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 我一直以為每當白天降臨、修仙修得頭暈腦脹的我賭咒發誓自己下回絕對要愛惜生命、打死都不熬夜才算是我最最最惜命的時刻, 然而——
就在這會,我對活著的這件事的渴求感、突然上升到了極點。
老天爺,讓我活!
拜托拜托, 你最帥了QAQ
……
也許是才剛剛幸臨過我的穿越大神聽到了我真切的呼喚和許願;奧索恩夫人說得雖然那麼言之鑿鑿, 但顯然那個凶殘暴烈的領頭老大更信賴的是他的夥伴、而不是正要挾著的女人。
所以他捂住奧索恩夫人不斷“嗚嗚嗚”的嘴巴,向手下又核實了一遍後,把她的頭狠狠地砸向餐廳的櫃台——對於這種不能直接下狠手的“ 客戶”,他們似乎也相當有辦法。
被潑了一頭的還帶著小塊薄冰碎屑的冷水後,奧索恩夫人已經快要暈厥過去,她抓著裝飾用的燭台, 連手上的昂貴戒指被劃傷也顧不上, 喘著氣,聲音裡帶著哭腔:“亞爾德!”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我旁邊的奧索恩先生, 帶著歉意、和些微的祈求。
在其他的人來看,作為平時養尊處優的貴婦, 其實她已經足夠努力了。
至於我,我也很感謝她大義凜然的招供……總算, 我是不用年紀輕輕就含冤被爆頭——
正當我這麼想著、站在我右側, 和我們一起呆在普通人堆裡的亞爾德奧索恩先生,就極其自然地……
像之前我很討厭的那樣、再次環住了我的肩膀。
……
excus/me, 大哥?你在乾嘛?!!?!?
在他搭上我肩膀的那一刻, 我就用力地甩了下去;可沒想到的是, 半晚上相處過來也能感覺這是個自詡紳士的男人、此時竟然如此不要臉又搭了上來。
我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幅度, 因為那個綁匪老大已經派人朝著這邊走過來了;於是我小聲地道:“先生,找替死鬼也不是您這樣的!請好好做個人,放手!”
可不論我說了什麼,他卻仿佛全然沒有聽見。
難不成,今天真是天要絕我……?
來不及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臉上橫著條細疤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們一眼,大概認為這種時候還黏黏糊糊的很惡心;撇撇嘴道:
“怎麼回事?算了……那個奧索恩跟我出來!”
他等了半天,直到表情開始變得不耐煩,也沒有一個叫奧索恩的人站出來承認自己;於是他的目光變得凶惡起來,肥厚的手指也不客氣地指向我的旁邊,粗聲粗氣地道:“你,就是你!給你臉還不要?!趕緊給我滾過來、少在那磨磨唧唧的!”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按著我的奧索恩先生笑了笑,他很自然地放開了手,我感到肩上的重量一輕、還沒鬆口氣,就聽見他以一副頗為無辜的模樣道:“可我不是並不是亞爾德—奧索恩。我想,關於身份的事,你們或許需要認真仔細地核實,再做判斷。”
他說著,突然十分自然地傾身,在我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這位才是我的女伴呢。奧索恩夫人想必是弄錯了;畢竟剛剛,她還那麼激烈地否認過。”
我去……
還帶這麼玩的?!這人也太無恥了點吧!!!
我馬上抬起頭,想要說明事實的真相,然而奧索恩的那雙眸子裡卻明擺地寫著“隻要你開口我就繼續親你”——這讓我生平第一次、討厭起自己當年為什麼不和鄰居家的小胖孩一起學跆拳道,而是去學些文藝氣息重但沒什麼實用性的東西。
因為要是那樣的話,就算他的力氣比我大、動作反應都比我快,我也可以一拳打得他吐血,讓他叫爸爸;而不是在這種時候,眼見這人耍花牌就罷了,甚至還不顧場合地戲弄彆人。
瘋子!
我冷淡地轉回視線,尋思大不了當被狗…我喜歡狗,這樣比較對不起那麼忠誠可愛的小狗狗……算了不糾結這個;現在的重點不是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我看向疤臉男,覺得他應該不至於傻到連這麼明顯的謊話都看不穿的地步;可令我沒想到的是——
他愣住了。
“這樣嘛,原來如此。”疤臉男說著與外貌完全不相符的話,“難怪那女人承認得這麼乾脆……”他再次冷下臉:“真正的奧索恩到底是誰?再不滾出來就是找死!”
沉默。
沒人回應他。
此時在我心裡已經等同於二百五的疤臉男又等了一會,然後大聲“嗬”了句、用陰冷的目光掃了一圈,就罵罵咧咧地轉頭回到了他老大那裡。
……拜托,您就能不能稍微動一下腦子?!
我見他三言兩語和那位老大交代完事情的經過後,便頂著副無事一身輕的模樣繼續玩手裡的槍;活像個巨型智障。
然後,奧索恩夫人就又被那些人給逼供折磨了一遍。
……
“你有良心嗎?”趁他們在進行內部爭論,我壓低聲音,“警察已經在想辦法突破了吧?我看到你動腕表了;坦誠地承認、難道不可以多拖一會時間?——他們又不敢真的傷害你。自己的妻子被人那樣對待,你身為丈夫的責任心總該有……”
“噓。”他對著我搖搖頭,豎起食指貼在唇瓣之間,眼裡有些很淺的笑意:“小可愛,安靜。雖然你瞪著漂亮的眼睛衝我發火的樣子甜得令人心動…但這會還是閉上嘴巴比較好哦。”
……人渣。
我不想再和這個斯文敗類講話,這顯然是雞同鴨講;但忍了忍,還是最後提了一句:“請你周旋時,也不要害羅蘭醫生,他很好。”
對方沒有回話。
當那個疤臉男再一次到這邊的時候,他的態度又變得強硬:“那女人說你就是他的丈夫,彆耍賴了!趕緊跟我過來!”
“好的。”讓人沒想到的是,奧索恩很配合地點了點頭,可隨即,他又接了一句:“不過,我可以帶上我的女伴嗎?我擔心她一個人在這裡會害怕。”
他絲毫不顧及我的反對,在經過疤臉男有些曖昧地同意後,就拉著我、走到了惡魔們的中間。
——我害怕?有沒有搞錯???
這人真的沒有良心的?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過去了才可怕好麼!
……我發誓,如果我以後還有命活的話,我一定不會忘記這一刻發生過什麼的。
……
那群綁匪看到奧索恩居然帶了個女人,表情都和疤臉男一樣幸災樂禍,他們在奧索恩夫人的耳邊大聲嘲笑奚落著、連那個一臉煩躁的老大都樂了:“哎喲,早就聽說奧索恩先生風流名聲在外,沒想到堂堂大家族的夫人,竟然連吃個飯都要湊合自己的丈夫和情人,這可真是太他媽的有意思了!”
奧索恩夫人渾身狼狽、臉上還被人劃出了道血痕;她用那種交織著憤怒和失望的眼神看著奧索恩先生,而當轉向我的時候,又變成了厭惡和鄙夷。
……嗬嗬,看吧看吧,隨便看。
反正在這個地方、誰也不會有本寶寶無辜了——我明明隻是想吃頓好的而已。
我癱著臉,隨他們如何反應;心裡在想就算這些人屏蔽了信號,但既然奧索恩能成功,其他誰說不定也有那樣可以在這裡發送的通訊工具。
我不相信已經過了這麼久、這種知名的餐廳出現的異常會無人知曉。所以從最開始到剛才為止,我一直在按自己趁著下樓沒人注意、從牆上拔下來的虐寵舉報器——這玩意從我睜眼看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幾乎到處都是、隨處可見;作用就是當你看到附近有人在對小動物們施加不好的行為、在定位坐標後,可以點擊一次,進行舉報——相當是某種短距離的騷/擾工具。
雖然不是正規的報警途徑,但可以當作示威和警告,通知附近的亭警。
而此時此刻,它的短距離無線電雞肋功能,或許能夠派上用場——
就算沒用,我也要藏著堅持點點點,哪怕讓我點一個晚上都行。……因為這幫濫殺的蛇精病真的太惡心人了!
在哄笑後,那個領頭看樣子就想給奧索恩一點顏色看看;然而,他剛掄起粗壯的拳頭,奧索恩先生就表現出了一副和他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稱得上彬彬有禮的態度。他微微頷首道:
“雖然你們很堅持我是奧索恩本人……被護夫心切的奧索恩夫人當作替罪羊,對此,我也毫無辦法……”他故作失落地聳聳肩,“但自我介紹還是必要的:我的真實名字叫做羅蘭-修頓,職業是獸醫,倘若諸位能夠對此有所了解就好了。”
他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
……果然,我就知道他會這樣做!
那個領頭放下了手,頗為驚異地揚眉:“還不死心?!是男人就彆這麼孬!你老婆都承認你是本人了——怎麼還想耍賴?!!”
但看著奧索恩落落大方的態度,好似真的被誤會;這群綁匪又有些遲疑,開始討論起來。
“醫生麼……”剛才那個疤臉男撓撓頭,“可傑克他說……”
“他就是我的丈夫!”奧索恩夫人先當立斷,似乎是擔心自己又要被拷問,便馬上打斷他們;她狠狠地瞪了絕情的丈夫一眼,咬著牙:“亞爾德,我真是看錯你了!”
她剛說完,就被綁匪警告地嚷了一句:“閉嘴!”
是啊,夫人……你可不就是看錯人了麼。
我心有戚戚,不住地在心裡點頭。
可惜……
無論奧索恩夫人說什麼,卻沒人特意去理會她;這也能理解,畢竟這是群亡命天涯的家夥、要是他們對自己綁架對象還能有所信任的話,也就活不到現在了。
那群人判斷不出這對夫妻的話誰真誰假,商議了一下後,便隨手揪了個服務員,低聲問今晚是不是有叫羅蘭的客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們就越加懷疑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若無人的議論紛紛——甚至還揪著無辜的客人,但凡打扮得名流一點,就拳打腳踢地問話。
好幾個,都被他們打得吐血掉牙;一時間,人人自危。
而此刻,一直冷眼旁觀的我,也有些不適應地皺起了眉頭。
簡直夠了。
——你們難不成都是弱智麼!
廢話這麼多,倒是上網查查啊。這麼有名的什麼大家族家主、難道連張照片都……哦,也對,又不是從政的。相反,這些大家主的私人信息,平日應該是被嚴密保護得很周到吧。
但是,通過那個疤臉男之後;我深刻懷疑除了那個老大外,其他人識字不識字都是個問題。
在他們眼神互飛、以及奧索恩夫人不可置信丈夫居然到了這種時候還撒謊的混亂中,我思索了片刻,便舉起了手。
“那個,能讓我說一句嗎?”
……
雖然我很惜命(不對,應該說是特彆惜命),但既然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我不想讓那個在印象裡,經常笑著給“我”家大花小草洗殼的青年、也被這些垃圾折磨。
再不發聲的話,憑借這群人的智商,待會他們就要把羅蘭醫生也綁過來了;像他那種文弱又偏女相的外貌,被牽扯進這種暴風核心的三角關係,誰知道這群人會不會在乎再殺一個普通的獸醫。
“喲,怎麼,連這漂亮小妞也按捺不住了?”旁邊有人有惡心的口吻打趣:“奧索恩你豔福不淺啊,左擁右抱的,這種時候還有人替你說話。行啊,老大,就讓她說唄~~”
“你要說什麼?”領頭頓了頓,用同樣的、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掃視著我,“情婦?”
惡……情婦?
連綁匪都一副很了解的模樣;這位亞爾德—奧索恩先生、在平日究竟是得有多風流在外啊?
被這麼多人同時用各不一致的視線盯住,我心裡有點哆嗦——這種感覺和國旗下講話挺接近;但那會沒人盯著你看,大家都在走神玩手機,你可以自由歌頌祖國,暢想未來、反正沒人在乎。
所以……還是這個更刺激一些。
於是我在意識裡給自己從頭潑了杯冷水,才鎮定地開口:“嗯,我是他的小情人。還有,老大,這人就是奧索恩,不會錯的。”
場麵安靜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這妞竟然叫我老大!有意思!”
那個領頭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粗重的吐沫星子噴到了我放在桌麵的手背上,我忍著不蹭,真心實意地強調:“他想假冒自己的醫生朋友,但連他的姓氏都記錯了;羅蘭的姓不是修頓,而是羅蘭-加西亞;你去官網查一下就知道,他有正規渠道的獸醫從業資格證的。”
——倒不是說我平時是會特意記這些事情的人。關於這件事,‘我’之所以記得牢,是因為那本《致加西亞的信》。
工作性質決定我要經常看書,而這本書也是經常被推薦的,因為雞湯很多,大家沒詞兒了都喜歡拿出來充數。故而每當某些讀書網站把它推給讀者一遍,羅蘭的名字、就會在‘我’的腦子裡輪一遍。
所以,加西亞也是我比較熟悉的一個名詞……
“哦?”那個領頭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他揚了揚頭,就有小弟按我說的去查了。
沒過一會,當那個小弟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後,他冷冷一笑,轉過身、惡狠狠地踢了奧索恩一腳!
啪啪啪,乾得好!
為這個動作,我在心裡給他加了一分;這位選手,你現在是負九十九了!
他狐疑望了眼奧索恩夫人,又看向從剛開始便一語不發,像是有意逃避關係的男人,聲音仿佛浸冰般:“解釋一下。”
我避開了奧索恩的目光,聽他道:“嘶……這可夠疼的了。真沒想到居然栽在這裡……好吧,我的確並非那個小醫生。”
被識破後,他的聲音意外的輕鬆,還帶著點揶揄:“隻是怕你們追根究底的麻煩而已。”
“那你他媽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愈加的不耐煩,惡狠狠地朝天花板又開了一槍,把周圍還清醒的無辜群眾嚇得瑟瑟發抖。
“不是說了嗎?”
奧索恩先生的聲音很無辜:“我不是亞爾德—奧索恩。”
……
“草!”有個人忍不住了;那看上去是個脾氣烈的,因為——他舉起槍,對準了奧索恩:“說人話,玩文字遊戲是找死!!!”
“咦,我沒有說獸語啊。”奧索恩見狀,無辜地眨眼,“我說的就是人話呢。”
這個人……腦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我覺得肯定不止我一個、被他這種時候還在作死的勇氣給震驚了;連有個剛一直用惡心吧唧的目光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綁匪都將視線移了過去——我鬆了口氣,立刻將手背蹭了蹭衣服。
那個脾氣火爆的男人被他這副毫不在意,甚至稱得上是遊刃有餘的輕鬆態度,給激怒到了極點;他大聲嚷嚷了一句“你就是在故意找死!”隨即就要扣住扳機!
然而,這個時候,匪徒的老大,卻突然蓋住了他的手。
“這位奧索恩先生。”
領頭老大看起來像是終於不耐煩於這種浪費時間的無聊做法,他用一種令人驚訝、聽上去毛骨悚然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