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刷了一遍鱗片、讓它們重新變得亮晶晶後, 思及約書亞提過的事,雖然感覺很麻煩, 不過現在總不能讓那個虛偽的老哥來做這種吃力又不討好的事;夏希想的很簡單, 那就是大不了以後,凡是見這隻貓的場合, 他和伊萊一起行動就行了。
——這樣做, 佑佑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貓到底是討厭他、還是討厭伊萊!
動物的忘性總比人快嘛, 如此這般的想好,他就隨手拿了一枚脫落的蛇鱗,那是他渾身上下, 最鋒利的東西;有時候女仆還會向他借用這個來處理難切的食材,如果放到網上拍賣, 肯定是天價。
自戀地感歎了一會,夏希就開始給貓刮毛。
睡著的小貓咪非常聽話,無論怎麼擺姿勢, 都很配合他,抬腿換方向——有那麼一瞬,夏希簡直想要直接掐死它,讓它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不過佑佑會生氣、哥哥也會生氣……
那就算了。
………
細密的眼睫毛被淚珠打濕, 徹底無視其他人的打擾, 站在一大麵鏡子上的佑佑貓困惑又憤怒, 身體不停地顫抖——
再怎麼好心態, 任何被剃光毛的貓咪、或者說花季人類女性, 都會失去原本的理智!
“夏希,你這個蠢貨……”伊萊躲在門口,扶著門,偷偷朝裡望;難得緊張地盯著她,喃喃地道:“你死定了。”
另一個與他麵容相似的少年把自己縮成一團,原本光潔漂亮的蛇尾巴被某不知名的利器——劃滿了傷痕,他的神色相當迷茫:
“我也很痛……被它按在地上揍了幾個小時,我都沒有還手的——誰知道這隻貓居然這麼愛美……”
——對於愛美這件事,你絕對沒有資格說彆人!
“那她的毛呢?”不忍心繼續看那隻迷茫的小貓咪,伊萊轉過頭,“都被收集好了對吧?找西澤爾幫她接一下應該沒問題;如果已經洗乾淨,就快去叫他過來。”
“……”
推開門,伊萊屈膝跪在鏡麵,小心翼翼地抱起佑佑貓,湊近它的圓耳朵,小聲道:“呃,佑佑,其實……這樣也挺好看的;你不要太傷心了;夏天、夏天的時候,”他支支吾吾地拚命想找詞安慰,無奈平時毒舌慣了,腦子裡壓根沒什麼存貨,最後脫口而出的話顯得傻裡傻氣:“這樣其實很涼快?”
“去給我買一瓶效果最快的生發劑,然後把你的賬號密碼解鎖,留在這裡。”
把變成無毛怪的憤怒深深憋回去,觀佑佑語速飛快地交代完,然後把他的臉向外一推:“快點,十分鐘之內。”
“噢……”伊萊打量她似乎沒有那麼生氣了,就連忙站起來,按照她的要求,利落地跑了出去。
……
盯著網購欄的商品區,變成禿子的貓冷著臉,平時裝可愛說肉墊不好用、所以很難操控高精密儀器的爪子——正以奇跡般的速度,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兩天後——
“啊……!!!!!我的鱗片怎麼都不見了!!!!!……”
三樓的電影房,突然傳出這樣一個痛徹心扉的吼叫聲。
毛勉強被技術高超的醫生一坨一坨地黏回去,總之從外表看暫時看不出差彆的佑佑貓,慢慢地舔了口解渴的涼茶。
——
————
雞飛狗跳的生活,原本是要如此持續下去的。
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宣布告終。
那次之後,徹底結下梁子的一蛇一貓終日鬨得痛快,讓這所位於郊區,平時冷冷清清的城堡式住宅的氣氛,變得熱火朝天。
每天都麵臨“弟弟還是貓”——兩難修羅場抉擇的伊萊,隻好想儘辦法躲到學校不回家。
而因此再一次獲得的高人氣,也是令他沒有想到的。
陽光明媚的午後,又一次搶走某枚夏希辛辛苦苦地每個角落到處尋找,被貓挨個藏起來的鱗片,不嫌臟地叼在嘴邊,被人艱難地駕駛著兩條難用的長腿追著跑,她跳過屋簷、奔跑掠起的風掀翻了女仆的裙子,引得一陣驚呼;而女仆長則是習以為常地看著這一幕,非常淡定地給每人的下午茶又加了一杯無糖燕麥果汁。
“玩累了就要補充纖維營養。”她笑嗬嗬地和旁人解釋道。
跑到了花園的入口,其實一個拐彎就能重出這個地方——但那是佑佑最下策的選擇!
以這幅(沒毛)的姿態,被熟悉的家人、同事看到,她寧可一輩子當隻貓就好。
哪怕是被那些崇拜著身為貓咪的自己(?)的學生瞥見——這件事,也夠她自尊心吃一壺的。
沒長好之前,哪怕是隻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她也會裝作完全不認識。
……
於是,它腳步微頓,不再望著那扇高鐵金屬門,而是把鱗片吐到一朵漂亮的、開著粉色花瓣的花朵下麵,刨了個洞,埋好;見後麵的人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又掉頭繼續跑!
——赫赫,真是缺乏鍛煉啊,現在的年輕人。
正得意於銀發少年論跑步、完全比不過身為運動健兒的貓咪,冷不丁地,佑佑就發現自己忽然被誰托住屁股,然後抱了起來。
“好可憐的小貓咪~~”
脖頸的位置被對方輕輕一點,整個身軀就完全失去了掌握,動彈不得;觀佑佑正深思這難道就是所謂失傳已久的‘點穴功夫’時,就聽見捧著自己的女人偏頭問旁邊:“我隻注射了零點幾微克的蛇毒——不會讓這孩子癱瘓吧?”
——蛇毒?!癱瘓?!!
“應該不會?”回答的人比提問者還要不負責任,隨意地晃晃手,就將話題轉移到自己感興趣的部分:“這隻咪咪好精神啊,難怪那兩個孩子最近都不來參加家族聚會了——原來是養了寵物,居然忍著沒吃掉,嗬嗬。”
僵硬成貓餅的佑佑貓被那優雅慈愛的笑聲,凍得遍體發寒;遠遠的,它望見夏希正努力拄著兩根拐杖,學習人類走路的姿勢,一擺一擺地朝這邊拚命追。
——看來自己有救了,這樣想著的它還未鬆口氣,被溫柔的家庭醫生辛辛苦苦黏好的真毛(混合一部分假毛),就被帶著蕾絲手套的女人剝掉了一根。
我的毛……
眼睜睜地看著那根雪白的細毛落地,佑佑在內心傷感地歎了口氣。
“可憐的小貓咪,你看看它多難過啊!……唉,夏希最調皮了——他肯定又在欺負這些弱小的動物,姐姐,不如我們把它帶回去,讓甜心治療一下吧?”女人的聲音充滿熱情:“我摸了摸,這隻貓的毛都要被他拔光了,真是個冷漠又奢侈的孩子!不知道正統的布偶現在有多難得的麼!”
“讓我抱抱看。”
另一雙保養細膩的手接了過去,“嗯……居然連腋下也剃光了,夏希這個壞孩子;小甜心這幾天在家?”
“他一直都在啊,你又睡糊塗了,嗬嗬。”
銀發的女人掩唇輕笑,正要再說些什麼,就看到子侄吃喘籲籲地跑到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