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拐角處的門上嵌著Ⅰ型附有顱骨的徽記。
那是帝國國教的教徽。
門後,一條數米長的通道延伸開來,牆壁上鋪滿了聖徒受難、拯救世人的浮雕。
每一幅浮雕都栩栩如生,仿佛在訴說一段段神聖而不朽的傳奇。
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沿著通道往裡走去,就是一處供奉著帝皇神龕的大型禱告室,其內部熏香彌漫、燭火通明,照亮了潔白的神聖顱骨塔與帝皇雕像。
略微顯得浮華。
與外邊到處鏽跡斑斑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
禱告室內有不少人。
這些星界軍的老兵禱告之後,圍坐在大廳的火盆附近,講述著自己服役的經曆。
看誰的服役生涯更為傳奇。
老牧師拄著權杖在旁邊聽著,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信徒們能夠向偉大、仁慈的帝皇講述自己的忠誠與功績,無疑也是一件神聖的儀式。
他隻需要靜靜聆聽就好了。
“或許其他人不知道,但我是見過那些可憎之物,它們真實存在。”
那是一名身穿綠色甲殼甲,肩膀處有白色標誌,聲音粗獷的卡迪亞老兵:“如果你們去過我的家鄉卡迪亞,當然現在沒有機會了……”
他凝視著火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其他的老兵都沉默不語。
他們都知道這位老兵的家園——卡迪亞已經被恐懼之眼內的異端叛徒摧毀了。
卡迪亞老兵緩了緩,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曾經去過,就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全民皆兵,我出生在抵抗混沌異端的第一道防線,生來就是與那些異端惡魔不死不休!
我從記事的時候起,就跟隨父兄使用自己組裝的激光步槍,去狩獵那些遭到混沌腐蝕的人類。
我十八歲就到星界軍服役,遵從帝國的命令到各處打了大大小小十來場戰役,已經服役了三十個泰拉年。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參與卡迪亞的最後一戰,沒能戰死在自己的家園!”
“我們遲早會消滅那些該死的異端。”
見這位卡迪亞老兵情緒低落,康瑟奎特近衛團的暴風兵德萊寧抬起機械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其餘的星界軍也對那位老兵肅然起敬。
“到我了。”
一名身穿普通軍服,頭上係著紅巾、肌肉超級健碩的卡塔昌猛漢灌了一口劣質酒。
他悶聲悶氣道:
“我們卡塔昌是見鬼的糟糕,叢林裡到處是危險,當然那些會尖叫的麥子以及咬人的果子口味確實不錯。”
卡塔昌猛漢把玩著獵刀:“我在叢林裡生活到了成年,然後就加入了叢林戰士,跟著部隊來到叢林之外。
外麵是真的安全。
哪怕戰場都比叢林安全,睡覺也睡得安穩,不擔心會被一棵見鬼的樹給吃了。
這十多年的服役裡,我殺過綠皮,麵對過混沌邪魔,一路跟隨著軍團征戰到此……”
聞言。
戰士們不由發出驚歎。
之後。
又有數位星界軍老兵出來訴說自己的服役生涯。
德萊寧有些心不在焉。
他活動了一下機械臂,似乎這玩意兒的機魂有點不悅了。
這昂貴的造物花了自己五千王座幣,幾乎是當時全部的家當。
他心底憤懣:
“那該死的黑心機油佬肯定偷工減料了,給了我劣質的機械手,恐怕是屍體上扒下來的二手貨!”
好在德萊寧在離開之前,跟著康瑟奎特的弟兄偷偷在機油佬那裡撿了不少好東西,也不算特彆虧。
更準確來說,小賺了一點點。
沒辦法。
康瑟奎特近衛團太窮了。
其本身就是違規組建起來的,屬於是劣跡斑斑。
軍務部一度隻給他們連級的補給,然後送他們去帝國各處充滿牛鬼蛇神的大型戰役。
企圖將這支違規的軍團葬送。
可康瑟奎特近衛團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苟活了下來,即使是到了第42個千年末,也還有二十個團級部隊,大約二十萬人。
算是星界軍裡邊傳奇的存在。
隻是,這傳奇有點貶義的意思。
他們幾乎士氣全無,簡直就是苟活之王、帝皇的跑路天使,偶爾乾點偷雞摸狗的勾當補充軍需。
新兵入團的第一課,就是教他們如何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中苟活下來。
包括尋找合適的隱蔽障礙物,臥倒的姿勢,判斷什麼敵人最危險,該怎麼躲等等。
團長甚至直言。
這些保命的經驗才是他們康瑟奎特最寶貴的財富。
對於這些老油子、打不死的小強,當地軍務部很是厭惡,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他們的確遵從了命令,戰鬥在最危險的戰場。
“兄弟,到你了!”
德萊寧的肩膀猛地一沉,卡塔昌猛漢的大手拍了他一下。
他抬頭,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看來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了
。
德萊寧又活動了一下機械臂,淡淡說道:
“我是康瑟奎特第十四近衛團的老兵,服役十五年,大約參與了二十多場戰役,幾乎麵對過所有已知的帝國之敵。
登上這艘船之前,我們跟隨帝皇的天使剿滅了一夥入侵帝國星球的混沌海盜,我僥幸使用熱熔武器殺死了一名混沌戰士……”
嗡地一聲。
人群出現了騷動,人們臉上寫滿了驚訝、讚歎聲此起彼伏。
以凡人之軀殺死一位混沌星際戰士,對星界軍來說已經是傳奇般的戰績。
“讚美帝皇,你的靈魂必將魂歸王座!”
老牧師不由地讚歎道,祝福了這位戰功赫赫的康瑟奎特團暴風兵。
眾人一致認為,康瑟奎特暴風兵的服役生涯最為傳奇。
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德萊寧對此沒有多少反應。
他永遠也不會說。
那一發熱熔射線是不小心打偏了,才摧毀即將倒地的混沌星際戰士的頭顱,搶了帝皇天使的戰功。
更何況。
他們康瑟奎特團的人,也不太在乎這些榮譽。
近衛團內比的是誰更能苟,誰更能活,像他這種才經曆了二十多場戰役的老兵,在內部都排不上號。
實際上。
德萊寧登上這艘船參與未知的戰役也是機緣巧合。
他們連隊結束戰役後,就集體到當地的星球療養治療傷勢,順便看能不能弄一點軍需。
然而。
他和兄弟們正在醫院病床上躺著呢。
突然就有軍務部的指揮官前來,強行征召把他們都拉走塞到了這艘船上。
不僅如此。
那些軍務部的指揮官,連當地的治安部隊都拉走了。
德萊寧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恐怕是什麼地方出現了特殊的軍情,需要兵力快速支援。
才緊急征召了這一批戰士。
甚至挑都不挑,什麼人都塞了進來。
現在他隻希望自己能苟住,混過這場戰爭,與兄弟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近衛團。
正當大家誇讚德萊寧的時候。
“兄弟,你好像還沒有發言吧?”
卡塔昌猛漢忽然發現一個矮小的身影地坐在角落,從來沒有出聲過。
那位戰士穿著厚厚的大衣,懷裡抱著一支做工複雜的長矛,頭盔和防毒麵罩將麵容緊緊包裹住。
始終保持著沉默。
他提議道:“給大家講講你的服役生涯唄……”
“沒錯,給大家講講!”
老兵們起哄,希望知道這位戰士的服役經曆。
然而。
那位戰士似乎有些不適應,依舊沒有說話。
卡塔昌猛漢走過去,熱情地摟住那位戰士的肩膀盛情邀請並讓對方喝了自己的烈酒。
烈酒似乎發揮了效果。
那位戰士終於開口說話,語氣有些生硬:
“我……我是新兵,服役經曆很短,之前我在克裡格的輻射塵埃裡參與實戰訓練,才正式服役兩年。
隻打過一場戰役……”
“沒事,我們也都是慢慢從菜鳥新兵成長起來的!”
卡塔昌猛漢試圖安慰克裡格士兵,頗為照顧這位害羞的戰士。
為了不使氣氛冷場。
他又繼續問道:“聽說你們克裡格人挺厲害的,跟大家說說你打的那場戰役唄,有沒有殺過一個兩個敵人?”
克裡格戰士努力組織著語言:“記不清……長官說那是場啟示錄級的戰役……”
聞言。
大廳內的氣氛變得寂靜。
眾人都瞪大了珠子,一副震驚的模樣。
這些征戰多年的老兵,幾乎都從某些傳奇故事或者傳聞中聽說過啟示錄級的戰爭。
那幾乎是帝國麵臨的最艱難、最高級彆的戰爭,能從啟示錄級彆戰爭中活下來的,都是最為榮耀的戰士。
不管是對於凡人軍團、星際戰士、帝國騎士還是泰坦駕駛員來說,都是如此!
如果說生命是帝皇的貨幣,那麼啟示錄級戰爭就是碎鈔廠。
正常情況下。
凡人部隊進入啟示錄級的戰場,每人就領一塊電池,一把激光步槍,一塊熱熔手雷。
根本不需要什麼戰術,也沒有任何的情報、指令,也不需要知道敵人是什麼。
更不需要瞄準。
因為天空和大地上填滿了敵人。
他們能把電池打空就是一等功,把熱熔手雷丟出去就是戰鬥英雄,能存活半天就是百戰老兵。
那些團級部隊將在滿是核輻射、生化毒氣的陣地中與敵人血戰,毀滅性的導彈無差彆地轟炸著戰場。
每支團級部隊的預期壽命是六小時。
然而,在戰鬥中。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抵擋敵人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將會有新的團來換防。
但實際上。
沒等新的團到來,這些戰士往往都死光了。
而趕來的新團隻能在被核
彈血洗過的焦屍上繼續戰鬥,那些焦屍已經疊了好幾層。
過不久,
他們就會成為最新的一層。
戰壕中的凡人軍團能夠看到這樣的景象:
太空中。
艦隊的交火一刻不停歇,宏炮、光芒射線的光芒點亮了虛空,每分鐘都能看到戰艦化為耀眼的煙火。
那些艦隊交火到激烈時,根本沒有補充彈藥的機會,隻能駕駛艦船撞上去與敵人同歸於儘。
大氣層內。
各種戰機以及敵人的飛行力量廝殺著,激光、飛彈、炮彈遍布了天空,形成了新的硝煙雲,每時每刻都有戰機如雨點般落下。
地麵上。
超重型坦克集群遍地,甚至能夠看到遠處如山般的帝皇級泰坦和複數級彆的泰坦編隊,那是十多二十個泰坦修會聚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