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兩堂課(2 / 2)

盲丐仍舊低頭哭泣,聲音淒涼。

林小風見狀,趕忙阻止李德賢,無奈地歎了口氣:“唉,世人皆苦,能放過的就放過吧。”

說罷,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枚銅錢,投入那破碗中,溫和地安慰道:“好了,彆哭了,這是賞你的。”

盲丐似乎感知到錢幣落地的聲音,慢慢抬起淚痕斑斑的臉龐,凝視著碗中那枚銅錢,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耐心些,精彩的還在後麵。”

林小風拽著李德賢繼續向前,不久之後,他們在路邊又遇見了一位失去雙腿的殘疾乞丐。

林小風眼中閃爍著狡黠的火花,不動聲色地接近,順手抄起乞丐麵前的破碗打算離開。

李德賢瞠目以對,內心五味雜陳,完全揣測不出林小風接下來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隻見林小風將碗中的錢幣悉數倒入口袋後,轉身麵向遠方,用力將破碗拋向空中。

令人愕然的一幕出現了,原本癱坐在地的殘疾乞丐,雙腿竟然奇跡般複原,他如彈簧般疾速躍起,朝著飛出的破碗疾奔而去。

李德賢瞠目結舌,一股苦澀的味道在心底彌漫開來。

“我真是有眼無珠!”李德賢感慨萬分地看著林小風,“你說的果然是真的!”

林小風輕拍李德賢的肩膀,深沉地道:“人在江湖,總要經曆風雨才能成長,世間萬象都需要我們用心去洞察和辨識。閱曆豐富了,自然能夠明辨是非,不再輕易受騙上當。”

李德賢此刻才豁然開朗,瞪大眼睛追問道:“那你究竟是如何看出他們並非真乞丐的?咱們陽曲縣乞丐也沒那麼多啊?”

林小風嘴角輕輕一挑,猶如春風輕拂過湖麵漾起的一絲漣漪,那抹淡然而深邃的笑容潛藏在他漆黑如淵的眼眸中,折射出一幅斑斕紛呈卻又滄桑斑駁的青春圖景。

那圖景裡,困厄與抗爭糾纏在一起,形成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在他心底悄然上映,流淌的是那些曾經在困苦中磨礪出來的記憶。

當初剛踏足陽曲縣的時候,此地的貧困氣息簡直能讓人喘不過氣來,百姓的生活窮困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有的人甚至瘋狂到挖地三尺尋覓一絲生存的縫隙。

陽曲縣雖然掛著縣的名號,實則更像是被時光遺忘在塵埃裡的荒僻邊陲,滿目瘡痍,寂靜寥落。

林小風,這位來自都市繁華的白領,生活技能隻限於指尖在鍵盤上跳躍完成購物下單,或者在家清掃衛生,處理日常瑣碎之事。

至於農耕狩獵這些關乎原始生存之道的技藝,對他來說簡直是擀麵杖吹火——根本不得其竅。他的世界與這片貧瘠土地上的生存法則截然不同。

陽曲縣內沒有拿得出手的支柱產業,糧食存儲更是少得可憐,村民們日複一日在饑餓的陰影下苟延殘喘,眼睜睜看著彼此憔悴的臉龐一天比一天消瘦,期盼著某種奇跡能夠從天而降。

周圍的青山蒼翠蔥鬱,但對饑餓的人來說,它們不過是無法跨越的絕望屏障,縱使有攀登的決心,恐怕也會在半途因饑寒交迫而力竭倒下。

長期的饑餓如同無情的銼刀,一點一滴削去了人們的尊嚴與傲骨。林小風終於忍無可忍,決意做出一個振聾發聵的舉動。

他神情堅毅,眼神果敢,毅然決然地帶領陽曲縣的父老鄉親踏上了前往斷天府的乞討之路。

在他的感召之下,一支由老人、婦女和孩童組成的隊伍迅速集結,懷揣著縣裡最後一捧乾癟的糧食,他們噙淚告彆留在家中硬撐的年輕男子,千叮嚀萬囑咐他們要節儉度日,保存體力。

於是,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朝著斷天府的方向蹣跚前進。

當他們剛踏入斷天城的那一刻,早已是疲憊不堪,城中的生活更是步步荊棘,毫無經驗的他們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顛沛流離了一個月之久,才逐漸摸清了乞討的門路。

然而,林小風不同於那些固守傳統的村民,他有著現代人特有的適應性和學習能力。

在一次次碰壁中,他迅速吸取教訓,很快掌握了乞討的種種“戰術”。

假扮盲人、瘸子是基礎招數,而更高明的做法,則是讓隨行的女性佯裝懷孕,她們腆著看似即將分娩的肚子,癱坐在街頭巷尾,發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即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忍心驅趕。

更有甚者,幾個年邁的老嫗也被精心裝扮成孕婦形象,這一幕奇觀令斷天府的居民們瞪大眼睛,竊竊私語,驚奇不已。

除了訴說家破人亡的悲慘故事,林小風還運用自己現代人的視角和通過網絡直播學到的表演藝術,對乞討方式進行了一場大膽創新。

他策劃了一係列栩栩如生的情境劇,親自上陣,時而演繹為飽學多識的讀書人,先是尖銳地嘲笑身邊的乞丐,隨後表現出仁慈慷慨,借此博取圍觀者的同情;時而又瞄準人群中貌似富裕的行人,對其進行冷嘲熱諷以挑動情緒,從而收獲更多的施舍。

隨著日子的流逝,林小風意識到鬆散無序的乞討方式難以持久,且麵臨著越來越大的官府壓力。

因此,他開始著手係統性地整合當地的乞丐團體,使之規範化、組織化。

在歲月流轉中,林小風仿佛是被命運之手不經意地推到了那個位置——新生“丐幫”的幫主,一切似乎都那麼順理成章,渾然天成。他眼眸裡閃爍著智者的光芒,以深沉而堅定的步伐,悄然立於幫派的中心,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承載起整個幫派的命運。

他揮舞手中的權杖,猶如繪製一幅宏圖,細致入微地劃分了幫內職責,構建出一個多元立體的組織架構。傳功長老,這位老練而深邃的人物,滿臉皺紋中滿載著歲月沉澱的智慧,他猶如一部行走的乞討秘籍,專注於傳授幫眾們獨門的乞討技藝,用他的經驗和心得,逐步提升著幫眾們的職業素養,使他們能在江湖中遊刃有餘。

而執法長老,如鐵石心腸般剛正不阿,目光炯炯猶如利劍,他是幫規戒律的化身,鐵麵無私地執行每一項規矩,堅決捍衛幫會的尊嚴與秩序。他更是幫會對外的一道堅固盾牌,麵對任何試圖挑戰幫會安寧的勢力,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以其淩厲手段,為主子掃清一切障礙,保全幫會的安全。

掌棒龍頭,則是林小風身邊的左膀右臂,他背負著重擔,卻舉重若輕,肩扛起幫會日常管理與運營的大旗。他的眼神明亮而深邃,總能在關鍵決策時刻,像夜空中最亮的北鬥星,為幫主和副幫主指引方向,提供源源不斷的智慧泉湧。而在幫主因事無法親臨之際,他則能穩穩接過權杖,代行幫主之職,讓幫會的航船始終平穩前行。

至於掌缽龍頭,他手中的金缽盛滿的是幫會資源的命脈,他目光犀利,手腕穩健,公正無私地分配著每一份資源,確保幫會內部的公平正義得到最大程度的實現。他睿智的目光所及之處,皆建立起無數的信息流通渠道,分支遍布各地,使得幫會的消息得以飛速傳遞,資源共享無阻。

在這套精心打磨、嚴密有序的管理體係之下,林小風領導的“丐幫”猶如一頭覺醒的雄獅,在短短的一個月間,便在斷天府這片廣闊的乞丐世界中嶄露崢嶸,一躍成為行業的翹楚。

他們的聲名遠播,引得四麵八方的乞丐紛紛慕名而來,渴望加入這個充滿活力與希望的新“丐幫”,共同書寫屬於他們的江湖傳奇。

在一聲聲“幫主”呼喚中,林小風的自我身份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原本那份對乞討生活的羞愧之情也在嚴酷現實的打磨下逐漸褪色。

然而,事物發展總有盛極必衰的道理,他們的行動終究引起斷天府官府的高度警覺,一場大規模的打擊整治風暴席卷而來。

林小風不得不將辛苦積累的財物換作糧食,率領軍中精銳倉皇退回陽曲縣。在那裡,他利用這群經曆過風雨洗禮的丐幫精英,重新構建了地方官府機構,並轉向合法的酒業生產和商業經營活動。

直至今日,那段艱辛曲折的故事仍在斷天府民眾間口口相傳,一首充滿悲涼與諷刺意味的歌謠“鐵門啊,鐵窗,鐵鎖鏈·······”在街頭巷尾不斷回響,引發了無數人的感慨與討論。

每當耳邊響起這首熟悉的歌曲,林小風總會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心頭百感交集,反複回味那段既痛苦又難忘的崢嶸歲月,每一次回憶都如同磨礪內心的一次砥礪。

林小風隨後開口道:“世間萬象的道理,恰似經緯交織的無數線條,表麵繁複錯綜,實則暗藏脈絡相通的法則。當你在一個領域達到爐火純青的境地時,其他的知識便會如同涓涓細流彙入浩渺江海,互相滲透交融,互為啟迪。”

林小風的手指在半空中舞動,仿佛在勾勒一幅無形的知識圖譜,其言語越發顯得深遠博大,“記住了,跟隨我走的這條道路,每一步都要踏實有力,如此才不會偏離正道。”

城市的燈火漸次點亮,將黑夜塗抹上一層柔和的暖色調。

林小風舉目遠眺,凝望著天際最後一抹殘陽的餘暉,然後側臉注視著李德賢,那話語中裹挾著一抹幾乎難以捕捉的關懷之意,“我先送你回家,在路途中我們還可繼續探索那些尚待解開的生活哲學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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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邊,李海華與吳仙逸這對患難夥伴,麵如白紙,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不安,仿若叢林中受驚之兔,倉皇失措地穿越繁華喧囂的市井街道,唯恐林小風會在電光石火間改變主意,率眾對他們窮追不舍。

他們的腳步猶如敲擊戰鼓,急促而不失淩亂,每一步都震顫在街頭巷尾,回蕩在空氣之中。

時間仿佛凝滯成永恒,李海華終於力有不逮,拖著疲憊的步伐,在昏黃的街燈下戛然止步,隨之而來的是陣陣撕裂般的咳嗽,口中彌漫著一股腥甜的鐵鏽氣息,如同深夜噩夢般揮之不去。

吳仙逸目睹此景,臉上布滿焦慮,他連番拍打李海華的背部,憂心忡忡地追問:“李兄,你可還撐得住?”

李海華猛烈地咳喘,嘴角沁出血絲,眼中閃爍著堅毅與仇恨,他緊咬牙關,奮力吐出一句話:“咳咳·······吳兄不必擔心,林小風此等卑鄙行徑,我李海華若是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吳仙逸眉宇緊鎖,胸腔中湧動著一股壓抑的疼痛,回想起宴會廳內被壓製在桌下的屈辱時刻,他雖身形單薄,卻竭儘全力讓自己更加矮小,以減輕李海華的壓力。

此時此刻,他語氣堅決地對李海華說:“李兄,今夜你暫且去我府上休息,我們再細作籌謀,對付林小風的策略務必要周密無缺!”

李海華氣喘籲籲,咳嗽不止,仍強撐著回應:“咳咳·······甚好,一切皆聽吳兄調度。”然而,吳仙逸斷然拒絕,堅持先行送李海華回家,並發誓必將對林小風嚴懲不貸。

兩人相互攙扶,步履蹣跚地踏入尚書府邸的大門。

甫一進門,管家臉色鐵青,憤懣之情躍然而出,快步上前,關心的詢問道:“少爺!你這是遭遇了何種變故?究竟是何人膽敢在外頭欺侮你?”

同時,管家銳利的目光掃向吳仙逸,詢問其身份來曆。李海華再度劇咳,揮手示意眾人靜默,命令家丁立即關閉府門。

隨著厚重的府門緩緩閉合,李海華儘管麵色慘白,卻努力挺直身軀,倚靠在管家身上,眼中閃爍著決絕之色。吳仙逸依舊滿含關切,小心翼翼地探問:“李兄,你並無大礙吧?”

然而,就在話語尚未消散之際,李海華的臉色陡然轉冷,眼中寒意如同數九寒天,他用沙啞而虛弱的聲音指向吳仙逸,一字一頓地道:“來人·······咳咳,給我好好教訓他!”

吳仙逸聞此言,驚駭萬分,連忙後退幾步,卻不慎撞上一名護院,緊接著彈開,兩手高舉,恐慌地求饒:“李兄,這是何故啊!我們分明是同一陣營的兄弟啊!”

李海華發出一聲冷笑,咳嗽中裹挾著無儘怒火:“咳咳,你這狡詐之徒!誰與你是同舟共濟!若非你暗中搗鬼,我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給我打!往死裡打!”

吳仙逸想要辯解,周圍護院卻已經一擁而上,棍棒如雨點般落下,淒厲的哀號響徹整個府邸。

李海華麵色陰沉,目光如劍,冷漠地盯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吳仙逸,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愈發熾烈。

他轉向管家,聲音低沉且不容置疑:“楊忠義現在何處?”

管家聞聲立刻躬身回答:“楊忠義正在後院恭候您的指令。”

“把他帶出來,一起懲戒!”李海華下達命令。

轉瞬之間,楊忠義帶著滿臉的惶恐,被從後院拽出,投入到這場棍棒交織的刑罰現場。

他撕心裂肺地呼喊:“公子!公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為何要這樣對我啊!”

楊忠義心如刀絞,滿腹疑惑,不明所以地遭受如此對待。

原來,他在幫助李海華確認林小風的身份後,便一直在船頭等待,不曾介入後續風波,豈料剛剛返回尚書府,便莫名其妙地遭受一頓毒打。

直至聽到李海華提起林小風的名字,楊忠義才恍然醒悟,猜測李海華一定是栽在了林小風的手上。

林小風,這個名字宛如一道邪惡的符咒,自初次相遇以來,就給他的生活帶來無數災難與悲哀。

“公子!公子!我僅僅是遵照您的命令行事,為何要承擔這等痛苦折磨!”楊忠義悲憤填膺,遍體鱗傷,內心充滿無辜與委屈。

他回想自己在船上的行為,確實毫無過失,僅僅是指出了林小風的身份,隨後便離開現場,卻不想歸來時迎接他的是無妄之災。

他心底明白,這一切或許真的與那位無辜慘死的小妾有關,也許是她的冤魂前來索命複仇。

想到此處,楊忠義萬念俱灰,任憑棍棒肆虐,已然不願再為自己辯駁。

吳仙逸在朦朧光影下察覺到身邊的戰友已不再發出痛苦的抗爭聲,而是沉寂如磐石,任憑棍棒狂風驟雨般洗禮。他立刻利用楊忠義那巍峨如山的身軀作為屏障,這堅實的壁壘為他抵擋了不少尖銳而狠毒的攻勢。

李海華目睹這一幕,瞳孔猛縮,喉結痙攣,言語中夾雜著震驚與激憤的情緒:“好啊!吳仙逸,原來你躲在那小子背後苟且偷生!剛才一定也是這樣!這就難怪本公子傷勢要比你慘重許多!”

“分開他們,各打各的!”李海華憤怒地嘶吼,命令如雷貫耳。

吳仙逸聽到這番嗬斥,頓時五臟六腑仿佛被烈火焚燒,然而經過一陣暴風驟雨般的棍棒摧殘之後,他不得不放棄徒勞的抵抗,雙手緊緊覆上臉頰,心中隻有一個執念:哪怕遍體鱗傷,也決不讓這張臉遭受玷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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