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陽光在雲層中滲出,動作並不溫柔,似要將雲朵姑娘揉碎,才換得滿天下的亮堂。
定北關外,呼嘯了一夜的沙風,剛剛將息。守了一夜城關的守軍們,開始換防。為首的裨將,按著刀剛要往城牆下走。
隻突然間,隨著眼角的餘光,待往前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定北關前,約有十餘個人影,正哭嚎連天,朝著城關趔趄跑來。
“將軍,莫不是紀人百姓?”
定州裨將並未馬上動作,在定北關,胡人馬匪的伎倆,無所不用其極。若是奸細假扮,這事兒就大了。
“將軍!”
不多時,一員城門都尉,急急走了上來。
“將軍,外頭約有十幾個百姓,說胡狗在後追殺,想入定北關。將軍,應當是紀人百姓……”
“莫急,先派五十騎出城,將百姓帶回來。來人,立即去稟報陸將軍。”
定北關內外,大小事宜,若與胡人有關,都要按著規矩上稟陸休。
領了命令,出城的五十騎定州軍,已經策馬揚鞭,卷起陣陣塵煙,往越來越近的十幾個紀人百姓迎去。
……
“陸將軍。”
“將軍!”
陸休擺手,走上城頭沉默看著。定北關外,由於互市的關閉,該逃的紀人百姓,早已經逃了。若有逃不走的,極可能成為了胡人的馬奴。
“陸將軍,胡狗來了!”
隨著裨將乍起的聲音,陸休目光所及,便看見了在十幾個百姓後邊,忽然跑出來一大隊的胡人騎兵。
“不好,此乃毒計!”
一大隊的胡人騎兵,乍看之下,至少有二百之數。頃刻間,紛紛騎在馬上,起弓拋射。
在前頭逃命的百姓,瞬間倒了七八個。
出城的五十騎定州軍,奮勇往前,冒死挺槍,將狂奔在最前的兩個百姓護住。
“擂鼓!”陸休冷著聲音。
出軍的鼓聲,迅速擂了起來。聽見鼓聲,又見著離定北關太近,二百之數的胡人馬匪,再射出一撥飛矢之後,急急調轉馬頭,往荒野深處奔去。
待胡人徹底消失,陸休才皺著眉頭,往城牆下走去。
“陸將軍,死了一人。”
帶回來的兩個百姓,其中有一人中箭而亡。餘下的另一個,此刻正抱著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莫怕,這裡是定州,中原之地。”
陸休讓人取來吃食,又喚了軍醫。約有半柱香的時間,那逃回來的百姓,才戰戰兢兢地抬了頭,見著紀人的將士,未開口,便是好一番的痛哭。
“將軍,小人原是定北關外,白崖鎮的皮貨商,七年前胡人不講道義,大軍攻鎮……”
定北關外,先前還有零零散散的互市,也因此,會有一些商客走動,在紀人和胡人之間,冒死求財。但在後來,胡人突然抽瘋,將外頭聚居的鎮子都拔了。連著不少中原人,都被擄走做了馬奴。
“在胡人部落,前日的時候,幾百個紀人馬奴,鬨了造反,那些胡人便生氣了。從昨天開始,就不斷將我等這些馬奴,拉到野狼穀,砍頭喂狼。我等這十幾人,趁著守備鬆懈,才一時逃了出來。”
“將軍,我那會就聽那些胡人說,野狼穀裡,血腥引來上千頭沙狼,我紀人的血,把整個山穀都染紅了。”
“在今日,還有五六百的紀人馬奴,被送去野狼穀那邊。聽說將軍是定州的大英雄,殺胡人最為厲害,還請將軍救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