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的百餘個蜀騎,披著厚袍,隻在方圓幾裡的位置,來回馳騁。並非是懶惰,而是去得太遠,若是迷了路途,很難趕回來。
徐牧盤腿坐下,就著篝火烤了烤手。司虎在旁邊拿著一把刀,不斷挑著火堆裡的烤薯。
“主公喝口熱水。”陳盛扭了扭脖子,拿著一碗熱水,遞給了徐牧。
“陳盛,你諸葛大爺呢。”
“先前我還送了吃食,但還在睡……我總覺得,他心底有事情,又不願說。”
若是沒事情,留在成都做個老酒鬼,豈非更好,何必千裡迢迢的,跟著跑來西域。
“陳盛,可聽到狼嚎?”
“聽到了,怕個卵。主公莫忘,當初我們在四通路那會,也是打狼的好手。”
徐牧笑起來,拍了拍陳盛的肩膀。這一路,他很慶幸有這些老夥計,陪著他慢慢熬下了半壁江山。
“那年的時候,我雙臂還在,射箭比虎哥兒還準,我就這麼一拉弦……咦?”
陳盛還沒說完,整個人被揪了出去。
等徐牧驚愕抬頭,才發現諸葛大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司虎惱怒抬頭,瞪著諸葛大爺。徐家莊奪食雙煞的恩怨,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傻虎,我那駱駝的褡褳裡,還藏著半個烤羊腿。”諸葛範說。
司虎瞬間歡喜,立即變了臉色,屁顛顛地跑了出去。
徐牧有些無奈,脫了身上的大氅,起身披在諸葛範身上。
“怎的,有話和我說?”
“你以為呢。”諸葛範似乎恢複了往日的神色,沒好氣地開口。
“那你講吧,大老遠跑來西域,我可不信你說的,有什麼老相好。”
諸葛範歎了口氣,“不瞞你,我覺著自個的身子,好像要撐不住了。”
“胡說什麼,你福大命大,等老子打了天下,你還得做太上皇。”徐牧急忙勸道。但聲音裡,分明有些失落。
不僅是他,連著陳盛也看出來,諸葛範已經到了天命,麵生死相了。
“去西域要做什麼?我幫你做就成。莫忘了,我還是你的兒。”
諸葛範欣慰地笑起來,不知覺地伸手,摸了摸徐牧的腦勺。
“你幫不了,這事兒要不做,我去了黃泉也不痛快。這幾年,我一直在罵咧,但在心底裡,不管是我,還是老鐵,還是秀才,我們仨有你這個兒,都是歡喜的。”
“這滿天下,儘是豬狗之輩。你徐牧不一樣,我看著你一步步登王,打下半壁江山,最後去爭霸新朝帝位。”
“你難得誇我,但我希望……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對我罵咧,我心裡會開心一些。”徐牧沉默了會開口。
諸葛範笑了笑,“記得和你說過,等天下太平,帶你去三十州轉轉,怕是要做不到了。”
“去西域,到底要做什麼。”
“我說殺人,你信麼。”
“信。”
徐牧還以為,老家夥會解釋一番,卻不曾想,隻是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
“你瞧,你這不就知道了?”
“爹,恕孩兒不孝了!”徐牧伸出手,罵咧地朝著諸葛範的腦袋,輕輕崩了一下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