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湖那邊,並非是普通的匪徒,而是見慣了血的老匪,否則的話,官差早就剿了,也不會有這一份殺生官榜。
“徐、徐郎。”一如既往,薑采薇又取了那副老袍甲,急急走過來,幫著徐牧一繩一索地係上。
“列位,都係袍甲!”
袍甲也需要公證,除開陳盛三人,這一輪跟著去剿匪的,足足還有十三人。
袍甲隻有六套,分不到的人,也按著徐牧的吩咐,加了一件外袍,尋了乾些的枯草,滿滿塞進去。
“長弓,你也穿一件。”
由於身體的原因,弓狗不能長時間的握弓勁射,無了殺人手段,恐怕會陷入危險。
薑采薇回了身,又拾了一件小些的袍子出來,幫著弓狗披上,塞了乾草。
“陳盛,你記著了!還是那句話,若是官差為難,便先避讓。有搶家殺人的禍種,打了再說!”
陳盛上了馬,鄭重點頭。
“餘下的,帶上乾糧,跟著本東家走!”徐牧箍好長劍,冷冷上了馬車。
若是時間富餘,他巴不得先好好休息一番。
但這一輪的殺榜,隻有半個月的期限,去到馬蹄湖那邊,道路難行,至少也要一天的時間。
“牧哥兒,我發現了一件事兒。”司虎拉起韁繩,嘴巴嗡動。
“怎的?”
“牧哥兒不想打架殺人,但好似,一直都在打架殺人。”
徐牧臉色微微一滯,司虎並沒有說錯,原以為入了內城,應當不會像邊關那般蕭殺。
但他想錯了,這世道,不管去了哪兒,總有吃人的事情。不想被吃,隻能殺出一條口子。
“陸勞,等會你來替虎哥兒趕一陣車,輪換休息。”
一個青壯在馬車之後,鄭重點了點頭。
徐牧抱著手臂,靠在隔板之上,微微酣睡起來。
車軲轆並不像後世那般,包裹著橡皮,再加上大雨一浸,道路更加泥濘。
等徐牧昏昏脹脹地睜開眼,發現已經近了天明。
“周遵,還有多遠!”
趕馬而回的周遵,攏了攏頭上的竹笠,凝聲開口。
“東家,不遠了,按著馬蹄湖的位置,大概還有三十裡路。”
三十裡路,即便小路難行,也不過兩個時辰的事情。
“離著十裡,我等便下車步行。”
“東家,有躺屍的!”趕車的陸勞,突然勒停了馬車,經驗有些不足,差點沒把馬車翻下。
但也不能怪他,故人講究死者為大,若是馬車碾過屍體,終歸是一種忌諱。
“東家,整整有五具!”
離著馬蹄湖已經不遠,徐牧沒由來地一陣發悸。打著油紙傘,他下了馬車,待連翻了三具躺著的屍體,發現都是一招斃命,被人割了脖子。
“這內城不是有營兵和官差嗎,這些剪道的,怎敢的!”周遵一時氣怒。
徐牧也咬著牙。
先前是離著紀江較近,十幾座的連排大城,十裡一渡口,再加上通達的官道。
難免有了繁華盛世的假象。
但渭城這一頭,乃是偏遠地方,林深路窄,最適合剪道打劫,左右官軍也極少來往。
“還有個尚在垂髫的啊!”周遵哭紅了眼。
垂髫,指還沒束發的孩童。
“收斂一番,好生安葬。”徐牧立在雨中,聲音隱隱發抖。並非是驚怕,而是動怒。
十幾個青壯,沉默地走入雨中,將一具具的屍體搬起,埋入路邊的深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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