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的,通往北麵的幾條山道,密密麻麻的,都是逃竄的虎蠻人。遙遙看去,隱約還看得見司虎的人影,抱著頭骨狂奔,約莫是又滑了一下,頭骨多摔碎了一個。
冬日的山巒,虎蠻人的謾罵怒叫,回蕩在耳畔邊。
喀嚓。
於文推刀往前,捅死了一個虎蠻小洞主,隨即沉著臉,仰頭看著北麵,這陣仗,亂了套的虎蠻人,更像瘋子一般,隻知倉皇竄逃。
“列陣——”
蜀卒的陣型,步步前推,在丟下一具具的同族屍體之後,虎蠻人已經不管不顧,再無往日的叫囂。
“留下兩千人,收攏屍體,莫留活口。”於文冷聲下令。
“餘下者,請隨本將一道,追剿蠻狗!”
命令之下,諸多的蜀卒聲聲高呼,每一張臉,無不露出狂喜之色。
虎蠻人為禍蜀州數百年,到了今日,是他們這些人,用手裡的武器,捍衛了家鄉。
……
“伯烈,虎蠻人被逼入了北麵。”徐牧鬆了一口氣。
“是主公之遠見,選在冬日與虎蠻開戰,若讓我來說,主公才是頭功。放眼蜀州數百年,蜀王換了一個又一個,無一人,有主公這般的魄力。”
“虎蠻如蛆附骨,早該去除才是。”
選在冬日,是考慮到虎蠻人的饑寒交迫。當然,若是秋掠的那一波,於文沒有擋住,讓虎蠻掠到了糧食,這冬日開戰,根本就是個笑話。
“伯烈的性子,倒是有些像文龍了。”
東方敬搖頭,“行軍布陣,我不如老師。老師的大略目光,世間罕有。我不過一取巧的小廝。”
徐牧歎了口氣。這才叫翰林子墨,內斂且識禮,而非什麼長陽水榭書院,那幫子念頌詩的富家學子。
“伯烈,請隨我上山。”
“願隨主公。”
東方敬應了一聲,裹緊了冬袍。待滑竿重新抬起,這位徐家軍的跛人軍師,重新陷入了沉思之中。
沿途而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其中有一個裨將,徐牧還認得,那日吃羊肉湯子的時候,敬酒最歡。
“李將軍……中了虎蠻人的拋斧,腦袋都被削半了。”收攏屍體的蜀卒,聲音微顫。
徐牧目光沉沉,如同天空上的雲色。
一將功成萬骨枯,赴死者前仆後繼,為義為名,甚至,是為了他這位起於草莽的主公。
“恭送。”
“恭送——”
……
戰鼓震天之下,整片蕭瑟的南林山脈,一時都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往南林北麵狂奔的司虎,抱著最後兩個勇士頭骨,忍不住回了個頭。
好家夥,在他的身後,漫山遍野的都是人,不斷衝著他叫罵,隔著還老遠,都顧不得了,紛紛將手裡的斧頭,怒吼著朝他擲來。
“虎哥兒,我忍不得了!”孟霍跑得臉兒發白,“若不然,咱回去殺一波。”
“殺個羊肉湯子……莫殺,不受傷五十碗!”
“虎哥兒像個傻憨!”
“憨你老娘咧。”
旁邊不遠,正在舞著雙刀的鸞羽夫人,冷不丁回了頭。
司虎抽了抽嘴巴,又蒙頭蒙腦地拔了腿,繼續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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