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
即便是夫妻,但徐牧也感覺怪怪的,先前在破院那裡,他也一直睡著牛棚。
他總覺得,和麵前的小婢妻之間,總有哪一層窗戶紙沒捅開。
“徐郎,奴家不怕淋雨的,奴家前些時候,經常冒雨打柴火。”薑采薇紅著臉,急忙抱了把乾草,便往外麵跑去,跑到一個滲著雨水的角落,便脆生生地半蹲在地,拚命用乾草堵住了滲雨的木隙。
徐牧臉色發苦,真要把薑采薇晾在外麵淋雨,他自個良心都會不安。
“你回來睡,我等會要值夜了。”
“徐郎……這裡能遮雨了。”薑采薇抬起頭,滿是濕漉漉的發梢,又穿得有些單薄,連身子都微微發抖了。
徐牧歎了口氣,索性走出幾步,拉著薑采薇的胳膊,拉到了木棚裡。
“你睡這裡,我剛才看過了,那邊還有處好棚子,值夜完我去那裡便成。”
哪裡還有什麼好棚子,老馬場邊上,都被那些村人把木板,偷得七七八八了。
“那、那徐郎小心,彆濕了身子。”
垂下頭,薑采薇紅了眼睛,她原本真打算把木棚讓給徐牧,但多說幾次,又怕徐牧會生氣。
不過,這種感覺,似乎是很好的。
就好像在又沉又寂的黑暗中,突然有人掌起了燈,讓整個世界一下子光明溫暖起來。
披上蓑衣,一邊提著油脂燈籠,一邊繞著老馬場,即便是走了好幾次,徐牧都沒有發現什麼好棚子。
看來,明日的翻新修葺,是務必不能耽擱了。
“牧哥兒,來看!”
正在值夜的司虎,突然小喊了一聲。
徐牧頓了頓,不敢耽誤,踩著黏腳的濕泥,急忙往前走去。
“東家,有人影的。”
第一批值夜的人,剛好是司虎和陳盛,此刻,這兩人各抱著一把樸刀,挎著一張鐵胎弓,聲音隱隱發沉。
“會不會是村人?”徐牧走近,眉頭微微皺起。
“東家,都快半夜三更天了,村人早閉門睡覺了。”
大紀國體崩壞,滋生越來越多的匪盜,一般來說,即便是最懶的村漢,也會早早閉門歇息,免得招惹賊人。
“東家,臉上遮著麻麵,是踩盤子的山匪!”突然,陳盛語氣又是一驚。
踩盤子,即是踩點。
想想也是,都這等光景了,還鬼鬼祟祟的,鐵定不是什麼良民。
“司虎,射弓。”徐牧咬著牙。
若讓山匪把老馬場的情況摸清,必然會變得被動,左右有武器在手,倒不如先發製人。
原本在後邊眯眼的四個趕馬夫,也匆忙圍了過來,急急抄起武器。各自的神色上,都寫滿了緊張。
聽了徐牧的話,司虎急忙摘下鐵胎弓,從箭壺撚了一根鐵鏃箭,朝著雨幕中的兩個人影,便“呼”的一聲射將出去。
準頭是可恥的,鐵鏃箭至少射偏了十餘步,沒入半截老樹乾上,驚得避雨酣睡的幾隻夜鳥,紛紛拍著翅膀,繞到半空慘聲嘶啼。
但即便如此,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也無端嚇了一大跳,火急火燎地回了身,匆匆往北麵的老山上遁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