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霄抬頭,看見來人也堆出了笑容。
“史兄,久違了。”
史鬆仰頭大笑,“此番攻下了皇門關,常兄乃是首功!這些個蜀賊,終歸是守不住了,有些不經打。”
常霄淡淡點頭。
“常兄瞧著,我殺入城門之時,看見百餘個蜀人親衛,護著一個重傷將軍想要逃走。但我北渝的兵威之下,這些蜀賊定是插翅難逃!”
“是哪位蜀將?莫不是——”
“正是蜀賊魯雄!”史鬆再度大笑,隨即一揮手,不多時,便有幾個北渝士卒,將一名奄奄一息的蜀將,帶到了麵前。
約莫還在重傷昏迷,史鬆冷著臉,讓人扒去了袍甲,又取來凍水,澆到了蜀將身上。
雪地之中,蜀將被一下子凍醒,睜開渾濁的眼睛,便立即抬手,要往腰下抽刀。
卻哪裡還有腰刀。
踏。
史鬆抬起腿,將蜀將一腳踹翻。
“常兄,這便是蜀賊魯雄了!我等此番的戰損,都是拜此賊所賜!瞧他的模樣,便如死狗一般,雙腳膝蓋都被打碎了。”
常霄垂下頭,看著倒在雪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魯雄,臉上並未有太多的歡喜。
他彎下腰,聲音帶著清冷。
“我便問,你可願降。”
“常兄放心,我帳下有擅刑之士,稍後——”
哢。
史鬆的話還沒說完,在雪地上昂頭的魯雄,滿臉都是絕然之色,嘴角逐漸溢血,隨即將咬斷的舌頭,吐到了雪地上,吐到了常霄麵前。
常霄睜大眼睛。
“這賊子,這賊子!”史鬆抬起虎皮履,踏在了魯雄背上。
“舌不能語,便用手書,哪怕用草原巫祝的迷惑香,我定要審出蜀人的情報——”
史鬆的話未完,雪地上的魯雄,開始瘋狂伸手嚼指,隻一下子,滿嘴都是粘稠的猩紅。
常霄閉了閉目,然後站起了身子。他抽出刀,在史鬆的錯愕中,一刀刺入了魯雄的身子。
魯雄頭顱依然高昂著,滿臉是血的臉龐上,依然是一副決然與堅毅之色。
身子中刀之時——
他稍稍轉過了頭,遠眺著西南的方向。那一座夢裡的成都,他許久沒回去了。他的家眷,相熟的袍澤,都似是站在成都的城門外,衝著他招手。
人群中,還有一位被簇擁的男子,滿臉笑意地看著他,那沉穩的五官,已經隱約生出了帝王之像。
主公啊,魯雄拜彆了。
……
冬雪飄下。
一具屍體半埋其中,身下逐漸凝固的猩紅,仿佛盛開成一朵傲骨的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