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家,窮苦人莫爭道理。如果沒有法子的話,這村的人在入冬之後,便饑凍交迫,乃至一個接一個死去。隻可惜了這上百個青壯山獵,皆是善射的好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徐牧心頭一動,還想再問,才發現劉武不知什麼時候起了身,自顧自去取熱湯了。
拾月十四。
等待了二三日的大雪,難得慢慢停下。天空中,隻餘一朵朵的雪絨,徐徐地飄落。
“小東家,這便告辭了。”劉武牽著馬,語氣發凝。
“劉兄,一順通達。”
多送了二百壇酒,以及幾輛馬車,準備的吃食,也足夠這幾十個馱夫客商,走上老遠的一段路了。
牽馬轉身,劉武突然想到什麼,又急急回了頭。
“小東家,若是內城發生了禍事,便來蜀地,其他的不敢講,但劉某在蜀地,也算有一份名聲在。”
“謝過。”
劉武沉沉歎了口氣,才翻身上馬,領著後頭的幾十個馱夫,循著霜雪長路,揚長而去。
不知行了多久,離著馬蹄湖該有上百裡了。
騎著馬的劉武,才緩緩停了下來,勒住了韁繩,不知在想什麼。
“王,我不明白,為何要結識這個小東家。”另一個客商拍馬走近。
“莫問,若日後無事情,便當一場友誼。”
“明年開春,你趕三百匹西南馬入內城,作馬販之舉。”
“並非隻是刺探,大紀的梁柱要倒,我怕砸到了蜀地。說起來,那位國姓侯也是個可憐人。”
“王,有人。”
趕路的劉武,以及幾十個馱夫,恢複了江湖人的模樣,平靜地往前緩行。
一騎白衣的人影,壓著竹笠,隻抬頭看了幾眼,便再無興致,似是趕著事情,急急策馬狂奔。
……
“東家,陳先生回來了。”
原本還在沉思的徐牧,聽到這個消息,驀然間走出了屋頭。
“東家。”陳家橋摘下竹笠,臉上露著笑容。
“事情如何?”
“東家放心,呼延車的屍體,已經吊上去了。那些個狗官軍折騰了大半夜,才把人放下來。”
“長陽城內外,許多百姓都歡喜無比。聽說國姓侯那邊,這二日都擺了酒宴。”
“有路過的難民,看見呼延車的屍體後,都會拾起石頭來砸。”
“朝堂裡有無消息?”
“東家,強征歲貢的布告,已經撕了的。”陳家橋舒服大笑。
徐牧整個身子坐下,也舒服地呼出一口氣。
他最怕的,便是朝堂上那些老狗官,又要加征歲貢,拚命地舔過去,但現在看來,似乎是知道要談崩了。
畢竟二月之內,死了一對穀蠡王父子。百年之間,聞所未聞。
草原上的那位可汗,估計都要罵娘了,談毛的議和。
“東家,估摸著開春之後,北狄大軍又要叩城。”
聽著,徐牧語氣冷靜無比。
“這必然的,議和之事,原本便是一場狗屁的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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