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陶除外。
“我的娘子告訴我,既然不想這般過下去,家中又無子嗣,便去試一次。”
“你娘子呢?”徐牧皺了皺眉,若賈周是個寡情之人,他定然不會用。
畢竟都造反了,家中的娘子要怎麼辦。
“病死了的。”賈周垂著頭,一時看不出表情。
“我教書之時,每月有八錢月俸,三錢抓藥,三錢買雜糧燉糊糊,另有二錢,偶爾會買些鮮魚熬湯,喂給娘子來喝。”
家中娘子重病臥榻,怪不得沒有子嗣。
“大紀興武十四年,我最得意的一個門生,中了探花,我喜得摳出二錢銀子,買了些他喜歡吃的乾脯蒸糕,連夜入了長陽。”
“東家,你猜發生了什麼。”
“什麼……”
“他對旁人說,我不過是個相熟的老鄉人,也未請入府院,連著送過來的乾脯蒸糕,都被他扔在了巷子裡。”
“我遙遙記得,那年秋闈他入長陽大試之前,跪在我麵前,一邊抓著聖賢書,一邊說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話。”
“並非是記恨,而是我在想,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何忠孝禮儀的聖賢書,卻能讀到了狗肚子裡。”
徐牧答不出,但能想得到,那一日狄狗猶在叩關城,而長陽的水榭書院,卻在作著頌盛世的詩文。
“我教人落了下乘,便想著教教這個天下,如何吐去汙濁,回一片人間清明。”
徐牧沉默不語。
穿越而來,他見過太多太多的人,如貪功的趙青雲,如拋棄糟糠的尤文才,如囂張的世家子盧子鐘,如謀而後動的常四郎,還有一心救國的袁陶。
什麼人都有,怎樣的人都有。
亂世出狗熊,也出英雄。
“開春之後,隻怕鬨反的事情,會越來越多。”
“莫想了,便隨我回莊子,做個記賬老生,哪一日我要用你,你再換上文士袍。”徐牧歎出口氣。
“願隨主公。”賈周艱難拱手。
“喊東家。”
“願隨東家討食。”
“甚好。”
徐牧笑了笑,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什麼。
“若是個黑店,半夜來吹蒙汗藥煙,你也莫遮鼻子了,權當睡個好覺。外頭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好說了。”
賈周果真撐著身子躺了下來,不多時,便發出了微微的呼嚕聲。
徐牧麵帶無語,自個撞見的,都是些什麼人。
……
“抓著了!東家,抓著了!”才過了子夜,衛豐便歡天喜地的帶著一幫子人,揪了七八個垂頭喪氣的小夥計,在其中,另有一個人老珠黃的小嬸兒,齊齊丟在徐牧的麵前。
衛豐講話的聲音,顯得極其深惡痛絕。
“這些個黑店狗夫,莫不是沒有請花娘的銀子?派個老嬸兒來做美人計,胭脂塗爛了臉!東家,我那會還在睡著,當場便嚇醒了,以為見著了鬼。又要垂衫,又要給我唱小曲兒,我差些就直接抽刀了。”
“衛豐……丟外麵凍一夜。”
“安排好值夜,餘下的人便先回房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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