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五兩?那可不行,老爺。我們這可是成本價,再低就賠本了。”阿福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他知道,這些富商雖然身家富裕,但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也是身不由己。

人群中,一個身材魁梧的商人引起了阿福的注意。他名叫張強,是靖江一帶著名的鐵路商人。此時,他身穿一件黑色長袍,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看了一眼阿福手中的棉被和炒飯,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給我來一套棉被,兩份炒飯。”張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了阿福。

阿福見狀,心中一喜,連忙從馬車上抱下一套嶄新的棉被,又取了兩個熱氣騰騰的荷葉包遞給了張強。“強哥,您慢用。”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尊重和感激,仿佛在為能夠為這位大商人服務而感到榮幸。

張強接過棉被和炒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阿福的感激。他打開荷葉包,一股飯香撲鼻而來,讓他不禁咽了口口水。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炒飯,隻覺得口感鮮美、回味無窮。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剩下的炒飯包好放在一旁,然後披上棉被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周圍的富商們見狀,紛紛開始動搖。他們看著張強滿足的神情和舒適的模樣,心中不禁產生了羨慕和渴望。他們知道,雖然價格高昂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錢並不算什麼;而且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夠享受到這樣的溫暖和美味也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給我也來一套!”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急切和期待。有了這個開頭後麵的人就紛紛開始搶購棉被和炒飯生怕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沒過多久馬車上的貨物就被一搶而空大部份人都裹上了棉被吃得鼓鼓囊囊地靠著牆啃著炒飯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暖和美味。

而那些沒有搶到的人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彆人享用美食心中充滿了羨慕和失落。但他們並沒有放棄依然堅定地排在隊伍中等待著明天的開盤期待著能夠成功買入靖江鐵路的股票實現暴富的夢想。

就在這時,突然一彪人馬擎著火把從街頭狂奔而來,火把的光芒在暮色中跳躍,猶如一條火龍蜿蜒而來。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街頭的每一個角落,也映紅了眾人的臉龐。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轉過頭去,想要看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小吏,他身穿官服,頭戴官帽,臉上帶著一種不可一世的傲慢。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眾人麵前,雙手叉腰,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傲然開口道:“接到舉報,有人在這裡聚眾不散,企圖鬨事!”

此言一出,排隊的人群頓時陷入了彷徨之中。他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一些膽小的股民開始竊竊私語,生怕自己卷入這場無端的紛爭。而那些膽大的,則是怒目而視,想要為小吏的無理取鬨討個說法。

離小吏最近的一位商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手中緊握著一份剛剛購買的股票,滿臉驚恐地看著小吏。他感到一陣強烈的無助和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他嚎啕大哭起來,滿口的炒飯都噴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道:“我的老天爺啊!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他的哭喊聲在街頭回蕩,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人們紛紛圍了上來,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小吏卻不為所動,他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眾人,然後高聲喝道:“現在兵馬司有令!命令你們立刻各自回家!否則立即押入大牢!隔日釋放!”

聽到這句話,人群中的騷動更加劇烈了。一些人開始驚慌失措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另一些人則是不甘心地站在原地,想要為小吏的無理取鬨討個公道。然而,小吏卻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他揮手示意手下的人開始行動。

一時間,街頭亂作一團。火把的光芒在人群中跳躍,照亮了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龐。人們四處逃竄,想要逃離這個充滿危險的地方。然而,小吏的手下們卻像是鐵石心腸一般,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將那些不肯離去的人一一趕散。

在客棧優雅寧靜的書房中,靖江帝正以一種端莊的姿態坐在書桌前。他身穿龍袍,頭戴金冠,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嚴而莊重的氣質。他全神貫注地翻閱著林小風遞給他的小冊子,那上麵詳儘地羅列了靖江鐵路上市的全套操作流程,以及與戶部各位官員商議的關鍵要點。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對國家未來的深思與期待。

旁邊的林小風則安靜地坐著,他的內心正在快速地盤算。他深知這次鐵路上市對於國家的重要性,也明白靖江帝對此事的重視。然而,他更擔心的是這場金融遊戲背後的隱患。他擔心這會影響民間的穩定,更擔心靖江帝會因為一時的繁榮而忽略了長遠的利益。

林小風抬頭看了一眼靖江帝,隻見他的眉頭緊鎖,顯然也在為這個問題而苦惱。他心中一動,決定趁此機會向靖江帝進言。他站起身來,走到靖江帝麵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靖江帝抬起頭來,看著他道:“林卿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林小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道:“陛下,臣認為此次鐵路上市雖然能夠為國家帶來一時的繁榮和財富,但背後的隱患卻不容忽視。金融遊戲的魅力已經深入人心,許多人都想要從中獲取暴利。然而,這種暴利往往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一旦股市崩潰,將會給國家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因此,臣建議陛下在推動鐵路上市的同時,也要加強監管和風險防範工作。”

靖江帝聽了他的話,沉默了片刻。然後他點了點頭道:“林卿所言極是。朕也一直在為這個問題而苦惱。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林小風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引起了靖江帝的重視。他想了想道:“陛下可以設立專門的監管機構對股市進行監管和風險防範工作。同時,也可以加強對股市的宣傳和教育工作讓更多的人了解股市的風險和規則。”

四名舉子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與不安。這待遇,似乎好得有些過頭了,仿佛是一場精心布置的陷阱,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他們初來乍到,按理說,沒人應該知曉他們的到來。難道是工廠為了招攬工人,故意隱藏了醜惡的一麵,打算日後再慢慢露出猙獰的真麵目?又或者是,每個工廠在招工之初,都會儘量展示其美好的一麵,以此吸引工人,防止他們被嚇跑?

四人心中暗自琢磨,似乎已經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這時,蘇斌哲走了過來,熱情地帶他們參觀工廠。他的笑容滿麵,讓人不禁放下幾分戒備。

蘇斌哲領著他們走出廠房,沒走幾步,幾棟建築風格迥異的建築映入眼簾。與廠房相比,這些建築顯得小巧而精致。他指著左手邊的一棟房子介紹道:“這裡就是我們的食堂,隻要你在廠裡,吃住都是免費的。中午和晚上各有一頓豐盛的飯菜,二十多道菜隨便你選,飯不夠就自己盛。可惜現在不是飯點,不然我一定帶你們進去嘗嘗。”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自豪,仿佛這家工廠的食堂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接著,他又指向食堂後麵的建築,“那裡是澡堂,免費洗澡,每三天開放一次,熱水隨便用。”

緊挨著食堂的另一棟房子前,蘇斌哲繼續介紹道:“這是休息室,午休、下班或放假時,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裡麵有很多書,閒暇時可以看看書,充實一下自己。”

聽到“書”這個字眼,周雪卯不禁皺起了眉頭。工廠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書?而且這間休息室看起來分明是新建的。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禁脫口而出:“工廠裡準備這麼多書乾什麼?而且這休息室看起來新建的吧?”

蘇斌哲的臉色微微泛紅,但因為他的皮膚太黑,所以並沒有被周雪卯等人察覺到。他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哈哈一笑道:“咱們廠子裡沒幾個人識字,像我這樣的也不多。這休息室建好了之後,還沒人來過呢。不過,咱們東家希望下麵的人能多識點字,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些書。如果你們有興趣,可以隨便看。”

他的解釋雖然有些牽強,但倒也合情合理。周雪卯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的疑惑也消散了不少。

在蘇斌哲的帶領下,他們繼續參觀工廠的其他設施。走過休息室後麵的小足球場時,蘇斌哲得意地笑道:“有時候咱們廠還會跟彆的廠子比賽踢足球呢!這個月中就有一場,你們要是會踢可以試試哦!贏了還有獎金拿呢!”

周雪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們不會踢。”他對這種娛樂活動並無興趣,隻想儘快了解工廠的真實情況。

接下來,蘇斌哲帶他們來到了宿舍。一推開門,一股若有若無的怪味撲鼻而來。宿舍裡擺放著八個床位,上下鋪的設計使得空間得到了充分利用。有四個床位亂糟糟的,顯然是有人在住;而另外四個床位則是整整齊齊地放著被褥和工服。

蘇斌哲拍了拍床架道:“你們四個以後就挨著住吧!這些衣服大小都差不多,你們先湊合著穿一下,之後我們會給你們安排合適的衣服。”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廠裡大體就是這些東西了,吃穿用度什麼都有。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自己的工友吧!明天我會親自帶你們上工去,第一天東家會巡查哦!記得好好表現哈!”

說完這些之後,他突然話題一轉道:“對了哈!把你們生辰八字給我留一份兒唄。”說著他從胸口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隻炭筆遞向周雪卯等人。

這個動作讓周雪卯等人立刻警惕起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地問道:“為什麼要我們的生辰八字?”這個問題讓他們感到十分困惑同時也充滿了警惕性。

蘇斌哲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兒,“哎呀呀!這個嘛是好事兒啊!你以後就知道啦!寫吧、寫吧!這有什麼的呢?進了廠都寫生辰八字的嘛!”他見周雪卯不接紙筆便轉手遞給另一個人。

那名舉子也沒猶豫地接過紙筆隨手寫了一個生辰八字後便遞了回去;其餘二人也很快寫完並再次輪到了周雪卯的眼前兒。周雪卯心念一動也提筆寫了上去――隻不過他寫的是個假的時間而且就在十天後。這廠子有些詭異他倒想瞧瞧究竟有什麼貓膩!

蘇斌哲收集完四人的生辰八字後便囑托道:“行啦、行啦!今天就大體完事兒啦哈!明兒咱們就正式開始工作啦哈!你們早點休息吧哈哈!”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四人麵麵相覷地站在原地兒。

周雪卯長舒了一口氣後一屁股坐在了床鋪上;其餘三人也並排坐在了一塊兒開始交流起彼此的想法來,“周兄你有沒有感覺這裡很不對勁兒啊?”“這也不像黑廠啊如果是裝的的話那他也裝得太好了吧?”周雪卯搖搖頭道,“靜觀其變吧咱們先什麼都不要做老老實實乾活兒就行要不了多久他們必露馬腳!”.

時間過去了兩個時辰周雪卯跟那三名舉子已經分好了床鋪並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兒,忽然門被推開四個穿著工服的工人推門而入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汗味兒,為首的工人見來了新工友便抬起手打了聲招呼,然而周雪卯眼角抽搐了兩下後勉強扯了下嘴角算是回應;另外三個舉子的表現也是大抵如此――他們實在是開不了口啊!因為這四個新來的工人臟了吧唧的、還一身味兒看著就極不入流的樣子啊!

他們以前個個都是風流書生,在圈子裡那也是出了名的。雖然現在舍身入廠,但那是抱著偉大目標來的。舉子們看到這些具體的工人時,同情心在這一刻似乎消失無蹤。他們眼中掩蓋不住的嫌棄被四名工人洞察得一清二楚。工人們頭也不回地走到自己的床鋪前,衣服也沒脫就咣當一聲躺倒在床上,緊接著就是一陣如同打雷一般的呼嚕聲響起。周雪卯被這股鼻端縈繞的氣味和耳旁嘈雜的噪音攪得精神有些崩潰――這現在已經不是黑廠的問題了;而是這些黑廠裡的打工人他都有點接受不了啊!後麵還能堅持下來麼

一夜未眠,周雪卯和他的三名同伴頂著沉重的黑眼圈被蘇斌哲喚醒。這一夜,他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房間內的異味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消散,但自視為讀書人的他們,心中的高貴與現實的落差卻讓他們倍感壓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更像是無情的嘲諷,讓他們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備受折磨。

然而,當看到蘇斌哲一如既往的熱情笑容時,他們心中的怨氣稍微平複了一些。他們換好工服,跟隨著蘇斌哲再次踏入那座繁忙的工廠。

廠區內,機器轟鳴,工人們忙碌的身影在他們眼前穿梭。蘇斌哲將他們帶到一個工作區域,地麵上散落著各種大小的工件。這時,一個沉默寡言、年約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過來,他就是張大力,工人們親切地稱他為老張。

蘇斌哲熱情地介紹著老張,並叮囑他要仔細教導這幾位新來的工人。交代完畢後,蘇斌哲便匆匆離去,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老張也不多言,撿起地上的卡尺,開始認真地給周雪卯等人講解工作的要領。雖然這項工作在他們看來簡單至極,隻是打磨工件的毛邊或不規則部分,但對於初次接觸的他們來說,還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

很快,他們便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與他們一同勞作的還有老張等另外四名工人。然而,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周雪卯等人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廠房內的噪音、反複打磨的枯燥以及站立的勞累,無一不在摧殘著他們的身心。

他們平時出入上流社會,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但看到老張等人神色如常地工作著,他們也隻能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個小時過去了。周雪卯感到手臂、腰部和雙腳都酸痛不已。雖然動作幅度不大,但他已經汗流浹背,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其他三名舉子也是哼哼唧唧地抱怨著,手中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哨聲響起,拯救了他們瀕臨崩潰的身心。老張拍了拍周雪卯的肩膀笑道:“兄弟,吃飯了。”周雪卯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他們紛紛起身向外跑去,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個壓抑的工作環境。

廠區內原本忙碌的工人們也紛紛起身向外飛奔而去,周雪卯等人緊跟其後。他們心中疑惑不解,為何工人們都如此急切地奔向食堂?難道食堂的飯菜有什麼特彆之處?

當他們來到食堂時頓時傻眼了,隻見偌大的食堂內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打飯的隊伍排得老長。他們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排在隊伍的最後等待著。

終於輪到他們打飯了,周雪卯看著眼前一盆盆色香味俱佳的炒菜愣住了。這些菜肴看上去油汪汪的,裡麵的肉片還不少,完全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清湯寡水。他疑惑地打量著這些菜肴,心中不禁對這座工廠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他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下來享用這頓豐盛的午餐,雖然環境簡陋了些,但食物的美味讓他們暫時忘卻了疲憊和不適,吃完飯後周雪卯等人決定去休息室看看。他們推開休息室的大門,隻見屋內有兩排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和報紙。這些書籍和報紙看似閒書,但實際上涵蓋了各種領域的知識和信息。

周雪卯走到報紙堆前拿起幾張看了看日期,發現這些都是些舊報紙。他並沒有在報紙上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於是他將目光轉向了書架上的書籍。他隨手抽出一本書翻看了起來,漸漸地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住了。其他舉子也紛紛拿起書籍看了起來,休息室內陷入了安靜的氛圍中。

時間過得飛快,在不知不覺中幾十分鐘過去了。眼看著快要到了上工的時間,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書籍準備返回工廠繼續工作。在離開休息室前,周雪卯悄悄地將兩本書塞進了懷裡,打算晚上回到宿舍後繼續閱讀。

下午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單調且疲勞,除了東家來了一次巡視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東家是一個長相憨態可掬的富態男人,他對誰都是笑眯眯的模樣,讓人感覺很親切。他簡單地巡視了一番工廠後便徑直離開了,並沒有對新來的工人過多地過問。周雪卯悄悄地打量了他幾次,試圖從他身上發現一些異於常人的地方,但最終還是放棄了觀察。

下午五點整,下班的哨聲再次響起,這對於已經疲憊不堪的周雪卯等人來說無異於之音,他們拖著沉重的身軀前往食堂狼吞虎咽地吃過晚飯後便迫不及待地返回宿舍休息去了。這一天的經曆讓他們深刻體會到了工人的艱辛與不易,也讓他們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和讀書的機會。

躺在宿舍那張熟悉的床上,周雪卯怔怔地盯著屋頂,眼神空洞而出神。往日整潔的他,此刻衣服也未脫,就直接躺在床上,從休息室取來的書也還塞在胸口,他懶得拿出來。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困倦交織在一起,讓他既困又累,然而卻怎樣也睡不著。

寢室內的環境昏暗而安靜,其他三名舉子已經沒心沒肺地陷入了夢鄉,呼嚕聲此起彼伏。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外四名工人今日顯得格外有活力。他們在屋內支起了一張小桌,桌上擺放著花生、瓜子,還有那香氣撲鼻的兩壺酒,顯然他們準備今晚暢飲一番。

其中一個麵容粗獷的工人,瞥見周雪卯在床上睜著眼睛,便主動開口邀請:“哥們,一起喝點啊。”這聲音打破了寢室的寂靜,也喚醒了周雪卯的思緒。

聽到邀請,周雪卯強撐起疲憊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他心中明白,這是個與工友們拉近距離,探聽消息的好機會。於是,他應了一聲,走到桌前,那工人熱情地遞過一碗酒,豪爽地說:“頭一次進廠吧?第一天都這樣,累得跟死狗似的,過兩天就適應了!來,喝點。”

周雪卯接過酒碗,小口嘗了一口。那酒液烈而辛辣,刺激著他的味蕾,他的麵目逐漸扭曲。工人們看著他的反應,哄笑出聲:“哈哈,看來是個不會喝酒的!”

周雪卯麵色羞紅,一咬牙,將碗中剩餘的酒一飲而儘。一股熱辣辣的感覺順著喉嚨流下,疲憊感似乎被這股烈酒衝淡了不少。

“好!痛快!”工人們大聲喝彩,對周雪卯的豪爽表示讚賞。

周雪卯微微一笑,將酒碗輕輕放在桌上。立刻有人給他滿上一碗,鼓勵道:“是條漢子,再來!”他再次一飲而儘,沒過多久,便感覺身子有些飄飄然。

工人們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為首的工人開口道:“咱們一起喝了酒,就是朋友了。你在廠子裡有啥不明白的,就問哥幾個。”

周雪卯借著酒勁,問道:“諸位客氣了。我初來乍到,確實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咱們後廠村這諸多廠子,待遇都和咱們廠一樣嗎?”

“嗯,大差不差吧!不過咱們廠還算不錯的。”一個工人回答道。

“我來廠之前,聽說有黑廠的存在???”周雪卯試探著問。

“想進廠多不容易啊,哪有黑廠,不存在的,兄弟你想多了。”工人打斷他的話說道。

周雪卯聞言,立刻住了口,心中卻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他思索間,感覺胸口有些不適,於是伸手掏了掏胸口,取出了那兩本書放在了桌上。

“呀!兄弟你認字兒啊!”見到書本,工友們集體驚訝起來。

周雪卯得意一笑:“認得一些,不值一提。”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自豪感,畢竟在這個時代,能識字的人並不多。

“那太好了兄弟!你能給我們講講書裡寫的是啥嗎?北廊大學入學考試聽說隻要懂的夠多,不識字也能先入學。你要是願意教我們,那你以後的酒我都包了!”四名工人一起湊了上來,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麵對工人們的熱情求知,周雪卯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幫泥腿子能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求知欲。他本想拒絕,但看著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口中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這是小事一樁,自然不成問題!”周雪卯磕磕絆絆地答應下來。他決定借此機會與工友們拉近距離,以便更好地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

接下來的日子裡,周雪卯開始了他在這個時代的“教學生涯”。他每天白天辛苦工作,晚上則利用休息時間給工友們講課。雖然辛苦,但看到工友們認真聽講的樣子,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滿足感。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雪卯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他開始發現,這個世界雖然陌生,但也充滿了溫情和樂趣。他與工友們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甚至開始融入這個集體。

然而,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尋找黑廠的線索。他時刻保持著警惕,留意著身邊的一切。

這一天,周雪卯正在給工友們講課,忽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眸一看,是同寢的一位工友。

“周哥,東家來了,認真點。”工友低聲提醒道。

周雪卯抬眸看去,隻見胖東家一臉討好地陪著幾個年輕人走了進來。那些年輕人表情嚴肅,還有人在低頭記錄著什麼。

“東家身邊那些人是誰啊?”周雪卯好奇地問道。

“你連這都不知道?白在廠子裡混這麼多天了。那些人都是北廊大學的人啊!”工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一聽到“北廊大學”,周雪卯立刻警醒起來。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一些變化。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教書先生,而是有機會接觸到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

“北廊大學的人來這裡乾嘛?”他急切地問道。

“嗨,咱們廠的不少技術和工具都是北廊大學提供的,他們自然要來看看。”工友細細講述著,“你之前不是問過我黑廠的事情嗎?後廠村以前確實有不少黑廠。”

“哦?”周雪卯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他終於接觸到了關於黑廠的線索。他瞪大眼睛,等待著工友的下文。他知道,自己苦苦尋找的機會終於來了。其他三名舉子也投來了興奮而好奇的目光,他們也同樣期待著接下來的故事。

“黑廠用人那是往死裡用啊,比牲口都不如。”工友繼續講述著,“後來有的廠子腦子靈活,就去找北廊大學的人幫忙設計建廠,再提供一些乾活兒的工具。這樣一來,新廠一建立起來,同樣的人數,那效率比以前可高多了。”

聽到這裡,周雪卯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湧上心頭,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壓榨的工人無助的眼神。

工友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繼續說道:“可是啊,壓榨人這事兒哪有頭呢?開廠的巴不得效率越高越好。有了北廊大學的幫忙,他們壓榨人就更起勁了。”

周雪卯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他感到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他壓抑著內心的興奮,急切地問道:“你繼續說,仔細說!”

“後來啊,北廊大學知道了這件事,就派了專門的巡查組來調查黑廠的情況。”工友繼續說道,“他們規定所有的廠子都必須按照合理的時間工作。一旦發現黑廠壓榨咱們工人,就會立刻撤回北廊大學的所有技術和工具支持。”

“咱們還能到北廊大學投訴舉報呢。”工人得意地笑道,“你想啊,那些開廠的要是沒有了趁手的工具和北廊大學的技術支持,還怎麼跟彆人競爭啊?再說,這後廠村大多數的工廠都是依賴鐵路運輸的。鐵路可是在人家北廊大學的手上。他們要是撤單的話,這廠子就完蛋了!”

“所以啊,現在再也沒有人敢乾這種事了。黑廠也就這樣消失了。”工人總結道,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然而,周雪卯卻陷入了沉思。他原本以為黑廠的存在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和無奈。但現在看來,北廊大學已經在努力改變這個現狀了。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欣慰和敬意湧上心頭。對於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他心中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在這個充滿工業氣息的廠區中,沒有黑廠的現實讓周雪卯感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他曾經如此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在與黑暗對抗,但此刻,他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

廠區內的景色與他初來時並無二致,那座高聳的煙囪依舊冒著白煙,工人們忙碌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動。但此刻,這些景象在他眼中卻失去了色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經滿懷激情地走進這個廠區的畫麵,那時的他,臉上寫滿了堅毅和決心。

周雪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他回頭看了看身邊的三名同伴,他們的臉上也同樣寫滿了失望和迷茫。這幾天,他們一直在這個破舊的廠區裡忙碌,為了揭露黑廠的真相,他們甚至不惜放下讀書人的身段,與工人們同吃同住同勞動。但現在,一切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

就在這時,東家帶著東大巡查組的人走了過來。周雪卯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巡查組的年輕人瞥了他們一眼,語氣冷淡地問道:“這幾個人怎麼回事?你們廠騙傻子弱智進廠打白工了?”胖東家嚇得冷汗連連,趕緊蹲身捅了捅周雪卯,急道:“愣著乾什麼呀!家裡出事了?還是生活上有難處你跟我說,咱先把事辦了再來乾活兒!”

周雪卯看向巡查組眾人,臉皮狠狠抽搐了兩下。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湧上心頭。自己曾經是那麼驕傲的一個讀書人,現在卻落得如此境地。他又看向胖東家,隻見他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周雪卯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彆強行乾活兒,我給你放帶薪假。”胖東家的話語中充滿了關切。周雪卯恍惚之間點了點頭,木訥地說道:“沒事,多謝東家。”

看著胖東家前倨後恭的模樣,周雪卯的一顆心已經跌入了穀底。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化為了泡影。北廊大學不但沒有助長黑廠的行為反而進行了大力打擊這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

周雪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湧上心頭,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一無是處?他看向其他三人同伴們也都羞愧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這一刻他們心中的尷尬和失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午飯時分四人齊聚食堂氣氛異常詭異,他們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熱衷於討論對抗黑廠的計劃或者憧憬未來的勝利,而是默默地吃著飯,偶爾交流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周雪卯小口小口地啃著饅頭終於憋不住開口道:“我準備走了。”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讚同,他們已經無法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話頭一開其他人立刻表示讚同,今天這巡查組一來實在是給他們心理上造成了重大打擊,早前沒來的時候還可以安慰自己說這廠子偽裝的好,可現在親眼所見還能有什麼問題呢?他們開始商量著如何向東家辭職以及如何拿回自己應得的工錢。雖然那些工錢在他們眼裡並不算什麼,但是想到是自己這段時間辛苦勞動所得,他們也不願意輕易放棄,經過一番謹慎的考慮之後,他們決定向東家提出辭職並要求支付應得的工資,吃完午飯後,他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個曾經讓他們充滿期待和失望的地方,在離開之前,周雪卯再次穿上了那身短衫,他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原本一身風流瀟灑的上好綢緞白袍已經很久沒穿過了,這段時間,他天天穿著這身短衫,已經習慣了這種簡單樸素的生活方式,他甚至開始喜歡上了這種與工人們打成一片的感覺。

在離開宿舍的那一刻,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重拾信心重新麵對生活,但他知道,這段經曆將會成為他人生中難以忘懷的一頁。

當他們向東家提出辭職的時候,東家並沒有為難他們,很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並支付了應得的工資,在離開廠區的那一刻,周雪卯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高聳的煙囪,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不知道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是否會再次回到這個地方,但他知道,這個廠區和他曾經在這裡的經曆都將成為他人生中難以忘懷的一部分,在回家的路上,四人默默無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未來的生活也不知道該如何重拾信心,但他們知道,這段經曆將會讓他們變得更加堅強和成熟。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周雪卯終於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其他三人說道:“我們雖然失敗了,但是我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這段時間的經曆將會讓我們更加珍惜未來的生活也會讓我們更加努力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其他三人聽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他們知道,這段經曆將會成為他們人生中寶貴的財富也會成為他們未來奮鬥的動力和源泉。雖然他們曾經失敗過、迷茫過、失落過,但是他們也從中汲取了力量和勇氣,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們將會更加堅定地追求自己的夢想,勇敢地麵對生活的挑戰和困難。

夜幕降臨,宿舍內燈光昏暗。四人商定好事宜後,便各自心事重重地躺在了床上。他們早早地回到了宿舍,沒有胃口去吃飯。宿舍裡,其他工友還未返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彆樣的沉寂。

周雪卯,一位看似普通卻心懷大誌的年輕人,此刻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他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仿佛在內心深處進行著一場劇烈的掙紮。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讓他瞬間警覺起來。

他拍了拍床架,驚醒了上鋪的同伴。那人探下頭來,睡眼惺忪地問道:“咋了?”周雪卯疑惑地問道:“今天屋裡怎麼就咱幾個,其他人都去哪了?”上鋪的同伴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啊。”這個回答讓周雪卯更加困惑,他撐起身子,腦中充滿了疑問。

平時這個時候,宿舍裡總是熱鬨非凡,不少人會帶著吃的來這裡聽他們講課。然而今天,卻一個人都沒見到,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周雪卯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活動沒有通知他們?

上鋪的同伴見他如此焦慮,便勸慰道:“哎呀,你操那個心乾什麼,咱們明兒就走了,等他們回來告個彆就完事,歇著吧。”周雪卯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便翻身躺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室內依舊漆黑一片,沒有人點燈。黑暗中,周雪卯睜著眼睛,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你們睡沒睡?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要不我們出去瞧瞧?”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表示讚同,他們也越來越感到焦急。

就在此時,一陣喧鬨聲響起,大門猛地被人推開。突如其來的響動讓周雪卯等人嚇得一哆嗦,油燈也跌落在地。然而,麵前卻出現了一團火光,映照著一張張陰森的麵孔。周雪卯麵無血色地看著那些麵孔,驚叫道:“蘇斌哲?老田?”

蘇斌哲滿臉的溝壑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深邃。他森然一笑,對周雪卯說道:“小周,你都換上新衣服啦?”他身後站著一群人,一排排牙齒在火光下隱約可見。周雪卯等人被嚇得連連後退,他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向蘇斌哲:“你們???你們想乾嘛?”心中不禁懷疑這是黑廠的陰謀,不讓他們離開。

然而,蘇斌哲卻挺直了腰身,四處看了一眼後說道:“哎呀,這屋子怎麼弄這麼黑,誰去把燈點上?”話音剛落,便有人去尋找油燈。隨著幾盞油燈的燃起,屋內逐漸亮堂了起來。這時,周雪卯才看清老田以及他身後的那十幾個人。原來都是經常來串門的熟麵孔,有同寢室的,也有不少其他寢室的工友。

老田手上正捧著一個奇怪的蛋糕,上麵插著兩根蠟燭。周雪卯驚魂未定地問道:“老田,你們到底想乾什麼?”老田也是一愣:“乾什麼?今天不是你生日嗎?咱們廠給你過生日啊,這是廠裡的福利。”周雪卯恍惚了一瞬,這才想起當初進廠時留過一個假的生辰八字,好像就是今天。

蘇斌哲將蛋糕放在桌子上,得意地笑道:“你都沒見過這個吧?這可是好東西,叫蛋糕!是從建業侯府傳出來的秘方做的。你瞧瞧這上麵還有大家給你寫的字呢。”周雪卯湊近一看蛋糕上寫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八個大字。雖然這些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但顯然是出自這些文盲工友之手。這份心意讓他不禁有些感動。

他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問道:“這蛋糕用料珍貴,誰花的錢?花了多少錢?”蘇斌哲擺擺手說道:“哎呀這些都是小事。你先吃吧。”然而周雪卯卻堅持要知道蛋糕的價錢。當他得知這個蛋糕花了二兩銀子時震驚不已。二兩銀子可是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錢啊!

在眾人的催促下他吹熄了蠟燭並切下了第一塊蛋糕放入口中。香甜滑膩的口感在口中蕩開讓他不禁感歎好吃極了。看著周圍期待的目光他將蛋糕推向了眾人說道:“你們都吃都吃。”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工友們真摯的情誼和關懷鼻頭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眾人紛紛上前品嘗蛋糕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宿舍內充滿了歡聲笑語和溫馨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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