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陣陣的擂鼓聲,不斷在江麵乍起,聲聲入耳,震得人心頭打抖。
竇通急忙四顧,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為了躲避水鬼的鑿船,四麵八方的西蜀戰船,居然有許多,都圍在了一起。
“散,散開啊!”竇通咬著牙。
隻可惜,沒等竇通喊完,在他的麵前,無數裹著火油的巨大弩矢,帶著呼嘯的聲音,密密麻麻地射了過來。
待紮入了船身,便立即打起了大片的火焰。
頭陣的方向,還剩十幾艘的盾船,雖然勇猛無比,但東陵水師,極為聰明地繞過了盾船,殺入西蜀本陣裡。
“旗令,讓人趕緊散開船陣!”竇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顧飛射的弩矢,沉著下令。
慶幸的是,在徐牧的堅持下,蜀卒的凝聚力極為可怕,隨著竇通的旗令,雖然戰損重大,但餘下的人,在後些的戰船,都紛紛散出了船陣,往後退去一些。
連著在前方的不少盾船,也跟著往後退開。
竇通杵著刀,穩住了身子。
脫離了燎天的火勢,他們雖然安全了。但在前方,陷入火勢中的蜀卒,至少有萬多人,在火海中再也回不來。
竇通渾身發抖,並不算大意,這次水戰,他已經考慮了很多因素。卻不曾想,那位康燭,居然將毒計用得這般完美。
“恭送。”
“恭送——”
隻剩萬多人的蜀卒,在江風中紛紛抱拳。
待抹去了眼淚,很多人又回了動作,紛紛拿起了手裡的武器。
“散陣之後,火油矢的作用並不大了。”竇通沉著聲音,環顧著主船上的將士。
“最大的可能,是東陵人會仗著人多勢眾,來逼迫我們打接舷戰。在先前……我收到了主公的密信。密信裡說,若是戰事不吉,便退回滄州江岸。”
“但老子不想退。”竇通仰頭,咬得牙齒出血,“我等若退了,便是卻了蜀人之誌。若東陵狗要踏入滄州,那麼,便先請踏過我等的屍體!”
退回滄州江麵,等東陵人登岸,這種情況之下,李度城那邊,極可能會有探子到達。
到時候,便真要壞了事情。
竇通何嘗不明白,他的主公,是擔心他的生死。
“各船,提刀搭弓!”
“繩索繞上拍杆,準備死戰!”
“吼!”
劫後餘生的萬多蜀卒,並沒有逃生,反而跟著竇通一起,留在了江麵之上,抵擋著大勝之勢的東陵水師。
……
“那位竇通,是個大才。”康燭的一雙眸子,滿是可惜。
這波殺局,至少重傷了一半的蜀卒。卻偏偏如此,那些蜀卒水師還沒有退,依然士氣暴漲地留在江上,等著接舷死戰。
“火油矢已經無用——”
康燭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滄州輪廓。臉龐之間,隱隱生出了一股希望。隻要能登岸,那麼,就有很大的機會,救下李度城。
他有信心,東陵有五萬山越營在,至少能保住三五年的安穩。
“準備!和蜀人決一死戰!莫要忘了,我等現在是百勝之師!誰言蜀人不可戰勝?吾康燭的刀下,蜀人亡魂不計其數!”
“鼓滿船帆,調轉船犁,粉碎蜀人的防禦線!”
“殺——”
江麵上,一大片的東陵水師,約還有三萬多人,此時帶著滿滿的殺意,往蜀人最後的水陣衝去。
對射了十幾撥飛矢,各有士卒落江而亡。待雙方戰船一近,頓時,廝殺的聲音,一下子此起彼伏。
“接舷!”
鉤拒之下,雙方的戰船距離,已經要觸手可及。
“起拍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