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狀似不經意推開宋明望,和他拉開了距離。
宋明望也察覺到了兩人距離過於親近，也有些尷尬後退了幾步，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薛衛開口好奇問：“怎麼了？”
宋明望朝著蟲子方向指了指，一臉被惡心到了表情。
唐覃看見溫泉池壁邊蟲子屍體,這裡周圍栽種有樹,掉下來這種軟體動物也不奇怪,不過他奇怪就是宋明望平時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會怕這種小小蟲子。
不過這隻蟲子死狀確實惡心。
“我還以為什麼呢。”他拿樹葉把蟲子屍體掃開,然後朝他說：“平時怎麼看不出來你膽子這麼小。”
被他這麼一提醒宋明望又回憶起了不好事，皺起了小臉,嘀咕了一聲：“要是你被人用蟲子扔你也害怕。”
唐覃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明顯一愣，等反應過來後也有些尷尬,連忙補救說：“誰啊,誰這麼不長眼,給我說，我幫你收拾他。”
宋明望哼了哼聲，對他討好視若無睹。
程妄拍了拍他腦袋，示意他起身走，不等宋明望有所反應,自己先站了起來,帶起嘩啦啦水聲。
宋明望見狀也要跟著他走：“等等我。”
唐覃看著他們倆離開背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說他們倆從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
薛衛一怔，神情複雜說：“他們關係很好嗎？”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
.....
離開小鎮前最後一天,是自由活動時間,宋明望本來打算去和田猛猛玩,因為是提前約好了，可是程妄卻忽然給他說讓自己跟著他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啊？”
程妄沒有回答他話，而是一邊替他戴上帽子一邊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這個鎮子其實不是真正鎮子。”
宋明望疑惑問：“什麼？”
程妄替他戴好帽子後，就擰開門把手先走了出去，漫不經心答道：“就是這個地方不是原本保留下來鎮子，這隻是為了旅遊開發建立古鎮，在旁邊一水之隔才是當地人真正生活鎮子。”
“那現在那裡還有人住嗎？”
“應該有吧。”程妄微微眯了眯眼。
一水之隔鎮子還保留著最原始樣貌，和刻意修建古鎮不同，到處都可以看到現代建築佇立，水泥磚瓦也隨處可見，但是奇妙是，走在巷道青石板路上，竟然真讓人產生了時空交錯感覺。
宋明望和程妄並肩走在路邊，直到聽見汽車轟鳴聲，這種安靜氛圍才被打破。
“看來這裡還有人住。”宋明望好奇左右探頭，肯定推斷，“而且人很不少。”
畢竟旁邊就是人流量密集古鎮，顯然很多當地原住民真正居住地方都在這裡，但是可以看出當地有關部門為了整齊美觀，這裡沒有拆遷原建築外觀都重新修葺過。
程妄像是對這裡十分熟悉，心無旁騖朝著自己心中方向走去，宋明望隻好跟在他後麵。
“這裡到底有什麼？”
程妄沒有回答，他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似乎心情不佳，準確來說自從來了這裡後他心情就沒好過。
但是宋明望也不是會看臉色人，一次又一次念叨著，就在程妄準備讓他閉嘴時，忽然看到了前麵一個雜貨鋪，表情微微一頓。
“你要買煙嗎？”宋明望察覺到他視線所在，立刻警覺起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剛要給他科普肺癌發病率，就看見程妄邁開長腿往那個方向跟去。
“你等等我！”
好不容易攆上程妄，看見雜貨鋪裡坐著個老頭，似乎正在看早間新聞，手裡還端著一大碗白米飯，旁邊還放了個暖爐。
老頭看見人來眼皮也沒抬一下，顯然像他們這種逛進來遊客不少，隻是問道：“要什麼？”
他語氣有些生硬，宋明望有些不開心皺起眉頭，剛要說話，就聽見程妄開了口。
“口香糖。”他語氣聽起來平靜，但是宋明望還是轉過頭看著他，總感覺有那麼點異樣。
老頭可能視力不太好，摸索了半天最後拿了盒綠箭出來，“三塊。”
當他抬頭對上程妄臉時，表情有一瞬間怔忡，隨即皺起眉頭眯眼仔細看了一會，便露出難以置信表情。
“程妄？！”
程妄點了點頭，似乎是笑了笑，雖然很淡，但確確實實是笑了笑。
隻聽他叫了一聲“章老師。”
章老頭下一秒就連忙站了起來，湊進去看他臉，這才敢真相信是他，不由大喜過望。
“真是你，好小子！好多年都沒消息，也不說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好歹當了你六年班主任。”
“平時比較忙。”程妄麵不改色道。
宋明望看了他一眼，又轉念一想程妄平時確實很忙，到處都在忙兼職。
章老頭說完像是這才注意到旁邊宋明望，上上下下端詳了一陣，疑惑道：“.....還有這個是？”
“我朋友。”程妄簡短道。
宋明望這會十分注意禮貌分寸，乖巧簡直不像他自己，上前就要握手，“我叫宋明望。”
他這副樣子要是田猛猛他們看了肯定得大跌眼鏡，就連程妄都側頭看了他一眼。
“哈哈那我叫你明望，你們都進來吧。”
裡麵屋子和宋明望想象一樣，鋪子裡麵就是住地方，地方不大，但是該有東西一應俱全。
章老頭身為老師，即使退休了顯然也有最關心問題，笑嗬嗬開口問：“在外麵讀書成績怎麼樣？”
程妄回答說：“還行。”
宋明望立刻瞄了他一眼，打心底欽佩他，能夠說謊說如此淡定也是不多見。
“那就好哈哈，我記得你以前成績就很好，當時我還以為能看到你考名牌大學，哪裡知道後來你爸媽把你帶走去你姥姥那去了，哎，鎮子也拆了一大半了。”
章老頭有些感慨物是人非，聽宋明望豎起了耳朵。
“你這次回來是想看你媽嗎？”
宋明望微微一怔，想起來上次那個照片上女人。
“嗯。”程妄點頭，“挺久沒來看她了。”
“你學業重嘛，想必她也是理解。”章老頭擺擺手，看了一眼程妄，又歎了口氣。
程妄像是沒察覺到他眼裡若有若無憐憫，神色不變，視線落在升起嫋嫋白煙水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那邊家人待你怎麼樣....”
“我沒有和他們住在一起。”宋明望言簡意賅打斷他話，淡淡道：“我現在和我姥姥在一起生活。”
章老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化為無奈一聲歎息。
“啊這樣啊，挺好，你和你姥姥生活，你媽也放心。”
宋明望敏銳察覺到了這其中一定有故事，忍不住好奇起來，看他最後打住不說，心裡跟貓爪似癢癢。
“都過去了。”程妄站起身來，又恢複了往日裡神色冷淡模樣，看宋明望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沒有起身意思，又拽了拽他肩帶。
“啊....”宋明望這才回過神來，跟著站了起來。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章老頭顯然很舍不得他這個學生，忍不住又絮絮叨叨了起來，“教了這麼多年裡我印象最深還是你這個學生。”
“我還記得你當時有一次和人打架，把彆人打鼻青臉腫，拉著爸媽來告狀，你媽當時在辦公室裡揍了你一頓，最後你晚上沒回家，把你媽嚇壞了，以為你離家出走了。”
“結果呢？”宋明望忍不住接話。
“結果他在學校教室裡睡著了，關門人沒注意到他，他就被反鎖在裡麵，最後我們找到他時候他正呼呼大睡，把他媽氣又揍了他一頓。”
宋明望從來沒想象過這樣程妄，不過想回來，哪有人天生就是這個臭脾氣，十一二歲程妄應該和彆人沒什麼不同，當然，要除了好看這一點。
程妄臉上沒什麼表情，伸手拿了張小紙條給章老頭，“這上麵是我電話，如果你來江城話，可以聯係我。”
走出鋪子後外麵來來往往人多了一些，一看時間剛剛十點，程妄又買了點麵包牛奶給宋明望，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