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拾銀子。
直到周遵一拍桌麵,瞪了眼睛,幾個花娘們,這才顫著身子彎下腰,慌不迭地把銀子拾起來。
湯江城裡討生活的人,都知道這位小東家,和湯江裡的四大戶,特彆是那位盧公子,是何等的恩怨情仇。
街路邊的酒樓裡,盧子鐘惱怒地抬起巴掌,將麵前傳話的花娘扇飛倒地。
“三叔你說,這破落戶要做甚!”
“敢這般入湯江,定然是要逞威風。”
“我帶了五十人,便在這兒等著,他若是吊著卵,便下來抽我。”即便說得擲地有聲,但實則盧子鐘還是縮了縮脖子。
“子鐘,要上去麼……”
“我、我上個卵!有本事他下來!”
“若非是那四個老鬼留了話,讓我不得亂動,我真要動手打他的。三叔,你信不信。”
“信……”
“三叔的聲音,怎的這般無力。”
“我自然信!單打獨鬥的話,子鐘能把他捶出花來!”
盧子鐘這才露出笑容,強迫自個冷靜下來,伸了手想抓酒盞,卻不慎撞翻了酒壺。
哐啷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酒樓。
……
“不出東家所料,這家夥是不敢上來的。”陳家橋微微一笑。
“猜得到了。”徐牧皺著眉頭。
這次來湯江招搖,他並非是閒的。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安排退路,恐怕會被人算計。
現在的徐家莊,多少有了些樹大招風的味道。
“我還猜得出,盧子鐘會不服氣。”
徐牧沉沉算著時間,手指頭不斷敲在酒桌上。而後,他揚了揚手。
“周遵,記著我說的。”
“東家放心。”
周遵便帶著七八個青壯,走出內廂,拉上了門,冷冷守在一邊。
“湯江離著安國橋,至少還有二百多裡的路,若是與衛豐等人會合,動作快些,估摸著一晚便能到了。”
“早一些到,便能早一些布局。”
徐牧昂起頭,靠在椅背上,有些沉默地看著頭頂上的梁柱。
“若是不出問題的話,二日內,應當是能回來了。”
“陳先生,我不瞞你,我總覺得,最近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一般。”
“東家放心,該考慮的問題,我等都考慮到了。”
“這是自然。”
徐牧呼出一口氣,“天色一晚,仗著天黑,陳先生便用輕功,帶我從窗口下去,後邊的河道上,司虎取了船在等著。”
“若是日後有人問起,下麵這傻子盧子鐘,還算是做了一回證人。”
“估摸著許多人,都以為東家便窩在湯江城裡,喝了二日的花酒。”
徐牧淡淡一笑。
並非是瞻前顧後,而是現在的光景,他根本輸不起,隻需要輸一輪,他和他的莊子,便要萬劫不複了。
出頭的人都是傻子。但有時候,蒼涼的世道裡,便需要這種傻子。
袁陶是,諸葛範也是。
“所願爾,唯有一日世道太平,天地有正氣,人間有清明。”
“既,時無英雄,我等便是英雄。”陳家橋抓起酒盞,仰著頭一口喝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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