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完成書寫後,綾致開始逐篇細看每人的作品。多數不過是些日常瑣事或感激涕零的陳詞濫調,毫無新意可言。當她讀到林小風所寫下的詩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綾致的腳步戛然而止,臉上浮現出讚許與驚訝交織的表情,遂追問此句詩出自何處。
在京師李府那古樸莊重、歲月雕琢的庭院之中,陸印生端坐其間,手中茶蓋輕巧靈動地撥弄著盞中茶葉,猶如一位哲人在以細膩入微的動作詮釋世間的紛紛擾擾。一旁,李老麵龐如沉靜之湖水,昏黃的眼眸半眯著,其中似有無數交織盤旋的思緒在光陰裡悄然湧動。
月色沉寂,星光微弱,在這昏暗的夥房中,林小風果斷命令狗尾巴草兒向秋菊道歉。狗尾巴草兒立刻滿臉堆起討好的笑容,誠惶誠恐地賠不是。秋菊麵對這一幕,麵色平靜如水,淡然表示已然不再介懷。林小風接著試探性地詢問秋菊是否也是因尋覓食物而來此地,秋菊輕輕點頭,道出實情:老爺宴請賓客繁忙,她至今未得用膳。秋菊主動提議共享剩餘的食物,林小風欣然接受,深知這是增進他們之間感情的良好契機。
緊接著,素有“詩畫雙絕”之稱的大小姐付綾致翩然而至,眾人按照指令執筆揮毫,各展所能。林小風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氛圍,待大多數家丁紛紛擱下筆墨之後,他才悠然自得地提筆疾書,詩句頃刻間躍然紙上,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竟獨占鼇頭。此刻,綾致初次巡視尚未特彆留意到林小風,心中已默默排定了初步人選座次,林小風憑借一手書法暫列第五位。
林小風故意高聲召喚沙晨錄,兩人遙相呼應,沙晨錄誤以為林小風已然成為了他的盟友。付佳藝內心五味雜陳,難以接受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沙晨錄竟有如此不堪的一麵。林小風暗自嘲笑男子的普遍心理弱點,付佳藝心煩意亂,催促趕快用膳。
走在通往書院的路上,林小風一麵精心策劃著新的減肥方案,一麵心中略感愧疚,但他仍堅持以負重訓練的方式加速付佳藝的減肥進程。對此,付佳藝雖然充滿了期待和希望,但也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表的壓力和挑戰。
再度點亮蠟燭,林小風冷笑著麵對秋菊,反咬一口誣陷她是賊。秋菊憤怒地質問他為何潛入此處,林小風假意回答是在守株待兔。秋菊一時語塞,狗尾巴草兒鬆開了手,林小風輕輕撫摸她的身體確認了她的女性身份。林小風甚至以扒光衣服作為恐嚇,逼迫她保持沉默,接著又舊事重提偷食之事,揚言要稟報老爺。狗尾巴草兒再次出手將其製服,林小風趁機將剛出鍋的滾燙豆腐塞進秋菊口中,秋菊被燙得痛苦不堪。
陸印生動情地揭示了更為關鍵的一點,戶部近期查獲了一份漢江王府的秘密賬冊,其中赫然記載著林小風與其之間數額高達數十萬兩的巨額交易記錄,如此巨大的銀錢往來,無疑令人懷疑其中暗藏勾結反賊的陰謀。李老追問證據是否確鑿無疑,陸印生擲地有聲地回應,這般規模的資金流轉無疑是鐵證如山,加之私通古蒙一事已經板上釘釘,林小風已是死罪難逃。
李老聞此言,眼神瞬間從遙遠的天際收回,凝聚在陸印生深邃的眼神上,聲音蒼老且沙啞,如同秋風掃過落葉:“我之所憂,乃在於陛下的病情真偽難以捉摸。久離廟堂,滿耳皆是流言蜚語,卻無法從中分辨出事實真相。”
眼見狗尾巴草兒仍站在一旁無所適從,林小風怒氣橫生,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催促他協助秋菊取食。當狗尾巴草兒剛要提及青梅竹馬的話題時,林小風立即厲聲製止,讓他收斂心神做事。兩人合力從櫃子裡搬出了幾盤剩菜,盤中僅剩下幾片枯黃的菜葉和些許湯汁,林小風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未曾清洗過的餐具。然而秋菊卻平和地說,這些菜湯拌飯足矣果腹,並解釋今日確實非比尋常,二小姐平日待她其實體貼入微。
林小風以老爺娶妾、少爺身邊女子的故事為例,告訴大家自己已經親身經曆過,並從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言語間流露出自己生活的富足,既有美人相伴,又有金銀滿箱,這讓在座的書僮們內心泛起層層漣漪。
林小風憤懣地在夥房內翻箱倒櫃,找尋能果腹之物,然而一番搜羅下來卻一無所獲,他不禁破口大罵:“付家的人都是豬嗎?連點剩菜剩飯都找不到!既來之,則安之,總得找到些吃的才行。”狗尾巴草兒強忍疼痛起身,勉強振作精神協助尋找。最終,夥房中所剩無幾,隻有幾片蔫巴巴的爛菜葉、一壇泛黃的鹹菜,慶幸的是還發現了兩塊豆腐,勉強能夠補充些蛋白質。他們撿拾起菜葉拚湊成一碗,將豆腐切片投入砂鍋烹煮,隨後席地而坐,相對無言。狗尾巴草兒對著眼前這寒酸的食物抱怨連連,林小風卻笑著寬慰他:“這鹹菜滾豆腐,雖簡陋,勝過天子宴上山珍海味。”
傳言中的那一縷轉機,似曙光乍現,令府邸上下諸多家丁們精神為之一振,他們竊竊私語,揣摩著:若連我們這些常年侍奉於府內的人也無法達成之事,這個初來乍到的新麵孔又能有何作為?付佳藝的眼神裡滿載挑釁,朝林小風投去銳利的目光,而付綾致早已按捺不住,眉宇間透出凜然正氣,厲聲嗬斥:“簡直胡鬨!速速回你的閨房,明日起便要去書院,首要之務是學會如何讀書養性!”付佳藝聞此言,嬌顏上頓時掠過一陣慍怒,正欲開口反駁,林小風卻神情自若,慢條斯理地回應:“姑娘說得極是,隻不過此刻並非夜幕降臨之際,星辰尚未顯現,待到月黑風高之時,我必將為二小姐摘取天上星辰。”付佳藝迅速將這句話傳給綾致:“姐姐,他說他能摘星星哦!”隨即氣鼓鼓地奔回自己的閨房,立誓要親眼見證誰能真正摘下星辰的那一刻。
付佳藝在不遠處焦急地等待,林小風走回她身邊,神色輕鬆地宣布:“問題已經圓滿解決,我們現在一起去赴宴。”付佳藝追問詳情,林小風編造謊言:“我答應沙公子,一個月內將在青樓歡愉二十次,否則就要膝行至沙家門口領受懲罰。”付佳藝聽罷嚇得臉色蒼白,堅信沙晨錄不可能有這樣的要求。
秋菊笑容燦爛,莊重地拱手致意:“原來林哥竟是位大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林小風豪氣萬丈,毫不猶豫地承諾滿足秋菊的一個願望。狗尾巴草兒在一旁看著兩人談笑風生,陷入了沉思:林哥的牛皮越吹越大,昔日隻是炫耀擁有幾套豪宅,如今竟然自稱地方大員。或許在江湖行走,說大話乃是生活的一種藝術吧?
林小風愕然不已,心頭疑雲密布:“這些說法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秋菊解釋道:“大小姐和二小姐閒聊時常常提及陽曲縣,特彆是大小姐酷愛詩詞,對林小風的作品讚譽極高。陽曲縣的富裕非凡,尋常人家難以企及,這樣的口碑竟然傳遍京城。”
陸印生微微一笑,神情中帶著一絲對李老過於謹慎的惋惜,他徐徐道來內閣重臣們曾親睹聖上麵容憔悴之事,又提及太子因日夜侍疾而麵容日漸疲倦。當下更有流言如野火般蔓延,言說皇上自幼體質虛弱,如今身患腫瘍重症,無力臨朝,太子又尚顯稚嫩,麵對繁雜國事力不從心,此情此景正是我們聯手扳倒林小風的大好時機。
考慮到三人分食這點殘羹冷炙恐怕不夠,林小風果斷決策另謀出路,命狗尾巴草兒趕緊燒熱水以備不時之需。旋即,他悄無聲息地潛入附近的雞舍,不久便手握一隻活蹦亂跳的雞返回。秋菊見狀,驚訝之情溢於言表,而林小風則笑著聲明此舉並非偷竊,隻是臨時借用,若有任何麻煩,他願意承擔全部責任。林小風嫻熟地宰殺雞隻,準備將整雞烹炸成一道美食,直言在貧苦百姓的眼中,炸雞無疑是難得的佳肴。
常善生還未有機會品味那壇美酒的馥鬱醇厚,林小風與狗尾巴草兒已然共飲了半壇,他們深知不能全然侵吞,以免翌日麵臨常家人的責難,遂罷杯離席,踏出了常家大門。林小風用剩下的銀兩購置了一襲儒雅的青衫,配以一方古樸的玉佩,一把秀逸的折扇,此外還不忘捎上一枚小巧玲瓏的酒壺。他沐浴更衣,精心挑選最精致的食物享用一頓,儘管二兩銀子迅速耗儘,但林小風心中算計,這已足夠周全。他深思熟慮,付佳藝每日的奢侈飲食耗費二兩銀,長久以往對身體實屬不利,遂打算明日教授她注重健康飲食,引領她體驗市井巷陌那些簡單卻美味的小吃,以此節省開銷,同時也滋養身心。
原本林小風打算吃那塊雞屁股,可狗尾巴草兒卻堅決要用自己手中的雞腿與他交換,這讓林小風既感動又哭笑不得。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狗尾巴草兒緊接著又將雞屁股恭敬地獻給了秋菊。秋菊接過後嘗試了一口,竟覺得口感美妙無比。狗尾巴草兒真誠地邀請秋菊品嘗炸雞,秋菊經不住勸說,嘗了一口之後連連稱讚不已。
緊要關頭,林小風巧妙地轉換態度,向秋菊鄭重道歉,並解釋了狗尾巴草兒之所以言行失當的原因:原來是因為他始終懷念早年病逝的青梅竹馬和雙亡的父母,加上近日勞累過度,情緒低落,所以言語間難免冒犯。林小風詳細述說了狗尾巴草兒的悲慘遭遇,秋菊聽罷心中油然升起同情之意,便不再追究此事。三人圍坐在微弱燭光下,狗尾巴草兒故意裝出呆傻的模樣,秋菊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林小風找準時機,正準備再次扇狗尾巴草兒耳光以示歉意,秋菊及時製止,坦誠表示自己並無責怪之心,勸告不要再施加懲戒。狗尾巴草兒內心對林小風的手腕佩服得五體投地,暗自讚歎其高超手段,竟能成功化解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化敵為友。
林小風懷抱滿滿的信心,向綾致保證會竭儘全力照料付佳藝,對摘星之事,他也毫不猶豫地宣稱猶如探囊取物,輕易可達。隨後,他肩扛酒壇離開了東院,回到了西院。見到正在牆邊倚靠著稍作休息的狗尾巴草,他親切地招呼:“兄弟,回來了?看來這次中選了吧?”林小風笑容滿麵地回應:“哪有不中選的道理?你看我手裡這壇美酒,便是最直接的證據!”他還透露,對自己贏得付佳藝的信任充滿信心,即使是摘星這樣的小事,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展身手的小菜一碟。
次日清晨,林小風依舊陪伴在付佳藝身邊,他施展計策巧妙掩蓋了付佳藝購買點心之事,使得付綾致誤以為付佳藝因貪吃點心而不願用晚飯。林小風在心中竊喜於自己的“貪汙”行為得以掩飾,同時也在心底深處盤算著對付佳藝更為周密嚴謹的“減肥大計”。
林小風聽聞選為書童便能隨心所欲地在外遊走,心中不由得盤算起來:“如此一來,倒是多了幾分自由與便利。這些日子在付家屢次偷溜,每次皆是險象環生,如履薄冰。江湖上的兄弟們或許正滿世界尋找我的蹤跡,我不能久留此地。作為一個黑戶,若日複一日被困在這深宅大院之內,與那些家丁又有何異?估摸時日,他們很可能已經探查至歌峰灣了,我失蹤多日,駱華俊等一眾生死之交定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綾致注意到林小風駐足細看牆麵的詞句,饒有興趣地詢問:“你也認得這首詞?”林小風故作平淡地答道:“隻是覺得它意境深遠,耐人尋味。”綾致解釋道:“此乃當今詹事林小風的手筆,以其卓越的才情聞名遐邇,你若有興趣,不妨深入研讀,用心品味。”林小風謙遜地探問:“這位林小風既有這般驚人才華,想必其品德修養必定高潔不凡,人格魅力超群吧?”綾致先是愕然,而後肯定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黃昏時分,林小風看到一個拄著拐杖、滿臉青腫、淚眼婆娑的身影蹣跚走來,哭訴自己按照教導行事反而遭遇滑鐵盧。林小風初時疑惑來者身份,確認後才知正是狗尾巴草兒,便追問事情經過。狗尾巴草兒涕泗橫流:“我按您的方法去做,結果不知怎的就搞砸了,我跟秋菊說她長得醜陋,結果被她揍了一頓。”林小風聞言愣住,走上前仔細查看他的傷勢,不禁啞然失笑。
付佳藝的眸子,宛如兩顆深邃的黑珍珠,在林小風那尖銳如針、犀利如刃的話語下,瞬間圓瞠,淚光閃爍,猶如星辰在暗夜中顫動。在這個以瘦為美的時代標尺下,林小風毫不留情地丈量著付佳藝豐滿的體態,他的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刀,直接刺入了付佳藝內心深處那個她自己都未曾觸及的柔軟角落,讓她的整個心靈都在這狠辣的言辭中震顫不已。憤怒,像狂潮般在付佳藝心中翻湧,她臉色鐵青得幾乎能滴出墨來,眉宇間凝聚起一股壓抑不住的勃然怒意,厲聲喝令林小風立刻回家收拾行囊離去。
林小風的麵色漸染上一層哀婉之色,宛如秋水中的倒影,低語道:“家父曾是一位胸藏報國宏願的誌士,在他棄筆從戎之前,留下此詩篇作為遺訓。無奈我那時年幼無知,僅能銘記這一句,每當思及此,內心愧疚不已。”付綾致聽聞這番言語,眼中閃爍著探究與好奇的光芒,追問起林小風父親的下落以及為何他會來到付家屈就為一介家丁。
林小風深知暴露真實身份的風險,故而從容不迫地回應並非自己的原創,而是父親遺留下來的珍貴墨寶,並謊稱自己出身於書香門第之家。付綾致聽罷,對他口中所述的詩中那份舍身報國的豪情壯誌愈發讚賞推崇,卻渾然不知這詩句背後實則隱藏著林小風的智謀與機警,他在字裡行間編織了一張自我保護的網,小心翼翼地掩飾著自己真正的身份與過往。
林小風接著訴說:“雖然未能飽讀詩書,但父母的教誨卻如刀刻石鑿般深刻在我心中,尤其是這句詩,我時刻不敢忘懷。”言畢,他重新整好衣衫,臉色轉為莊重肅穆,仿佛肩負著重大的使命。綾致聽罷,心底泛起陣陣漣漪,她深知詩詞可借由紙墨複製模仿,而那滿載情感與記憶的紋身卻是無法仿造的證據,因此堅信林小風所述的一切皆為真實。綾致不由得讚許道:“令尊大人確是位高尚情操、剛正不阿的君子,令堂也是一位德行高潔、賢良淑德的女性。”
“探店?”秋菊對此新奇不已。“就像行者般遊走四方,遍嘗百家菜肴,替酒樓嚴把味道關。”秋菊略顯疑惑:“這樣的美差事,豈不是猶如乞丐般免費品嘗百家飯菜?”林小風朗聲一笑,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避開了真實情況的深入探討。秋菊緊接著又對林小風的過去產生了好奇:“那你以前又是做什麼的呢?”林小風得意洋洋地揚言:“林某曾在京都身居官職,擁有一大片封地,王公貴族們爭相邀我赴宴。”
林小風隨手命令一名書童泡茶,那書童緊張而恭敬地執行著,而林小風則顯得從容自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係列舉動已經打破了書童應有的規製。付佳藝在心底暗自懊悔,若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狀況,當初就不該讓林小風去摘星,今日的遭遇讓她深陷困擾與煩惱之中。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林小風急中生智吹滅蠟燭,迅速藏匿砂鍋,而狗尾巴草兒則慌忙躲到了灶台之下。門被悄然推開,一個身影悄悄步入夥房,開始四處翻找。林小風心中一動,意識到撞上了同樣來此覓食的同道中人,於是與狗尾巴草兒默契配合,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將那身影擒住並鎖喉製伏。待光線漸明,才看清此人竟是女子,正是秋菊。林小風以捉賊相威脅,秋菊驚恐萬狀,而狗尾巴草兒認出其身份後更是驚訝不已。
秋菊建議林小風次日前往西院競選書童,這樣既能侍奉二小姐,享受到優厚待遇,又能隨同外出增長見識,相比做院工而言,無疑好上百倍。林小風聽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最終有所領悟:年輕的學子麵對美豔同窗,哪會輕易放棄親近的機會?想到此處,他的心情愈發釋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與憧憬。
林小風的目光猶如靜止的湖麵,波瀾不驚地停滯在那碗中油光可鑒、肉質飽滿的雞翅上,隨後又如流雲般飄向秋菊那張樸素溫婉的臉龐,心中悄然升騰起一股喜悅之情。他暗自琢磨著狗尾巴草兒的智慧抉擇,此女子心地純良且善解人意,實屬難得。林小風以一種淡然而深蘊關切的口吻對她說:“你儘管享用這雞翅,不必顧慮我,我這個人向來偏好用菜湯拌飯,對於雞肉早已有些許厭倦。”話音剛落,他便將那隻雞翅重新夾回至秋菊的碗中。
林小風編了個謊言,說筒中的星星一旦開啟就會消失,因其曆經他們家族三代人的艱苦追尋才得以擁有,所以必須謹慎保管,不容絲毫閃失。事實上,筒中裝的隻是一束煙花,林小風鑒於自身身份特殊,擔心直接使用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選擇用這種方式暫時緩和當前的局麵。
綾致轉身從書架上抽出幾卷陳舊泛黃的筆記本,慎重其事地交予林小風:“這是以前我的部分學習劄記,你拿著給二小姐作為課業參考,平時務必妥善保管,切勿有所損壞。”林小風接過來匆匆瀏覽,點頭保證:“大小姐您儘管安心。”
當那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擺在麵前時,付佳藝滿臉寫滿了抗拒與掙紮,但在林小風一番深入人心的勸導之下,她終究勉強提起筷子,嘗試著去接受這份平淡卻意味深長的食物。林小風趁機引導付佳藝逐步改變原有的飲食習慣,輔以適當的鍛煉,並特彆強調心理調適在減肥過程中的決定性作用。付佳藝被林小風的言論深深觸動,終於決定遵照他的建議,悄然開始了她的減肥計劃,期待有一天能夠憑借嶄新的形象驚豔世人。
“你單肩背著書箱,獨自漫步書院,身邊並無他人相伴,莫非丫鬟之美讓你如此眷戀,以至於不顧書院的規矩?”這句話宛如晴空霹靂,在付佳藝心底炸響,她陡然意識到自己的女扮男裝秘密已然昭然若揭,更糟糕的是,自己竟被誤解成了丫鬟,羞愧與憤懣交織,使她麵頰漲紅。然而,林小風並未察覺這其中的微妙之處,他依舊笑容可掬地回應:“鄙人身著簡樸,若是不加以修飾,豈不是丟儘了二小姐您的顏麵?”付佳藝滿腔怨氣地反擊:“如今我顏麵掃地,全是拜你所賜!”
書院門前,林小風、付佳藝與沙晨錄三人並肩矗立,彼此間的氣氛異常緊張。沙晨錄雙目圓瞪,麵露雷霆之怒,厲聲道:“你這狡猾的家夥,我沙晨錄一再忍耐至今!”付佳藝心中焦灼,儘管林小風不過是一名書童,但出於對他的庇護之意,她決意無論怎樣都要站在林小風這邊。林小風察覺付佳藝的焦慮,果斷出手製止,沉穩地說:“二小姐不必擔憂,容我與沙公子私下裡單獨談談,一切都會迎刃而解。”說著,他示意沙晨錄移步至一旁的僻靜之地,沙晨錄冷笑一聲,硬氣地應道:“好大的膽量!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說罷,大步流星走向偏僻的角落,林小風緊跟其後。付佳藝欲同行,再次被林小風婉拒,林小風安慰道:“請放心,我豈會重複錯誤?保證讓沙公子再次見到我時,臉上掛滿滿意的微笑,信任我這一次如何?”付佳藝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駐足原地。
林小風找到秋菊,懇請她幫忙準備墨水,秋菊立刻動手研磨調配。付佳藝側目注視著林小風,看他究竟會耍什麼花樣。林小風回頭一望,隻見一群家丁個個手持水盆蜂擁而至,口中紛紛索要墨水。林小風愣在原地,心中暗歎這樣的陣仗真是始料未及。家丁們迫不及待地將墨水傾入盆中,清澈的水麵瞬間被墨汁浸染成一片漆黑,其中一名家丁激動地將裝滿墨水的盆子呈至付佳藝眼前,聲稱星星已被他收入盆中。付佳藝仔細查看後並未發現星星的蹤影,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嚴厲訓斥大家試圖蒙混過關,並警告如果沒有人能真正實現捕星,她將重新考量書童的人選。
林小風見狀,心中暗自慶幸有人搶先嘗試失敗,從而間接為他減輕了壓力。他抬頭仰望星空,驀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設想存在謬誤,但此刻仍需靈活應對。付佳藝對他也同樣抱持質疑,質問他是否同樣黔驢技窮。林小風鎮定自若,聲稱星星其實已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他們家族世代相傳的寶物。付佳藝聞言,滿臉疑惑,林小風隨即轉身取來一件物品,告訴她裡麵藏著星星。
林小風再次勸說付佳藝,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沙公子對你頗有好感,你若此時介入,恐怕隻會激起他的憤怒,導致不必要的衝突。”付佳藝聽罷,臉頰微微泛紅,猶豫著不再向前。
當綾致詢問其姓名時,林小風謙恭答道:“草民林錦江。”綾致旋即決斷,決定自此刻起,讓林錦江陪伴二小姐付佳藝一同讀書研習。此舉激起其他家丁的不滿情緒,他們認為選拔過程有失公允,綾致則以堅決的姿態平息眾議,公正無私地維護了她的決定。林錦江目睹這一切,心中暗喜,視眼前的困境為勇者曆練的第一關卡,自信以自己的智慧與勇氣定能化險為夷。
正當此時,付佳藝與秋菊聞訊而來,對於林錦江被選中之事頗感好奇。林錦江坦誠相對,稱自己乃是通過秋菊舉薦,並詳述了在金鑫樓多點菜肴背後的原委,強調此舉是為了照顧同伴而非貪圖私利。秋菊及時站出來證實了他的陳述,綾致經過細致觀察,越發確認林錦江不僅外貌出眾,更是個誠實可靠、富有情義之人。
恰在此時,二小姐付佳藝與秋菊款款走出閨房,林小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迅速捕捉到時機,施展巧妙手段,在片刻之間讓那酷似黑馬王子的家丁突然表現出痛苦難耐的模樣,眾人皆以為他突發重病需緊急送醫。佳藝驚愕之餘,隻好下令讓人將他抬離現場。
林小風抓住這個機會,以他們之間的誤會為題,輕鬆地調侃起來。沙公子見林小風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不禁勃然大怒,指責林小風身為下人,竟然膽敢穿上儒服,不懂得尊卑之序。付佳藝想要為林小風辯護,但林小風對沙公子的趾高氣昂再也無法忍受,他言辭犀利地對其進行了一番諷刺與貶低。付佳藝心生恐慌,極力阻止林小風繼續爭吵,但林小風的話語猶如鋒利的劍刃,直刺沙公子的尊嚴所在。
林小風的這一行動引起了旁邊一位年輕家丁的注意,他疾步奔跑,迅速將消息傳遞給了其他的家丁。眾人對此一頭霧水,議論紛紛,終於有一位看似機靈的家丁猜測林小風可能要用水盆充當鏡子反射星空,更有大膽猜想他在墨水中混入神秘物質,能讓映射出的星光更為明亮清晰。家丁們受到啟發,紛紛效仿林小風,每人手捧一隻水盆,熙熙攘攘地湧向西院,期盼能在“摘星”的競賽中勝出,奪取書童的位置。付佳藝早早在此等候,瞥見林小風手執水盆,揶揄他是否要在此洗臉。林小風麵帶微笑,心中自有乾坤,他直截了當地宣告將為她捕獲星辰。付佳藝對此嗤之以鼻,立下賭約,若他真能捕星成功,明日便同意與他共同赴書院,否則她寧可孤身一人前往。
那一頁頁發黃的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楷猶如翩翩起舞的精靈,排列有序,彰顯出主人的專注與辛勤。綾致親自展示這份筆記,足見其在她心中的分量。林小風看著這些筆記,心中油然升起敬意,深知在這世上,女子要實現自我價值,比男子付出更多努力,承擔更大的壓力,還要承受種種世俗眼光的審視。
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觀點,林小風隨機找來四位過路之人詢問對付佳藝身材的看法,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竟異口同聲地指出付佳藝身形偏胖,這個事實如同晴天霹靂,重重地砸在付佳藝心頭,讓她難以接受。但林小風並未因此罷手,他借機向付佳藝闡明世事多欺瞞,唯有誠實最為可貴的道理,並表明自己正是敢於直麵真相、說真話的人。隨後,他邀請付佳藝來到金鑫樓共享一碗陽春麵,借此機會開始講述關於減肥的種種智慧。
恰在這時,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走上前來插話,詢問書院是否接納丫鬟隨行。付佳藝內心的自卑情緒被瞬間激發,氣息隨之變得紊亂不定。林小風仍保持著他那標誌性的笑容,從容不迫地答道:“我是書童,這是我家的少爺。”青年才俊沙公子滿臉狐疑,視線在林小風與付佳藝之間來回逡巡。付佳藝麵帶慍色,厲聲糾正道:“沙公子,你可曾見過我這樣的丫鬟?”沙公子一聽,驚訝不已:“付佳藝,原來你也來書院讀書了?”付佳藝羞澀地承認,提及是得到山長特許才得以入學。
陸印生洞察到了李老的心思,雖然心中不滿,但他深知若任由林小風勢力日益壯大,必將危及陸家。於是,在一番內心掙紮後,他毅然決定答應出資五十萬兩白銀,以資助李家學子為名,換取李老助力鏟除林小風。李老聽聞這個數目後,臉上掠過一抹滿意的微笑,雙方在這場權力與複仇交織的棋局中,各自揣著複雜心思,邁出了一步至關重要的步伐。
林小風卻怡然自得地品著茶,譏誚道:“若你們想要動手,最好考慮清楚,萬一因此影響到你們公子,可彆說我沒提醒過你們。”書僮們聽了這話,紛紛停下了腳步,悻悻離去,撂下狠話:“待放學後我們再與你理論。”林小風則平靜地揮揮手,淡然道:“這些都是瑣碎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咱們同為書僮,你們看看我身上的服飾和佩戴的玉佩,可知為何隻有我能過得如此瀟灑自如?”
綾致又詳述了書院的氛圍與人際交往原則,特彆警示林小風,若遇有同窗滋擾付佳藝,務必要挺身而出保護她,儘量化解矛盾衝突。隨後,她取出二兩銀子交付給林小風:“這是二小姐每日的日常生活開支,她的三餐均在金鑫樓解決,這筆錢由你代為管理,每天晚上還需與佳藝核對賬目。”又補充說明,薪酬發放由江管家統籌,林小風無需為此擔心。林小風逐一答應下來,心中盤算:“這二兩銀子足夠支付佳藝日常所需的衣物、飾品購置,飲食洗浴,甚至是滿足她提出諸如摘星之類的特殊要求,都不是問題。”
林小風借此機會拋出橄欖枝:“既然我享用了你們的東西,必然有所回饋。誰願意跟著我學這一門技藝,就叫我一聲‘林哥’,我會免費教授你們吃軟飯的技巧。”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不久便有一聲略帶羞澀的呼喚:“林哥好。”此時,外麵的讀書聲漸漸消退,書僮室內林小風口若懸河,眾書僮屏息傾聽。
提及有人彈劾林小風涉嫌勾結六王爺,並受古蒙賄賂白銀六萬兩之事,靖江帝眉宇間掠過一絲玩味的笑意。李德賢聞此言,原本平靜的麵容瞬時浮現出一抹驚異,顯然對此事的真實性有所疑慮。靖江帝則不急不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釋道:陽曲縣的林小風確曾與六王爺有過商貿往來,他們聯手售賣猴兒酒,交易數額巨大,自然會引來流言蜚語。然而,此事早已在他靖江帝的運籌帷幄之中,一切儘在掌握,不足掛齒。
對於古蒙賄賂之說,靖江帝指向身後那座滿載曆史痕跡的書櫃,示意王景文取出舊時奏折查證。王景文依言行事,李德賢則緊隨其後,仔細研讀林小風所上的奏章。真相逐漸浮出水麵,原來林小風確實收取了古蒙的銀兩,但他並未隱瞞,而是立即上報給靖江帝,並詳細闡述這筆款項用在了北廊坊內的政務開支。麵對如此坦誠之舉,靖江帝並未深究,反而對林小風的聰明誠實大加讚賞,視其為天下至誠之臣。
然而,在這番讚譽背後,王景文內心深處卻是鄙夷湧動,他深知林小風狡猾多變,靖江帝對其的信任有如盲人摸象。李德賢雖然也察覺到林小風並非老實人,隻擅長阿諛奉承,卻因直言被靖江帝斥責為無知,責令效仿林小風的忠誠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