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她咬著牙,直直看向賢妃,紗幔不再動,屋內氣氛仿佛結了冰。
而賢妃在與她對視的那一刻,聲音驟然一緊,沐雨慕無疑是漂亮的,稱得上秀麗無雙,她的美沒有攻擊性,亦不俗氣,是讓人第一眼就忘不了的美。
她有一雙杏眼,此刻因心緒不穩,微微睜大,顯得眸子更加圓潤,裡麵盛著沒有掩藏好野心和執拗。
賢妃直起身子退後兩步,可以更方便觀察沐雨慕。
“你多大了?”
沐雨慕不明所以,“回娘娘的話,臣今年十八,承隆二十一年入的宮。”
賢妃恍惚,“那你便是十六入宮,同本宮入宮的年紀一樣,可本宮卻已在這宮中十年了。”
她凝視著沐雨慕的眸子,像,太像了。
這個眼神像極了她初入宮中的樣子,不懂藏拙,天真稚嫩,隻覺規規矩矩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然她,在宮中沉浮十載,見多了人心可怖,為了活命,早已丟了當初的自己。
“娘娘,司禮監淩秉筆說有要事稟告。”門外的月瑩聲音裡帶著不悅。
賢妃思緒被打斷,喝道:“讓他滾!”
聽見粗話,沐雨慕眼眸更圓了一些,賢妃瞧見她那小模樣,又被逗笑了,自顧自走回美人榻旁,踢了鞋子栽歪在其上。
“怎麼,覺得本宮就該飲玉露而活?”
沐雨慕剛拒絕完賢妃,還心跳如鼓呢,哪敢接話,當即搖頭,又趕緊將頭低垂了下去。
心裡卻是想到,賢妃委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不然好美人的名聲怎麼傳出來的,她又為何跪在此處,那罵人想來也不是做不出的。
賢妃道:“將頭抬起來看著本宮。”
沐雨慕無法,將臉抬了起來。
她都拒絕的那麼明顯了,難道賢妃還是不打算放過她?
賢妃複又看向她的眼睛,久到博古山水香爐的香都不再冒白煙了,方才道:“月瑩。”
月瑩推門而入,掃了地上跪著的沐雨慕一眼,勸道:“娘娘,淩秉筆執意在外候著,莫要叫他看了笑話。”
沐雨慕心中一提,緊張地注視著賢妃。
賢妃在兩人目光中說道:“月瑩,送沐女史錦樂宮牙牌,日後,便由沐女史負責為本宮念卷宗。”
沐雨慕狠狠鬆了口氣,“謝娘娘恩典。”
“本宮話還沒說完。”在沐雨慕再次緊張起來時,她輕笑道,“沐女史豪言壯誌,本宮給你三次拒絕的機會,今日你用了一次,日後端看你能不能立得起來了。”
“能!”
“甚好,月瑩,將她送出去罷。”
月瑩應下,而後不帶討好,卻有一絲恭敬地扶起沐雨慕,之前給賞賜如同逗弄寵物,現下娘娘給了牙牌,則為看重。
沐雨慕最後看了一眼躺在美人榻上,兀自出神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的賢妃,跟著月瑩出了屋。
直到出了錦樂宮拐到無人小路時,方覺清風拂身,內裡裡衣已經濕透,此時冷粘在背,時刻提醒她,她剛剛經曆了什麼。
身後傳來淩鳳宴清冷的聲音:“賢妃出自蓬麗國權氏之族,蓬麗一日不倒,她便可享後宮一日富貴,還盼沐女史警醒小心些。”
“小心?”沐雨慕本就在錦樂宮耗儘了心神,聞言不禁升出惱意,反問道,“我本就是宮正司女史,而宮正司為賢妃負責,你且告訴我,我如何小心?我能不知道我該小心?”
她眼眶裡尤帶著後怕淚花,扭頭看向淩鳳宴,咄咄逼人:“我不是你,能進宮短短兩年就當上秉筆,我隻是一女史,人微言輕。”
“淩秉筆不是有要事稟告賢妃,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本就是怕沐雨慕有危險,所以故意找個借口趕來的淩鳳宴默然,他垂著眼睛看著沐雨慕,半晌方才問道:“女史無事吧?”
被人關心,熱淚上湧,沐雨慕惡聲惡氣,“無事!”
說完,瞧見他再次沉默,她冷靜下來生出悔意,“抱歉,我今日心情不好,向你發脾氣了。”
淩鳳宴眼裡滿是包容,上前幾步距她一步之遙,望著清幽小路道:“無礙,女史可還記得,這裡就是我與女史初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