穿越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竟然還有重生?

他以前看的話本小說裡沒這個類型的!

不過,高誌遠這種爛人哪裡有重生的價值?

此等好事怎麼會輪到高誌遠?

高誌遠就該投胎成畜生!

怪不得黎蕎總是關注高誌遠……

而且上輩子高誌遠還真提親成功讓他給高家當了一年的免費長工……

深吸一口氣,他磨了磨牙齒,手也攥成了拳頭。

要暴走了!

哪怕高誌遠餘生窮困潦倒,那也無法平息他這會兒的膈應,可惡!

黎蕎看他這個模樣,趕緊抱住他細聲安慰,前麵受的苦,是為了後麵的甜。

就如同這輩子一般,雖然前麵二十年在受苦,可餘生每一日都是泡在蜜罐裡的!

“我明白,可一想到曾經和他有這種關係,我還是想打人。”陶竹還是氣鼓鼓。

“等他回盛京了,咱們去套他的麻袋?”黎蕎立馬道。

“……好!”

陶竹隻猶豫了一秒鐘,便重重點了頭。

以他的性子,乾不出事後報複的事,上輩子的他肯定沒去高家揍過高誌遠。

但這輩子他被黎蕎寵壞了,他性子沒那麼好了,他要打人!他要把上輩子的委屈討回來!

不過,他上輩子竟然救了七皇子……他和七皇子還真挺有緣分的。

有緣到哪怕黎蕎的穿越改了很多事情,但他還是救了七皇子一次。

不過,上輩子七皇子肯定沒遇見孟月,雖然當了攝政王,但夜深人靜時,七皇子會覺得孤寂嗎?

輕輕呼了口氣,他有些悶悶不樂的道:“雖然七皇子這輩子遇見了孟月,但這倆人能修成正果嗎?”

目前看不到一點希望……

這幾年刑部的案子變少,七皇子沒那麼忙碌了,和孟月相處的時間多了不少。

但孟家人一直在催婚。

至於七皇子自個兒,也不知道七皇子用了何種理由,反正盛鴻沒催他娶親。

“我也在琢磨這個問題,但琢磨了好幾年,我沒想出任何辦法。”

黎蕎也在頭疼這事兒。

這輩子因為有他,盛鴻應該不會在盛平二十四年去世。

盛鴻不去世,那這個局怎麼解呢?

當然,他是絕對不希望盛鴻如上輩子那般早早離世。

盛鴻這樣的明君,就該長命百歲。

夫夫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選擇躺下來睡覺。

這種事兒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今日進宮時,盛鴻又給了黎蕎兩天假,讓黎蕎好好歇息一番。

夫夫兩人明天要去城外看莊子,好趕緊將善堂建起來。

翌日,兩個小家夥一醒來就嚷嚷著要冰雕,等跑到冰窖裡看到小老虎和小貓咪,還有一家四口掛在一起的名字小冰塊,他們終於高興了,蹦蹦跳跳的黏在黎蕎身邊,如同昨日那般,黎蕎乾嘛他們就乾嘛。

而且,從黎蕎的口述中得知邊城的殘酷,他們倆也想為這個善堂出一份力氣。

此次他們得知爹爹困在邊城,嚇的嗷嗷大哭,而邊城的將士卻是每日都在直麵死亡。

這樣一幫好漢,他們倆想幫他們!

這一次,黎蕎沒有拒絕兩個小家夥的要求,收下了他們捐贈的五百兩銀子。

花了兩日功夫將善堂的地點選好,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陶竹了,黎蕎又要日日上班了。

黎蕎上班的第一日,滿朝文武見著他猶如見著了大寶貝一般將他圍住,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若說從前眾人對黎蕎的身份還沒有明確的認知,那麼此次之後,眾人有了共識:

半個皇子。

就算是皇子身陷邊城,盛鴻當時派出的人手也隻是這樣了。

說黎蕎的待遇是半個皇子,這一點兒都沒誇張。

眾人的善意,黎蕎笑眯眯的全收下,等下班時,他臉都笑酸了。

唉,紅人的煩惱哇!

不過,再上朝時,他的笑容更多了。

因為常無常傳來了邊城最新消息:

胡人沒有繼續對邊城開戰,胡人自個兒打起來了!

東胡餘下四部在圍攻伯爾碩特部!

這個消息讓滿朝文武臉上都掛上了笑容,狗咬狗,精彩!打的好,繼續打!

除了這個好消息,常無常還給黎蕎寫了信。

將士們嘗到了他與黎蕎合請的美味佳肴,也拿到了黎蕎許諾的銀子,都很感激黎蕎。

那幾個點名想吃麵包的小兵,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幾個小兵是真沒想到黎蕎竟然給他們送去了那麼多點心,有吐司,有泡芙,有蛋撻,還有肉鬆小貝,凡是黎家人常吃的,都做了些送過去。

而且,黎蕎還讓他們幾個先挑,想吃什麼吃什麼,一直到吃飽為止,他們吃飽之後,再把餘下的甜品分給眾將士。

一下子被這麼多甜蜜包圍,那幾個小兵簡直挑花了眼。

嘗了這個覺得是無上的美味,嘗了那個幸福的直搖頭晃腦,不過,吃著吃著他們就開始抹眼淚,說被黎大人這般牽掛,即便立馬死了也無憾了。

還說若胡人再來,那必定為大盛拚儘最後一滴血。

看完這封信,黎蕎立馬將信呈給了盛鴻,他不需要這份感激。

但盛鴻看完之後卻說這是應該的,正常的,讓黎蕎不要胡思亂想。

黎蕎:“……”

他是怕盛鴻這位皇帝胡思亂想哇!

就在滿朝文武為胡人內鬥而開心時,趙存帶著六皇子回京了。

六皇子的命運的確被改寫了,沒有死在邊城。

但是,他右臂落下了終身殘疾。

因為他立功心切,一聽說胡人進犯西閃省,就立馬趕去了前線,還不顧前線將領的勸阻,非得穿上鎧甲,近距離的看大盛士兵與胡人交戰。

於是,他就被胡人的床弩射中了右臂。

右臂沒斷,但據大夫說是手筋斷了,今後連寫字這種事都做不了了。

第250章 六皇子沒有喪失奪位資格

本想立點兒軍功, 好走在其他幾位皇子前麵。

結果右臂被廢,連提筆寫字這種活計都做不了。

黎蕎覺得,六皇子八成要發瘋。

這等於帝路已斷, 以六皇子的好勝心,怎麼可能受得住這種打擊?

盛鴻很悲痛,讓所有禦醫前去六皇子府為六皇子診治,還召集天下名醫,不肯放棄任何機會。

七皇子也將自家的大夫帶了過去, 看能不能出點力氣。

滿朝文武臉上那份因為胡人內鬥而掛上的笑容,這會兒都撤了下來, 雖然說盛鴻很少遷怒官員, 但架不住這事大呀。

若六皇子登基無望,那就隻能在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這四位皇子中選繼承人了。

二皇子明顯無心爭奪皇位,乾啥都不積極。

四皇子雖然一再表示會儘力完成盛鴻出的題目, 但該放棄時也會主動放棄, 對皇位似乎沒什麼執念。

至於七皇子,明顯是大皇子的跟班, 這個完全不考慮。

但大皇子的身子……

不過,大皇子有三個不錯的兒子,其中第三子盛時毓頗為出眾, 雖小小年紀, 但穩重端方,文武兼備, 若好好教導, 那將來必然是一位能讓盛鴻和朝臣都滿意的儲君。

再加上大皇子自小受了委屈, 盛鴻對其有愧,這皇位說不定還真落在大皇子手中……

不隻是朝臣在暗暗琢磨此事, 黎蕎和陶竹也在討論這事兒,上輩子是六皇子死了,皇位落大皇子身上了。

現在六皇子沒死但廢了,這皇位應該還是要落在大皇子手上。

他們夫夫雖然和大皇子沒有太多來往,但和七皇子關係不錯,若大皇子登基,那他們夫夫的日子不會比盛鴻在位時差。

分析完了,夫夫倆人便將這事擱到一旁。

馬上就要到農曆二月了,可氣溫依舊很低,最近沒雨沒雪,農人已經開始給田地澆水了。

自家那麼多田地,可他們夫夫能親眼見到的隻有盛京的一千畝,唉,頭疼。

黎糧和王桂花也在苦惱這事兒,自家的田地卻看不見摸不著,太難受了!

陶竹想起高誌遠提到的暨北省大旱以及未來的太湖乾涸,很是揪心,黎蕎下班之後,他儘可能讓黎蕎獨處,好讓黎蕎專注修煉異能。

與此同時,黎家的第一個善堂已經修建的差不多了。

這個善堂和城外學館所在的莊子挨著,黎蕎和旁邊田地的主人協調了一下,拿銀子買下了旁邊的五十畝田地。

黎家善堂大致分為住宿區、休閒區、餐廳這三大區,間間都是青磚瓦房,處處都抹了水泥,而且還移植了不少花草樹木。

這嶄新平整、綠意盎然的模樣,讓旁邊學館裡的眾人都有些羨慕。

學館裡學生多,但占地麵積小,因此各處都很緊湊,不僅沒有圖書館、操場這種休閒區,綠化做的也不好。

黎大人把銀子花在他們這些學徒身上,那完全說的過去,因為他們正值年少,學成之後可以為黎大人打工。

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員,各個殘疾,一部分更是生活都不能自理,但黎大人在這些人身上花了更多的銀子和心思。

除了心善,他們真找不出第二種緣由。

他們這些底層小百姓能遇見黎大人這個活菩薩,真是三生有幸呀。

善堂修的差不多了,黎蕎征得盛鴻的同意之後,給常無常去了信,讓常無常將落下殘疾的傷員送回盛京。

除此之外,還有西閃省那邊的傷員,盛鴻也派專人負責此事。

東胡在內鬥,但西胡還沒消停,好在西胡與大盛開戰的時間短,所以目前的傷員不如邊城多。

另一邊,陶竹還在忙活黎小蘭與江懋的親事。

自打這兩人定親,江懋登門的次數多了不少,跟當初辛知、明悉的手段差不多,他每次過來都會帶些小禮物,再和黎小蘭聊聊各自的經曆,哄的黎小蘭心花怒放,走路都恨不能蹦著走。

他這個態度,讓王桂花稍稍放了心。

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若能哄她家小蘭一輩子,那她定然要謝謝江懋。

不過,江懋的差事令她煩惱。

身為督糧官,江懋很快就要離京了吧?

唉。

江懋居無定所,她那傻閨女該怎麼辦。

六皇子在府中休養了大半個月,終於坐不住了,他有那麼多抱負要施展,一條右臂怎能阻他的雄心壯誌。

於是這日下午,他進宮找盛鴻抗議。

順便彙報去年一年他在西閃省的所見所聞。

六皇子到求賢殿時,黎蕎和七位大學士正準備離去。

現在東胡五大部落打的正歡,常無常的探子雖然打探不到具體的消息,但也能傳出來一點兒邊角料。

原本這五大部落勢均力敵,互相之間合作又防範,現在平衡打破,餘下四部聯手攻打伯爾碩特部,伯爾碩特部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四部瓜分也就是這個月的事兒。

東胡從五部變成了四部,但整體實力肯定比從前削弱了一些,因為他們先是在邊城損失了兩萬多人手,內鬥也死了一些人。

而且看如今的天氣,今年應該又是酷寒之年。

胡人的日子不好過,肯定還會繼續攻打大盛。

盛鴻已經從彆地調兵,增強邊城的防護。

但盛鴻始終覺得打並不能解決問題。

想對雙方都有益,那得談。

因此,今日盛鴻特意將七位內閣大學士都召了來,想要好好議一議此事。

最終商議的結果是等東胡五大部落打完了,大盛這邊派使者過去遞個話,看胡人願不願意與大盛通商。

六皇子的意外到來,讓幾個人頗為驚訝,趕緊出言關切。

黎蕎也不例外,他和六皇子的關係很一般,但六皇子回京之後,他和徐瑛孟月莊文一起登門探望過。

那一次六皇子心情不佳,根本沒見他們。

因此,今日是黎蕎第一次見受傷之後的六皇子。

觀六皇子臉色,紅裡透著白,而且整張臉還比從前圓了一點點,可見最近真的好好休養了。

不過,他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陰鬱。

黎蕎很理解,這種事情擱誰身上能坦然接受?

心中感慨著,他嘴巴上關切完了,便準備和幾位大學士一起離去。

下班時間到,他該回府了。

可誰知六皇子突然開口:“黎大人,留步。我有一些話要對父皇講,我想聽一聽你的意見。”

“……是。”

黎蕎收回腳步,乖乖回到禦案前站好。

“煦兒,你不在在府裡休養,怎麼進宮來了?”

盛鴻臉上滿是關切,忙讓小太監搬來椅子。

但六皇子揮了揮左手,拒絕坐下:“父皇,我是右臂不能動,不是右腿不能動,我不需要椅子,您彆把我當成一動就會碎的琉璃。”

“行行行,你站著。”

盛鴻立馬改了口,順從他的要求。

不過,盛鴻又詢問了他幾句,今日恢複的如何,藥喝了沒,早上中午吃了什麼等等,猶如尋常人家的老父親一般。

其實這些小事日日都有人報給他,但現在六皇子站到了他跟前,他更想聽六皇子親口說。

黎蕎站在一旁聽著,心中頗為感動,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但六皇子今日的目的可不是感受自家老父親的關切,他有些怨念的看著盛鴻:“父皇,若想兒子恢複的快,隻需要您一句話,您這話對兒子來說就是靈丹妙藥。”

“噢?何話?”盛鴻立馬問。

“您不能剝奪兒子爭奪皇位的資格,兒子雖然右臂廢了,但這並不影響什麼。兒子可以用左手寫字,也可以如您這般,批閱奏折時讓臣子代筆。”

他說著看向了黎蕎:“黎大人這樣的得力幫手,兒子也很喜歡呢。”

黎蕎:“……”

他垂眸盯著腳尖,一言不發。

盛鴻也有點無語,他先是看了黎蕎兩眼,然後才皺起眉毛,有點糾結的看著他這六兒子。

大盛沒明確規定若皇子身有殘疾,那就剝奪爭奪儲君的資格。

他大兒子身子不好,但照樣積極爭奪皇位。

“父皇,這樣不行嗎?兒子隻是傷了右臂,不是傷了腦子,兒子照樣能處理諸多政務的。”

六皇子看盛鴻不答,頓覺委屈。

他之所以還沒有發瘋,就是因為他可以效仿他的老父親,找臣子代筆批閱奏折。

這有何不可?

難道要因為一條手臂就將他整個人否決麼?

那他不服氣!

不過,這事兒肯定不能與自己父皇硬碰硬,他那大哥可精明了,仗著他父皇心中有愧各種示弱賣慘,這些年來著實討得了不少好處。

他得向他大哥學習!

因此,他不等盛鴻回答,便又道:“兒子正是而立之年,大好人生剛剛開始,您真忍心因為一條右臂就讓兒子的後半生都處在靜養之中嗎?”

盛鴻:“……”

這個問題直擊他心臟,身為老父親,哪裡忍心?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罷了,你說的也有理,你還年輕,父皇不能這般殘忍的待你。”

黎蕎:“……”

還能這樣?

而六皇子得了盛鴻的準話,身上的陰鬱一掃而空,他就知道他父皇會答應的!

他立馬撩起衣擺跪了下去:“多謝父皇!您讓兒子活了過來,兒子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教導和期望!”

“唉,起來起來起來。”

盛鴻歎著氣,抬手示意六皇子起身。

六皇子再次道謝,這才興高采烈的起身。

他笑眯眯的看向黎蕎,眼珠子從頭到腳打量黎蕎兩遍,而後歎道:“父皇,得知黎大人邊城之行的經過,兒子琢磨了許久,最終服氣了。”

“嗯?服氣什麼?”盛鴻好奇。

“服氣黎大人的好運。胡人攻來時,黎大人站在城樓上,距離胡人隻有一米遠,就這樣黎大人都沒事,而且那一戰邊城大勝,滅了兩萬多胡人,自個兒卻無一人身亡,黎大人的好運氣,怎叫兒子不羨慕?”

黎蕎:“……”

這個角度,他之前還真沒考慮到。

他的邊城之行,和六皇子成了對照組。

盛鴻:“……”

他抿了下唇,隨意放在禦案上的手收回到心口,他雙臂環胸,沉默的看著他這位六兒子。

羨慕,這兩個字讓他警覺。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