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第二輪情報的時候,坐在定東關城頭的東方敬,變得久久沉默。擔心是誆計,他還特地派人去了白鷺郡。
並沒有錯,自家的主公,已經被蟄伏而出的常勝,困在了山巒蛇道裡。近了冬,又缺糧缺衣,最多一個月的時間,若無意外,這支被困的人馬,必然要死在蛇道裡。
他甚至明白,常勝敢將情報送出,便已經有信心,西蜀定然會派人去援救。
“山勢。”東方敬沉聲開口。
在旁的陳忠,急忙將那一片山巒密林的草地圖,鋪在了東方敬麵前。
“軍師,若不然我先率軍——”
“等我度勢。”東方敬搖頭,“不管是定州軍,還是陳水關的青鳳軍師,恐怕都已經心急如焚。但不管如何,這事情不可急躁。”
說著,東方敬垂下目光,認真看著麵前的山勢地圖。那一條隱蔽的蛇道,標注得最為詳細。
“大軍若趕去,恐怕來不及,遠水救不了近火。”東方敬聲音微顫,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法子。若無記錯,主公當初在暮雲州,留了不少的物件。”
“物件?”
“木鳶送糧。”
陳忠沉默了會,“軍師,那蛇道兩邊的山巒,難以攀爬——”
“我的意思,是辨認風向後,尋另一座離得近的山巒,借風向向主公投糧。這是最後的法子。不管是你或我,此時親率大軍,根本來不及,而且,快要入冬了,如此出征,隻怕要困在霜雪地裡。”
東方敬側過目光,遠眺著江南的方向。沉默了會,又接著開口。
“陳忠,你派兩撥快騎,以最快的速度,一撥飛往白鷺郡,另一撥,則走水道繞入恪州,想辦法飛信入陳水關。”
他是擔心,陳水關裡的老黃,聽說主公被困,會出城救援。
“若不派大軍,主公需困多久。”
東方敬想了想,“若是有了糧草補給,說不得,主公會有辦法,定計破敵。”
“木鳶這種物件不小,若是遠飛的話,恐怕會被北渝人發現。”
“將入冬,多是濃霧天氣……當然,哪怕是被發現,這些東西,都是要想辦法送的。對了,還有辣子這些,也莫要遺漏。”
東方敬半眯眼睛,“陳忠,不瞞你說,常勝如此定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同樣,他醉心於堵殺主公,反而是忘了,我跛人東方敬尚在定州。我似乎……發現了一個可能。若是能成功,說不得能打下鯉州。”
“北渝兩路大軍,會一直守在蛇道兩端,但我若沒有猜錯,在冬日越來越寒冷的時候,怕士卒露宿野外生亂,常勝會想辦法入蛇道夾擊。”
陳忠咬牙,“若那時主公的近兩萬人,疲憊饑凍的話,根本無法打仗。”
“所以,木鳶的事情,不可出任何紕漏。陳忠,你先去傳命,這事情耽誤不得。”
陳忠點點頭,很快往城牆下走去。
東方敬重新垂頭,看向麵前的潦草地圖,一下子又陷入沉思。
……
蛇道裡,斷臂的陳盛,漲紅著臉色,給四周圍的士卒,唱了一首“蜀中寡嫂”。頓時,四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鬨起來。
徐牧也很給臉麵的,鼓了好幾次巴掌。
讓陳盛如此這般,並非是無聊,而困在這裡已經七八日,管如何,絕不能讓士卒陷入低迷。若不然,真有可能變成營嘯的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