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1 / 2)

殿內並無冗雜陳設,靖江帝坐在案幾之後,專心致誌地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似乎全然無視林小風的存在。林小風站定角落,此刻的他猶如犯錯的學生等待教誨,周遭彌漫著壓抑的氣氛,疲憊感悄然襲上心頭。

終於,靖江帝放下朱筆,抬起頭來,聲音透著威嚴:“林小風,朕決定貶你出任長江巡監,對此你可有怨言?”林小風麵容坦蕩,雖心中不甘,卻平靜應答:“陛下,臣並無怨恨,隻是覺得冤屈。麵對百官對賑災事務的冷漠態度,臣不過是力圖推進,以避免百姓淪落饑荒的深淵。臣所作所為,並無違背綱紀之處。”

靖江帝臉色驟變,雷霆震怒:“林小風,你好大的膽子!你這般行為置朝廷律法於何地?如此恣意妄為,皇家尊嚴與朝廷體麵何在?”

林小風不卑不亢,應答自如:“陛下,於臣眼中,百官的臉麵遠不及百姓的生命重要。”

靖江帝勃然欲喚人懲戒,林小風見狀急忙製止,從懷中掏出一遝銀票:“陛下,這是北廊坊近來的狀元票收益以及各類稅收所得,總計兩萬三千二百三十一兩。”

靖江帝的龍目在銀票上略作停留,那陰沉的臉色如同烏雲密布的天際突然破開一道縫隙,露出一絲緩和的跡象。他冷冷一笑,語帶譏諷:“你這是想用此物來收買朕的心意不成?”林小風聞聽此言,臉色瞬變,慌忙拱手答道:“微臣萬萬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天地可鑒!”

緊接著,林小風從袖中取出一本厚重且詳儘的賬簿,上麵記載著民間百姓自發捐贈糧食的記錄,在短短半日之內,竟籌集了三百四十四石糧食,而這僅僅是龐大數字中的一個微小片段。他深吸一口氣,坦誠地稟告:“陛下,微臣此舉並非意圖以民情打動聖心,實乃欲揭示當前民生現狀的真實寫照。”

林小風聽罷心中竊喜,遵旨坐下,靖江帝則全神貫注地繼續研讀小冊子。王景文立於靖江帝背後,雙眸滿溢欽佩與羨慕之情,林小風的才智讓他自愧不如。待靖江帝閱畢,不禁發出由衷讚歎:“此項造紙技藝精妙至極,倘若早些時日便擁有此法,我靖江國豈不是能孕育出成倍增長的棟梁之材?林愛卿,這真可謂一項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功績,你想要何種獎賞以示嘉許?”

林小風將目光重新投向舞台,不再言語。此時,舞台上正上演一幕高潮部分,林小風瞥見台上太監的表演過於誇張,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暗罵周誌偉編寫的劇本太過離譜。他決定將周誌偉一同帶到長江,不能再讓他糟蹋陽曲縣的文藝事業。

林小風無奈,隻得順從:“一切聽從陛下的安排。”

隻剩下尹佳妗獨自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斷劍殘骸,眼淚終於滾落,心底也隨著劍的斷裂而破碎。寶劍未曾經曆戰場浴血,卻在這般情況下慘遭破壞,林小風心中痛苦萬分,幾乎要放聲痛哭。歎惋那匠心獨運的寶劍,竟遭謝洪信這樣一個粗漢肆意糟蹋,惋惜之情充斥胸臆。

話音甫落,林小風再度從寬大的官服袖口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雙手捧起,恭敬地遞向靖江帝:“陛下,微臣負責督造的新式造紙工藝已取得突破性進展,不僅產量提升五倍之多,而且成本大幅削減。因太子日報社務繁忙,未能及時呈報朝廷,如今微臣即將遠赴長江任職,特此將此重大成果以及北廊坊所有政務交接明細一並呈交於陛下麵前,絕無任何私心雜念,請陛下明察秋毫。”

當舞台劇接近尾聲時,林小風看到李德賢還在沉思,便溫言安慰:“殿下不必過於憂慮,人力有時而窮,儘心儘力便能問心無愧。”

尹佳妗聽聞此言,瞠目結舌,難以相信他竟能如此從容麵對。眾人並未受此影響,依然繼續用餐,唯獨尹佳妗食欲頓失,心裡盤算著這些人背後的複雜關係,至今仍是一團謎。

林小風見狀,頗為尷尬地陪笑著說:“不用這樣,不必這樣。”接著又關切地詢問:“幾位嫂夫人在家過得還好嗎?”

林桃花一聽,雙眼瞪圓,急切追問:“公子要去哪裡?我可以一同前往嗎?”林小風輕輕擺手製止:“你應該回到縣中去。”林桃花聽罷,臉上頓時現出失望與憂傷。林小風坦誠相告:“近日我遭貶謫,被任命為長江巡監,限期一個月內赴任,所以才決定如此安排,謝洪信和盧思南隨我共同赴任,其他人則回歸陽曲。”

靖江帝身後,王景文臉色立刻陰霾下來,林小風此舉似是對自己的直接挑戰,心頭湧動著強烈的不滿。林小風繼續陳述:“並且,此事並非臣單方麵的意願,太子同樣心係黎庶,儘心儘力籌集糧草救援百姓。為了實現太子與臣共同的心願,無論行動多麼衝動、魯莽,臣均無怨無悔,甘願承受責罰。”

林小風強壓心中的不悅,調整了片刻情緒,然後鄭重宣布了一件大事:“我即將遠赴他鄉,行程已經安排妥當,隻帶謝洪信和盧思南兩人隨行,其餘人等應回到陽曲老家,不必在此久留。”此言一出,眾人立刻停止咀嚼,聚精會神地聽著,唯有謝洪信仍在狂吞猛咽,仿佛不管前方何方天地,隻要跟著林小風,自有他的位置。

林小風說到這裡,稍作停頓,又補充道:“況且,高效的造紙技術隻有陛下與太子掌握,若其他部門欲大規模印刷報紙,缺少這項新技術,很難實現。目前《北廊日報》每張售價五文,也隻是勉強做到收支平衡。”

尹佳妗,那位聰慧體貼的女伴,素來善解人意,隻見她目光流轉,洞察一切,立即起身言道:“我去盛飯來!”近來貼身伺候林小風,早已諳熟家仆之道,舉止間透出一種自然流露的嫻雅。雖然林府財力並非豐厚,卻頗講究生活質量,每日膳食精細考究,使家中上下均感到滿足與寬慰。白晝裡,林桃花帶領眾丫鬟料理家務,井井有條;尹佳妗則常伴左右,或是穿街走巷采購物品,或是遊玩消遣,日子過得恬靜悠閒,縱然偶爾心生迷惘,倒也樂在其中。

考慮到日後君上或許會有索劍之日,眼前的狀況令林小風惶恐不安。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他決定派人將斷劍送回陽曲縣,請當地巧匠重新鑄造。對於謝洪信的魯莽行為,林小風決定懲罰他從事體力勞動,比如拉磨,以消耗他多餘的精力,避免再次惹出亂子。

靖江帝的話讓王景文心頭一緊,他瞪大眼睛看著皇帝,內心疑惑:陛下為何會對這位臣子如此眷顧,林小風哪裡比自己出色?

靖江帝正色警告:“你先前先是捉弄朕,朕已在朝堂上下令你赴長江,現在又要改變主意,朕的金口玉言豈能一日之間就失信於天下?換一個請求吧!”

林小風滿懷信心地走出皇宮,手中緊握寶劍,懷揣聖旨,準備啟程前往長江。靖江帝給予他一個月的赴任期限,除去路上所需的時間,實際上隻有半個月的時間做準備。他剛抵達太子日報社,便看到李德賢臉色陰鬱,林小風徑直坐下與他交談。李德賢欲言又止,林小風則低頭檢查著手中的報紙,尋找可能存在的疏漏。過了許久,李德賢終於打破沉默:“林兄真的要走了嗎?”林小風展示手中的寶劍,肯定答複:“得到了陛下的賜劍,我確實要離開了。”

靖江帝聽到這裡,臉上的線條逐漸柔和,他在林小風的坦誠與熱忱麵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年輕官員的作為。而林小風的故事與決心,也讓王景文不得不重新評估自己的立場與態度。

謝洪信粗魯地測試劍的硬度,不顧他人阻止,握住劍身狠勁一拗,隻聽得“哢嚓”一聲,寶劍應聲而斷,他隨意將斷劍丟在地上,嘲諷道:“果然隻是中看不中用,遇到硬甲隻怕立馬折戟沉沙。”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場麵陷入了極度尷尬。

李德賢聽後震驚不已:“這種方法絕無可能實行,父皇絕不會頒布這樣的詔書,而且在災荒時期采取這種措施,天下人一定會強烈反對。”林小風堅持道:“然而,隻要陛下下定決心,總有辦法解決問題。民間確實存在不少糧食儲備,新興貴族崛起,大戶人家常常儲備多年糧食,更有足夠的財力購買糧食。通過推動建築活動和奢侈風氣,可以讓富戶閒置的資金流動起來,進而讓百姓能夠填飽肚子。”

李德賢沉思許久,終於領悟到:“原來這就是以工代賑的策略!之前林兄曾經跟我提起過。”林小風點頭確認:“沒錯,朝廷中的老臣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是這種方法違背了世俗道德觀念,需要頂住輿論壓力。因此,陛下需要連下三道詔書,確保地方官員對此深信不疑,避免他們在執行過程中反複請示,耽誤時機。”

李德賢憤憤不平,誓要在報紙上繼續揭發弊端,力爭一次性解決糧荒問題,以便林小風不必遠赴長江。林小風卻淡然以對:“此事到此為止,過猶不及,我們已經兩次觸及底線。報紙的公信力彌足珍貴,若再肆意損耗,恐怕整個報社都將風雨飄搖。”

“閹人與否並不重要!即便是太監也能娶妻延續血脈!”女子咬牙堅持,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決心。

李德賢關切地問起林小風何時歸來,林小風答道:“歸期難定,也許是一年半載,也許三年五載,唯有等到糧荒徹底解決,或許那時便是我重返京城之時。”

林小風聽罷,心領神會,深知在收獲的背後,帝王必定會對報紙的掌控權嚴格把關,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對於金錢的利益,靖江帝似乎尚未完全洞察到報業背後的巨大利潤空間。對於更名一事,靖江帝雖然沒有明確提及,但林小風也覺得應當改掉,畢竟報社未收取廣告費用,若還以太子名義售賣廣告,難免招致非議。

李德賢困惑地問道:“為何至今沒有人采取這樣的方法?為何沒有人深入思考這種策略?”林小風解釋道:“民間的確有大量的餘糧,特彆是在太平盛世,新貴層出不窮,囤積糧食、購買餘糧的現象十分普遍。推動建設和發展娛樂產業,可以使富戶的死錢變成活水,財富得以流通,百姓自然能夠吃飽飯。但這種方法需要時間去轉變觀念,借助報紙的力量,或許可以逐步推廣開來。”

林小風神情嚴肅,說出一劑藥方:“隻需要陛下一句話,下詔令長江府以北、汾河府、盧雲府等地整頓府衙、大力修建寺廟、推動大興土木,並鼓勵民間富戶舉辦宴樂活動、新建宅邸,這樣一來,災情自然能得到緩解。”

靖江帝的臉上再次綻放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他悠悠道:“究竟是麵子重要,還是黎民百姓的生命財產更重要,全在於林愛卿你自己了。”林小風聽罷,心中稍安,真誠回應:“既然如此,臣便不再擔憂了。”他又坦白道:“臣起初顧慮此次報紙發布過於激烈,恐怕會引起陛下的震怒。”

謝洪信玩弄著寶劍,頗為輕蔑地評論:“不過是一堆繁冗的裝飾罷了,估計實戰效果未必出色,比起我手中的神兵利器差遠了!”說完,他猛然抽出劍身,寒光冷冽,鋒芒畢露,周圍之人皆感此劍確實非同凡響。尹佳妗心頭一緊,確定這便是父親曾經佩戴過的那把劍。

眼前站立的正是容盛煌的幾位妻妾,其中正室夫人麵龐威嚴,但麵對林小風總是保持著和煦的笑容。正室夫人禮貌地詢問:“林大人客氣了,今日您特意邀請我們姐妹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可是我身為宦官,此事實難從命!”男子麵露苦楚,極力勸解,“就算我是個閹人,也不能因此就斷定我不能成婚吧?”

李德賢見狀,麵露苦澀:“這把劍我求父皇很久都沒有得到,現在卻到了你手裡。你若離去,我該怎麼辦?”林小風長歎一口氣:“殿下你現在統帥幾千兵馬,已經能夠獨立處理政務,我在不在其實沒有太大區彆。當前還有很多事務需要殿下親自處理,我即便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太多忙。雖然我要去長江,但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也確實感到無所適從。”

林小風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道歉:“失言失言。”隨後豪爽地說:“宅邸的一切都保留原樣,隨時歡迎諸位嫂夫人入住,這裡就是你們第二個家。”

劍鞘雕龍刻鳳,鑲嵌著世間罕見的寶玉,劍柄更是鑄有金龍圖案,威勢赫然。眾人讚歎不已:“鑲滿了寶石,其價值該有多少?”“雖華美非凡,卻似乎比不上琉璃的純淨美感。”尹佳妗凝視著劍身,心中百感交集,記起父親曾以此劍相伴,她無數次渴求而未能得到,此刻不禁淚光閃現,想要觸摸劍身,卻不料謝洪信搶先一步,一把抓過劍柄。

隨後,林小風轉身步入內室,不多時拿出一封信扔在桌上,憤然道:“項協宏等人辦事不力,未能按時返回縣中,若還是一貫恣意妄為,待他們回來,定要嚴懲不貸,甚至可能示眾以儆效尤!”謝洪信含糊答應著。林桃花打開信函閱讀,驚愕不已:“他們竟然又犯下搶劫之事,呂躍峰竟然也牽涉其中?”林小風憤怒地說:“正是由於他們的胡作非為,迫使我此刻不得不匆匆啟程。他們勾結邪教勢力,倘若糧荒問題處理不當,很可能引發民變。膽敢與官府對抗,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為了防止災禍蔓延至陽曲縣,我必須親自前去解決糧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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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之上,北廊廣場熙熙攘攘的人潮猶如江海翻湧,市民們對這類戲劇的熱情猶如熾熱的火焰,幸福的氛圍四散彌漫,使得京城的生活色彩斑斕,熱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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