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蜀錦確實秀美……”
“我自然知。”司馬修依然冷靜,“但我要用的計,便是請主公,大肆收購蜀錦。以前一匹蜀錦,不過幾兩的銀子,主公派人偽作商戶,當然,這些商戶多多益善。”
“然後呢。”
“然後每匹蜀錦,從半兩開始漲,漲到十兩。譬如說一匹蜀錦如今是五兩,主公便漲到十兩銀子,十五兩銀子。我估摸著,這需要至少一月的時間。”
董文聽得有些發懵,“這豈非是,給布衣賊送銀子?聽說蜀錦出關,收的關稅可不低。”
司馬修搖頭,“古往今來,每種商物的利潤,大體都有了一個價值上限。蜀州的蜀錦,隨著百廢待興,發展的勢頭很猛。十戶之中,便有一戶,多多少少和蜀錦沾故。但我昨夜考量過,除開各種開支,一匹蜀錦利潤,也不過二兩銀子。蜀南那邊,可要少上一些。”
“若是大肆收購之後,蜀州的那些養蠶戶,織戶,蜀錦商戶,都會陷入一個迷局,大肆收攏雇工養蠶,平田種桑,隻以為有了一場天大富貴。”
“布衣賊定然會攔的。”
“他攔不住的。即便攔了,在利益的誘惑之下,依然會有許許多多的人,鋌而走險。”
“再者,徐布衣若攔,便是忤逆了民意。他想走以民為本的路子,恐怕要自相矛盾了。”
司馬修繼續說著,聲音不急不緩,“這是一出陽謀。蜀州的蠶叢之風爆發之後,主公便立即收回商戶,打壓蜀錦的價格。如此一來,蜀州的百姓,會陷入哀怨之中,起民變也說不準。”
董文聽後,認真地想了幾番,臉色繼而狂喜起來。隻不過,狂喜了一會,又變得猶豫。
“軍師,到時候哪怕我涼州那些商戶不收,但其他的州地,對於蜀錦也是有需要的。”
“那不同,有的人吃一碗飯就飽了,你讓他吃兩碗,他自然不願意。畢竟,富人和窮人是不同的。”
“軍師果然妙計。布衣賊以蜀錦積攢軍餉,我等便以蜀錦,掐住蜀州的命脈!”
“主公,若是毒鶚活著,我估摸,他會想辦法來應對。到時候,主公恐要損失一筆大銀。”
“無妨無妨。抄了安並二州的庫銀,我涼州的錢財不算少,隻可惜,內城的那個米商渝州王,並不賣糧於我。”
“他不會賣的。”司馬修歎了口氣。
“不管如何,此計一成,待蜀州低迷之時,再出奇兵入蜀,涼州大軍配合,當要雙管齊下了。”
“軍師大才,吾董文得了軍師,乃天大之幸。”這句話,董文是認認真真說出來的。
不再藏拙之後,他脾氣變得有些暴戾。約莫是小哭包裝得久了,不堪回首,總需要往相反的方向走。就在昨日,有個侍寢的妃子,在夜晚過於矯揉造作,直接被他掌幗了八個耳刮子,再丟出宮門。
但不管怎樣,對於麵前的涼狐軍師,他都保持著一位尊敬。他可不傻,心裡明白的很,若是沒有這位涼狐,他的爭霸大業,便無法得償所願。
司馬修的臉龐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徐布衣便似一隻夏蠶,欲吐絲之後,化繭成蝶。但這其中的過程,他也可能,死在晨鳥的覓食,死在曝曬的日頭,又或者,死在忽起的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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