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被明碼掛牌出售, 坐進貨籠裡時, 我感到自己對這些又多了點輕車熟路。
在和謝菲先生進行的那次、大概可以稱之為促膝長談的對話過程中, 他向我說明了一下上回任務的最終結果——原本預定好的計劃被祖讚家的孩子意外破壞(我想他說的是伊萊), 除了提前退場的幸運兒之外, 所有參加違規拍賣會的賓客都被凍成了冰坨;內場失聯, 拿到許可令進洞探查後, 卻發現那裡麵幾乎人去樓空。等他們找到調查員, 他已經被送到某家醫院裡治療了一周多了。
而究竟是如何發現始作俑者也很簡單;幻寵局的部門五花八門, 自然有其相應的人脈關係。經過和祖讚家族的小小交鋒和協商, 對方的管家還稱得上是友善地、提供了那些已經被處理好的人物在榜名單,繼而, 雙方算是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當謝菲進一步詢問失聯員工的下落時, 卻被告知他們並不清楚。
可事實,又證明我確實安全無憂,所以明麵上,這件事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我想,那個時候, 我或許正在陪夏希玩他的新畫筆、或者在一起追《冰與火之歌》的電視劇吧。
——這些都不重要, 陰錯陽差的命運讓我們再次見麵,也算是勉為其難地完成了最初的目的。
原本, 謝菲先生是打算讓我回家,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還笑著說為了洗刷他在我心目中居然那樣小氣的印象, 轉正後的待遇會讓我吃驚的。
但等隔日, 他見到了被我毆打到內出血直送醫院的亞汗伯,沉吟了許久;當我以為他會生氣的時候,他卻又向我提出了一個新的任務邀請。
……
“梟的工作,如你所知,身為幻寵局最主要的情報收集和處理部門,其任務——就是處理與幻獸人相關的異常事宜。為了解決很多私下利用幻獸超常的異能力、進行的違規私渡、資本不正當轉移、軍藥販賣、違反人道主義和倫理道德,例如常見的黑市買賣和人.口.交易,甚至借此左右大區之間的對弈;……這些聽起來讓你無聊了吧?不過馬上就要說到我的重點;這次的一係列事故:從奧索恩家族的替身事件開始,包括各區擦邊的地下拍賣會在內……你親身經曆,應該有所感悟——其實,它們之間,自然是有聯係的。”
“在這兩年多以來,我們一直在追蹤一個新興起詐騙的幻獸人組織,按照類似案件的順序,我對它習慣的稱呼代號是字母F——就像某些神怪故事一樣,這些幻獸人成員大多都具有‘換皮’的天賦幻術;他們通過綁架富豪名流的家庭成員、殺死他們,再借用對方的身份、外加幻獸的天生優勢,取而代之,源源不斷地壯大自己的資本——這種行為,正像像寄生蟲侵蝕掉人的大腦,隻要不暴露,風險極低。這些利用原主所搜刮得來的財富,泰半會被在黑市裡賣掉,以獲得運轉資金。這些人相當狡猾,行蹤詭譎而難以追尋;經過我的調查,他們原本隻是魯本區一個很小的流氓組織,興起的原因不明;但我懷疑它和某個大型走私集團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距今為止,已經有很多家越洋大企業和他們有著不清不明、藕斷絲連的曖昧,有些甚至可能是讚助方。歌莉婭區的綁架事件隻是一個小小的丟棄的錨餌行為,而上次在坎特拉的拍賣會,也同屬於他們組織之下某個小角色、無傷大雅的一次甩貨行跡。但追著這條線,我意外發現一些彆的。”
他說的時候,像是總算有了點興致,“莉莉絲的筵席,每個金秋季節都要在魯本舉行的大型拍賣會——它當然是正規的、私人方麵的正規;當然,擺到台麵上的話自然也是違.法的東西。可你總是得讓那些有錢又閒得無聊的家夥找點樂子,不然他們對這個社會的禍害會比你想像得大。而正巧的是,順著坎特拉的苗頭,某些品級相近的貨物也流進了魯本今年的拍賣會,這是很有趣的。自然,主辦方的這一批來曆不明、但數量極大的珍奇物品,提供者是誰,明晰可見了——所以前些天,我混進亞汗伯的商隊裡,他是個很有名的滑頭,雖然是祖讚分家的人,但借著家族的名頭,這些年也混得風生水起。我‘借用’了幾天他家裡那個私人醫生的身份;就這樣,一路查了下來……”
“可漸漸地,我發現,他隻是渠道供貨商,留在這裡的原因是隻想賣掉手裡滯留貨,壓根沒想過參加筵席。但除了他之外,近期來過魯本的重要人物,也隻有鐘離區南家的那位管家,南暮成……這個發音真有難度,而且繞口;不過我看佑佑你的祖曆是夏,對你而言,這個發音應該很輕鬆?”他聳聳肩,“南家在鐘離的勢力數一數二,犯不著和這種小偷小摸的組織勾搭為伍,F組織這些年賺得的驚人財富、大概還不夠他們去年為賀慶下一代繼承人成年所舉辦的成人禮;但若是它也剛好這麼‘幸運’的、哪位宗家或者分家的主人被寄生蟲纏上的話,讓管家來辦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謝菲先生總算明白過來一件事,那就是:我從沒在他們的世界裡混過幾次,對這些事情一概是滿頭霧水,知之甚少。
於是,像是在做新手指導,他為我仔細地講解表麵的利害關係——他說,如果不計較最後的小失誤,上一次的任務,於我而言,其實是相當好的經曆。
倘若能吸取經驗,這一次的情報收集,想必會更加順利。
梟先前的原計劃,是讓霜露作為潛入調查的職員,搜集和獲取所需的重要信息——雖然謝菲沒說為什麼,但我猜,這大概是因為:鐘離區的人種,泰半都是黑發黑眼;霜露的話,就更加容易接近他們。
但柔弱的女性,還是比僅僅看上去柔弱的少年(茶杯犬那口伶俐的牙齒我至今記憶猶新),更值得可取信一些;再加上體質的效應,這個任務對我來說應當不難。
關於他的指導,我全部都認真聽了——主要是漲工資給了我很大的動力;尤其是:當我打聽了一下混到謝菲先生這個份上的工資,他笑眯眯說出的那些數字讓人頭暈又心跳不止。
他還說,這隻是基本——再加上補貼、年終獎、隱形福利、房產……
在祖讚那對雙胞胎的家裡,雖然說是女仆,但每天都有漂亮的小姐姐給我按摩、做spa、保養、甚至還有念詩安神的——總有人說有錢也不一定幸福,但有錢生活的快樂、必然是那些說話的人很難想像的。
但怎麼說呢……畢竟吧,仰人鼻息的日子,肯定沒有自己勞動所得、光明正大拿到手要比得開心;所以我會努力工作,這麼得天獨厚的優勢,也注定了說不準哪一天,我就會乾掉謝菲先生,自己上位!
——這想想就很棒啊,美好的明天在等著我呢!
***
銷毀了我的區民記錄後,我和謝菲討論了許久自己的賣點;他說我長得漂亮又甜美,性格很乖巧,味道棒得令人內心發顫,無論擺什麼掛什麼都會有人買賬;不像霜露,每回因為他這次以什麼名義‘潛入’,都要和同僚鬨上一回(因為他不滿自己總被叫做小不點,謝菲先生這樣悄悄地和我如是說)。
我被他誇的很不好意思,但又覺得他說的沒錯,完全符合,於是就憑君安排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所謂【莉莉絲的筵席】,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
之前,那個山頂洞人(不)的拍賣會,雖然裝典故意弄得奢華又帶點神秘學的味道,但太多的苛求反而意味著心虛——尤其是那些麵具和地下室的競拍,更能說明問題。
相反,這一次,這個據說在業內相當正規的大型拍賣會,則更像是古董競標或者舉行在知名藝術博物館裡的參觀展。沒有那些岩壁、深洞、花裡胡哨的寶石和奇怪的壁畫,每件商品甚至有規範合法的掃描二維碼,就掛在脖子或者是東西的身上。
無論是生物還是非生物,他們基本都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