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莫:“是她……?這麼淡然,我感覺不像誒……但那群小崽子有這個實力麼?”
南禦星:“嗯……不知道。”
被四道目光直直地盯了半天,布偶貓慢慢停下咀嚼的動作。
繼而,它邁著輕快的貓步,走到那些同樣滿臉迷茫的狐狸幼崽麵前。
伸出爪子,它輕輕一推,某隻小狐狸應動作倒地——隨後,被毛皮蓋住的幾根雞骨頭,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佑佑貓感慨地拍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幼崽的爪子,然後用譴責又慈愛的神情,望著雙眸茫然的小動物,可惜地微微搖頭——又細細地歎了口氣,似乎在感慨世風日下。
然後,她便淡定地轉身回到原位,繼續端莊進食。
衛莫試探著翻起每隻的肚皮——於是他發現:平均一隻狐狸的毛肚子下麵,平均就有幾塊各種形狀的雞骨頭。
被翻弄的幼崽們乖乖地抬爪,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好哇,你們這群貪吃鬼。”找到了元凶;他抱著其中一隻,任勞任怨地站在洗手台給那些油乎乎的毛團清理,嫌棄地擦洗那些毛乎乎的油爪,“阿禦難得做一次呢。好歹給我留個雞腿嘛;是不是,阿禦?”
隔壁的佑佑貓背對著眾人,舔了舔唇角:就是,再來一隻,大家可以分著吃嘛~
……
………
眼巴巴地希望對方再做一頓,衛莫剛撇頭,卻見室友設定好衛生機器人的程序,就抱起那隻還在吃飯的貓咪。
“?”
南禦星不理會他的好奇,而是如尋常一樣,安安靜靜地按摩;讓佑佑貓舒服地蜷縮起尾巴和爪爪;爾後——
趁它不注意地走神時,修長的食指、就朝肚子上稍微用力……微戳了一下。
“嗝。”
佑佑貓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打了個飽嗝。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露出一個很輕的笑意。
而對味道相當敏感的衛莫,一下子就聞出了——這就是烤雞的香味!
“……”衛莫抱著仍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後輩,少焉,他輕咳一聲,把洗漱的水位開到最大,全然裝作沒有聽見。
“這樣看來,你也吃飽了。”
這邊,南禦星笑眯眯地摸著看不出臉紅不紅、但整隻貓都羞愧到直接埋進雙臂彎的小家夥,“那我們就去看牙醫吧。”
觀佑佑:幸好還能給我留條薄麵——誒?!
就在上次,觀佑佑來這裡的時候;她在聖希爾的看診記錄因沒有帶回,於是,就一直好好地放在南禦星的抽屜裡。
去問過校醫後,被告知僅僅一次的治療(而且半途就溜掉了),是無法徹底治好那些因為甜食吃得太多、留下蛀牙和病牙的;思及以貓咪的小體型、痛感應該沒有成人那麼嚴重,出於真摯而誠懇的好心——並非是想看她捂著牙撒嬌;注意,他完全沒有這個意向——南禦星認為,趁此機會,把她的牙齒治好,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不過出人意料,在他帶著掙紮無效的佑佑貓,在約好的時間敲門時——
開門的人,正是往往隻有在平日工作不忙,才有空來擔當授課導師的沈教授。
……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可憐的小貓咪,就發出了一聲極其淒慘的哀嚎:“喵嗚——!!!!!”
“來了。”和不淡定的佑佑對比,沈珂的態度相當平和。
白色寬敞的消毒手術室內,白色的牆壁、白色醫療設備、白色的手套……除了這些雪白無暇的事物外,觀佑佑的大腦,也刹那變成了空白的一片。
“家屬坐那裡。”看完預定要求的沈珂沒有多餘囉嗦,指揮幾個助手準備好需要的工具,就微微偏頭詢問:“這是她的貓?”
提問隻是再次確認,問話的人其實並沒有想要聽到答案的意思;待第一遍的口腔消毒完成,他掰開還算配合聽話的貓咪嘴巴,正要查看X光所拍攝的治療前白色阻射影像,鑷子忽然頓住。
“沈老師,怎麼了嗎?”望向停下手裡的動作,在自己心裡幾乎完美無缺的指導教授,助手非常乖巧地也跟著停下了動作。
另一個助手:智殘麼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們是在洗儀器、又不是在檢查!我自己一人舉著很重的好叭!!
“太相似了……”
黑發金眸的男人隨手把鑷子丟到一邊,沉默了好一會後,才再次開口:“都出去。”
“誒?”
“可是,老師……”
“我說了都出去。”
凶巴巴的口吻把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嚇得肩膀一縮,立刻天鵝小步飛快地捂著臉跑了出去。
“你也出去。”
見高挑的青年還坐在那裡,沈珂抿著唇,眉眼淡淡地道。
心照不宣的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南禦星微歪著頭,須臾,便順從地起身,安撫地摸摸四爪朝天的貓咪,禮貌地幫忙帶上了門,“那就麻煩老師。”
……
………
“行了,他走了。”
重新戴好了一次性的手套,那隻修長而筆直的手,自貓咪微微瑟縮的頭頂開始、把青年拂過的痕跡消去,順著柔軟的腹部,一直滑落到下麵;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觀佑佑,張嘴。”
嗚嗚嗚嗚嗚嗚——果然發現了!!!
命運這種事物的可怖之處就在於:無論怎麼輪回、也逃避不了應該做的事情。
………
日光順著窗簷的縫隙,將散金一縷一縷地灑到了室內的地麵;沾滿了草木的清香,那隻質感高雅、華貴、璀璨視覺效果、整個形體無比精致、用標準姿勢手持器具,儀態無懈可擊的……
螞蟻。
——它正順著她的口腔,一點點地、慢條斯理地挨個檢查。
……
從看到沈珂的那一刻,就回想起曾經被這隻花紋繁複的螞蟻爸爸(不)支配的恐懼;腦海空白的觀佑佑完全是按照下意識的行為,不敢得罪他一絲一毫,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此刻的她,要比全世界的真-貓咪聽話一萬倍,全然是對方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被豸足碰觸到的地方,雖然心知肚明那是人類變成的幻獸——但奇異又特殊的感覺,還是讓她自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癢意,尤其是當尖銳的小錘十分準確地按著蟲蛀的牙齒,徹天的疼痛讓人除了跪地求饒外,絲毫生不起任何其餘念頭。
……牙醫果然是最可怕的;而全能的醫生、要比前者更加可怕!
張著被固定好的嘴巴,任由劇痛感自唇齒傳來,舌頭被那十幾根硬度不一的足部不疾不徐地擺弄著,佑佑感覺,她好像成了一盤可口的菜肴;除了治療的痛楚外,還有一分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酸麻感,自舌根一路延伸到頭部,然後如朗姆酒般、揮發至各個角落。
神經傳導的雙重交響反應,讓她忍不住想咽口水——可是咽下去就是一條生命!不能隨便魯莽……
而且,原來是人形的時候,隻覺得這種場景獵奇又古怪;可現在變成小貓咪,聽任這隻金色的螞蟻在口腔之中處理齲病、用微創牙方式修複,卻忽然讓她有一種高階食物鏈俯瞰低階的自豪感。
“嘶……”
剛要控製不住、嘴賤地想咀嚼試試看,舌尖就被什麼奇怪的、觸鑽般的東西抵住了;利用回音,高貴的螞蟻爸爸——或者說沈珂醫生冷冷地道:
【敢把我吞下去,我就在你的身體裡永遠寄生,寸步不離;讓你此生都擺脫不了我的存在。】
噫!!!
恐怖的威脅,有效地止住了她的探獵心。
“可是口水……”含含糊糊勉強自己說了一句,她用舌尖點點螞蟻的頭部(或者說胸腹某個位置?),“貓比人更難忍住……”
【這個好解決。】
淡淡地用某條細爪抵住半顆牙齒,又是那種溫溫的觸感——一瞬間,像是在吮吸花蜜,多餘的東西,被它輕鬆地飲用而儘。
感受到了久違的乾燥和清爽,但隨即而來的,就是無比的羞恥感和尷尬,佑佑貓自我安慰:“是、是異空間嗎?你把它們都收到了異空間……”
【喝進去了。】
“………”
——太變態了吧?!!!
“你不嫌臟嗎?!”
【剛才給你漱了好幾次,裡麵已經清洗乾淨,有什麼臟的。】
繼續忙於檢查和敲補的醫生,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
【我覺得還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