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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枕邊嬌 南珣 35948 字 5個月前

第二十八章借你手用

未點?燭光的屋內, 一片昏暗,不知哪裡來的冷風,吹拂起屋內的猩紅紗簾。

視線範圍內仿佛都?是紅色的, 紗簾發出沙沙聲?響, 沐雨慕已經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看見一向冷靜自持的淩鳳宴臉上, 竟然少見的露出了愣然, 笑了。

她如一朵被雨水打濕的海棠花, 豔麗又?勾人,說:“去,把門閂落下。”

淩鳳宴未動,眸中滿是不解, 她索性連手中的蚱蜢金簪都?扔下了, 以表示自己的決心?。

金簪磕到地上發出“叮當”一聲?, 也在他的心?頭響了一下。

什麼情況下, 她會一直將金簪抓在手中。

是他沒保護好她, 他不該因自己的自卑而疏忽了有?關她的消息。

沐雨慕道:“淩秉筆,本典正, 命你?,去將門鎖上。”

淩鳳宴本就愧疚, 下意識起身, 手指一碰,門閂落下,他尚且未明白,“典正?”

身子微側瞥見她紅暈爬臉,整個人如同水裡撈出來一般, 嬌軟無力,便目光躲閃, 將視線定在了地麵。

沐雨慕在地上撐著自己,看他眼?眸低垂,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突升一種,是他也好的荒誕感。

畢竟她還能安慰自己,他是個閹人。

縱使羞恥,話還是要說的,她道:“你?應知道我這是怎麼了,我已?經?避過了藥酒,可還是莫名其妙中招了,現下……身體簡直無法自控。”

“沒辦法走出這個門,回到宮宴中。”

一句話讓她說得磕磕巴巴,字與字之間的換氣聲?,在狹小的房間內襲擊著他的耳,直到她道:“所?以,借你?手一用?。”

淩鳳宴猛地將手指合攏蜷縮,終敢用?眸子將她納入眼?底,隻?見她勉強維護自己的羞恥,向他點?了點?頭。

甚至還追了一句,“彆磨蹭,快點?。”

她在他目光下潰不成軍,轉過臉去,“先?將我抱起來,地上太涼了。”

半晌,沒有?人動,她羞惱抬頭,“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你?怎連一次都?不願意……”

身體被騰空抱起,清雋無雙的人,鴉羽翩然,遮住了雙眸,卻不知這樣才暴露了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他看著清瘦,她也曾擁過他,可此時被他抱在懷中,便顯出了男女體型上的懸殊,他再瘦也比她有?力。

她可以被他的懷抱全然包裹,有?一種安心?自他胸膛處蔓延到她身上,讓她也沒那麼害怕。

肩膀突然收縮,紗幔飄舞,她看見屋內的金漆床,便聯想到了噩夢的那張紅木床,趕忙道:“彆去那,去……椅子上吧。”

腳步微頓,淩鳳宴聽話地將她置於?螺甸交椅上,自己則半跪於?側,“典正……”

沐雨慕咽了下口水,人也跟著緊張進來,舔舔唇,原本乾枯的唇瓣染上晶瑩,“嗯?”

他目光掃過那裡,眸子一暗,長睫垂下,“典正想好了?”

“嗯……”她雙手悄然扶住椅子扶手,微微抓緊,儘力將背脊挺直,“我不願這樣出去,平添笑話。”

“我乃宮正司典正,尚有?工作在身,你?也……需要回到陛下身邊,就……開始吧。”

淩鳳宴依舊沒動,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卻是快被逼瘋了,身體已?經?在造反了,她真的要控製不住了,他怎麼還這麼磨蹭。

索性自己動手去解馬麵裙的係帶,卻因手指無力,幾?次沒能解開,氣道:“你?到底開不開始,難不成,你?想讓我,當著你?的麵行?事不成?”

她側過頭,重重吐出口濁氣,“你?來不來?”

冰涼的手指握住了她的,鴉羽長睫下遮掩的是他即將噴薄而出,不欲讓她看見的妄念,“典正,我來。”

沐雨慕眼?眸微濕,縮回手,將頭扭了過去,不敢再看。

他挽起她的琵琶袖,恐沾到臟汙。

猩紅色的月色悄然而至,籠罩在兩人身上,混亂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她攥緊了扶手,他挪動了步子,遮掩異樣,眼?神朦朧間不經?意的觸碰,又?趕忙分開。

身體顫抖,她如墜雲端。

虛幻的聲?音在耳邊縹緲,他道:“典正衣上熏香很香……”

香到他幾?乎無法克製,幾?乎耗費了全部心?神才阻攔下自己。

香?

沐雨慕暈暈乎乎,費力在雲霧中遨遊,找尋自己那零零散散的想法,那日夢中,好似在紗幔後,有?一個打翻的香爐。

所?以,不光有?被下了藥的酒,亦有?催情香嗎?

她是剛剛被那宮女領進屋中,吸到了香,才會中招?

沒有?任何防備的,又?似是他故意說話吸引她注意,她的嘴中被塞上了一條汗巾,刹那間劇痛襲來。

她整個人幾?乎弓成一個蝦米,全身的熱意仿佛有?了出口,洶湧奔流。

將額頭抵在他瘦削胳人的肩膀上,掉下的淚珠子打濕了他的鬥牛服。

卻又?在下一瞬被他送回了雲端,雲霧繚繞,她因殘存藥力重新迷蒙起來。

待她半仰在椅上清醒過來時,隻?見他正拿著一條雪白的汗巾擦拭自己手上鮮血,見她望來,他動作一頓,悄然將手壓了下去。

她也默默將臉側了過去。

他唇線繃緊,用?另一隻?乾淨的手,拿出了她嘴中咬住的汗巾,而後為她整理起來。

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衣料聲?沙沙作響。

幾?乎無法遏製的,沐雨慕在被穿好衣裳後,淚水充盈整個眼?眶,隻?要眨一下眼?,便能破堤而出。

她上半身的女官服絲毫未亂,就連跪在她身邊的淩鳳宴,衣衫都?不曾亂出一個褶子來,隻?露出了雖瘦削卻有?力的手臂。

可偏偏卻發生了,她從未想到之事。

無聲?淚流自然更加引人心?疼。

淩鳳宴沉默起身,用?屋中茶壺中的水,清洗了被她咬出牙印的汗巾,而後重新在她身邊半跪了下去。

她頭上雲髻依舊被牢固地插著,可卻有?零星碎發黏在臉上,他傾身,溫柔地將她的臉擺正,細心?為她擦拭汗珠。

溫潤的手指扣在臉上,沐雨慕睫毛顫動,不敢直視他的眸,隻?敢從底向上窺去,隻?見高傲清冷的人,此時如玉的肌膚上沾染了紅暈,且這紅暈在她注視下擴散的愈發快了。

眼?上很快覆上汗巾,他將她的目光,攔截在其中,回以她不曾見的癡妄。

淚水被擦拭,他聲?音沙啞,“典正彆哭,今日之事……”

“我會爛在心?中的。”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羞意上頭,瑟縮了一下。

而後便聽,門外有?腳步聲?奔走,好似快要找到這間房間,剛剛淩鳳宴過來時,曾將她們支開,如今看來,她們可能沒有?找到人,又?折了回來。

沐雨慕閉上眸子讓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多想無意,之後的應對更加重要。

她摘下汗巾,在今晚,第一次正式他的雙眸,沒有?躲閃,他的眸子就像一汪清潭,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崩潰與狼狽。

最不堪的一麵,被他看到。

最羞恥的事情,被他化解。

不論如何,她這也算避過了二皇子是不是。

所?以,她笑了。

有?些緊繃的唇費力向兩邊拉扯,她說:“淩鳳宴,今日多謝你?,我們扯平了。”

淩鳳宴回望,平靜的目光下是奔騰的即將噴發的火焰,但他隻?道:“是,典正。”

他在她幾?欲羞憤欲死,卻強撐著非要自己接受去看的目光下,將那幾?條臟了的汗巾,妥帖收好,“我會處理好這些,將它們都?燒了的,典正放心?。”

而後,他伸出手臂,“我們出去吧。”

沐雨慕看了他半晌,將手伸出,在半空中懸停片刻後,沒有?選擇搭在他的手臂上,反而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有?著相同溫度的兩雙手互相接觸,她的腿酸軟的幾?乎站不起來,將全身重量都?壓了上去,他支撐著她,當做不知道她此時的脆弱。

沐雨慕道:“開門,我們回宮宴上。”

“是。”淩鳳宴帶著她緩步而出。

一開門,門外一群人齊刷刷轉過了頭,而後讓出一條通道,背手站立的二皇子轉過身。

他穿一厚實的黑色大氅,將原本不高的身高壓得更矮,整個人如同一個毛球。

本有?些娃娃臉的麵龐,猙獰恐怖,眼?神陰霾地盯著沐雨慕放在淩鳳宴手上的手,又?看向他們二人一同出來的房屋,像是要氣炸了。

兩人齊聲?跪地行?禮:“見過殿下。”

二皇子沒說話,沒讓兩人起來,兩人隻?能一直跪著,跪到全身都?冷了下去,感受不到雙腿的知覺,二皇子經?身邊人提醒該返回宴會上時,才聽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起!”

沐雨慕本就不舒服,又?不願在二皇子麵前露怯,正打算心?一狠猛起時,身側伸出一隻?手。

淩鳳宴就像每一個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小太監那般,自然地將她攙扶了起來。

更甚至,他微微側身,半擋在她前麵,用?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在將她扶起來後,蹲下身,旁若無人地為她整理馬麵裙裙擺,將每一個褶子都?擺正。

這一幕看著二皇子眼?皮子直跳。

誰不知道受陛下信賴與寵愛的淩秉筆,一身傲骨。

從未在任何一個人麵前彎下腰,折下骨,便連麵對陛下,都?是高傲的,如今卻甘願折服於?一個女官裙下,心?甘情願,為她折腰,做她裙下臣。

二皇子不忍直視,又?因淩鳳宴剛在宴會上大出風頭,不好立刻出手懲治,說道:“你?二人,真令我作嘔!”

說完,他大步轉身離去,仿佛再多看他們一眼?,都?是對自己的玷汙!

淩鳳宴掀開眼?瞼,看向二皇子離去的背影,輕輕彈了彈大紅衣袖,似是要將晦氣彈走。

在這宮裡,有?一條默認的規矩,被太監享用?過的女子,不會再被主子享用?,除了主子們覺得惡心?之外,還因為恥於?與太監一樣。

而在二皇子眼?中,身中情藥,卻沒事人一般,和淩鳳宴一同出現的沐雨慕,定是和淩鳳宴成事了,因而他才會如此嫌惡。

身側的宮女太監悉數散去,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沐雨慕挑了下眉 。

她雖不解剛才淩鳳宴和二皇子之間的交鋒,卻隱約察覺是淩鳳宴做了些什麼,才會惹得二皇子憤而離去,甚至沒有?追究他二人。

隻?輕飄飄的被罰了跪,讓她簡直不敢相信,二皇子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

不給她問出口的機會,淩鳳宴低頭道:“典正,我們也該回去了。”

這樣的肮臟事,不能汙了她的耳。

沐雨慕眨了兩下眼?,直覺他有?事隱瞞,卻暫且壓下,將手放了上去。

一路上,她都?在默不作聲?調整自己的走姿,勢必要在回到宮宴上時,不讓人瞧出分毫,淩鳳宴體貼地同她慢慢走。

快回到宴會上時,淩鳳宴停了下來,放下了自己抬著的手,“典正先?去吧。”

他是想避嫌,不願影響沐雨慕的名聲?。

沐雨慕微微仰著頭,他太高了,她需要仰頭才能看清他,明明兩人就在剛剛,還發生了一些親密的事情,可現在卻冷得如同互不相識的兩人。

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了她好,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叫囂,憑什麼?

憑什麼她要遭受今日這一切;憑什麼要救了她的淩鳳宴,再遭遇自己的冷待;憑什麼他們兩個人要避嫌至此,做錯事的又?不是他們。

心?底有?一團火,在滋烤著她的心?,她率先?開口道:“一起去吧。”

說完,她不顧他的訝異,徑直將手重新搭了回去,“走啊?”

淩鳳宴半晌才應了一句:“是。”

宴會上歌舞升平,好不熱鬨,賢妃百無聊賴縮在大氅中,她的開場舞已?經?足夠給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沒有?必要再過多表現。

素手從鬥篷中伸出,指了指桌案上的茶點?,月瑩便立刻伺候上。

朱唇小口輕咬,而後在看見沐雨慕時眼?睛一亮,轉瞬瞧見在她身側的淩鳳宴,翻了個白眼?。

重重將茶點?一口咬下,她笑容僵在嘴角。

“嗯?”她情不自禁將身體往前伸了伸,她竟然瞧見兩人互相交握著手,淩鳳宴一副娘娘身邊小太監的樣子,護送著沐雨慕歸來。

甚至還旁若無人的交談了一二句,方才分開手。

兩人之間有?一種,讓人無法插足的詭異氣氛。

不過是讓淩鳳宴出去找尋了一下人,攔住二皇子,回來之後,就好成這般了?

她一把推開月瑩要再喂她茶點?的手,她這是讓人摘桃子了?!

淩鳳宴!

隔著人群淩鳳宴與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星子的賢妃對視一眼?後,冷淡地移開目光。

卻在伸手之際,將右手握成拳背在身後,更換成左手,重新謄抄起他不在的時候,太監們幫他記錄的東西?。

賢妃舔了舔唇邊的渣滓,看看沐雨慕又?看看淩鳳宴,眸中光芒閃爍不定,半晌吩咐道:“去跟沐雨慕說,讓她宴會後來錦樂宮尋我。”

“是娘娘。”

“等等,”賢妃簡直要被氣笑了,敢在她前麵搶人,淩秉筆,好大的膽子,便道,“去查一下,沐雨慕他們發生什麼事了。”

她在怒視淩鳳宴,而她身後的襄王,卻在隱晦又?深情地望著她,也自然觀察到了身上隱隱有?他兩分相像的淩鳳宴,更是痛苦難耐。

宴席狀似風平浪靜的結束了,內裡的波濤洶湧無人挑破。

沐雨慕再次恭送貴婦們,將她們送至宮門口,儀態態度挑不出任何問題,給貴婦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尚儀局的任務,尚儀局尚儀女官的還開玩笑說,想將她要來尚儀局,可惜賢妃娘娘不放人。

她笑笑,也客套的回了兩句。

歡聲?笑語的熱鬨就此沉寂,整個皇宮再次安靜下來,她走在通往錦樂宮的陰暗幽深小路上,臉上維持的笑容寸寸消融,直至消失不見。

門口,月瑩出言提醒:“典正,娘娘心?情瞧著不好,典正態度軟著些。”

也相處過這麼些日子了,月瑩是真心?喜愛沐雨慕的,為人沒有?架子又?很善良仗義,會為了好友來尋求娘娘幫助,這在宮中太難得了。

她自然也知道她家娘娘在沐雨慕身上花費的功夫,今日怕是惱了,因而忍不住囑托了一二。

沐雨慕承情,卻是笑不出來,向月瑩點?了點?頭走進了宮殿。

宮殿中的芙蓉香被換成了另一種清冷冷冽,酷似寒冬的香,她不知叫什麼名字,但看賢妃娘娘調香的架勢,應是自己調的才是。

賢妃已?經?換下了在宮宴上一舞驚人的舞服,穿著寬寬鬆鬆的蝴蝶繡花長袍,一頭秀發依舊被那根青簪彆在腦後。

見她進來,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沐雨慕什麼也沒想,自然而然地跪了下去。

“叮當”,賢妃扔下手中調香的工具,沐雨慕聞聲?回望,一張臉白淨的沒有?一點?血色,便是眼?裡的神采都?沒有?。

賢妃道:“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

沐雨慕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好累。

甚至委屈的想向賢妃娘娘撒嬌,質問她為什麼不來幫她,但她清楚的知道,麵前這個人,也在等著她進入虎口,並不是善人。

一但開口,便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難得的,賢妃心?軟了,先?開口解釋,“我雖本不想用?這樣激烈的方式迫你?成長,但今日之事也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沒想到二皇子膽子這樣大,沒能護住你?,是我不對。”

沐雨慕搖頭,之前對賢妃娘娘的怨懟,隨著她的解釋而消散。

她清楚的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唯有?垂下泛起水光的眸子。

屋內的香籠罩在她身上,將她身上殘留的讓人生厭的香薰味道趕跑,賢妃從椅上起身,走到沐雨慕身前彎下身。

她伸出手,用?尖銳的長指甲抬起沐雨慕下巴,仔細觀察她眉間、眼?角處殘留的媚態。

不客氣的哼了一聲?,繼而深深凝視著她的眸子,道:“經?此一遭,你?可看明白了?在這個宮裡,弱者是沒有?資格反抗的。”

她再次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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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朱唇在她耳畔輕聲?細語,“善良是最無用?的東西?,感情隻?會成為拖累。”

“唯有?權利,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你?懂了嗎?”

沐雨慕默默攥緊裙擺,而後掀起睫毛,和賢妃那雙美目對上,“娘娘,我不太懂。”

賢妃看著她清泠泠沾著水霧的眸子裡,有?茫然有?不解,亦有?即將浴火重生的不甘。

隻?有?一絲火苗,也就夠了,她起身,居高臨下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道:“不懂沒關係,那便將我的話牢牢記在心?中,日後總會懂的。”

“是。”

終究還是沒忍心?在今日多說什麼,賢妃擺手道:“下去吧,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後幾?日不用?去宮正司上工,我會讓你?們丁宮正給你?放假的。”

沐雨慕抿了抿唇,她感覺賢妃已?經?知道她今日發生的事情了,便再次紅了眼?眶,卻不願讓賢妃瞧見,低著頭告退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整個女官西?院燈火通明,宮宴停歇後,就是大家私底下的小聚,幾?乎各個房間都?有?人小聚。

一路走來,收獲一堆的祝福,“沐典正,新年快樂呀。”

“沐典正,要不要同我們一道過年?尹女史還未回來呢。”

沐雨慕點?頭致意,“大家新年快樂,我就不同大家一起了,你?們玩得開心?。”

推開依舊黑漆漆的房間,沐雨慕平靜地走了進去,點?起蠟燭,將整間屋子弄得亮堂起來,然後坐在了床榻上。

她背脊筆直地像是要開天辟地,雙手規規矩矩交疊放在小腹處,人卻是在出神,什麼都?沒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燭火自己晃了一下,才將她晃回了神,微微側頭向外望去,西?院中熱鬨的過年聲?消失不見。

點?點?燭光,漸漸熄滅,萬籟俱寂。

她這才反應過來,過年了啊。

她又?在這宮裡熬過了一年。

“沐雨慕,新年快樂。”她對著銅鏡中的自己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後起身,久坐僵硬的身體讓她的行?動受阻,但她全然不在意。

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衣裙褪下,她這才躲到屏風後,將自己泡進水中,動作輕柔卻又?堅定地為自己清洗。

水是涼的,屋子裡更涼,她回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點?燃炭盆。

從水中出來那一刹那,身上所?有?毛孔收縮,汗毛立起,她用?這種方式,來感受自己還活著。

換上裡衣後,她麵無表情地將今日穿過的所?有?衣裙儘數扔進了浴桶中,看著它們沾上沉重的水而緩緩沉底。

而後翻出皂角,開始一件一件清洗起來,她清洗地很用?力,很仔細,任何一點?汙漬都?沒有?放過。

屋子中很快就被晾上了眾多衣服,在這些衣服中,唯獨沒有?馬麵裙。

沾了水的藍色馬麵裙,黑得令人不能觸摸。

她站在浴桶邊,定了半晌,方在將其撈了出來,拿出來時手都?有?些顫,而後翻開了裙子內裡,被水暈開的斑駁血漬衝擊著她的眼?。

拿起皂角她抹了一遍又?一遍,而後方才放入水中大力搓洗,之後又?是重複的動作,裙上的血漬漸漸在水中消融,可她還是沒有?停手,繼續清洗、繼續清洗、繼續清洗!

洗到用?力之大讓裙子脫手,掉進浴桶中發出“啪”一聲?,她方才撐在浴桶邊,大滴大滴地淚珠墜落進水麵中。

而後漸漸脫力,扶著浴桶邊緣坐在了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埋了進去。

最開始是委屈到極致的小聲?嗚咽,而後是控製不住的哽咽,一點?哭聲?傳出,她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讓聲?音泄露。

淚流滿麵,便連睫毛都?上下粘連,如荒原上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獨自舔舐傷口,警惕天敵,在黑暗中低低嗷叫。

涼意侵蝕,冷得人直打顫,而遠在宮廷另一角的太監直房中,淩鳳宴屋中的溫度卻是少見的偏高。

炭盆中第一次被放滿了銀炭,熱度烘人,將他清冷的麵容都?灼上了緋紅。

修長的手指張開,幾?塊汗巾落下,火苗竄起,他近乎呆愣的注視著火舌將汗巾吞噬殆儘,不留一絲痕跡。

就好像該如今日發生的事情一般,徹底遺忘。

但他做不到。

鴉羽長睫低垂,他歎了口氣,起身拿出了被他經?常撫摸,都?變得圓潤可愛、瑩潤有?光的青釉藥瓶。

這個藥瓶自沐雨慕送予他後,就被隱秘地放置,從未見過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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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了半晌後,他沒有?選擇放回原處,而是精挑細選了一條絲線,自己編成細繩,在藥瓶瓶口係上一圈又?一圈,將其懸掛在了筆架上。

還生怕毛筆挨碰到它,用?手指撥弄,將左右毛筆撤了下去。

這是他每日都?會用?到的地方,眼?一垂就能瞧見,手一伸便能摸到,再不是放在黑漆漆櫃中,見不得人的樣子。

他吹滅蠟燭,伴隨著照耀進屋中的月光,懷揣著某種堅定的心?入睡。

皎潔的月光亮如白晝,似乎也在恭賀新年。

可再亮的光,也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廢棄的宮中花園中,枯枝殘葉早就被白雪所?遮蓋,此時原本應該人跡罕至,而平整的白雪,被紛亂地腳步弄亂。

若因若無,因無法忍受疼痛,而冒出的哭聲?在這裡回蕩,又?被人捂住嘴去,喊叫不出來。

二皇子衣衫不整,臉色潮紅,將一柔弱女子推搡至假山之上,極為惡劣地在她身上留下種種痕跡。

女子偏頭躲避,卻並不求饒,被一把掐住脖頸,他湊過去道:“躲什麼?咱們兩個還有?什麼沒乾過的的?”

“嗯?怕在你?脖子上留下痕跡讓人瞧見?”

“說話!”

女子隻?冷冷瞥他,他這才好像不好意思?道:“忘了,我還捂著你?的嘴,尹女史。”

尹鈺不想瞧見他一般閉上眼?,又?被他強硬逼地睜開。

二皇子本應是充滿執起的麵龐,此時陰涔涔的,他調笑道:“你?說,若是讓你?同屋的沐雨慕看到你?身上的痕跡,會怎麼樣?”

說完,他便低下頭,意欲在她脖子處咬出痕跡來,尹鈺眸子微微睜大,劇烈掙紮,被他猛地扇了一巴掌。

喝道:“你?們這些女官真是煩死了,清高些什麼?嗯?我想弄,你?不還是得乖乖聽話。”@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尹鈺眼?眶都?是紅的,瞪視著他,不說一句話。

二皇子反倒喜歡她這樣,又?沒皮沒臉湊了過去,“真是的,我就喜歡看你?不服,也要委屈自己不敢反抗的樣子,真讓人著迷,同沐雨慕一樣……”

“嘖,她就算了,一個被太監玩了的女人,不配在我這提名字。”

尹鈺不可置信地回望過去,二皇子卻放開了她,站在她麵前道:“跪下,當初讓你?將她引來你?不肯,害得我沒能將她搞到手,作為懲罰,你?來替她伺候我吧。”

尹鈺沒動,似是還沒從聽見沐雨慕和太監之間有?事情的震驚中回過神,二皇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把拽住她的雲髻,將她整個人按在了雪地裡。

“尹女史,你?的家人可還在我手裡呢。”

尹鈺被逼無奈仰起了頭,她的家族,投靠了二皇子殿下,她彆無他法。

望著天上那輪圓如盤的皎月,有?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

新年後的第一天,澄藍的天空上萬裡無雲,暖陽照耀在身上,驅散一身寒意。

沐雨慕起來後,身上的異樣感比之昨夜更重了,她坐起緩了半天神,才發現對麵的床榻上,有?一個人形拱包,是尹鈺回來了。

再看屏風後的浴桶,她昨日倒進的水已?經?又?重新換過一次了。

尹鈺最近愛沐浴,浴桶中總是會放水,近來洗得尤其頻繁。

新年後不用?當值,身上又?不舒服,時時刻刻提醒她昨日發生的事情,索性又?重新躺了回去賴被窩。

懶洋洋什麼都?不想乾,安米洛來的時候,沐雨慕和尹鈺誰都?沒起。

一個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一個背對著沐雨慕,不知在看牆上的什麼。

安米洛將食盒放在桌上,掐腰大喊:“新年快樂!彆賴床啦,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快尹女史起床了,快慕慕,你?也趕緊起。”

沐雨慕慵懶地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說道:“新年快樂,我不想出來,好冷,你?隨便給個餅子吃。”

另一頭的尹鈺也轉了過來,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沐雨慕,卻是乾不出她要在床榻上吃東西?的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一動,便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安米洛先?是給了沐雨慕一個白眼?,將她們屋子中的炭盆燒上,一回頭瞧見默默穿衣服,虛弱地似是要隨時昏倒的尹鈺,頓時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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