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官坊的門子,早已經謝客。
莫得辦法,徐牧隻能帶著一行人,尋了個大棚客棧,住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才起身往官坊走去。
“把彎刀都帶上,還有李小婉的虎牌盾,那些彎弓和短刀。”
入了內城,徐牧不用想都知道,太多的鐵製武器留著,被人捅到官坊,即便有公證,也定然會出問題,索性自個交出去,說不定還能換些好處。
“從望州活下來,都是不容易的人。”登記的老官差同出一轍,亦是一副老朽的模樣,握筆的手微微顫著。
“公證且一起拿來。”
徐牧從旁邊,遞去了一小摞厚厚的卷宗。
“不少的。”
“我且瞧瞧,十把彎刀,五柄彎弓……”
徐牧轉過頭,環顧著官坊周圍的景象,比起邊關,內城一帶,即便一樣是官坊,卻砌著兩尊睥睨四方的石獅子。
莫名的,徐牧又想起那位以身殉國的望州老官差。
“武器充入國庫,乃是國事,每一位紀人之責,攏共算你十兩銀子。”
“多謝官爺。”
徐牧沒有任何不滿,這些武器留在手上,隻能是禍害,當初拚命收攏武器,是身處邊關無可奈何,但來了湯江城,短時之內,應當不會有什麼搶莊的事情了。
“你要取的牙牌,共十七枚,需花費四十三兩。另外,你想遷的兩份戶籍,邊關尚在打仗,隻能另等時間。”
“來,且把姓名都寫上。”
徐牧歪歪扭扭地抓著毛筆,寫到最後一個,官坊老吏皺起了眉頭。
“這世人無人姓弓,還有這‘弓狗’,是甚名字,得重取一個。”
徐牧回過頭,便發現弓狗坐在馬車頂上,麵容裡滿是失落。
或許這樣的事情,他以前便經曆過,無姓之人,且貌醜殘疾,向來是不討喜。
“今日起,他同我姓,便姓徐。”
“等同於族弟,我賜他一名,通告官爺,牙牌上便寫徐長弓。”
“且寫。”老吏並無太大反應,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外麵十餘步外,弓狗跪在馬車頂,將頭縮在灰袍裡,忍著嘶啞的哭聲,不斷拚命叩著頭。
生來彷徨,他無名無姓,如喪家犬為了搶食,終日勞碌奔波。
直至遇到了麵前的小東家。
“這便是湯江城附近的空地,既然要開酒坊,你便擇選一處。”
拿起卷宗,徐牧認真看了一番,發現都是些不算太好的地方,遠離街市,遠離市井聚居地,唯一的好處,便是都在湯江岸邊,取水肯定是沒問題。
猶豫了下,左右也沒什麼差彆,徐牧點了一處離渡口較近的。
老吏拿過卷宗,也懶得多說一下信息。
“三百兩銀子,你交了銀子,我便會給你地契公證。”
三百兩!遙想當初在望州,偌大的一個老馬場,也隻不過八十兩,還附贈武器。
徐牧身上,攏共不到五百兩銀子,先前軍功換的三百兩,李小婉三人的酬金二百兩,再加上以前剩下來的,但這一路遷徙,已經花去了小半。
即便是貴,徐牧眼下也沒有辦法,總不能離開湯江吧,估計內城一帶,都幾乎是這等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