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裡背後說人壞話, 這種事真的……
被聽到的概率, 簡直防不勝防!
你們變成動物的時候不應該都是傻白甜麼?為什麼反倒是比當人時耳朵更靈敏了怎麼回事!
我戳起手心裡化作軟糖的小老鼠, 識相地轉換話題,“這個,人類也可以吃嘛?”
“啊嗚。”少年笑嘻嘻地坐到我身旁, 順口就咬住一隻青蛙的屁股展示給我看。
這隻小青蛙不停地哀鳴,然後漸漸不再掙紮。最後留在少年嘴外的,隻剩半根細腿,他滿意地拍拍手, “吃掉了,是水果軟糖的味道~聽說夜鶯很愛甜的東西,要嘗嘗看嗎?”
我抬眼看著蹲在麵前的黑發青年, 他半托著腮注視著我, 烏沉沉的黑眸似笑非笑, 顏色比紫檀木還要漆亮。我把手裡還在亂跳的軟糖老鼠塞進他的嘴巴裡,他沒有拒絕,而是配合地張開嘴,兩口輕鬆吞掉,繼續凝睇。
看來沒有毒,我從箱子裡拿了一隻青蛙的,試探著舔了口——居然還是西瓜味道的, 好甜!
就是它會叫, 兩隻鼓鼓的眼睛猛盯著我, 衝我呱唧呱唧地咕嚕, 看上去有點嚇人……
於是我默默地放下了。
“為什麼頭發和眼睛都是黑色的,”我問,“知道我是夜鶯的話,你們都是幻獸人吧?那顏色應該會和……”我望了眼身邊一口咬住那隻我舔過的青蛙軟糖、開始慢悠悠舔舐的少年,“和他一樣啊?”
【有次去理發店的時候,店長說黑發會顯得人更加成熟。】
他翻開下一頁,【於是就在對方的建議之下染了,效果看來還不錯,你不是覺得我有三十三歲嗎。】
那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我撓撓臉,把吃飽餐又卷到我身上的小蛇一條條拉開丟回去,“眼睛也是黑色的?”
【高纖維顯真的隱形眼鏡。】
“哦……”我恍然大悟,年輕人都愛用這個來著,我也有幾副被人當生日禮物送的。不過我沒有太近視,體檢的醫生也說難得眼睛的形狀很漂亮,還是不要隨便破壞,就沒有怎麼戴過。
不過現在看來,大家都還挺喜歡戴這種東西的。
“對了,我叫朝放。”少年幫我把脖子背後掛住尾巴扯不掉的一條小蛇放回去,眨著淺黃色的眸子,“應該是第三次見麵了,你還記得我嗎?上午讓你騎哥哥的那個……”
這種說法真糟糕,什麼騎不騎的。
不過……那個駝峰摸上去手感超好!
我對朝放笑著點點頭,爾後望向青年,表達感謝還是很重要的,“謝謝你上午讓我騎……”呸,被洗腦了,“讓我搭順風車,你的毛軟乎乎的,很舒服哦~”
【……】
他沉默了片刻,在紙上點了幾個省略號。
嗯?
我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就見他又遞來張寫著一行話的白紙。
我念道:“講這種話會讓人誤會的……”誤會什麼?
他眨眨眼,埋頭寫了會,然後一頁一頁地翻開給我看:
【駱駝其實是一種很忠貞的動物,而某種意義上來說,駝峰更是神聖的。】
“……?”
【自從和家人從沙漠搬到城市來住後,我對每一個自己背過的對象,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有著鮮明的觸感和記憶。】
他繼續手上的翻頁動作:【所以最近我就想,既然已經不在沙漠居住,也有了固定的經營業務,就不需要再做搬運的工作。我要不要找個唯一的主人,對他忠心不二,從此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能……】
他微微一笑,【觸碰我的背脊。】
……這、這麼忠貞的嗎!
【今早,當你坐在我的身前,就讓我有種蘇蘇麻麻的感覺。你濕潤的呼吸吹拂過我的耳側,大腿擦過我光.裸的皮膚……(不和諧字眼省略),所以當剛才再次見到你時,我不禁想到,這真是令人意外又驚喜,已經是第三次了呢——所以才忍不住和你開了個小玩笑。】
【你說很喜歡我,謝謝,我收下了。】
【我也喜歡你,你很漂亮,也很可愛,或許就是那個我一直在尋找的存在……寫字太麻煩了所以長話短說,總而言之,你願意當我們的主人嗎?】
最後一頁恰到好處的結束,朝歌合上了本子,麵帶微笑地看著我。
“嗯嗯!”朝放移開和我一起瀏覽的腦袋,手肘撐在桌上,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像是常年被風沙侵蝕,但又有種清澈的琴弦感,“我是雙峰、哥哥是單峰,每年這裡都會休店三個月,我們可以一個月不吃不喝,帶你到處旅遊!去年的區內選美我是第一名~運動絕對沒問題。對了,分店在歌莉婭有五家,你喜歡什麼小動物?如果是像那天的熊貓,那個肥胖度的經常需要按摩,所以每天都會有顧客……”
【兩個人和一個人的感覺也是不同的。想怎麼騎,都沒有障礙。】
“你沒有保護人?我隻聞到了你的味道……那一個人很不安全吧?我和哥哥是輪流值班的,要不要我每天接你上下班,我工作很彈性呢!對了,晚上我送你回家好了,你家的狗狗似乎特彆喜歡我哦~”
【還養了狗?】
朝歌偏頭想了想。
【不過沒發現也很正常,我整個人,都被她的味道包圍了。】
“像烈日下的細沙掠過身體的溫甜,好懷念啊。”
【不如六月就回去看看,很久沒有被沙子埋起來,這裡的氣候太濕潤了。】
“好啊。”
朝放學著他兄長的動作,也蹲坐在我麵前,“一起去吧?……”
“………”
他們一人用講的、一人用寫的,深深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窒息般的……後宮現場。
尤其是寫的那個,可能文字在某些程度,要比聲音更加有力,露骨的言論讓人耳根發紅,更可惡的是,——他文筆居然還挺好的!寫得跟詩歌一樣,詞藻優美;讓我很想匆匆掃過算罷,但那樣似乎又不太禮貌……
我無言地坐在那裡,渾身哪裡都覺得不太對勁,這樣聽交響樂的二重奏似的場麵,讓人不好意思作出太失禮的反應,我隻好用古怪的神情注視著對方;直到手上傳來輕微的刺痛——一隻小蛇見我久久不喂食,就用小尖牙輕輕咬了我指尖一口提醒。
聞到輕微的血氣,我總算找到了就此告辭的突破口……哈雷路亞!
“被咬了,要去打狂犬育苗,我今天先回去了!”我抬起頭,在對方麵前揮揮手上的小傷口,十分有理有據地打斷了他們,站起身,拿起東西,推門就走了出去。
啊啊啊,繼續再呆在這裡,我一定會忍不住惡魔的誘惑;畢竟一起開店的大駱駝和小駱駝這種設定真的好有趣,而且熊貓樂園隨便玩簡直是……!
我需要冷靜一下。
“等……”無視後麵的聲音,直麵迎麵而來的涼爽夜風,我看了眼晚上九點的時間——不知不覺也到了這個點;手機一直沒看,低頭打開才發現早就自動沒電關機了。說不定那兩個家夥真的餓到煮鳥,那就太對不起羅蘭醫生(出於對那隻鸚鵡的一些意見,我這句話不是真心的)。
隨便攔了輛車,我瞥了眼追上來的朝放少年,轉回身,不理他;司機在前麵笑著問:“怎麼,小姑娘和男朋友在鬨彆扭啊?”
“哈……”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句,然後給家裡的兩個一人定了份外賣,指定要溫情家庭版包裝——這樣回家後就可以撒謊是我在爸媽家做好裝過來的,以免被問東問西下午又跑去了哪裡。
………
對準鑰匙即將要開門的時候,我突然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以往,聽到我開門的悉悉索索,鄰居大媽會好奇地探頭,裡麵的人也會跑過來直接打開,但這會,整棟樓,裡裡外外,卻安靜地毫無聲響。
已經到了深夜,我能理解大媽們都睡覺去了;但以往活躍的家夥,現在卻不見動靜。
沒人?
我舒了口氣,看著手上的外賣,決定當作明天一天的早飯,畢竟浪費是不對的。
開門。
“佑佑,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