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酒當空。
徐牧和太叔義兩人,正坐在夜色之下,把酒共飲。
“先前說,我十九個收養的徒子,被常勝帶去了內城。”太叔義垂下眼皮,“蜀王你知曉的,我不像家父,這一生沒什麼太大的夢想。若是去信給渝州王,真能救出被圍的邊民,以及那些孩子……”
徐牧豎起耳朵。
“我可能,依然會選擇避世不出。先前邊民受到叛亂波及,我彆無他法,才會聚兵抵擋。”
徐牧心底歎了口氣。如太叔義這樣的人,性子過於恬淡,不喜功名,實則也在他意料之中。
隻可惜了太叔義的這份才學。
“我知曉蜀王在擔心什麼……若是我徒子平安,我願意留在西蜀,做一普通教書匠。”
徐牧鬆了口氣。隻要太叔義不留在北渝,對於西蜀來說,便是一件好事。
但終究不死心,徐牧還是多問了一句。
“太叔先生……真不願出仕麼。”
太叔義搖頭苦笑,“在家父的事情上,我已經看過太多的慘景。我現在,很厭惡戰爭之事。不過蜀王放心,若是有一日,西蜀境內有了大禍,禍及百姓,我亦會像在燕州那邊,幫助蜀王平亂。”
“好,那便不勉強太叔先生。”徐牧歎了口氣,舉起了酒杯,“這一盞酒,敬太叔先生的天下義心。”
“同飲。”
放下酒盞,太叔義眉頭動了動,忽然想起了什麼。
“蜀王,我多說一事。”
“太叔先生請說。”
“常勝小軍師,以要挾令我入蜀,好讓蜀王拜我為軍師,破格擢升,再掌一軍,伺機配合北渝……但我知曉,常勝必然會看穿我的性子,也知這件事情,未必能完成。我的意思是,在我之後,可能還有常勝的棋子。”
“但從北到南,除了我太叔義,很多的事情實則沒有必要。但常勝,還是這麼做了。也就是說,在隨軍的邊民裡,很有可能,有一位是常勝的人。如此大費周章,甚至是說,那人和成都有某種淵源。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猜測。具體的事宜,還請蜀王早做準備。”
徐牧頓住目光,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
成都昌源長街,左丞令府。
一個老家丁,在清晨的微風中,正拿著掃帚,將鋪了一夜的山塵,慢慢掃淨。卻不曾想,這時候在他的麵前,有一個男子,正滿臉歡喜地跑了過來。
男子的手裡,還提著幾盒糕餅果脯。
老家丁隻以為,又是來托辦事情的,搖了搖頭,準備將人請走。整個成都都知道,左丞令府的真正家主,是那位在江南鎮守的東方小軍師。
也因此,不時會有人來拜訪,試圖經過東方小軍師的家兄,來達到某種目的。
那提著禮盒的男子,並沒有離開,還在歡喜地解釋著什麼。府邸裡,幾個護衛聽見響動,急急走了出來,看著那名男子,麵色多有不善。
“這是恩詩,我是你們老爺的故人。”婁星激動地開口,差一些便要手舞足蹈了。
老家丁猶豫了下,終究拿著那卷題詩的羊皮,轉身走入了府邸。
不多時,一個中年文士,便顫著身子,顧不得穿履,急急跑了出來。他看了看麵前的婁星,約莫辮出了故人的五官輪廓。
“先生貴姓……”
“姓婁,燕州邊民人士。”婁星笑道,“這次剛巧入蜀,家父若沒有說錯……你便是故人東方禮。”
“東方禮見過恩公之子。”中年文士聲音越發激動,衝著麵前的來人,一個長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