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月末,天氣開始逐漸變得燥熱。第一撥夜裡的蛙鳴,在滄州的鄉野田邊,驀然而起。
附近的營地,無數休整的士卒聽著,心頭泛起思鄉之意。久戰滄州,已經二月有餘,但戰事遠遠沒有結束。
連著幾天的強攻,到了今日,難得鳴金收兵,暫做休整。
“夜蛙長啼,恐明日有雨。”一個謀士走近,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在他的麵前,左師仁亦是如此。盤城久攻不下,又來了雨水,隻怕戰事要陷入膠著。
“傳令,繼續圍住盤城,每一哨接防之時,不可有任何懈怠。”
“主公,久戰不下,士卒已經有了倦戰之意。”謀士繼續開口。
左師仁皺了皺眉。他何嘗不知,從圍攻滄州開始,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江南多山濕潮,以至於軍中有了痢疾。
但如何能退,隻差沒多遠,便能打到滄州皇都了。
“多備些肉食,讓休整的將士,先好好吃一頓。”
……
不出所料,在江南,在滄州,入夏的第一場急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人在山中,徐牧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心底有些不爽。
戰事遠遠沒有收尾,這場雨,隻怕要持續幾天。雨幕模糊,不管是攻堅或是守堅,於雙方而言,都甚是不利。
原先熱火朝天的戰事,仿佛生了默契,一下子變得偃旗息鼓。
“稟報舵主,東麵,南麵,我天下盟的盟軍,都已經暫做休整,隻等雨停,再行攻城。”
城牆濕滑,不管是登城廝殺,或是投石飛矢,都無法完美發揮。
“馬毅那邊呢?”徐牧抬起頭。
馬毅那邊,按著最先的計劃,是做牽製之用。
“雲城將軍那邊,也已經休整。”
“六俠,天公又作妖了。”徐牧歎著氣。幾日的雨水,難得給滄州喘了一口大氣。
在旁的殷鵠,沉默著點頭。半晌,又猶豫著開口。
“主公,還有一件事兒。”
“怎的?”
“雨水一下,許多從前線逃難的百姓,聚在了山中避雨。離著營地約二十裡的山林,聚了至少千餘人的百姓。”
自古以來,刀兵一起,便會有百姓流離。在望州的時候,徐牧作為底層小棍夫,亦是如此。
“若主公不喜,怕暴露了軍機,我便命人扮作山匪,將他們驅走。”
“無需,我也有打算,大軍準備動身了。對了六俠,你先前說,這些人是從滄州前線出來的?”
“正是。妖後在蠱惑百姓,組成了肉軍。聰明一些的,自然早早逃了出去。”
“糧草尚有富餘,你派人拿些糧草,與我一同過去。”
殷鵠怔了怔,“主公這是?”
徐牧笑了笑,“六俠,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隻有千餘的難民,會往這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