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路走來,車軲轆碾過沙地的時候,偶爾會碾到沙子裡的石礫,使車子顛簸。
但現在平穩無虞,仿佛一路過去,儘是堆了厚層的沙地了。
“東家,風沙越來越大了。”
……
風沙之下。
十餘騎帶刀的人影,一手壓著帽笠,一手勒住韁繩,騎馬掠出二三裡,留下一串串長長的馬蹄印子。
但被風沙一卷,又很快掩了去。
“弓狗。”領頭的人影,冷冷吐出二字。
不多時,一騎佝僂的人影,姿勢形如臥犬,從後麵緩緩踏來。
“每出一箭,射爛一個水袋。”
“無錯的話,應當是傍了軍功的那幫人,殺了這一波,分去銀子,我等去了內城,也是個富貴人。”
叫弓狗的武行,猶豫著轉了兩圈馬,才摘下了背上的彎弓,呼嘯著往前奔襲。
風沙越來越烈,蕩起的沙塵迷住人眼。
“徐郎,你也喝口水。”
徐牧心事重重,剛要接過水袋,突然間,一支小巧玲瓏的箭矢,不知從何處透射而來。
乓的一聲,水袋從中炸開。
徐牧驚了驚,急忙拖住薑采薇的手臂,退到馬車之後。
乓!又是一個水袋炸開。
“都往馬車躲好,收起水袋!”徐牧咬著牙。
這幫該死的,是真要把他們逼上死路。
“東家,有神弓手。”周遵抽出樸刀,語氣沉沉。
徐牧從未想過,古人的箭法,有朝一日,居然恐怖如斯。
“東家,這幫人是要渴死我們,後頭再動手。”
徐牧何嘗不知,抬起頭,天色也已經近了黃昏,若是等到日落,四周圍暗無天日,敵明我暗,恐怕會更加危險。
何況,還有個該死的神弓手,伺機而動。
“周遵,取個空水袋來。”
周遵急忙照做,拿了一個空空如也的水袋,遞到徐牧手裡。
徐牧沉著臉,抬著手,將水袋從馬車後露出。僅過了一會兒的功夫,又是一聲“乓”,空水袋立即在半空炸開。
這特麼開自動瞄準了吧。
徐牧揉著額頭,苦思一番,即便隱約判斷出了神弓手的位置,但似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李小婉,把你的虎牌盾扔過來。”
馬車裡,抱著頭的李小婉,匆忙將那麵巨大的虎牌盾,推下了馬車。
“司虎,記不記得我講的,重騎為坦。一手提盾,一手操刀,明白否?”
若換成其他人,可能做不到,但司虎能做到,這天生的扛把子力道,足夠單手把虎牌盾耍得飛起。
“牧哥兒,瞧我的。”
徐牧抬起頭,冷冷指去方向。
霎時間,司虎雙腿夾起馬腹,怒吼著提盾操刀,碾著塵沙急急掠去。
“陳盛,掛起馬燈,帶人繞後廝殺。”
徐牧也動了怒火,他甚至猜得出來,這幫所謂的武行,從一開始就打算沿途劫掠一番。
邊關烽火連天,府官貪財貪功,營兵怯弱不戰,誰又顧得上,幾個平頭百姓的生死。
唯有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