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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108050 字 5個月前

第261章 黎蕎請一個月假

農曆七月, 天氣炎熱。

盛鴻在宮裡待不住了,搬去了定春園。

文武百官恢複到了從前三日一上朝的日子,而且, 若是無要事啟奏,那可多日不去定春園上朝,每日準時去各自的衙門上值即可。

就連黎蕎,盛鴻也沒再可著勁的使喚他,盛鴻讓他兩天去一次定春園, 不必日日前去報道。

最近隻有浙海省台風這件大事,這間大事雖然令人痛心, 但也好安排。

浙海省總督以及受災府、縣的知府、知縣都積極賑災, 免得觸了盛鴻的黴頭被擼了官職。

朝廷這邊,除了黎蕎捐的五百萬斤糧食,盛鴻還從相鄰的江舒省、東廣省兩地調了糧食過去, 其他救災物資比如說龍骨水車、種子、建材什麼的也都安排上了。

能募捐的, 盛鴻全部募捐——嘗過上次為雲省地震+屯田募捐到一百五十萬兩的甜頭之後,他深深愛上了募捐這個活動。

想來也是, 這大盛的江山雖然姓盛,但若是沒有將士守衛邊疆,沒有他這個皇帝宵衣旰食, 那會有百官、勳貴和富商的安穩日子嗎?

從來都是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但百官、勳貴和富商一直都在享福,為了能長長久久的享福下去, 那就掏點銀子出來吧。

不過, 他也沒有強製性的讓人捐錢捐物, 這事兒講究的是自願。

他不強製,那眾人捐的就少, 滿朝文武多的捐了百兩,少的隻有幾兩,再加上民間的,最終湊了十萬兩銀子和百萬斤糧食出來。

這點銀子和糧食遠不夠賑災,他就又從國庫裡撥了銀子。

所以浙海省台風一事算是已經解決了。

至於乾旱,按部就班的灌溉莊稼便是,千百年來農人都是這麼過的。

因此,最近朝中真的無大事,黎蕎可以歇一歇了。

當然,這個歇並不是就此放假。

該去戶部上班還是要上班的。

天氣乾旱,黎蕎身為戶部主事,考勤法對他的約束除了每日早上的畫卯,就沒旁的了。

他不必一天到晚都待在戶部。

天氣乾旱,他日日都騎著馬在城外巡視,看農人灌溉農田。

盛京城外大大小小的河溝池塘被農人日日使用,水位線下降了不少。

他便悄悄往裡麵扔巴掌大的水球。

彆看這水球小,但每一個水球都是二十分之一的西湖。

異能升到八級之後,他能壓縮更多的水,在過去一年的時間中,他儲藏了很多這樣的水球。

不過,他扔的水球少,水位線沒有明顯上漲,所以也沒引起什麼懷疑。

就算有心人覺得奇怪,那也隻會往老天爺的神跡上想。

大盛沒有修水庫的習慣,沒有水庫操控這些溝渠池塘的水量,除了神跡,人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盛京地區總體上是灌溉不愁,但暨北省一些地區因為長達半年乾旱,小麥減產了一些。

現在正是秋糧茁壯成長的時候,若是缺了灌溉,那秋糧也得減產。

這日,黎蕎在定春園處理完折子,恰好正午。

天氣炎熱,此時趕路回去挺辛苦,盛鴻留他一道用午膳,閒談間他說起對秋糧的擔憂,盛鴻忍不住嘖了一聲:“督糧官應該由你來當。”

黎愛卿對糧食的關心,比他這個皇帝更甚啊。

“額……微臣願意接下督糧官一職,恰好微臣想親眼看一看工匠挖的四條大河,要不,微臣請幾日假去暨北省瞧瞧?”

黎蕎一臉純善的望著盛鴻,語氣中帶著幾分忐忑。

他第一次請假,盛鴻應該不會給他駁回來吧?

他要求不多,給他一周就行。

他騎著快馬可以去看看自家所挖的大河之一,至於是不是這條大河所在的府發生大旱災,那隻能聽天由命。

他身為臣子,實在是尋不出更多的緣由去暨北省,他為這場大旱災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黎蕎這話來的有些突然,盛鴻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想去暨北省?”

“微臣想去看一看那四條大河,那麼多銀子撒出去了,微臣想看看實物。之前雖然遣了皇家物流的人前去查看,但微臣還是想親眼瞧一瞧。”

黎蕎繼續維持著臉上的純善解釋道。

“這樣啊……”

盛鴻恍然,想到他自個兒之前對大運河的各種期待,他略一思忖,點了頭:“這幾年你的確辛苦了,既如此,那朕就給你一個月的假,你去暨北省轉轉吧。督糧官一職你就不用兼任了,不差你一個。”

“嗯?”

黎蕎眸子瞬間圓睜,一個月?

盛鴻被他的表情逗笑:“一個月還少了的,之前過年時彆的官員早早放了假,但你都是陪著朕忙到臘月二十六七,朕現在讓你歇一個月,其實依舊虧著你。”

“不過能者多勞,你隻能歇一個月。”

黎愛卿一個人可以乾七個人的活兒,他離不得黎愛卿啊。

“……多謝聖上!不過,能為聖上分憂,這是微臣的榮幸,微臣不在的這段時日,您切勿過度勞累,您的龍體要緊。”

聽完盛鴻的解釋,黎蕎心下感動,忙也關心起了盛鴻的身子。

“黎愛卿放心,朕惜命的很,你也務牽掛朝中諸事,難得歇一個月,好好遊玩。”

“不過,甭管有沒有碰見新鮮之事,每三日給朕報個平安。多帶些人手。”

盛鴻叮囑道。

雖然說目前大盛境內甚少有劫匪,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多謝聖上關懷,微臣此次出門,定是要帶上夫郎孩子,微臣一定會多雇傭些保鏢。”

聽得黎蕎這話,盛鴻放了心,若是帶上夫郎孩子,那黎愛卿絕不會莽撞。

黎蕎吃過午飯,從定春園回城,先去戶部晃悠了一圈,待到下班,他騎著馬噠噠噠的回了家。

下午四點,三個小家夥兒武術課還沒有結束。

和盛時毓熟悉了之後,三個小家夥將武術課的上課地點改到了黎家大門口,這麼一來,他們與盛時毓隻隔著一道牆,完全可以靠吼交流。

若是吼的不過癮,還可以將梯子搭在牆壁上,爬上牆壁交流。

黎蕎回來時,三個小家夥正跟著拳師練習拳法,他們紮著馬步,伴隨著揮拳小嘴巴裡還發出“嗬”的響聲,看上去氣勢十足。

黎蕎下了馬,站在旁邊圍觀了幾分鐘,然後進了府。

陶竹正在西跨院和柳哥兒、鄭淺淺、黎夏、範圓圓陪著孩子玩。

四月份時,範圓圓和黎瑜安都順利生產,範圓圓生了個小姑娘,再加上黎夏的二兒子趙聰、鄭淺淺的雙胞胎黎慧黎明以及黎二寶橘哥兒,一群人待在柿子樹下,玩秋千的玩秋千,躺吊床的躺吊床。

趙聰以及黎慧黎明已經兩歲多了,三個小家夥兒對走路正是感興趣的時候,也不嫌天氣炎熱,小爪爪推著學步車,在柿子樹下走來走去。

黎蕎進了院子,一眼瞧見這場景,腦子裡頓時閃過人丁興旺四個字。

真好。

上輩子他是孤家寡人,這輩子剛穿越時也隻有陶竹一人,整整十二年過去,家裡光是小崽子就有九個了!

大家族!

他笑眯眯的走過去,沒有宣布得了一個假期的大消息,等到傍晚,黎糧王桂花還有黎菽黎大山等人都回來了,他這才將這件大喜事告知眾人。

這消息來的突然,聽得眾人不由一愣。

但愣神之後就高興了,哇哇驚歎個不停。

這幾年黎蕎的辛苦他們是瞧在眼裡的,終於有喘口氣兒的時候了。

待聽說他要去暨北省巡視自家的四條大河和田地,黎小睿黎長風黎雲帆三個小家夥頓時來勁了,將他圍在中間,嚷嚷著他們也要去。

一個月的時間誒,好長啊!他們舍不得爹爹阿爹/叔父父竹叔父!

而且他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盛京呢。

“這麼熱的天,馬車被太陽曬得跟蒸籠似的,你們肯定受不住。”

陶竹想讓他們打消念頭,黎蕎是去辦正事的,不是去玩的。

“可以用硝石製冰消暑,也可以在馬車頂放上枝葉遮陽,我們受得住!”

黎小睿雙手叉腰,脆生生的反駁。

“就是,帶上硝石,這一路上都不用為酷熱發愁。”黎長風也重重點了點小腦袋。

陶竹:“……”

黎蕎噗的樂了,抬起手指彈了下他們的腦門:“好好好,你們想去就去吧,不過,到時候可不許叫苦,若是叫苦了,以後再出門就不帶你們了。”

“好哇!”

“才不會叫苦呢!”

“謝謝爹爹!”

三個小家夥大喜,又蹦又跳又尖叫的,興奮的小臉蛋通紅,他們終於要出盛京啦!

陶竹聽著他們的歡鬨聲,有點無奈的看向黎蕎,有三個小家夥在,怎麼做正事?

不過,如果真的要和三個小家夥分彆一個月,那他也是舍不得的。

罷了,就將三個小累贅帶上。

家中孩子多,而且還要忙鋪子裡的事,最終隻有黎糧跟著他們夫夫出發。

翌日,當黎蕎陶竹收拾行李時,三個小家夥跑去前邊大皇子府向小皇孫道彆,他們要出門玩一個月,這種大事當然要告訴好朋友啦。

盛時毓聽完他們的話,羨慕的差點兒找上他爹爹也想要請假出門。

不過,他小手掐緊掌心,忍下了這個衝動。

一個月,他爹爹絕對不允許的。

他隻能強笑著叮囑三位弟弟,若是沿途有什麼好玩的,回京之後一定要告訴他。

“放心吧!我們會寫日記記錄沿途見聞噠,等回京之後,我把我的日記拿給您看!”

黎雲帆小手拍著心口笑嘻嘻的保證道。

之前他二山哥哥去北湖省送嫁時,特意寫了日記。

他爹爹去邊城時,也寫了點日記。

這兩本日記是他們最喜歡的課外讀物。

現在輪到他們出門啦,當然也要把日記安排上!

“就是,小皇孫,您放心吧,不僅好玩的,好吃的我也會帶給您。”

黎小睿也揮著小手在心口拍了幾下。

盛時毓見狀笑了起來,終於有開心的情緒了,他重重點了點小腦袋:“好。”

他雖然不能出京,但這三位弟弟會幫他看一看盛京以外的風景,這朋友沒白交。

花了兩日準備行李和親友告彆,放假的第三日,黎蕎陶竹和黎糧帶著三個小家夥出發前往暨北省。

黎蕎陶竹所乘的大馬車甚是豪華,由四匹馬拉著,裡麵功能齊全,不僅有書桌,還有床鋪。

為了降低馬車內的溫度,冰盆安排上,車頂也鋪了一層厚厚的枝葉,坐在裡邊倒也不難受。

除了滿招損這些侍衛,黎蕎還雇傭了三十個皇家物流的保鏢。

第一站便是東定縣所在的石莊府。

今年四月份的時候黎瑜安生了一個大胖兒子,黎瑜安在生產前回了盛京,現在雖然出了月子,但因為武安侯的第四代孫年紀太小,辛家人不願讓他帶著小家夥前去東定縣。

於是他便和辛知分居兩地。

雖然辛知經常回京探望他,但他還是掛念辛知,於是這第一站便去石莊府,順帶看一看辛知。

暨北省的五條大河,其實出自同一水係,都是直沽河的支流。

這五條大河沒有流經石莊府,黎蕎便引了其中一條支流的水流向石莊府。

車隊在第二日便進入到石莊府地界,又走了大半日,他們見到了黎家所挖的大河。

這條大河被取名為黎二河,足足有五十多米寬,河水清澈,裡麵還有魚。兩岸有不少百姓正在打水澆灌兩岸的莊稼。

不過,因為大運河並沒有從石莊府經過,所以本地百姓的日子跟從前差不多,兩岸百姓大多拿的是水桶,甚少出現水車。

黎糧坐在車轅上,伸著脖子打量河邊的情形,他一臉同情,唉,底層的小百姓難啊。

原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三個小家夥兒這會也閉上了小嘴巴,在馬車不遠處,有一個五十多歲頭戴草帽的老伯,正用扁擔挑著兩桶水,慢慢的沿著田埂往自家田地走去。

田埂雖然很窄,但也能通行很小的獨輪車,可這位老伯用的卻是扁擔,再加上他身上穿的麻布短打布滿了補丁,三個小家夥一眼便知這老伯家境不好。

這會兒是下午四點多,太陽依舊很猛烈,這老伯脖子裡掛著汗巾,他不住的拿汗巾擦著滿臉的汗水,伴隨著他走路的動作,兩個水桶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水桶裡的水濺出來了一些。

等他走到自家的紅薯地時,水桶裡的水隻剩下了大半桶。

即便如此,老伯也被這兩桶水壓彎了腰,背一直佝僂著。

老伯來到紅薯地中間,先是用扁擔撐著地麵歇息了半分鐘,然後才有些吃力的將兩桶水澆了下去。

被曬的有些卷皮的土地饑渴極了,瞬間就將清澈的河水吞沒。

黎蕎抿了下唇,這兩桶水隻能澆灌不足半平米的紅薯,可一畝地有六百多平米……

馬車在繼續前行,三個小家夥撲閃著大眼睛,沒了之前的興奮。

兩邊田地裡的莊稼,不管是玉米葉子還是紅薯葉子都被曬的蔫蔫的,他們仨也蔫蔫的。

好一會兒之後,黎小睿由馬車門口挪到了正在看書的黎蕎跟前,他睜著大眼睛問黎蕎道:“叔父父,咱們能幫一下剛才的那個老爺爺嗎?”

“可以幫呀,但天下的貧苦人有很多,最起碼占了大盛總人口的三成,小睿你幫的過來嗎?”

黎蕎放下手中的書本,抬手捏了下他肉呼呼的臉蛋。

“我幫不過來。”

黎小睿小肩膀瞬間耷拉了下去。

“我們的確幫不過來,可是,凡是視線所及,那我自信能幫的過來。”

黎長風突然接話道,他坐在馬車門口,伸出小手臂對著黎蕎比劃:“那老爺爺家的田地距離咱們家的河有些遠,我可以贈送給他一輛龍骨水車和一些竹管子。就像是咱自家的田地一樣。”

“是是是。”黎雲帆聞言,小雞啄米般點著小腦袋,讚同雙胞胎哥哥的話:“爹爹,咱們的確救不了所有的貧苦人,可咱們整日待在盛京,能見到的赤貧之人並不多,咱們隻幫咱們自個兒見到的,以咱們的家底,應該能做到吧?”

黎蕎沒想到這倆個小家夥有此回答,他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梢:“以咱們的家底當然能做到。可是,你們倆目前還沒有賺到銀子哦,你們倆的銀子都是長輩給的呢。”

這話一出,兩個小家夥瞬間睜圓了大眼睛,不約而同的伸出小手指點向自己:“我們還要自己賺錢啊?”

“咱家銀子雖多,但這是咱家所有人一起賺來的,你們倆現在年紀小,但長大後肯定也要做工掙錢的。”

“想當年我和你阿爹可辛苦啦,得拉著板車走兩個時辰去縣城賣魚賣點心呢。”

肯扶貧,這是好事。

但也要明白銀子不是大風刮來的。

既然小長風放出“救助視線所及範圍內貧苦之人”的豪言,那他得趁機讓三個小家夥知曉掙錢不易,他們得親自賣藝。

“不,是你們爹爹辛苦,賣點心賣魚都是你們爹爹自個兒步行去的。”

陶竹坐在一旁糾正黎蕎的話。

“對,當初你們爹爹可厲害了,我都沒想到他能堅持下來,怪不得後來讀書時能一鼓作氣考上狀元。”

黎糧忍不住扭頭看向車廂裡的眾人,語氣中全是感慨。

小蕎洗心革麵之後超厲害的!

“額……”

黎長風黎雲帆對視一眼,倆個小家夥手腳並用的一起朝自家爹爹爬去。

他們知道黎家發家的經過。

他們爹爹當年真的好辛苦好辛苦的!

可現在要他們掙錢嘛?

撲到黎蕎懷中,黎雲帆鼓著小臉蛋苦惱的道:“爹爹,我怎麼掙錢?我想賺錢給那個老爺爺買龍骨水車和竹管子。”

“我也想掙錢。”

黎長風直接從身後抱住了小雲帆,仰著小臉蛋看著自家爹爹。

黎小睿不甘落後,直接伸開雙臂,將兩個小叔叔都抱住了,嘴巴裡喊道:“叔父父,我想做工掙錢!”

“好,等回京之後,你們自由選擇,願意去火鍋鋪子的,就跟著你們大山爹爹、大山哥哥去鋪子裡幫忙,願意去其他鋪子就去其他鋪子。做一日活計,我給你們發一日的工錢,如何?”

黎蕎笑眯眯的道。

“好啊!”

三個小家夥齊齊點了點小腦袋,不就是去鋪子裡乾活嘛,他們爹爹/哥哥能乾的,那他們也能乾!

他們算賬時撥算盤可厲害了。

“那今日幫助剛才那位老爺爺的銀子,就由我給你們墊上,等你們拿到工錢之後再還給我,如何?”

黎蕎笑眯眯的又道。

“沒問題!”

三個小家夥又齊聲回答。

於是黎蕎讓黎滿返回去找那個老伯登記信息,又安排一名皇家物流的保鏢回京去黎家取龍骨水車和竹管子。

三個小家夥做了好事,心情很愉悅。

他們對打工也很感興趣,挨個打探黎大山黎菽等人每日具體要做些什麼。

等打探了一遍,他們更有信心了。

小意思,回京之後看他們輕鬆拿捏!

很快到了傍晚,一行人沒有繼續趕路,而是進城住到了客棧。

晚飯過後,黎蕎又安排三個小家夥玩麻將,他借口要和陶竹出去約會,騎著馬和陶竹一起去了黎二河旁。

月色朦朧,耳邊蛙鳴聲不斷,鼻尖縈繞著水草的腥味,夫夫兩人站在河邊鬆軟的土地上,黎蕎手裡拎著一個布袋子,裡麵裝著的是他的壓縮水球。

他將二十個水球扔到黎二河中,慢慢釋放水球裡的水。

等二十個水球的水釋放完畢,黎二河的水位線明顯上升了一截。

不過,黎二河與直沽河五大支流之一相連,而且還通向他家的田地,這段河道多出來的水會流向四方,一晚上過去,明顯上升的水位線會回落不少。

跟盛京城外一般,就算有人發現異樣,也尋不出什麼證據。

其實這法子很笨,但除了此法,他找不到更合適的法子。

除非他當了皇帝,不然動用異能時他總要束手束腳。

“你是無名英雄。”

陶竹挽著黎蕎的左臂,親眼見證眼前的河水升上來又消下去,不由歎息。

要他說,一兩個府的乾旱,不是很值得黎蕎這般辛苦。

關鍵是這麼辛苦了,世人還不知道。

能見證這一幕的,隻有天和地,以及他。

讚黎蕎是無名英雄,他完全沒有誇大。

“你這樣誇我,我可要臉紅了。”黎蕎右手還在繼續凝水球,聞言腳趾不由抓地。

“我說的是實話呀,你看看你,哪怕窮的時候也很大方,從前給原身還賭債時非得給利息,還送點心。等真的有錢了,完全就是散財童子了。”

“千萬家業,你散出去了差不多有一半,你就像是一個中轉站,從富人貴人口袋裡掏銀子,再轉給底層百姓。你何止是無名英雄呀,你就是……”

陶竹頓住,他有點卡殼。

他詞彙量有限,一時間他竟尋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黎蕎。

“嗯……你就是菩薩轉世。”

幾秒鐘之後,他搬出了盛京百姓誇讚黎蕎時的說辭。

黎蕎:“……”

很好,竹哥兒沒說出更讓他尷尬的詞兒。

“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我是拿上輩子全體人類的智慧結晶來賺銀子,這銀子來的輕鬆,所以我願意撒出去。”

“如果真跟當初賣魚時那麼辛苦才能掙到銀子,我說不定就不會這麼大方了。”

再者,在末世時,他曾聽到無數人說,如果能回到末世前,那無論如何都要通知國家,好集中全力對抗末世。

末世裡的人隻能假設,而他如今真麵臨這種情況,已經知曉會發生連生活用水都缺失的大旱災,他怎麼坐得住?

反正離得近,他過來儘一儘綿薄之力,不管這綿薄之力能不能用上,至少他心安了。

陶竹聞言,抬眼看了看頭頂皎潔的月亮,臉龐上全是向往:“如果能和你一塊去你上輩子瞧一眼就好了。”

當然,得是末世來臨前。

那是多好的世界啊,萬裡之途,一個時辰便能到達。

各種方子不要錢,直接放在網絡上。

而且,人人都能吃飽,十幾億人口,做到這一點兒真是了不起。

“……今晚回去好好做夢,或許夢裡會有。”

黎蕎說罷,將最後一個水球扔入黎二河中,快速將水球裡的水釋放出來,然後他牽著陶竹上馬回客棧。

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縣城城門可就要關了。

就這樣,黎蕎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扔水球,花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看完了自家的四條大河。

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未到還是地點不對,亦或者是黎蕎的水球起了作用,雖然他們所行之地處處乾旱,但他們並沒有遇到旱得連生活用水都保證不了的情況。

也沒聽說哪裡出現了這種極端乾旱的情況。

等回到盛京,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了。

回盛京的第二日,一場雨落了下來,不僅盛京下了雨,整個暨北省都落了雨。

晚上臨睡前,聽著窗外嘩啦啦的雨聲,陶竹忍不住道:“依我看,就是咱家挖的河以及你的水球起了作用,這麼多地表水對抗乾旱,那就省了地下水了。”

“地下水位不下降,那河溝、水井就不缺水,這麼一來,高誌遠說的極端大旱災就不會來。”

說罷,他在黎蕎懷中翻了個身,由黎蕎從身後抱著他的姿勢改為兩人麵對麵躺著:“你說是不是?”

黎蕎望著他清澈的水眸,伸出手將他撈回了懷中:“但願如此吧。”

“我看就是這樣。”

陶竹語氣很堅定。

這麼一場大旱災,應是被黎家大河和黎蕎的水球給解決掉了。

“等明年看看,若是明年沒有大旱災,那就是如你所說了。”黎蕎說著拍了拍他的背:“快睡,明日若不下雨,你得領著他們仨去鋪子裡呢。”

陶竹聞言閉上了眸子,但心裡卻是忍不住開始祈禱,大旱災不要來了,不然最最最辛苦的就是黎蕎了。

第262章 盛鴻決定出巡

翌日, 依舊是小雨。

炎熱被雨絲趕跑,隻穿著夏衫不冷不熱,溫度甚是舒適。

黎小睿黎長風黎雲帆三個小家夥一大早就起了床, 不僅將自己的小被褥疊成了豆腐塊,吃飯時也積極,一手捧著小碗一手抓著筷子大口大口往嘴巴裡扒飯,完全不挑食。

等小肚肚鼓起來之後,三人放下碗筷, 齊齊的看向了陶竹和黎大山。

他們吃飽喝足,可以出發去鋪子裡了!

陶竹被他們炙熱的眼神盯著, 也快速解決了早飯, 冒著小雨乘著馬車去了火鍋鋪子。

夏天時,黎家的火鍋鋪子改為了冷鍋串串和串串香,食客們依照口味, 想吃哪種選哪種。

黎大山一到鋪子, 便直奔後廚檢查衛生。

能進黎家鋪子消費的,非富即貴, 做這類人的生意,味道可以一般,但絕不能因為衛生狀況惡心到他們這些上帝。

所以凡是黎家售賣的吃食, 最最最要緊的是衛生。

三個小家夥跟在黎大山身後, 一隻小手裡抓著一個硬皮小冊子,一隻小手裡捏著炭筆, 準備記錄一日所見。

看黎大山檢查衛生, 他們三人認真觀察, 小臉蛋上洋溢著自信。

這個他們也會誒~

看黎大山去檢查蔬菜肉食的新鮮程度,他們睜圓了大眼睛, 這個屬於知識盲區,他們無法分辨肉類的新鮮程度。

不懂的,便虛心求教。

後又跟著黎大山幫忙調製蘸料、小料,黎家的鍋底都是在彆地熬製的,但蘸料、小料都是在鋪子裡由黎家的夥計製作,黎大山雖然是黎蕎的侄子,但也會上手幫忙。

很快,鋪子開門,食客進入鋪子裡消費,黎大山開始真正忙了起來。

他要盯著後廚上菜,也要盯著食客們的反應——黎家鋪子雖然霸王條款多,但服務態度是極好的。

等忙過飯點了,還會看幾眼賬本,另外什麼食材缺貨了,也催人趕緊補上。

總之,一日下來,黎大山忙的團團轉。

三個小家夥也跟著轉了一日。

等坐在回家的馬車上,精力一直都很好的三個小家夥精疲力竭,他們靠在陶竹、黎大山懷中,還沒回到府內,就睡得呼呼的了。

其實黎大山每日忙的活計,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動手,黎蕎完全可以將這些繁瑣的活計安排給彆人。

但黎大山不同意。

黎大山一點兒都不覺得這些活計累,跟從前的種莊稼相比,這完全不累好嘛。

況且,甭管是衛生問題還是顧客的真實反應亦或者是賬本,哪一項不重要?

每一項都至關重要!

火鍋鋪子可是黎家生意的重要支柱,他隻有親自盯著才能放心。

黎小睿黎長風黎雲帆三個小家夥感受過黎大山的忙碌之後,對掙錢一事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掙錢的確好難哦。

鋪子裡生意太好,從早上一直忙到下午才能坐下來好好歇一會兒,他們站的腿都酸啦!

更可怕的是,他們忙了一日,工錢隻有一兩銀子!

一兩,隻有一兩!

他們是按照黎大山的工資標準拿工錢的,黎大山黎二山黎菽等人,他們因為身居盛京,所以工錢比三柳村的黎春桃黎春生等人低,一個月隻有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平均到每一日,那一日的工錢就是一兩銀子。

他們仨的工錢加一起,根本買不起龍骨水車,更彆說還有竹管子。

而且,因為捐給暨北省那位老爺爺的水車、竹管是賒的賬,所以他們所掙的一兩銀子工錢,他們隻來得及抓在小手裡摸一摸,然後就被陶竹收走了。

瞧著空蕩蕩的爪子,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而後齊齊歎了口氣。

他們這等身份,掙一兩銀子就這般艱難,更彆說赤貧之人了。

農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紅薯,一斤才兩文錢呢!

而且,昨個兒在鋪子裡時,他們見到一個斷了一條手臂負責燒火的寡夫郎,這寡夫郎一個月的工錢是二千八百文。

唉。

底層百姓不易啊。

賬沒還完,三個小家夥繼續去鋪子裡打工,等把欠黎蕎的銀子還完了,趁著下午上武術課時,三人爬上牆頭和同樣在上武術課的盛時毓說起了這次艱難的打工過程。

盛時毓頗為驚訝,這三位弟弟的經曆果然豐富極了。

不過,三個弟弟其實超棒了,小小年紀就掙到了一架龍骨水車,他比他們三個年紀大,卻一文錢都沒掙過呢。

身為哥哥,怎麼能輸給三個弟弟。

等武術課結束,他找上他爹爹,表示想要憑自己的實力掙銀子,至於用哪種方式掙,他已經想好了。

他可以賣書法作品。

也可以種莊稼。

不需要特意標出是他的作品,能賣幾個錢是幾個錢,至於種地,他皇爺爺對糧食問題一向重視,近些年來的科考題也逼著天下學子學習種莊稼。

他若是想討他皇爺爺歡心,不說成為種地小能手吧,最起碼要實際操作過,不能隻停留在嘴巴上。

他也不種什麼特殊的,就種點玉米、紅薯、土豆這些高產的,而且隻種半畝地。

等收獲之後,甭管是拿出去賣還是送入宮讓他皇爺爺品嘗,都是極好的。

盛時毓的要求,大皇子欣然應下。

可不是,想討他父皇歡心,必須腳踏實地,不能隻耍嘴上功夫。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秋收。

黎蕎一行人回京後的那一場雨大大緩解了暨北省的旱情。

但是,暨北省一多半的莊稼在最需要雨水時沒能得到及時灌溉,所以這部分莊稼多多少少減了產。

盛鴻挺淡定,小場麵,他早習慣了。

這老天爺啊,就沒真的風調雨順過。

他將秋糧一事交給戶部,他在思索明年的安排。

前幾日他接到盛鈞從江南送回來的信件,在信中,盛鈞如實描述了江南的現狀,沒有任何誇大。

可他卻是被勾的有些想下江南了。

他想見一見江南的花紅柳綠,煙雨朦朧。

這倒也不是心血來潮,是他有些無聊了。

雖然說他每天都能收到從各地送來的折子,能知曉外地的最新新聞,可太陽底下無新事,當了快二十年皇帝,來來去去就那麼點事兒,總結起來就是人性的惡和善,甭管是惡是善,他都有些看膩了。

不管是多惡性、多感動的事件,都有些勾不起他的情緒了。

最近幾年他連小作文都懶得寫了。

在盛京之中得不到讓他覺得新鮮的、有趣的見聞,他便動了出京的心思。

也不一定是非得下江南,大運河跨越四個省,從北至南,沿途的很多風景都值得細品。

不過,他父皇不舍得回京,他若是也出京了,那誰鎮守盛京負責處理日常政務?

而且,他好不容易出趟遠門,他肯定要帶上幾個兒子。

帶誰呢?

拿不定主意,盛鴻便決定抽簽,這樣最公平了。

他將幾位皇子叫到了求賢殿,然後當著幾個皇子的麵製作了幾個紙團,抽到離京的,那就跟著他出京。

抽到盛京的,那就留在盛京代替他處理瑣碎的政務。

抽簽過程很簡單,幾個皇子打開手中的紙團,六皇子一瞧見紙上的出京兩字,立馬抬頭打量其他兄弟的紙團。

他因為右臂使不上勁兒,打開紙團的速度最慢,餘下幾位皇子都已經將紙團展開了。

四皇子紙團上寫的是出京二字。

二皇子和大皇子亦是。

六皇子見狀,眉毛立馬擰了起來,他看向七皇子。

七皇子掌心的紙團上,寫的正是盛京二字。

盛鴻笑著道:“明年就由小七監國。”

六皇子聽得這話,有些悶悶不樂的開了口:“父皇,您不能多留一個哥哥與七弟一塊監國嗎?”

監國誒,這皇太子才有的待遇啊。

他也想監國。

若是出京的話,一走就得小半年,這麼長的時間,他寧願留在盛京學習如何批複奏折。

“嗯……那再抽一次吧。”

盛鴻想了想,改了主意。

六皇子聞言大喜,從壇子裡選紙團時,左手特意摸了摸禦案上放著的鎮國玉璽,好沾一沾玉璽的龍氣兒。

可等結果出來,他眉毛又擰了起來,此次抽中盛京二字的是二皇子,是他的二哥,不想爭奪皇位的二哥!

二皇子瞧著手中的紙團,隻覺得燙手,他又不想當皇帝,他監個什麼國啊!

“父皇,我想出去玩,這次不作數,要不我退出,四弟六弟七弟再抽一次?”

“不行,若是這次作廢,那以後的每一次都有可能作廢,就這麼定了。”

盛鴻搖了搖頭,很堅持。

不過,瞧著六皇子難看的臉色,他又道:“若是明年出行順利的話,那父皇會經常出去遊玩,到時候你們幾個就輪流監國。”

這話一出,六皇子臉上的難看頓時消散了個乾淨,他驚喜的看向盛鴻:“父皇,當真?”

“當然為真,肯定讓你們每個人都體驗一把監國的滋味。”盛鴻笑著道。

“好!”六皇子真正高興了起來。

他最近幾年運氣一直不好,上次抽中了西閃省,還廢了一條手臂,這次也沒能監國,但下次不是抽簽了。

輪流的話,總能輪到他的!

七皇子瞧著六皇子臉上的喜色,心裡有些發苦。

他倒是希望和他這六哥換一換紙團。

他不想監國。

他想南下見孟月。

在這種有人歡喜有人愁的場景裡,盛鴻將屏風後的黎蕎叫了出來,黎蕎肯定要隨扈,他讓黎蕎過來一起商議沿途的停靠地。

黎蕎毫不猶豫的點出了微青縣。

他想要去微青縣看看。

盛鴻見狀哈哈笑了幾聲,點頭應了下來。

本次出門是為了尋熱鬨,既然黎愛卿的碼頭很熱鬨,那他當然不能錯過。

其他皇子見狀,也紛紛點出了自己的碼頭,表示也可以去他們各自的碼頭瞧一瞧。

當然,停靠地不是一日定下的,得慢慢商議。

因著這次出巡,滿朝文武都跟著興奮起來了,聖上登基快要十八年了,這是第一次大張旗鼓的離京,不少官員踴躍報名,也想加入船隊去見識一下大運河兩岸的風景。

這幾年天寒,等官員放年假時,大運河凍的結結實實。

想賞景的話,得趁著春天——秋天這個時間段,可他們又不是黎蕎,沒那麼大的臉麵請一個月的假。

所以,想體驗大運河的話,此次是最好的機會。

第263章 過年,盛鴻南巡所帶人手少

一幫朝臣是真的想要去欣賞大運河的美景, 並非是單純的想在盛鴻跟前刷刷存在感。

這看的黎蕎很是感慨。

都說伴君如伴虎,可到了大盛,眾臣卻是興衝衝的想跟皇帝一塊去旅遊, 奇景啊。

就連徐瑛也找了黎蕎,想讓黎蕎在盛鴻跟前幫著說說話,好讓他和沈畫也能煙花三月下揚州。

沈畫對江南很向往,他卻是沒時間陪沈畫出遠門,難得的機會, 他不想錯過。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是如今他和沈畫隻有欣哥兒這一個孩子, 他爹娘天天挑沈畫的刺兒, 哪怕沈畫躲到善堂都有些避不開,他想讓沈畫出去散散心。

除了徐瑛,在黎蕎跟前嚷嚷得最厲害的就是三個小家夥。

南巡誒, 按照正常速度, 從盛京到蘇杭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來一回, 那就得倆個月,若是在路上停靠的地點多了,那一來一回最少也得四個月才能回京。

四個月!

這讓他們怎麼受得了嘛!

他們會想爹爹阿爹/叔父父竹叔父想得睡不著的。

嗚嗚嗚。

嚶嚶嚶。

哼哼哼。

三個小家夥又是掉淚花又是撒嬌又是躺炕上打滾, 各種手段齊上, 但黎蕎一點兒鬆口的意思都沒有。

不是黎蕎心狠,而是船上沒地方。

此次雖然是盛鴻第一次南巡, 但盛鴻並不打算大張旗鼓, 他一開始就不準備帶太多的人, 因此他留了七皇子和二皇子監國,他隻負責處理一些七皇子、二皇子拿捏不住的急事, 這麼一來,他不需要太多臣子隨行。

按照盛鴻的初步設想,整個船隊算上隨行的近衛、禁軍,也不能超過一百五十艘。

盛鴻也不願沿岸官員搜刮民脂民膏討好他,很多物資都是自帶。

這麼一來,載著日常所需物資的運輸船就得有幾十艘,能載人的隻剩下百艘。

這一百艘船,盛鴻以及皇子等人肯定是每人獨占一船,後宮的妃子、側君是兩人占一船。

禁軍也要占去三十艘船。

剩下的還有廚子、雜役等人的船隻。

這麼一來,能分給勳貴、臣子的船隻並不多。

而且,整個船隊,除了皇家人的船隻規模大些,有四層高,餘下的都是大運河上常見的客船、貨船那種二層、三層規模的船隻。

因為大船吃水深,而大運河的一些河道水淺,大船想通過這些水淺的河道,得靠纖夫拉船前行。

盛鴻不願意征召百姓免費給船隊當纖夫,盛鴻動用纖夫,肯定如大運河上的其他船隻一般,都會付給纖夫工錢。

若是隨行的大船多了,纖夫肯定不夠,那就得征召一批百姓隨時候著。

到時候盛鴻就得多付給百姓工錢。

盛鴻不願意掏這個銀子。

而且,盛鴻覺得完全沒必要花這個銀子。

小船的舒適度雖然比不上大船,但也不是不能乘坐,因為所謂的小船,規格和大運河上那些富人貴人的豪華船隻一樣。

既然那些富人貴人獨自出門乘坐的是這種船隻,那南巡的時候怎麼不能乘坐了?

船隻數目有規定,船隻規格也有規定,而想去的人太多了,這麼一來,位置就很擁擠了。

不過,這些和黎蕎關係不大。

因為身為盛鴻的寵臣,黎蕎到時候會住在盛鴻的龍舟上。

黎蕎不好意思帶上陶竹之後再帶上三個小家夥兒,三個小家夥雖然懂事,但盛鴻畢竟是天子,萬一三個小家夥兒無意中衝撞到了盛鴻,那多不好。

而且平日裡也不見盛鴻與哪個皇孫很親近,他判斷盛鴻不是很喜歡小孩子,既如此,那自然不能讓三個小家夥跟隨。

當然,他有彆的選擇,他可以安排三個小家夥住到彆的船隻上,可他不放心。

船隻那麼狹小的地方,哪怕三個小家夥兒已經會遊泳了,但不能時刻盯著,他心裡總歸不踏實。

陶竹也是這麼想的,他和黎蕎一起硬下心腸,不接受三個小家夥的撒嬌耍賴。

在眾人對明年南巡的盼望中,冬天來了。

這個冬天依舊很冷。

盛京眾人這幾年被迫習慣了酷寒,入冬之前把各種物資準備得足足的。

這幾年善堂每年冬天時都會發放禦寒衣物,發了整整四年,盛京地區的貧苦百姓能去善堂領取的都去領取了。

甚至盛京與暨北省交界的百姓也去領取了。

棉衣被褥這些東西不是一次性用品,領一次能穿幾年,有了棉衣被褥,再加上鄉下有枯枝落葉野草麥秸之類的東西可以燃火,所以這個冬季,黎蕎並不為盛京地區的底層百姓憂心。

三個小家夥保持了每周去鋪子裡打工一次的計劃,乾一天活兒能掙一兩銀子,對他們仨來說不算多,但對於底層百姓而言一兩銀子就是一筆巨款,能乾好多事了。

他們把打工得來的銀子攢了起來,好在將來的某一刻精準扶貧,就跟暨北省那個需要龍骨水車的老爺爺一般。

得知了盛時毓的種莊稼計劃,三個小家夥改為在自家暖房裡種蒜苗大蔥等好生長的綠葉菜。

等長大了就賣給自家的鋪子,也能換不少小錢錢。

三個小家夥在忙著掙錢的同時,不忘繼續向黎蕎陶竹撒嬌,怎麼舍得丟下這麼可愛活潑聰明乖巧的小寶寶呢?

要出門那麼久,都不會想他們嘛?

嗚嗚嗚。

黎蕎和陶竹被他們仨隨時隨地的撒嬌弄得哭笑不得,陶竹首先動搖了。

他的確舍不得三個小家夥,若是長達四個月甚至半年不見,那他得牽掛的整日遙望盛京。

咳,三個小家夥反正年紀小,就算是加上行李,那占兩個艙房就行了……

不過,這話他沒和黎蕎提,免得黎蕎為難。

今年的自行車比賽照常舉行。

雖然盛時毓已經超齡,但規則是黎蕎定的,他根據盛時毓的日常表現,將參賽年齡規定在十三歲之內。

如他所想的那般,盛時毓又拿了第一名。

這一次嚴家小孫子能參賽了,可又得了第二。

氣呼呼了一會兒,他又高興了起來,蹦到黎蕎跟前詢問他什麼時候能拿到最新款的自行車。

因為黎蕎拿杜仲膠研究車胎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他超期待的。

農曆十一月初,盛京下了一場小雪,雪很小,太陽出來半日就化沒影了。

五日後,盛鴻接到了原河省突降大雪的消息。

雪很大,足足下了兩天兩夜,積雪已經有兩三米厚,比房子都高,是百年一遇的大暴雪。

現在原河省整個省都在忙著掃雪自救,與原河省相鄰的暨北省、繪安省、北湖省、西山省的一些縣城,這些知縣組織人手進入原河省幫忙掃雪。

盛鴻接到奏報後,見慣了大場麵的他心情沉重了好幾日。

冬小麥剛種下去,這麼大的雪,絕對要把尚未鑽出地麵或者是剛鑽出地麵的小麥苗給凍死或者是壓死。

一省的小麥白種了!

更彆說還有房屋被壓垮造成的傷亡了。

整個原河省,河西府最富裕,銀錢的損失可以承受。

但原河省的其他府實力遠不如河西府,朝廷得組織受災。

唉。

黎蕎陶竹一眾人也憂心不已。

得知消息的當晚,黎家眾人除了小孩子,旁的人都有些失眠。

特彆是黎蕎和陶竹,兩人除了擔憂,還有疑惑。

高誌遠沒說盛平十七年冬原河省有這麼大的雪啊!

兩人麵對麵側躺在被窩中,皆眉心緊皺,沉默了片刻,陶竹帶著幾分不確定道:“會不會是上輩子根本沒有這場雪?”

“肯定是。若是有這場雪的話,高誌遠肯定早就惦記上了,他一直想拿天災換功勞。”

黎蕎神色凝重。

高誌遠的小冊子裡隻提到盛平十九年有一場雪,當時高誌遠娘倆兒差點兒被凍死,就跑去找陶竹想借點糧食棉衣,但陶竹放狗咬跑了這兩人。

而且高誌遠緊跟著又寫了盛平二十年時的大旱,既然這娘倆沒在盛平十九年被凍死餓死,那說明盛平十九年的大雪沒有釀成雪災。

但今年這一場大雪災是從哪兒來的?

高誌遠沒提,這說明上輩子時根本沒有這一場大雪。

“算了,不想了,就算是這輩子的事與上輩子不一樣,但無非就是各種自然災害一塊來,我不信老天爺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輕歎一聲,黎蕎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陶竹皺在一塊的眉心:“彆擔心了,聖上已經征調附近的大夫前去幫忙了,藥物、棉衣、煤炭等也都送過去了,咱們隻能等消息了。”

陶竹聞言抿了抿唇,輕輕嗯了一聲。

是啊,現在隻能等原河省的消息了。

不過……

他抓住黎蕎放在自己眉心的手:“這次咱們捐了十萬兩銀子,雖然咱們家底厚,但也架不住這樣每年捐幾次。要不,你把肥皂做出來?”

“肥皂?”

黎蕎一愣,猶豫了幾秒鐘,他嗯了一聲:“好。”

按照高誌遠所寫,盛平二十年平城還會出現大旱,旱到莊稼顆粒無收陶竹出麵施粥。

這輩子平城出現大旱災的可能性比較小,但萬一還是出現了,那他還得繼續捐銀子。

畢竟是他和陶竹的老家,他不能捐的太少。

還真得搬出肥皂掙錢了。

當黎蕎一步步“做試驗”時,另外一邊,原河省雪災的最新消息源源不斷傳入盛京。

雖然整個原河省都下了暴雪,但暴雪中心是河西府,河西府的積雪比彆處厚了半米。

但好在整個河西府的人是見過大場麵的,上次的蝗災眾人都沒慌,此次眾人依舊沒慌。

當時大雪下個不停,為防止積雪壓垮房屋造成傷亡,人們定時上屋頂掃雪。

而且河西府的百姓比較富裕,很多人家如三柳村那般,蓋的都是青磚大瓦房,比較結實。

所以,河西府沒出現什麼人員傷亡。

房屋也牢固。

但田地裡的莊稼肯定毀掉了。

目前河西府田知府派了河西府的地方駐軍紅巾軍清掃積雪。

至於其他地方,比河西府要慘,雖然百姓們也不斷的上屋頂掃雪,但依舊有不少房屋被壓垮,死傷人數不小。

好在當地官員都謹記著史總督由三省總督直接降為一府知府的事,他們在大雪剛開始下時就安排人手一日十二個時辰清掃官道,免得道路被封,與彆地的聯係中斷。

官道沒有被封,等雪停了之後,就派人深入各鄉鎮、村落統計傷員人數,安排大夫。

但大夫太少,所以傷員救治的比較慢。

壓垮的房屋也統計出來,按戶補償,具體補償多少銀子,得看當地官府賬麵上的銀子。

包括發放種子,也得根據當地財政量力而行。

這些措施挺有效,很能安撫百姓,雖然是百年一遇的大雪災,但百姓情緒還算穩定。

還有,黎蕎之前拜托莊豐收收購棉花,但當時他沒有想好將棉花用在何處,因此就先囤了起來。

這三年來他收購了不少棉花,偶爾由莊豐收發給無衣可過冬的窮人,餘下的大部分還在。

他寫信給已經回到平城的莊豐收,請莊豐收把這些棉花全捐給原河省其他府,由當地官員發放給受災的百姓。

……

總之,在當地官員積極救災+朝廷撥款+民間募捐的種種措施下,原河省大雪並沒有釀成民怨,百姓對朝廷依舊依賴。

這個結果讓盛鴻的心情好轉了一些。

沒鬨出亂子就好。

他再次慶幸不已,幸好他逼出了不少能乾實事的官員,這給他省了多少心呐。

不然的話,他這會兒肯定輾轉反側。

看看這幾年的形勢,大盛若是沒有他的怪題政策,那得出現多少流民啊?

當初他出怪題時,他父皇不是很支持他,覺得有點兒戲,而且太逼迫天下讀書人了。

讀書人平日裡苦讀四書五經三史三傳已經超級累了,還得費神去學如何治災判案,這太耗神了。

但事實證明,他的怪題政策是對的。

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

天下很多讀書人達到了他的要求。

隻要地方父母官在這種波及到一地百姓的天災上不出錯,那大盛江山就會穩固。

平日裡地方官員就是收點兒賄賂,製造點兒冤假錯案,那也不至於鬨出大的民怨。

他可真英明啊。

自我誇獎之後,麵對著空了不少的國庫,他又憂愁上了。

一年之內,先是浙海省台風,如今又是原河省大雪,雖然他可以募捐,但募捐占小頭,大頭是國庫出的。

再充盈的國庫也經不住這般折騰啊。

得省著點花錢了。

思慮了兩日,盛鴻有了新決定:明年的南巡,船隊的船隻不超過百艘。

隨行的勳貴、官員少一點兒,禁軍少一點兒,雜役也就少一點兒,連帶著運輸船也能省下不少。

這裡少一點兒,那裡少一點兒,加到一起,那就能剩下他不少口糧。

而且,這幾年天災不斷,他這個皇帝卻是大張旗鼓的去遊玩,這說不定會引起民憤。

他得低調一點兒,就如同盛鈞那般,少帶些人手,輕車簡從。

盛鴻的決定,讓黎蕎哭笑不得。

他真沒想到盛鴻竟然在這方麵省錢。

但盛鴻既然這麼做了,那眾人隻有乖乖聽從的份。

二皇子見狀,又找上了盛鴻,想要隨行南下。

盛鴻的第三道題目,二皇子抽中了原河省。

但二皇子為了表明他對皇位真的沒興趣,一直在積極擺爛,此次原河省雪災,二皇子隻捐了一萬兩銀子。

現在盛鴻為了省錢削減了船隻數目,二皇子表示如果讓他隨行,他可以承擔船隻一半的花銷。

二皇子此言,自然惹來了盛鴻的臭罵,沒銀子捐給災民,倒是有銀子出去玩。

想得美。

就老老實實在盛京待著!

二皇子灰溜溜的無功而返,六皇子得知,自然歇了心思。

罷了罷了。

他等下一次。

隻要他父皇年年出巡,啊不,哪怕是兩年一巡,那總能輪到他監國的。

嘿嘿,國家大事全權握在掌中,這滋味絕對妙極啦。

至於七皇子,他瞧著二皇子和六皇子的舉止,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

因為孟月回來了。

雖然異地戀苦,但就他這個身份,一年裡能和孟月廝守幾個月,已經是老天爺眷顧他了。

大皇子將自己幼弟的前後變化看在眼中,心中的愧疚更濃。

之前孟月沒回來時,他這幼弟跟失了魂兒一般,雖然也經常來府中,可動不動就發呆,雙眼盯著某一處,甚至在短短半年時間裡,當著他的麵無意識的流過兩次淚。

這淚流在他幼弟的臉頰上,卻像是落在他心臟上,帶著如火山熔岩一般的溫度,燒的他煎熬極了。

雖然說沈家是自願報恩,他並未道德綁架,可他這幼弟卻是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命運。

而且,在有機會糾錯的情況下,依舊走上了扮男人這條路。

周家的仇恨,明明不乾他這幼弟的事,卻是連累他一個小哥兒又是被人截殺又是被下藥的。

讓一個小哥兒為自己出生入死……

他這個當大哥的,實在是無能。

這個新年過的還算熱鬨,三個小家夥在暖房裡種的蔬菜按照市價賣給了黎蕎鋪子,三人得了不到五兩銀子。

雖然說維持暖房溫度所花費的煤炭量遠遠超過五兩銀子,但三個小家夥很高興,又找上了盛時毓,他們要拿著自己掙的銀子請小皇孫去大吃大喝。

不過,銀子太少,他們去不起黎家鋪子,他們要去的是盛鴻開的土豆粉館子。

土豆粉館子很平民,普通百姓也可以進去消費,他們拿著四兩多銀子,完全能吃一頓好的。

咳,至於攢銀子精準扶貧的事兒,先往後緩緩,他們得過了自己掙錢自己花的興奮勁兒。

盛時毓收到邀請,很是開心。

他也拿出了他這半年來所攢的銀子,足足有一百多兩。

其中莊稼所得隻占了很小的數目,絕大多數銀子是他的書法作品換來的。

他年紀雖小,但他的字寫得卻是比很多舉子都好,一些小富之家會買他的作品回家當裝飾物。

半年積攢下來,他已經攢了一百多兩銀子了。

他讓三個弟弟將賣菜所得的銀子收起來,他拿出自己掙的一百多兩銀子,請三個弟弟去黎家火鍋鋪子好好吃了一頓。

元宵節時,黎蕎在經過一係列的“試驗”之後,終於做出了黃色的臭肥皂。

“發現”這臭肥皂的去汙能力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洗滌用品都要好,他馬上“改進”配方,在二月底的時候,製作出了一批藥皂和香皂。

因為“心中沒底”,所以這一批藥皂和香皂很少,各兩百塊。

他隻把香皂放到鋪子裡售賣,至於藥皂,他按照藥性不同找專人試驗,等確認有療效了,他再出售。

黎家的招牌很硬,是花了十多年才打出來的,所以推出新產品時要謹慎。

這二百塊香皂,隻有普通香皂的一半大,但因為原料是豬油,而且還隻此一家,所以黎蕎售價很高:

一塊是三兩銀子。

這個價格直接拒絕了普通百姓。

但對於富人貴人而言,這個價格還真不貴。

香皂又不是一次性用品,就算是天天洗手,那一塊也能用上一個月。

一個月花三兩銀子專門洗手,這算啥?

二百塊香皂,哪怕限購一人隻能購買一塊,也在一刻鐘內被搶完了。

眾人買回家,切身體驗過之後,發現甭管是洗手還是洗衣服當真去汙能力超強,便又找上黎家鋪子,催著趕緊上貨。

不管是他們尊貴的手還是漂亮的錦衣,當然是洗的越乾淨越好。

盛鴻也對香皂讚不絕口。

不過,他讚的是香皂的摟銀子能力。

一塊小小的香皂,竟是能賣三兩銀子,而且所需要的原料是豬油,這又可以帶動農人養殖。

黎愛卿的腦子可真靈光啊!

盛鴻對香皂很重視,這可是牽涉到巨額商稅,他讓暨北省各地的地方官配合黎蕎的養豬政策,好供應豬油。

忙完這件事,接下來就是南巡了。

盛鴻的決定沒有變,說是一百艘船隻,那就是一百艘。

這麼一來,頂多隻能帶五千禁軍士兵。

黎蕎和幾個大學士包括幾位皇子都不同意,但盛鴻覺得五千禁軍完全夠用。

大盛江山穩固幾十年了,連盜匪都很少出現,五千禁軍加上近衛隊,完全夠用了。

至於隨行的官員,也定了下來,七位大學士,帶了三位,餘下的四位得鎮守京城。

得知黎蕎隻帶陶竹一人,盛鴻很驚訝,他是準備花半年時間南巡的,春日去,秋日回。

若是中間遇見有趣的地方,那肯定要花費更久的時間。

黎蕎隻帶陶竹一人,那這夫夫倆得多想念自家的娃兒啊!

盛鴻大手一揮,讓黎蕎將三個小崽子也帶上。

黎家的三個小崽子,他是知道的,各個都聰明活潑還懂事,而且還能靠自己打工掙錢,畫風和盛京裡那些嬌慣長大的貴二代官二代完全不一樣!

他喜歡這樣的小崽子。

既如此,那黎愛卿夫夫何必骨肉分離半年之久呢,帶上,通通帶上。

三個小家夥萬萬沒想到最後關頭竟是聖上允許他們登船賞江南,他們激動壞了,明君,善解人意的明君哇!

等到了船上,他們一定要好好謝謝聖上!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是南巡時揭開到底是誰傷了七皇子,然後就可以正文完結啦,但最近要忙著搬家,所以更新不會很穩定,但會儘力保證每天更新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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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黎蕎升官

陽春三月, 雖然天氣不暖和,站在室外還需要穿著襖子,但大運河裡的冰已經化掉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 盛鴻率領一眾人踏上了南巡的路。

盛鴻的龍舟高四層,長四十餘米,最頂層是盛鴻的寢殿,中間兩層一層是盛鴻的辦公區,用來處理日常政務, 召朝臣議事。

一層則是黎蕎陶竹以及部分近衛的居所。

最下層住著宮女太監和部分近衛。

皇子、後宮眾人的船隻比盛鴻的龍舟略小一點兒,但也有三十多米長, 四層高。

朝臣勳貴的船隻也有三十米長, 高三層,布置得富麗堂皇,足以配得上這些人的身份。

在眾人的勸說之下, 盛鴻終於願意多帶一些禁軍了。

除了位於船上的三千禁軍, 還有七千禁軍騎著馬兒,沿大運河兩岸隨船隊日夜前行。

一是負責船隊的安全, 二是隨時向前方碼頭傳遞消息,好讓前方碼頭所屬地的地方官準備迎駕亦或者是準備船隊所需的物資。

當然,這些物資盛鴻都是掏錢購買, 出發之前, 盛鴻特意給沿岸所有碼頭所屬地的官員下了命令,切不可剝削百姓以討他歡心。

不然的話, 他定要重罰。

船隊浩浩蕩蕩, 綿延幾十裡, 龍旗獵獵,帆檣如林, 在嘹亮雄渾的號角聲中,盛鴻的龍舟頂著藍盈盈的天,破開清淩淩的河水,正式啟航。

盛鴻背著手站在甲板上,哪怕迎麵撲來的是微冷的春風,他嘴角也含著笑。

終於要出遠門了!

在盛鴻身後是皇子、黎蕎和幾位大學士,他們眺望著兩岸遍地的綠色,隻覺得心情開闊,世間諸多紛擾皆可拋至腦後。

陶竹帶著三個小家夥站在船舷旁,被微風吹的不由眯起了水眸,身為黎蕎的夫郎,在外他一向端方持重,但三個小家夥兒就沒顧慮了,他們趴在船舷上去瞧運河中的水。

這三個小家夥兒在登船前因為和鄭淺淺黎大山黎糧等人告彆而哭了鼻子,這會兒他們被航行中的龍舟吸引了注意力,恢複了平日裡的活潑。

不過,景色有些單調。

因為他們之前乘著家裡的畫舫,看過很多次運河的水。

若是此刻待在自家的畫舫,那他們早把漁網放下去了。

看完河水,他們看向了兩岸。

岸邊圍著不少百姓。

禁軍的鐵騎也在沿著岸邊隨著船隊前行,哪怕離得遠,也能聽到急促的馬蹄聲。

他們很快就將小腦袋收了回來,然後在他們所住的這一層開始了四處探索。

他們所在的這一層除了他們一家子,旁的都是近衛隊的隊員,一眼看過去,全是密密麻麻的艙房。

也就他們一家子的艙房大一些。

很快轉完了一圈,他們跟著陶竹回到了艙房。

似乎有點無聊哈,找不到事兒做。

而且因為是龍舟,他們還不能隨意亂跑……

但三個小家夥兒都很懂事,沒說旁的,他們翻出自己的書本,乾脆看起書來。

當然,他們看的是地理誌和各種遊記。

在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他們沒心情看四書五經。

盛鴻倒是不無聊,風有些涼,吹多了會頭疼,他很快就回到了殿內,興致勃勃的與幾位皇子、大臣說起了接下來的旅途。

他之前乘船遊覽過盛京——暨北省這段河道,但因為四皇子、大皇子的碼頭在暨北省,所以船隊要在這兩地各停留半日。

盛鴻要看一看他的第二道題目,給這兩地帶去了怎樣的變化。

談及這兩地的變化,少不得要說起黎蕎。

這兩地的百姓能比從前富裕一些,靠的是養殖,現在黎蕎做出了香皂,這兩地除了雞鴨之外還得養豬。

未來可期啊!

盛鴻想到香皂的暴利,有些控製不住臉上的笑容。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黎蕎:“黎愛卿,你最近幾日做一些香皂出來,朕要拿去賞賜沿途負責接駕的一眾官員。”

“是。”

黎蕎聞言雖有些驚訝,但很快應是。

“這香皂是稀罕物,隻有盛京有,朕這麼一路給你宣揚過去,那你家的香皂生意定然聞名大盛。”

購買香皂的人多了,那黎愛卿交的商稅也更多。

再碰到災害了,黎愛卿也能繼續捐銀子了。

嘿嘿。

“……多謝聖上。”

黎蕎有些哭笑不得。

但心中也有點微苦,盛鴻也意識到天災太多銀子不夠花,無法保持從前的淡定從容了。

不僅一再縮減南巡的開支,還開始給他家的香皂帶貨了……

六皇子將自己父皇的好心情瞧在眼中,他眼珠子轉了轉,而後笑眯眯的對盛鴻開了口:“父皇,是該為黎大人的香皂好好宣傳,黎大人這些年掙的銀錢,怕是有一半都捐了出去,黎大人的愛民護民之心,兒子敬佩至極。”

“黎大人這些年實實在在的為百姓做了不少事,以兒子之見,應該為黎大人立生祠,讓黎大人享萬民供奉。”

“您覺得呢?”

六皇子這話來的甚是突然,黎蕎心中瞬間出現了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包,搞毛啊?

他屁股下的凳子猶如長了釘子一般,紮的他瞬間站起身來。

他看向六皇子,一臉惶恐的搖頭:“您這話折煞下官了,下官這些年雖捐了些銀子,但下官自個兒也沒少得到好處,不配享萬民香火。”

“況且,立生祠從來都是百姓自發而為,不宜由朝廷出麵,您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但立生祠一事莫要再提,下官並無這個心思。”

“嘖,黎大人,你何必這般小心翼翼?立生祠一事又不罕見,擱前朝,一個官員若隻是單單為一地百姓治了災,那百姓就能為其立生祠。”

“你自個兒算一算,你這些年做的事夠百姓為你立多少生祠?”

六皇子說著看向了盛鴻:“父皇,您說是不是?”

“不是。”

盛鴻直接搖了搖頭。

不過,他雖然否了六皇子的提議,但語氣很溫和,看向六皇子的眼神也很慈愛:“煦兒,父皇明白你的意思,但若是立生祠的話,咱們大盛不少官員都有資格。可立生祠都是由百姓自掏腰包,若是百姓給這一任知縣立了,那給不給下一任知縣立呢?”

“若是各地掀起立生祠之風,那對百姓而言是不小的負擔。”

“所以,不如一個都不立。”

“這……”

六皇子聞言不由皺眉,幾秒鐘之後,他一臉羞愧的認錯:“您說的極是,是兒子考慮不周了。”

他白淨的臉皮有些泛紅。

他急著對黎蕎展露出善意而忽視了大盛的基本情況,前朝一心為民的官員少,難得出現一個,百姓自是要為其立生祠。

可大盛官員被他父皇拿著屠刀逼迫,不得不做一個好官。

遍地都是好官,立生祠一事的確沒必要……

丟人。

太丟人了。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他不敢去瞧其他人,雖然在座的眾人不管是他的兄弟還是大臣都不會在明麵上對他流露出鄙夷之色,可在這些人的心裡,肯定對他剛才的行徑有著最真實的評價:

小醜。

他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

黎蕎站在一旁,聽完盛鴻此話,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多謝聖上體恤。”

盛鴻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口裡道:“黎愛卿,煦兒也是為你考慮,以你這些年所捐的銀子所行的善事,早該升一升官職了。”

“這樣吧,從今日起,你就由戶部主事擢升為……六部主事,正二品,入內閣,管六部諸務。”

“……?”

黎蕎原本要坐下去的身子,僵在了半空中。

哈?

這就給他升官啦?

還是六部主事?

可大盛沒這個官兒啊!

“黎大人,還不快跪下來謝恩?”

正想要從地上尋個縫隙鑽進去的六皇子聽得這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

他父皇這是在保全他的臉麵啊。

當然,他父皇肯定早就有了給黎蕎升官的心思,可因為黎蕎年輕,而且六部尚書、侍郎位置皆滿了,於是他父皇就讓黎蕎一直任戶部主事。

可沒想到他現在出了這麼大一個醜,於是他父皇順水推舟,特設了個六部主事,將黎蕎的品級升了上去。

正二品,與六部尚書平級。

大盛的一品官是太傅太公太保,三公皆為虛銜,隻享俸祿,偶爾給皇帝提點意見,不掌實權。

掌實權的正二品官職,是大盛官員最向往的權力頂峰。

從前黎蕎雖為戶部主事,但在戶部位於尚書、侍郎之下,現在直接與尚書平級,六部之中,無人能壓黎蕎一頭。

黎蕎這是真正飛升了。

他父皇在這個節點讓黎蕎飛升,嗚嗚嗚,果然是疼愛他的。

他也不指望黎蕎能感激他,隻要彆覺得他是在捧殺便好。

唉。

他急了。

自打廢了一條手臂,他就失去了從前的自信和從容。

從他立功心切反而被廢了一條手臂算起,他一直在出醜,在為旁人製造笑料。

老天爺待他可真殘忍啊……

當六皇子感動和心酸時,另外的大皇子四皇子以及嚴安邦等人皆一臉笑意的催促起黎蕎來了。

“黎大人,快謝恩呀。”

“小黎大人,恭喜恭喜,不過得謝恩了,聖上看著你呢。”

被眾人催促的黎蕎,終於有了動作,他順勢撩起衣擺跪了下去:“聖上厚恩,微臣、微臣……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伴隨著他這話,他眼眶紅通通的,裡麵彌漫著水霧。

五分表演,五分真情。

雖然說這是他應得的,但盛鴻願意早早的給他,他是真心感動。

遇此明君,真是讓他恨不能為大盛江山掏心挖肺啊!

第265章 途中瑣事,可跳

從前黎蕎名義上隻是戶部主事, 但其實六部諸務他全摻和了,而且以他的聖寵,不管是官職比他高的尚書、侍郎還是公爵、侯爵之類的勳貴, 都無人敢拿身份壓他。

現在盛鴻給他升了官,“百官無人敢拿身份壓他”這一隱形事實有了律法依據。

哪怕一時間沒有合適的官職給他,那也沒關係,盛鴻會當場給他特設一個。

相比較升官,還是這份聖寵更惹人注目。

六部本就有尚書、侍郎, 但當初盛鴻為了讓眾位皇子進入六部曆練,就給各個皇子特設了官職:

主事。

這一官職不進大盛的官職係統, 六部尚書也無權給皇子們安排事務, 全看皇子自個兒想乾啥。

現在盛鴻給黎蕎特設的官職名叫六部主事。

這待遇跟眾皇子一模一樣。

這已經不是半個皇子了。

這純粹是盛鴻流落在外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兒子啊。

在場的幾個內閣大學士暗暗有些慶幸,其實在前朝時,曾出現過尚書令這種淩駕於六部尚書之上實為宰相的官職。

現在盛鴻隻是給黎蕎特設了一個六部主事, 而沒有搬出來尚書令, 這純粹是怕他們這些老家夥臉上不好看。

不然的話,以黎蕎整的那些新玩意兒, 以黎蕎一人頂他們七人的代筆能力,黎蕎完全有資格擔任尚書令一職。

聖上還是顧慮他們的。

感動。

幾個大學士越想越慶幸,看向盛鴻的眼神滿是感激, 看向黎蕎的眼神盛著欣賞。

不管如何, 大盛有這樣的後生,這是百姓之幸。

也是大盛之幸啊。

這麼年輕的黎蕎, 最起碼還能再為大盛為百姓發光發熱四十年!

被幾位大學士寄予厚望的黎蕎, 謝恩之後, 他抹了抹紅通通的眼角,又坐回到了凳子上。

但他臉上還維持著激動、感動等情緒, 一副心緒難以平靜的模樣。

盛鴻見狀,又道:“黎愛卿,待會兒你可得給煦兒道一聲謝,若不是煦兒,朕可不會這麼快給你升官。”

咳。

他剛才一聽說要立生祠,下意識就反駁了他的六兒子。

“不是”這兩字脫口而出,完全快過他的大腦,等回過神兒來,他趕緊溫和的補救。

這兩年來,他這六兒子與黎愛卿的來往增多了不少,看得出來,他這六兒子對黎愛卿應是沒惡意,隻是單純的想拉攏。

可他剛才聽到立生祠三字時,第一反應是覺得他這六兒子在捧殺。

於是他反駁的口吻甚是糟糕。

這樣不好。

非常不好。

他身為父親,不僅拿他這六兒子沒做過的事強行剝奪了他的爭儲資格,還經常惡意揣測他這六兒子。

真是糟糕啊。

也心酸。

明明是他的親兒子,現在卻是刻意討好臣子。

對比從前的張揚自信,怎叫他這個老父親不心酸?

唉。

黎蕎不知道盛鴻複雜的心情,他聽得盛鴻此話,忙應是:“微臣明白。”

但六皇子卻是苦笑著擺了擺手:“沒必要沒必要,黎大人升官靠的是他自己,我剛才差點兒好心辦壞事,黎大人不怪罪我便好。”

他剛才的確莽撞了。

也刻意了。

他得檢討。

六皇子這般,看的盛鴻心中又是一酸,唉。

六皇子擺手拒絕黎蕎道謝,但等盛鴻午休之後,一眾人離開頂層,黎蕎還是特意找上六皇子道謝。

能今日升官,的確是因為六皇子。

六皇子瞧著他,足足瞧了十多秒,然後才輕歎一聲:“就這樣吧。”

此事已了,他要回去檢討。

今後可不能再出醜了。

六皇子的低落,黎蕎看的明白。

但他什麼都沒說。

以他的第六感來說,他一直沒在六皇子身上感受到惡意,可六皇子與他政見不同——雖然這兩年六皇子對百姓的態度緩和了不少,但與他的還是有差彆,六皇子總覺得他為百姓做的太多,是把百姓當祖宗。

所以,他和六皇子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自然沒那麼多閒話可說。

而且,上輩子六皇子早早死了,和丟掉性命比起來,六皇子這會兒的低落算什麼?

這般想著,他腳步輕快的朝著他和陶竹的艙房走去。

他升官啦!

這個好消息要趕緊和竹哥兒分享!

他們一家五口獨占三間大艙房,房間並不擁擠,他推開門時,三個小家夥已經睡了,陶竹正在整理行李。

“竹哥兒~”

他笑眯眯的關上艙門,壓低聲音喊了陶竹一聲。

他這尾音有些蕩漾,陶竹好奇的抬頭,將他的笑臉瞧在眸中,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怎麼啦?”

說著還放下手中的衣物,朝著他走去。

待陶竹來到他跟前,他一把將人抱住,喜滋滋的宣布這個好消息。

果然,陶竹的水眸瞬間又圓又亮,驚喜不已:“又升官啦?這是好事!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去給你做一點兒,咱們喝上兩杯慶祝一下。”

“不用,我吃過了,等晚上再慶祝。”

黎蕎直接將他攔腰抱起:“咱們也躺一會兒,好好消化消化這個好消息。”

倒不是因為升官有多開心。

他更多的是感慨。

花了差不多十三年的時間,他從三柳村登上了大盛皇權以下的巔峰。

這一路行來全是坦途。

幸運的有些不可思議。

感恩老天眷顧。

也要感恩陶竹。

感恩盛鴻。

感恩一切對他流露出善意的人。

不過,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升了官之後,盛鴻安排給他的事兒肯定更多,而且去年還又是台風又是上輩子沒有的大雪災。

不知道今年有沒有事兒。

黎蕎心態擺的很正,抱著陶竹躺了半個時辰,夫夫兩人的靜謐時光被午休醒來的三個小家夥打破。

三個小家夥大半天沒見黎蕎,想的厲害,醒了之後也不起床,在黎蕎身上爬來滾去,咯咯咯笑個不停。

等安靜下來之後,他們仨忍不住提建議了。

他們可不可以去找小皇孫?

盛時毓也跟著大皇子一起南下,但盛時毓與其他皇孫都是待在各個皇子的船上,沒能登上盛鴻的龍舟。

隻有他們仨的話,有點無聊呢!

三個小家夥的提議,自然被黎蕎否了,待在盛鴻的龍舟上哪能自主行動?

肯定要隨時候著,免得盛鴻想召見他們的時候尋不著人。

三個小家夥聞言睜大了眼睛,是哦,他們能一塊南巡,是聖上親自點名了。

聖上的確有可能召見他們的。

“你們仨從明日開始,該讀書讀書,該習武習武,哪怕出門在外,這些也不能拉下。”

“等回京之後,我還是要舉辦很多比賽的,你們若是不想被留在盛京的同齡人甩在身後,那就必須刻苦,不能荒度光陰。”

黎蕎將他們仨摟在懷裡,認真叮囑道。

三個小家夥都仰著小腦袋,聽得這話,齊齊哇了一聲,對哦,還有各種賽事等著他們呢。

若是當真荒廢半年,那極有可能會被人超越。

就比如說嚴家那個大個子,過了十歲之後,個子跟野草一般長的飛快。

伴隨著個子一塊漲的肯定還有力氣。

黎雲帆黎長風兩個小家夥兒的緊張感一下子就上來了,可不能輸給嚴家的大個子!

翌日,三個小家夥果然乖乖看書。

也繼續練習拳腳。

就是船上總是晃晃悠悠的,影響他們的發揮。

船隊很快就到了四皇子的碼頭。

盛鴻在此停留半日,特意登上碼頭,乘上馬車,在碼頭周邊轉了一圈。

半天時間,根本看不了多少地方,但瞧一瞧整齊的水泥路、縱橫交錯的溝渠以及綠油油的一望無際的麥田,會讓人心情愉悅不少。

大皇子的碼頭亦是如此。

能看的地方不多,但目之所及,每一處都令盛鴻很滿意。

最基礎的灌溉、交通搞好了,那百姓會便利許多。

出發半個月後,船隊來到了微青縣碼頭。

盛鴻也在此地停留。

和四皇子、大皇子的碼頭相比,微青縣碼頭氣派、熱鬨了許多。

黎家鋪子直接占據了一條街,而且每一間店鋪生意都爆好。

盛鴻隨機抽問了幾個店鋪夥計,得知這些夥計都是微青縣本地人,便多問了幾句。

這些本地人最有發言權了。

自打黎蕎黎大人拿下微青縣碼頭,整個微青縣的人都盼著黎大人能帶飛他們。

如今他們的確被黎大人帶飛了,靠著黎家鋪子、黎家田地,本地人多了不少打工的機會。

農產品也能銷售出去了。

而且,黎大人還在微青縣每一個鎮子上都開了免費私塾,這是既讓他們提升收入,也讓他們的娃娃改變命運。

黎大人當真是活菩薩!

那些夥計三句不離黎蕎,有一人說著說著還抹起了眼淚,說起了黎穀對他家的恩情,進而又感謝起了黎蕎。

黎蕎站在一旁聽的腳趾摳地,但盛鴻卻是聽的津津有味。

他此行本就是尋熱鬨的。

百姓聲情並茂的講述真實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兒,這可比聽書看戲有意思。

盛鴻在微青縣碼頭待了差不多一日,特意留出時間好讓黎蕎一家子與親人、老鄉敘舊。

黎蕎瞧著自家那些整齊的二層店鋪,不由心生感慨。

他隻畫了設計圖,真正的一磚一瓦,每一單生意,都是自家人帶領本地人完成的。

他做的不多,這裡每一個抓住機會改變命運的人,除了謝黎家,還得謝一謝他們自個兒。

願大盛有更多的微青縣。

船隊很快又啟航了。

盛鴻心情挺好,除了觀賞兩岸景色,還時常召三個小家夥到他跟前聊天。

一開始盛鴻對三個小家夥不熟悉,所以沒想著召見他們,可跟三個小家夥一樣,在船上待的久了,盛鴻也開始無聊了。

但船隊航行過程中,不好時常停下將後邊船隻上的人叫過來,於是盛鴻就開始在他的龍舟上轉悠。

這一轉悠,就見著了三個小家夥拿黎滿練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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