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風坦誠地解答:“其實並無大事,諸位無需掛念。本官將要遠行長江,可能有一段時間無法回來,所以打算帶悟無法師一起去處理一些事情。這次出行雖然遙遠,但我林小風保證,一定確保容兄平安歸來。在此期間,你們的生活所需,全部由我負責供給,如果有想念和牽掛,可以通過書信互通消息,不知諸位是否同意?”
李德賢堅毅地做出了決定:“我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上奏父皇,詳細陳述此事。如果一次不成,那就再上,直到達到目的為止!”林小風感激地回應:“殿下您的用心,臣感激不儘。雖然我認為上奏未必馬上見效,但不妨一試,或許陛下會為此感到欣慰。等我從長江返回,定會給殿下帶上當地的土特產。”
林小風聽聞此言,低頭垂首,懇切地請求:“陛下,微臣雖蒙恩賜,卻不願赴長江赴任,寧願留守京師,隨時聽候陛下的調遣與差遣。”
“哥哥!為何你不能娶我呢?”女子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她哀婉訴說,“我倆雖一直以兄妹相待,小娟從未有過逾矩之想,但如今我的清白之身已被你看儘,若再言兄妹之情,你必須娶我,否則我寧願赴黃泉也不苟活!”
靖江帝側目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林愛卿,你這是小瞧朕了。那些瑣碎小事,朕並未放在心上。朕之所以不滿,是你與太子未經朕同意便私自行事。”他接著道:“近年來,我靖江大地安寧富饒,百姓豐衣足食。你這次的行為,雖觸及了一些人的利益,但無論是朝中顯貴,還是黎民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對他們一視同仁。他們平日裡偽裝高尚,遇到事情都要等朕點頭,朕雖未對他們進行嚴懲削減俸祿,實則是出於寬容。林愛卿你所做的,正是成就大事者不拘小節的表現,這一點很好。不過,鑒於此次朝廷顏麵受損,從今以後,每期報紙必須送到宮內,經過朕親自審閱禦批後方可發行。此外,報社不能再借用太子的名義胡作非為,應更名為‘北廊日報’。報社所獲收益,朕不予乾預,你與太子自行分配便可。”
林小風麵色變得嚴肅起來,眼神複雜地盯著靖江帝,深深地歎了口氣:“陛下,臣也曾經曆過饑荒,那時陽曲縣內民生凋敝,臣四處奔走求助無門,親眼目睹百姓餓死街頭,心中常常疑惑,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官員能挺身而出,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發放賑濟?遺憾的是,這樣的英雄始終沒有出現。如今作為一縣之長,麵對百姓困厄,怎能忍心置之不理,安坐京畿享樂?”
林小風起身舒展腰身,示意仆人趕緊搬來椅子以待客,笑容可掬地回答:“看來我這位東道主還不夠周到,快些拿椅子來!其實並無他事,就是想請幾位嫂夫人在此小住幾日,順便也讓那位悟無法師有機會相聚。孩子們都來了嗎?”
林小風接過寶劍仔細觀察,驚奇地發現這竟然是象征權威的尚方寶劍,可斬殺不忠之臣。但他注意到此劍源自海雲國,於是遲疑地問道:“陛下,前朝的劍能否用來斬本朝的官吏?”靖江帝瞪大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哪有什麼前朝後朝之分!”說完,命林小風退下。林小風又提出希望能攜帶皇莊產出的一百石盛世薯去長江,靖江帝爽快答應,調侃道:“何來什麼盛世薯,不過是紅薯,名字繞口而已。”林小風尷尬一笑,接受了調侃,並接受帝警告今後要少耍些小聰明。隨後,林小風拜彆離開了。
容氏攜著一眾妾室與孩子們徐徐離去,隊伍之中,最年幼的男童在轉身之際,眼神中閃爍出一絲銳利,惡狠狠地瞪向林小風,甚至揚起小臉,朝著他啐了一口,憤憤然道:“呸!”
容氏聞聽此言,秀眉微蹙,隨後緩緩解開羅裙,行了一個深深的萬福禮,溫婉言道:“既然如此,林大人您辛苦了,這瑣碎之事便全權托付給您了。”林小風見狀,從容不迫地擺手,麵帶寬厚之笑回應道:“哪裡哪裡,各位夫人請自便,我在此就不遠送了,願你們一路平安,慢慢歸家便是。”
靖江帝讚賞林小風的才乾,認為他既能妥善處理政務,又善於經營理財,還能在言辭上恰到好處,雖然人際交往方麵稍顯不足,但能力出眾,足以擔當重任。他又向林小風詢問:“今日朝會上,陸印生提議朝廷各部另行創辦新日報,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林小風沉吟片刻後回答:“此舉有利於擴大朝廷影響力,朝廷政策的出發點雖好,但在實施過程中容易產生偏差,通過報紙直達民間,有助於減少誤解,更好地貫徹中央政令。然而,報紙內容應由內閣審定,各部無權擅自發報,這樣才能確保陛下聖意不受歪曲,政令得以一致貫徹。另外,報紙的內容不應隻由各部提供,我建議設立專門機構,吸納民間人才參與編纂,方能保證全麵客觀。紙上談兵容易誤國,唯有腳踏實地,切實為民做事才是正道。”
靖江帝見他態度謙遜,語氣深沉地告誡:“今日之事,你切勿心存不滿,如此重大之事,你與太子竟然沒有與朕商量。貶你為官已經是寬大處理,不然朕若不知情,你必然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靖江帝聽了林小風的言語,內心似有所觸動,麵上卻不動聲色,聲音淡然如春風拂過湖麵:“朕已明了,此番你前往長江,務必要慎之又慎。”林小風聽聞,不由得愕然,儘管剛才一番坦誠剖白,但仍無法改變被派往長江的事實。他忍不住問道:“陛下就不怕臣去了長江再生事端,損及朝廷顏麵嗎?”
林小風坦誠地表示自己被貶謫乃是不可避免之事,但他堅信憑借陛下的恩典和自己的努力,或許不久就能重歸京城。當李德賢問及籌集的糧食對於救災能起到多大作用時,林小風搖頭惋惜:“這隻是杯水車薪,單靠捐贈難以挽救全局,解決糧荒的根本在於陛下。”
孩子們起身之後,帶著怨恨的目光瞥了林小風一眼,又躲回了容氏的身後。林小風笑著打趣:“容兄終日在外,不儘夫職,等他回來,我一定代幾位嫂夫人好好教訓他一頓。”容氏和其他妾室聽聞此言,麵露羞澀,提醒道:“林大人,這裡還有小孩子在場。”
林桃花在失落之餘,猜測道:“公子這次遭到貶黜,想來定是因為報館的事情觸怒了皇上。”又補充:“公子平日行事謹慎,極少惹是生非,此次報館的行為,恐怕已觸動不少權貴的神經,引來眾多不滿。”林小風苦笑回應:“此事非我本願,卻不得不承擔其後果。”
林桃花小心翼翼地收好信件,試探性地問是否需要回複,林小風回答:“已回信警告,並寄予厚望朝廷能及時運送糧食,從而緩和局勢。可惜事與願違,現在隻能親自出馬。”說著,他忽然嗤笑一聲:“這群家夥,真是鬨騰個沒完沒了!”接著又振作精神:“既然如此,又有何懼?繼續用餐。”
此時,報社裡的新入職記者們紛紛好奇地探頭張望。林小風察覺到氣氛有些壓抑,為了緩解緊張情緒,他提議晚上一起去看北廊廣場上演的新劇,邊看邊聊。李德賢擔憂地問:“你若離開,報社的事情誰來主持?很多板塊都是你親自執筆的。”林小風輕鬆回應:“讓他們加班就是了,不過報社的同事們最近都很辛苦,飲食和休息都不太好。如花!如花!”隨著林小風的呼喚,一位老嬤嬤匆忙從樓梯上趕來,林小風指示她:“從今天開始,報社中午必須供應雞蛋湯,要熬得濃稠,多加蔬菜,少放蛋,以免上火。”
林小風見狀,臉色瞬間鐵青,悲憤地高呼:“那是我的尚方寶劍啊!”他厲聲質問謝洪信:“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寶劍?莫非你是有意要加害我年邁的父親?抑或是故意給我製造麻煩?”謝洪信察覺到四周目光的譴責,慌忙扔下劍柄,腳底抹油,走得更快了。林小風臉色陰沉,緊隨其後,其他人均相繼離席,不再進食。
台下,林小風端坐在貴賓席上,麵色沉鬱如千年寒潭,他靜靜觀看著台上激烈的表演,心中揣測,這出戲碼大概源自陽曲縣的文化輸出。周誌偉這個人,雖頂著讀書人的名號,卻將各種俗套狗血的情節――諸如絕症、車禍、倫理紛爭――統統混雜編排進劇中,短短半場演出就囊括了世間所有悲劇元素,叫人看了眉頭緊鎖,不禁為之惋惜。
靖江帝隨手將剛擬好的詔書卷成一軸,拋給了林小風,同時命王景文取出一把裝飾華麗的寶劍。王公公從身後櫥櫃中捧出一把寶劍,遞到林小風麵前,介紹道:“此劍乃當年自海雲國皇宮所得,朕極為珍視。今日賜予你,持有朕的聖旨,你在長江一帶可暢通無阻,行事不必畏懼任何阻礙。成功,便是大功一件;失敗,朕也不會怪罪。”
待眾人各自舀滿米飯,圍坐一起享用時,大家細嚼慢品,唯獨謝洪信如餓狼撲食,捧著大碗大快朵頤。林小風因白天觀劇心境欠佳,胃口略顯寡淡,擱下筷子,默默注視著大家吃飯。林桃花留意到他的異樣,關切地問道:“公子為何停箸不食?今日的菜肴不合口味嗎?”尹佳妗聽聞此言,心中暗自緊張,深知今日膳食由自己親手操辦。
林小風反問:“如果當初稟報陛下,陛下是否會準許臣施行那些舉措?”靖江帝沉思片刻,回答:“有些事情或許可以,但絕不應如此輕率,朕自認為對你頗為了解,為何此次行事如此草率,不顧後果?”
靖江帝聽罷,微微頜首,淡然讚許道:“這是深謀遠慮的治國之策。”林小風暗自思忖,看來陛下在朝堂之上遭遇挫折,正在尋求認同。帝王亦有普通人的感情,此事即便不說,陛下也會這樣做。慶幸的是,造紙技術的獨家優勢無意間提供了支持,實屬意想不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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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明媚,萬裡晴空無一絲雲彩,林小風閒適地躺在庭院綠蔭下的藤椅上。儘管早朝的事務已無需過多掛懷,但清晨早早起床的習慣仍被他堅守著。享用完早餐,處理了必要的事務,他便在院中尋得一片寧靜,享受短暫的憩息,再次進入夢鄉。直到午後醒來,眼前一群身影圍聚,身影模糊朦朧。
李德賢聽著劇中越來越離奇的情節,眼角禁不住抽搐,這出戲的荒誕不經讓他哭笑不得。儘管如此,他知道在現實的世界裡,他們需要麵對的問題遠比戲劇複雜得多。
李德賢同樣表現出不適,喟然歎道:“林兄,今晚這出劇目委實算不得高雅之作,比起膾炙人口的《白蛇傳》,可謂是天地之彆。”林小風無奈地搖了搖頭,提議道:“往後必須要下令更換劇目,提倡演出積極向上、弘揚正能量的作品,比如愛國愛家題材,每部劇至少要連續演上三個月以上再考慮更換。若再沉迷於這類低俗劇情,我恐怕又要遭到彈劾。”
在容氏夫人的身後,幾個小孩悄悄探出頭來,但他們因懼怕而瑟瑟發抖,緊緊貼在容氏夫人的裙邊。林小風儘量展現出溫和的一麵,試圖親近孩子們,但孩子們卻緊緊抓住容氏的衣角,竭力躲避。容氏夫人不顧孩子們的抗拒,硬生生地把他們扯出來,每人輕輕敲打了幾下,教育道:“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孩子,林大人好心叫你們,怎可如此無禮!”
林小風揉了揉惺忪睡眼,漱口淨麵後精神煥發,露出一口皓齒,笑著招呼:“哎呀,原來是容盛煌的幾位夫人駕到,久違了,諸位看起來似乎都瘦了幾分。”
飯畢,謝洪信如同風卷殘雲,吃得乾乾淨淨。眾人圍坐一堂,剔牙閒聊之際,林小風驕傲地喚道:“林桃花,快把我的寶劍拿過來,今天讓大家一同觀賞。”林桃花遵命將劍置於桌上,眾人圍攏過來,仔細品評。
此刻的林小風宛如一位忠誠戰士,手中緊握盾牌般站立一旁,靜待靖江帝的裁決。靖江帝接過小冊子,目光專注地低首審閱關於造紙術革新的內容,那一頁頁文字仿佛化作了一座沉默而巨大的磨坊,轉動在他的心頭,令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良久,靖江帝回過神來,麵露歉意,溫聲道:“朕適才情緒波動過大,賜你坐位吧。”
容氏夫人忿忿不平地回應:“好什麼!那個假裝僧人的負心漢整日在外遊蕩,我們幾乎就成了寡婦!他那副德行,我還不清楚?說什麼悟無法師,哪天我心情不好,非要撕了他的皮不可!哪像林大人您這麼貼心,不僅讓我們衣食無憂,還免費給孩子們輔導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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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之刻,夕陽斜照,林府內肴饌滿桌,琳琅滿目,靜候林小風共進晚餐。林桃花,那俏麗靈巧的丫鬟,一瞥見主人踏門而入,便迅速趨前,接過主人肩頭負重,待觸及那柄熠熠生輝的寶劍時,不由得脫口而出:“哎呀,此劍瑰麗非凡,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寶貝啊?”林小風淡然一笑,吩咐道:“暫且將物件放在一旁,待用過晚膳後再細細講述。”於是,他安穩落座於餐桌之上。
在容氏夫人的催促下,孩子們淚眼汪汪地向林小風行禮拜謝:“謝謝林大人。”林小風見狀尷尬一笑,安慰他們起身:“乖巧得很,起來吧,叔叔還會找人繼續給你們上課,這回還要多教幾門課程。”
眾位夫人掩嘴嬌笑,容氏忽而麵露憂慮:“不知大人這次找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李德賢整理思緒,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舞台上:“暫且放下此事,先看完這出戲再說。”台上的男女主角再次緊緊相擁,女子深情表白:“兄長,你說過沒有陛下的賜婚,太監不能娶妻,我會去向陛下請旨,如果陛下不同意,我寧願抗旨!”
“小娟!不要再說了!”男子悲痛欲絕。
林小風臉色瞬間僵硬,心中卻暗忖:“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剛烈膽識,看來日後恐怕會成為我心頭上的一顆刺兒啊!”這一幕如同秋風吹過湖麵,雖未激起太大波瀾,卻在心底泛起了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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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華燈初上,林宅上下正沉浸在一片熱鬨祥和的家宴氛圍之中。而此刻,容盛煌才姍姍來遲,猶如秋夜的一抹晚霞,帶著幾分歉意。此時正值金秋時節,天高雲淡,天空湛藍得仿佛能洗淨塵世一切雜念。眾人乘興移步至庭院,在皎潔如銀的月光下、婆娑搖曳的樹影間設下了盛宴。
隻見容盛煌匆匆而來,步履略顯急促,身影在熱鬨的人群邊緣顯得有些拘謹。他的目光被眼前那滿桌琳琅滿目的佳肴所吸引,喉結不自主地上下滾動,臉上掠過一抹尷尬又緊張的神色。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發問:“林大人特意傳喚小人至此,可是有何緊急要事亟待商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