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前。
跪了一排又一排的太監宮娥,渾身瑟瑟發抖。
先前被嚇了一輪的幼帝,約莫是想守住龍顏威儀,正拿著金劍,來來回回地刺了一圈。
倒了二三人。
蕭遠鹿抱著袍袖,冷冷立在邊上,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許久,他才轉了身,麵向著皇城外的景色。
“斷醜。”他輕喝了聲。
不多時,一位鐵塔般的力士,便穩穩走來,躬著頭顱,跪在麵前。
“你親自去一趟馬蹄湖,小心些,彆讓那個螟蛉子發現。”
“相爺,殺人麼。”
“有枚釘子,把大紀的兩個侯爺釘在一起了,你去拔了罷。”
力士獰笑著起身抱拳,轉了腳步往前,待走下禦道,旁邊有幾個黑衣隨從,立即將一柄巨大的刃斧遞上。
力士單手接過,巨大的身影踏碎了雪塵,往前沉沉踏去。
……
“東家回了!”
馬蹄湖外,騎馬巡哨的幾騎青龍營,連連奔襲歡呼。莊子裡人頭攢動,司虎帶著七八個孩童,最先跑了過來。
待馬車停在莊子前,李小婉有些忸怩地下了車,抱著懷裡的小包袱,麵對著湧出來的莊人,一時不知要說什麼。
“堂堂澄城李大碗。”徐牧笑著吐出半句,實則他也明白,李小婉一個官家小姐,從富貴入草莽,不管怎麼說,需要一個過程。
“聽本東家的話。”徐牧抬了頭,臉色帶著微微的憧憬,“喊二夫人!”
“二夫人!”
“我等恭迎二夫人!”數不清的莊人,打著呼哨,興奮得手舞足蹈。
“二嫂子!”司虎聲音若雷,驚得旁邊的一個搓鼻涕孩子,一下子嚇哭癱在雪地上。
李小婉搓著衣角,紅著臉紅著眼,不斷回著招呼。還好薑采薇急急跑來,牽住她的手,歡喜地往屋子裡牽去。
“司虎,接穩。”
徐牧從馬下的褡褳掏了包油紙,便往前擲去。
“牧哥兒,燒、燒燒雞!”
司虎嗅了嗅,突然想到什麼,立即抱著燒雞往前狂奔,急得後頭的七八個孩子,又開始哭哭啼啼地去追。
“虎哥兒,你他娘地分個腿兒會死嗎!”衛豐氣得破口大罵。
徐牧也麵帶無語,在望州那會真是餓慣了,才讓司虎養了這麼個護食的脾氣。
實則褡褳裡還有許多,連羊肉湯子都有,奈何司虎跑得太快。
“衛豐,入莊吧。”
二十騎人影,緩緩下了馬。
當頭的風將軍在風雪中長嘶一聲,也無需讓人牽著,帶著二十匹西南鬃馬,直直往馬廊奔去。
“東家,風雪大了。”
徐牧抬著頭,心底有些慶幸,若是回得晚一些,指不定又要被凍成棍條兒。
……
司虎摳下一個燒雞翅,不甘不願地又撕了一塊肉,才遞給麵前的幾個娃兒。
“虎哥兒,我昨日請你吃過糖葫蘆。”
“虎哥兒好,虎哥兒棒,虎哥兒賞我個小雞頭。”
“虎哥兒,我娘明日蒸炊餅,我給你帶八個,換個雞腳兒。”
司虎鼓著眼睛,猶豫著又分了一些出去。
待啃完整個燒雞,司虎才捧了把雪搓搓手,幾個孩子還在拾著雞骨,匆忙塞入兜子裡。
“回,回回,雪要大了。”
帶著七八個孩子,司虎遙看了一眼二裡外的莊子。天色暮黑,四周圍皚皚的白雪,卻映襯出滿滿的亮堂。
司虎停了腳步,在他的身後,七八個孩子也停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