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宿舍裡鄭老師的屍體, 讓阿香甚是滿意。
“他終於死了,我自由了!”阿香檢查了一下, 確認是鄭老師的死屍後,她轉過頭,高興地對雲景道,“謝謝你,我終於解脫了,我終於再也不用被他囚禁了!”
說著, 阿香居然喜極而泣, 蹲在鄭老師的屍體旁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越哭, 她的聲音越悲傷,摻雜著喜悅愧疚難過等等複雜的情緒, 阿香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好不容易平複下來, 一張紙出現在她的身邊。
阿香接過紙張,擦了擦眼淚,對雲景笑道:“謝謝你, 我們走吧。”
兩人原路返回, 一直走出宿舍, 阿香的情緒才緩和過來,忽然有些驚訝地道:“奇怪了, 宿舍有人死了, 學校的人怎麼都沒反應?”
雲景沒有說話。
阿香似乎也不在意雲景的回答, 看著四周黑乎乎的學校, 心中疑慮漸生,當看到被堵住的校門口後,阿香更是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學校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們還能出去嗎?”
說著,阿香求助地看向雲景。
“我帶你走。”雲景說著,對阿香伸出手。
鄭老師的死亡似乎讓雲景取得了阿香的信任,阿香不疑有他,立刻伸出手牽住雲景,緊接著,令她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她和雲景的身軀居然飄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猶如有了輕功一樣,輕鬆地就跨過了被堵住的校門。
一直到落地,阿香還沉浸在其中沒有回過神來,對雲景道:“再來一次好不好,我們這樣飄著回鬆木村啊!”
雲景問道:“阿香,我能帶你飛,你不害怕?”
“我為什麼要害怕。”
“那你不奇怪嗎,人怎麼會飛呢?”雲景低聲道。
“難道你是鬼?”阿香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在短暫的悲傷愧疚後,鄭老師的死亡給阿香帶來的情緒多為愉悅的,她說完後,咯咯一笑,就往前跑去了,“不飛也行,村子就在前麵,我們走吧。”
雲景看著她嬉笑跑遠的身影,慢慢跟上了阿香的步伐。
此時已經是黎明時分,兩人從小學一路走到鬆木村,太陽逐漸升起,清晨的陽光泛著點兒藍,隨著太陽逐漸升高,越發的明亮起來。
阿香迎著光奔跑,仿若一名新生的小孩,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然而這笑聲到了鬆木村後,卻戛然而止。
農村的夜生活沒有城市那麼豐富,鬆木村的村民早早地就睡下,天剛亮便起來乾農活。
東邊的太陽光芒籠罩著整個鬆木村,怒放的罌粟花沾著露珠迎來了清晨第一縷光,鬆木村的人們也紛紛蘇醒,阿香一路奔跑進鬆木村,當看到那些正在製作中的毒品,阿香眼睛一亮,忍不住湊上前陶醉地嗅了嗅,她剛像往常那樣和村民們打招呼,沒有想到迎接她的,卻是村民的驚叫聲。
一名正在曬罌粟殼的大嬸看清了阿香的模樣後,驚叫一聲,第一反應竟然是抄起一旁的掃帚,狠狠朝阿香打來。
“厲鬼,不準來我的家門!”
有人開始對阿香動手,不少村民紛紛效仿,大家拿著手邊趁手的武器,紛紛朝阿香圍堵過來。
“我是人,不是鬼!”這麼多人拿著工具圍堵她,阿香畢竟是小孩,一愣後,慌亂逃竄,不斷解釋道。
但圍堵她的村民越來越多,人多口雜,彆說阿香的解釋他們根本不打算聽,就算想聽也聽不到了,阿香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了人群的雜亂聲中。
本來小孩就跑不過大人,阿香體質連普通孩童都不如,跑了一會兒,阿香不僅沒跑出村民的包圍圈,反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直接將一旁村民剛剛包好的毒品給撞倒了。
阿香顧不上護著自己的身體,第一反應就是抓一把藏在口袋裡。
她的行為徹底激怒了村民,原本還有些人看著她瘦骨嶙峋,佝僂似鬼的模樣有點兒害怕,一看她居然偷東西,立刻揚起掃把對著阿香砸下來。
“雲景,雲老師,救命啊!”阿香閉上眼睛尖叫道。
下一瞬,預料之中的痛苦沒有出現,四周反而突然安靜下來,阿香偷偷睜開眼睛,卻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然直接離開了村民的包圍圈,和雲景出現在了街道邊對麵的二樓上。
樓下的村民原本正圍堵著阿香,沒有想到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掃把打到了地麵,原本趴在那兒的阿香,居然直接消失不見了!
村民們立刻在四周尋找起來,他們根本想不到阿香已經被雲景帶到了樓上去,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因此找尋了一番,自然是毫無結果。
“不會真的是鬼吧。”
“肯定是啊,你們想想她那個樣子,能是人嗎。”
“學校裡的人都死了,我們親自把公雞血牆鑿開,把大門堵住的,就算那天晚上沒被燒死,這麼久過去了,一個小孩,沒的吃,沒人照顧,肯定早該死了。”
“這麼久了,學校死了那麼多人,都沒一個出來索命的,沒想到最後居然跑出了個阿香。”
“放心吧,這鬼也怕狠人,這阿香果然是沒爹媽養大的,死了都不懂得挑時間回來,大白天的,鬼最怕太陽,說不定剛才是不小心正好被太陽曬到,活活曬死的呢!”
“嘖嘖,真可怕,趕緊回去和村長說一下,改天去學校附近看看,絕對不能再讓鬼進咱們村子裡了。”
村民們一邊說著,見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陽光普照大地,便逐漸散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雲景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細心照顧著每一株罌粟花,心中也是十分驚詫的。
雲景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見過的人也算不少,也曾遊走於各個村落,因為不同的村莊文化,每個村的村民都會有些許不同,但對鬼神的敬畏,卻是一致的。
哪怕是城市裡的年輕人,大多也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這還是普通小年輕,如果手上有一整個學校的血案人命,普通人的心理根本無法承受生命的重量,就算原本是個不迷信的人,到後期都會逐漸變得疑神疑鬼。
然而這鬆木村的村民,簡直讓雲景大開眼界。
他們合謀殺了整整一個小學的人,從老師到孩子一個都沒放過,現在見到了阿香這個“鬼”,他們居然還如此輕鬆愜意,三言兩語後,便將此時拋之腦後。
即便是修煉者,怕都是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但整個鬆木村的人,就是彌漫著與眾不同的詭異氛圍,看著他們臉上迷離的笑容,吸食完毒品後虛幻縹緲的模樣,完全沉迷於毒品所帶來的虛假快樂,雲景不得不承認,這種已經完全拋去人性的人,確實比鬼要更加的可怕。
這般想著,雲景低頭看向阿香。
村民們說話都習慣很大聲,雲景和阿香距離他們也不遠,剛剛那對話,阿香也全程聽在耳裡。
感覺雲景正看著自己,阿香抬起頭對雲景道:“學校的人,都已經被燒死了?”
雲景點了點頭,仔細觀察阿香的反應。
然而,下一瞬阿香居然瞪了雲景一眼:“鄭老師的身體是被燒焦的,所以,他不是你殺的,是我們鬆木村的村民殺的!”
“沒錯。”雲景道。
阿香生氣地指著雲景:“你騙人,你居然和我說,鄭老師是你殺的。”
“我隻告訴你,他死了。”雲景道,“從來沒有承認鄭老師是我殺的,還有,你的請求是,希望他永遠閉上眼睛不要說話,死去的鄭老師,已經符合你的要求了。”
阿香想了想,似乎確實是如此。
她眯著眼睛看了雲景一會兒,又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道:“好吧,看在你帶我出來,還把我就出來的份上,我原諒你了,我們還是好朋友,但下次你不準再騙我了。”
雲景看著阿香沒說話。
阿香也不以為意,見村民們都走了,阿香道:“我們下去吧,我餓了。”
雲景帶著阿香直接翻過一座座居民樓,找到了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將背包放下,整理背包裡的食物和水。
阿香是農村孩子,沒怎麼見過城市裡的東西,礦泉水都很少見,更彆說外包裝鮮豔可愛的壓縮餅乾了。
阿香充滿期待地看著雲景將水瓶擰開遞給她,然後把壓縮餅乾放到她的手裡。
“謝謝。”阿香難得有些靦腆,看著零食的模樣終於流露出了幾分童真,她小心翼翼將餅乾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艱難地將餅乾吞下,阿香原本期待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她看著手中的壓縮餅乾,皺眉好一會兒,問雲景道:“外頭的餅乾現在都是這樣的嗎?還沒村裡的大白饅頭好吃。”
壓縮餅乾是果腹用的,口感自然比不得一般的餅乾,但阿香在儲物間呆了那麼久,正常出來後,隨便吃到什麼食物,都應該覺得好吃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