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書一下來,印坊的活兒也乾得利索。那新版的印模,真是煥然一新啊。在印坊裡,林小風拿著新印的樣品,翻來覆去地看。項協宏湊過來問:“老爺,您覺得這咋樣?”林小風點點頭:“不錯不錯,非常好!你們的文稿準備好了嗎?今天咱們得大量印製,數量得是平時的兩倍。”項協宏有點擔心:“兩倍?會不會太多了?彆浪費了吧。”林小風看著趙牡丹騎馬那帥氣的模樣,搖頭說:“說不定兩倍還不夠賣呢。”
“為啥這麼說?”林小風神秘一笑,就是不答。這第一版報紙一出來,得讓儘可能多的人看到趙牡丹的畫像,把她捧成西夏國的女神才行。接下來的幾版,還得給她加故事、加內涵,這樣宣傳效果才會杠杠的,就像女明星出道一樣。再說趙牡丹本來就長得好看,又有西夏人的特色臉龐,畫像還那麼逼真。到時候大家肯定搶著買報紙,好好品味!
林小風甚至想過把印板上的畫改成清涼版的。市麵上那些粗糙的春宮圖都能讓人興致勃勃,要是看到這麼逼真的素描,誰能抵擋得住?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打消了。對一個女孩子做這種事,真是太不地道了!他畢竟還是有底線的上進青年。
“報紙印得這麼精美,你不想多買一份收藏嗎?”林小風逗項協宏。項協宏一愣,拿起樣本仔細看了看,然後說:“老爺,我發現了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哦?快說!”林小風眼睛一亮。“咱們的印刷技術這麼好,要是印一批美女撲克牌或者美女日曆,在縣裡肯定能賣瘋!”項協宏提議說。“美女撲克牌?美女日曆?”林小風扯了扯嘴角,心想這創意怎麼又被人先想到了。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項協宏點頭說,“我覺得這個挺有前途的,咱們可以印一些高雅唯美的作品,免得被人說成傷風敗俗。”“嘶,你是不是和周大師商量過?”林小風無語地問。項協宏平時看著挺正經的,怎麼想法也這麼歪?“我們平時確實有些交流,老爺您怎麼知道的?”項協宏反問道。“嗯,看來你真是個賺錢的好手。你回縣裡去,按照這個方案去做。日曆要印兩個版本,一個是穿著衣服的,一個是不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版本要手工上色,價格翻百倍私下賣!”
“好嘞!老爺,我這就去辦。”就這樣,世界上第一版附帶美人圖畫的報紙開始發售了。發售當天,京都的各個讀報處都像往常一樣聚滿了人。讀報人看著人潮湧動,覺得人數差不多了,就輕輕地敲了敲裝銅錢的大碗,又喝了一口小茶壺裡的茶。然後他抖了抖報紙說:“今天還是講京都的殺嬰棄嬰案。”圍觀的人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麼又講這個事!每天都聽這個真是煩死了,我一閉眼就是死嬰的影子!”
“就是啊就是啊,換個話題吧,彆再讀這個了!”大家都紛紛抱怨。“對換個話題!”讀報人輕歎了口氣,他也不想每天都讀這麼沉重的話題。但是現在六部的報紙沒人看,北廊報社又專門寫這個事,收入銳減他也很無奈啊。讀報人扶了扶眼鏡,微微抬起頭看向大家說:“那我們就先聊聊彆的事吧。”“好啊好啊~~”吃瓜群眾們一陣歡呼。聽點輕鬆的多好啊,何必總是沉溺在這麼沉重的話題裡!
“那我們來談談女廁死嬰之謎的科學原因吧。”“真是沒完沒了!”讀報人話音剛落,各種雜物就像雪花一樣飛向了他,連抱怨聲也不斷響起。怎麼科學探索也要和嬰兒扯上關係啊!讀報人左躲右閃,口中連連求饒:“彆扔彆扔,這不是我的錯!還有其他新聞呢!”百姓們虎視眈眈地盯著讀報人。讀報人無奈地翻過報紙的另一麵,眼睛突然一亮,然後又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咦!這條新聞還帶圖呢!
“重大新聞!重大新聞!我國大敗西夏軍,而其中有西夏國的女子協助了我們,朝廷特意賜予了封賞??????”讀報人讀到這裡,下麵的人群中發出了驚歎聲。不過這個驚歎主要是針對封賞而言的,至於西夏國女子立功的事情,則沒有多少人討論。讀報人看到這個情況很著急,因為今天報紙最精彩的部分,就是那張圖畫了。但是圖畫又不能口述給大家聽,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情急之下,讀報人靈機一動,大吼一聲:“今天的報紙很特彆,上麵附有西夏國女子的畫像,美得像仙女一樣,栩栩如生!”“想看的人一文錢一個人,排隊觀看!謝謝大家!”
讀報人說完,就拿著報紙上的圖畫給前排的觀眾看。前排的觀眾頓時驚呼起來。“哇!真是個美人啊,畫得太像了!”有人這麼一喊,後麵的人就更加好奇了。來聽報紙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的,聽到有絕色美女,怎麼能不看呢?經過一陣騷動之後,人群開始有序地排隊。讀報人盯著裝錢的大碗,笑得合不攏嘴,今天真是賺翻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畫的漢子旁邊,突然探出一個腦袋來。漢子不高興地說:“你是誰啊?你付錢看了嗎?就跑來這裡湊熱鬨。”
那個人卻毫不在意,全神貫注地打量著畫作,舔了舔嘴唇說:“這幅畫真不錯,應該自己買一份回去慢慢欣賞。”漢子諷刺他說:“你既然識字,為什麼還要來這裡聽人讀報紙?”那個人轉過頭,和漢子對視了一眼,露出了男人之間會心的笑容:“我為什麼要識字?”漢子愣了一下,呼吸加速:“那你想乾什麼?”那個人點頭說:“收藏!”漢子憨笑起來:“俺也一樣!”“快去吧老兄,去晚了恐怕就買不到了!”“老兄你怎麼稱呼?”“叫我老林就行了。”
京城裡近來熱鬨非凡,街頭巷尾人們議論得熱火朝天。報社的新聞一個接一個,民間的話題也分成了兩大陣營。一方麵,大家熱議著過去那些被遺棄的嬰兒事件;另一方麵,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趙牡丹這位傳奇女子身上。報紙上的報道,不僅給趙氏添上了幾分傳奇色彩,還讓人文情懷更加濃厚。
趙牡丹,這位出身貧寒卻光芒四射的西夏女子,孝順、勤奮、外語流利,還是馴馬高手,每天僅靠五小時的睡眠過活,一直對靖江的文化心生向往。當她聽到祖國欲發動不義之戰時,毅然決定孤身前往靖江,力挽狂瀾。戰後,她在京城觀賞了一出北廊的戲劇,歌頌和平的劇目讓她淚流滿麵,觀眾也都深表理解。祖國對她不仁,靖江卻以禮相待,她的淚水或許說明了一切。然而,她究竟為何而哭,仍是個謎。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有些人開始感到困惑,覺得自己無法理解報紙上的內容。這位充滿愛心、光芒四射的女英雄,仿佛在眉宇間凝聚了一顆痣,散發著迷人的魅力。她孤身一人,或許能在戰場上拯救無數士兵,他們都是她的親人。麵對這樣一個道德高尚的女子,試問,你能理解她嗎?然而,也有一些素質不高的人,對此卻更加興奮。
隨著民間情緒的持續高漲,北廊大學女子學校的消息再次引發了廣泛關注。趙牡丹被特招入學的消息鋪天蓋地,熱鬨程度不亞於當初學校招生時的盛況。民間的喧囂與朝堂上的冷清形成了鮮明對比。官員們私下裡怨言不斷,尤其是那個林小風,即便辭官也不肯善罷甘休!本以為他走了就天下太平了,誰知他又來了這麼一出。他的軍功本應一筆勾銷的,朝廷也給陛下麵子,沒人多說什麼。可現在他又來了,真讓人以為他當過皇帝就了不起了!
他先挑起了棄嬰事件,讓朝堂顏麵掃地!西夏已經戰敗了,盛世就在眼前,他非要來玷汙這一切,讓大家都不痛快嗎?棄嬰的事就不說了,現在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全天下的女人身上,想要設立學院,這簡直讓人忍無可忍!朝堂上的氣氛一度十分緊張。
蔡鷹揚站在朝堂中央慷慨陳詞:“陛下,北廊日報連續報道棄嬰事件已經激起了民憤,請陛下立即下旨禁止這種行為。”靖江帝揉了揉太陽穴,感到頭痛不已。林小風真是太能折騰了!他即使不在宮中也能惹出這麼多事端。“北廊報社的消息每天都會送到宮中批閱,這件事確實屬實。蔡愛卿認為有什麼不妥嗎?”靖江帝問道,“陛下啊,棄嬰的混亂現象自古以來就有,那些鄉村的夫婦們不懂得教化,所以才會有這種惡習。朝廷已經在各地建立了保嬰堂來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我們靖江地域遼闊,這個問題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解決的。”蔡鷹揚回答道,“現在北廊報社把老問題搬到台麵上來討論,不知道他們出於什麼目的,但這樣做肯定是有弊無利的。”
皇帝點了點頭,環顧四周說道:“這雖然是舊事重提,但顯然這個問題已經積弊已久。我們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讓事態繼續蔓延下去,否則朝廷的威信何在呢?”“戶部有什麼看法?”書文旭站出來說道:“陛下,我也同意蔡大人的看法。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消除影響為先,後麵的問題隻能慢慢來解決了。”“我已經調查過了保嬰堂的情況了,投入巨大但是收效甚微啊。如果繼續從戶部增加開支的話恐怕會浪費很多銀子啊。”他繼續說道,“現在西夏剛剛戰敗不久,大軍開支過大,導致財政緊張。而且西夏沒有太多的現銀來支付賠償款,隻能用土地和物資來抵押或者延後償還。所以,臣建議還是保持現狀為好。”“至於其他措施,可以命令地方政府加強監管,對棄嬰家庭進行重罰!”
這時,白永元站了出來:“臣可不敢苟同此觀點。棄嬰本就是因無力撫養而做出的無奈選擇,要是再對他們進行重罰的話,那無疑是逼百姓走上絕路。但書大人所說的也確有道理,我們投入了許多,卻收效甚微,而朝廷的開支也確實有困難。”“所以我建議,我們隻需下令禁止北廊報社繼續報道此事即可。過不了多久,百姓的輿論就會平息,此事也就能無形中解決了。至於實際問題,我們日後再商討解決。”“臣等附議!”其他人也異口同聲地表示讚同。皇帝也微微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想法。畢竟,這是一個從古至今都未曾完全解決的問題。既然這個問題從未引發過重大的社會問題,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暫時擱置,日後慢慢解決。“好吧,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一下吧,但也不能不加以關注。傳令各地的保嬰堂要仔細斟酌處理各地的棄嬰情況,不可疏忽大意了啊。”“陛下英明!”蔡鷹揚說了一聲後,又繼續說道:“臣還有一事要彈劾駙馬都尉林小風私自設立女子學院,擾亂民間綱常!”此話一出,不少人的神色都變得有些莫名的複雜起來。
說實話,現在大家都不怎麼想直接招惹林小風了。畢竟陛下已經把他給撤職了,軍功也全部取消了,這個時候再去招惹他,多少會有些麻煩。而且朝廷中的各個部門裡,都有一些人是出使團的成員,他們都受過林小風的恩情。說實話,大家心裡也都念著他的好。畢竟在西夏國命懸一線的時候,林小風都是衝鋒在前的,大家也都知道個大概情況了吧。你蔡鷹揚啊,有點不地道了吧!你起碼得等他把事情鬨大了再彈劾他啊!雖然女子學校的事情啊,大家都很反對的啊,但是你彆指名道姓地去針對林小風啊!難道你們出使團的人就沒去過西夏國是嗎?!
靖江帝也皺起了眉頭:“北廊大學設立女子學院的事情,不是這兩天才有的嗎?!朕早就知道了啊,但是林小風並沒有觸犯法律啊,所以這件事就無需多議了吧!”蔡鷹揚高聲地說道:“陛下啊,這件事可沒那麼簡單啊!自古以來啊,女子都要遵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的規矩啊!如果任由這種行為繼續下去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會蠢蠢欲動。將來綱常大亂,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啊!”靖江帝環顧了一周之後,發現眾人都默然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他的看法:“雖然外界都認為皇家研究院和北廊大學是一體的,但實際上北廊大學是林小風所建的,跟皇家可沒有什麼關係的啊!”“既然這麼多人有異議的話,那就明天讓林小風入朝來吧。你跟他當麵解決這個問題怎麼樣啊?!”蔡鷹揚拱手行禮道:“多謝陛下恩典!”
老林啊,你這次可真是捅了馬蜂窩,現在上頭的大官們可都對你有意見了。報館裡,林小風悠哉地喝著茶,吃著小點心,隨手翻看著民間傳言。目前來看,老百姓的反響還不錯,沒多少人反對他這次的招生提議,這也得益於他之前做的鋪墊工作。他讓人們看到了被遺棄的女嬰有多可憐,又成功塑造了趙牡丹的形象,再加上他媳婦的助力,所以民間反對的聲音並不多。
不過,還是有些文人私下裡對他指指點點。但這些都不足為懼。林小風放下報紙,琢磨著:“朝廷裡到底是誰在跟我過不去呢?”
“看樣子,以蔡鷹揚為首的那幫大臣們都不太高興。皇上還沒表態,他覺得北廊大學是你的私事,不想多管,準備坐看好戲。”
“那我們怎麼辦?”李德賢邊吃邊問。
林小風笑了笑:“這事兒關係到傳統的道德觀念,那些老頑固肯定會跳腳。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你不僅有準備,是不是連應對策略都想好了?”李德賢好奇地問。
林小風反問:“要是你,你怎麼辦?”
李德賢伸出兩根手指:“我有兩招。一是給好處,讓他們覺得有利可圖,自然就支持了。二是講道理,用道義壓倒他們。隻要父皇不插手,我這兩招都管用。”
林小風歎了口氣:“你說得對,但實際操作起來可難了。”
“為什麼?”李德賢不服。
“先說給好處吧。我們辦女子學校不是為了賺錢。我隻是想給女性一個更好的未來。這更像是做慈善。未來的成功和影響都是未知的。我相信女性會創造很多價值,推動社會發展。但你能用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去吸引彆人嗎?”
李德賢皺眉:“那第二招呢?我站在道義的高度,女子學校的成立可能會減少民間棄嬰,他們還能反駁嗎?”
“大錯特錯!”林小風直接反駁,“你確實占理,沒人能否認。但朝中的老臣們辯論經驗豐富,不會輕易被你牽著鼻子走。他們會說,你這樣做破壞了傳統道德和民間秩序。你維護了一種道義,卻破壞了另一種。他們會權衡利弊,然後把你批得一無是處。我們還沒有盟友,你覺得有希望嗎?”
李德賢糾結了:“這麼說好像沒希望了。我反正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你會怎麼做?”
林小風微微一笑:“我會先跟他們胡攪蠻纏,打亂他們的思維節奏,掌握主動權。這就像打仗一樣,士氣最重要!必要的時候,我可以不要臉,反正我們沒官職,一身輕鬆。”
李德賢苦著臉說:“這招我學不來,你說話總是那麼顛覆三觀。我可不敢說。”
“然後呢?爭到主動權之後又該怎麼辦?”李德賢好奇地問道。
林小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我就打感情牌。”
李德賢目瞪口呆:“老林啊,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煩人嗎?”
林小風不悅道:“我煩人?我人緣好著呢!”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一直實事求是,喜歡用邏輯和事實說話。但實事求是和邏輯雖然好,卻有一樣東西比它們更厲害。”
“什麼東西?”李德賢好奇地問。
“情緒或者說情感。情緒是不講道理的,而事實和邏輯雖然看似無懈可擊,但一旦對上人的情緒,往往就會敗下陣來。隻要能調動朝堂上百官的情緒,後續的事情就會變得相對容易。這件事情沒有觸及他們的利益,隻是觸及了他們的觀念。所以隻要情緒到位,這股反彈的力量就會壓倒反對意見!”
李德賢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太懂。你也說了,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他們的情感難道會比普通人更容易被煽動嗎?”
“不是煽動,而是引導,引出人們內心深處的情感。雖然朝堂上的大臣們經驗豐富,在情感上他們並不一定比普通人強,甚至有些人可能更加豐富,隻是隱藏得比較深而已。”林小風解釋道,“你不要小看人的情緒力量。這個世界上朝代更迭變換,但有些宗教卻能存在數千年不倒,靠的就是這個。人生在世、亡者升天,人情需要寄托、情緒需要調節,這些都是宗教所提供的主要服務。沒有人能夠完全理性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非理性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林小風繼續說:“隻調動百官的情緒還不夠,我們還需要一錘定音,讓人無言以對,才能徹底消除後患。”
“如何一錘定音?”李德賢好奇地問。
“民意!絕對的民意!這是他們無法辯駁的大義所在。如果民意都支持我們,那麼這件事情還有什麼可談的呢?皇上又怎麼會不支持我們呢?”林小風信心滿滿地說。
李德賢心裡癢癢的,搓著手說:“說得這麼厲害,要不你直接告訴我吧,讓我心裡也有個數。”
“彆著急,明天你就知道了。”林小風神秘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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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午門外就聚集了許多大臣,有的悠閒地聊著天,有的正享受著早餐。林小風坐著轎子慢悠悠地來了。他一下轎子,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像沒事人一樣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各位!都還好吧?”
儘管大家都對林小風笑臉相迎,但轉過頭去就不再搭理他。唯獨蔡鷹揚,那雙老眼瞪得如銅鈴一般,狠狠地盯著林小風,仿佛要把他看穿。林小風想辦個女子學院,還在報紙上大肆宣傳,這事兒連他家裡的寶貝孫女都知道了,吵嚷著要出門求學。這不是亂了家風嗎?他那小孫女一哭二鬨,家裡何時有過這等鬨劇?楊家自來便是讀書詩禮傳家,如今後代卻想和泥腿子混為一談。好在皇上今日給了個與林小風公開爭辯的機會,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他!
林小風也斜睨著蔡鷹揚,自打他入朝以來,這老頭子就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雖然兩人之間沒啥大利益衝突,但就是理念不合,一逮著機會蔡鷹揚就想咬他一口。今兒個不知咋了,火氣這麼大,都辭官了,還這般不留情麵?瞧他今天這架勢,活像要生吞了我似的!想到這裡,林小風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蔡大人,久違了。”“不敢當,林都尉曾是皇上麵前的紅人,我這等老朽可不敢高攀。”蔡鷹揚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眾人都捂著嘴看好戲,林小風的臉色微微一僵,心裡暗罵。這老頭子,真是專挑人痛腳踩!眼見蔡鷹揚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意,林小風隻得乾笑幾聲:“蔡大人一把年紀了,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你!”蔡鷹揚眼睛一瞪,袖子一甩,氣哼哼地彆了過頭去。差點忘了,好久沒跟這無恥之徒打交道了,真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蔡大人,我到底哪兒招惹你了?聽說我要開學院,你頭一個就跳出來反對。我雖然沒官職了,但駙馬都尉的名頭還在,你就這麼忍不住要踩我一腳?”林小風淡淡地問道。蔡鷹揚鄙夷地說:“你開的那也叫學院?林都尉,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駙馬,還大肆招收女生進北廊學府,攪得人心惶惶,女人們都不想待在家裡相夫教子,這成何體統?”說罷,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不時有人點頭附和。
林小風環顧四周,見眾人都在看笑話,便眯起眼睛說:“我看你是鐵了心要跟我過不去,多說無益。咱們到皇上麵前理論去吧。”話已至此,蔡鷹揚也不再繃著臉,嗤笑一聲,低聲嘀咕道:“我就是要跟你過不去,絕不讓你敗壞朝堂風氣!”“彆說是這個學院了,就算是你想在王坪縣放寬商業的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得逞。”“彆以為你和書尚書在朝堂上演的那出戲我看不出來,趙中展難道不是你的人嗎?”“哼!”蔡鷹揚的老臉一紅,扭過頭去。
此時皇宮內,“陛下,午門外有人爭執。”王景文小聲稟報。“是林小風嗎?”“是林都尉和蔡大人在爭吵。”靖江帝端起茶杯剛要喝茶就輕笑了一聲。“這兩個人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一群大臣魚貫而入大殿之內又回到了各自熟悉的工作崗位上。林小風心中感慨萬千抬頭望去隻見靖江帝正坐在龍椅之上盯著他看,那眼神讓人捉摸不透,他隻能先擠出一個傻傻的笑容,靖江帝掃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心中暗想:這畜生真能沉得住氣回京這麼久都沒來拜見我,看樣子是不想做官了,真是欠揍!
待大臣們行禮過後,靖江帝開口道:“昨日蔡愛卿彈劾了林小風反對他開設女校一事,今日林小風也到場了,你們可以當麵對質。”蔡鷹揚立刻接話道:“臣還是昨日那句老話,女人上學雖然現在看起來並無大礙,但日後必定會擾亂社會秩序,而且林都尉身為駙馬也算是皇室中人,他這樣做會讓皇室顏麵掃地,讓天下人恥笑!”
林小風卻是不慌不忙地說:“陛下且聽我說來,北廊學府乃是我的私產,我有權處置它,我招生不分男女並未違反我們靖江國任何法律條文,蔡大人所言純屬無稽之談,完全是他個人主觀臆斷,嚴重點說這就是對我的誣蔑。”“再說我的北廊學府女子學院還有公主親自坐鎮管理!趙牡丹的名聲也愈發響亮,如今已經加入我們學院了,百姓們都十分向往我們的學校,又怎會讓天下人恥笑呢?恐怕是蔡大人在高位上坐得太久,已然不解民情了吧。”
蔡鷹揚眉頭一挑說道:“主觀臆斷?雖然北廊學府名義上是你的私產,但是眾人都認為它和皇家研究院是一體的,在座的各位大臣也都是這麼想的吧?”“說到民情,林都尉你也隻知道京都的民情吧?我們朝中的大臣們都是全國讀書人的楷模,他們的想法才能代表我們靖江國南北各地的民情!”大臣們都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李德賢一臉期待地看著,因為今天的形勢對林小風很不利,他不知道林小風會如何扭轉乾坤。
看到形勢一片大好,蔡鷹揚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北廊日報也是林都尉你的產業吧?你最近在京都大肆報道棄嬰的陋習,攪得人心惶惶。”“那麼我就要問了!這種新聞發一天還情有可原,發兩天也合情合理,但是發三天四天又是為何?你該作何解釋?”“你發這些新聞的目的是什麼?你的動機是什麼?你在諷刺誰?你想暗示什麼?”麵對蔡鷹揚連珠炮般的問題,林小風沉默了片刻。
好家夥,蔡鷹揚這老賊真是陰險狡詐,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我圖謀不軌。我林小風可是個愛國的熱血青年,再說我的新聞都是經過宮裡嚴格審查的,豈會怕你這一套?!靖江帝的臉上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好奇地打量著林小風。雖然他沒把蔡鷹揚的話太當真,但是他確實很想知道為什麼北廊報社連續多天報道棄嬰的新聞。
林小風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開口說道:“陛下,其實報道棄嬰的事情與我開設女校息息相關。”
大家都被林小風的話震住了,就連靖江帝都精神一振,好奇地問道:“哦?這其中還有牽連?你詳細說說。”
林小風回應說:“那些被遺棄的嬰兒在民間引起了廣泛關注,朝堂上應該也有所討論,不知道有沒有商議出什麼解決辦法?”
他這麼一問,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解決,隻有百姓富裕起來,才能從根本上減少棄嬰現象。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看到大家沉默不語,林小風繼續說道:“看起來這個問題似乎無解。但是我們都知道,被遺棄的嬰兒中女嬰占多數。為什麼會這樣呢?簡單來說,就是養一個女孩和養一個男孩的成本差不多,但女孩長大後卻不能像男孩那樣為家庭創造太大的價值,甚至可能帶來經濟負擔。”
“要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就得讓靖江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吃飽穿暖,手裡有錢。我相信,這樣一來,大家就不會輕易遺棄自己的孩子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願意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說到這裡,林小風頓了頓,“但是!這個過程可能會非常漫長,也許需要一代、兩代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實現。”
蔡鷹揚冷笑一聲:“你明知十幾代人都不一定能完成這個事業,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地說辦女子學校就能解決問題?”
“確實如此,”林小風大聲說,“雖然物質財富的增長很困難,但我們可以先改變人們的思想!”
“如果我辦女校,有信心在最短的時間內培養出一批優秀的女性。她們在各行各業都能為靖江創造價值。隻要大力宣傳,讓人們看到女性的價值,我相信不需要多少年,大家對女性的看法就會有所改變。”
“加上陛下的英明領導,我們靖江已經煥然一新,越來越富裕。”
“如果我們能讓人們意識到生女兒的好處,那麼挽救一個生命就在一瞬間。如果形成一股風潮,我們靖江的棄嬰問題肯定會大大緩解!”
林小風的話充滿了力量。
他話音剛落,下麵就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有人點頭讚同,也有人搖頭否定。但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不屑一顧的樣子。
蔡鷹揚大聲斥責道:“荒謬!女子怎麼可能從事各種行業?拋頭露麵成什麼樣子!你還敢說她們能創造價值。如果這真的可行的話,早就有人去做了,怎麼會輪到你林都尉來提?”
“女子無才便是德!失去貞節的大多是聰明的女子。女子自有她們的活法,你這樣做會把她們推向不義之地,會毀了百姓的家庭!”
林小風冷哼道:“放屁!聖人還說有教無類呢!難道女子就沒有受教育的資格嗎?”
“還是蔡大人自認為是男人、是天生的強者,就看不起女人、認為她們是弱者?弱者就應該被強者踐踏嗎?”
“林都尉請慎言!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蔡鷹揚的臉色一變,他身為朝廷命官,一直以扶弱濟民為己任,這點不分男女。即使是古代的貪官汙吏也不敢當眾宣稱弱者就應該被踐踏。這種想法隻能藏在心裡,不能公開宣揚。
“我想說的是女子自有她們的活法:生育孩子、輔佐丈夫、教育孩子才是她們的天職。如果你設立女子學院改變了民間風氣,讓女子不再想履行她們的天職的話,你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嗎!”
林小風哈哈大笑:“天職?真是可笑!蔡大人憑什麼認為女子的天職就是相夫教子、生育孩子呢?如果女子天生就有疾病、不能生育孩子的話,按照你的說法她們就該死嗎?”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蔡鷹揚的臉色再次變化,感覺林小風真是個難纏的角色。
“你又不是這個意思了?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林小風譏諷道,“蔡大人要是認為女子不生育是錯誤的話,那你就應該承擔起繁衍後代的重任啊!傳承血脈。如果你覺得女子都不夠賢良淑德、安分守己的話,那你就應該以身作則,而不是隻會嘴上說說,就給彆人定下活法。”
這時,靖江帝和百官們的表情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一臉懵逼地看著蔡鷹揚,仿佛在想:“老林,你這話也太犀利了吧。”
李德賢則是想笑又忍住了,偷偷地看了一眼靖江帝,仿佛在想:“老林,你真是勇猛啊,這種話我都不敢說。”
靖江帝則嚴肅地說道:“林小風,朝堂之上,你不要胡說八道。”
林小風環顧四周,看到大家都愣住了,歎息道:“請陛下恕罪,我剛才隻是一時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