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麵色訕訕,身上的力也瞬間收了起來,在他身旁,那些酒店裡的高管卻比他先一步急了,他們持起了手中的掃把、抹布,做出了想要攻擊的意圖。
可他們揮舞著沾滿了鮮血的器物,卻無一人將目光投向受害者。
陳清冷漠地瞥了眼蘇先生,在確定了他不再有意見以後,他踩著那灘鮮血走上前。
在電梯門口,瘋狂湧出的血液仍有溫潤。
不過他並不覺得人還能有救就是了。
他看著對方留在電梯內的半具身體,微微歎息了一聲。
“她是誰?”
“她不重要……”
那是銷售部經理的聲音。
“她是誰。”
陳清第二次問。
“是我們酒店裡的前台接待!不過她……她的死亡是自己的問題!”
那是後勤部主管的聲音。
“她的身份沒一個人知道嗎?”
他皺著眉,從地上撿起了染血的手機。
那手機有些年頭了,以至於放在了地上這麼久,卻沒有一個人想將其偷掉。
也是,一台汙濁的手機,不值百來塊錢的手機,這些人真的會在意嗎?
他走上前,正準備摸索屍體上信息物品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了。
“林凝靜,她叫林凝靜,是上個月剛來的酒店禮儀。”
那聲音有些膽怯,卻鼓起了勇氣、讓自己的聲音裡滲入了些許陰狠。
陳清扭過頭,見到了開口之人,他也見過,在一樓的時候,他身邊原本最近的那個人正是她,在她被另一個人擠開以後便不是了。
他沉默著,又聽見那女子開口:“她……就是剛剛給您引路的那個人。”
他伸出的手僵持了幾分,他聽著身後的話,卻隻是淡然地點了點頭。
他看著電梯,在確定了緊急停止處於開啟狀態以後,跳入了電梯裡麵。
他摸索著對方口袋,在左側的口袋裡有幾張紙條。
“媽媽!這是我們給你的禮物!”
他翻閱著紙條,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台手機上。
他輕輕按亮,屏幕背麵有幾個字赫然寫著。
“贈予我親愛的母親。”
落款時間是今年。
他看著手中的機子,輕輕按亮了。
“孩子們花費了一整年的零花錢,這個月末也許我應該帶他們去一次遊樂園。”
在手機的屏幕上,便簽裡寫著這樣的內容。
他往下滑,是昨日的營收。
“二十三日,青瓜一塊三、瘦肉五元、結餘三塊。
我今天得努力些了……她們說得對,我還得養活這三個孩子呢。”
“努力呀,加油!照顧好這三個孩子呀!”
他看著備忘錄裡的內容,忽然有幾分好奇地向身後問:“你們剛剛為什麼不把手機撿起來,這至少可以還給她家人吧。”
那幾名主管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詫異:“大多數的前台接待都是兩台手機、一台是用的,一台是拿來看的。
給先生您這樣的人看的,您有了惻隱之心,她們才容易張開自己的腿。”
陳清聽完,低下了頭笑了笑。
“這絕對不是第二台手機……”
他沉默著,手機上的標誌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條短信消失了。
是的,必須以消失來形容它。
它本還在後台界麵,可當你切走時,界麵裡的內容就消失了。
陳清切換著程序,終於,在某一刻定格住的瞬間,他看到了短信裡的照片。
那是個人,那是個充滿了恐怖與血腥的人,那是四個人,四個已經死去的人。
他們的身體沒有一處完整的部位,可陳清看著背景,仍然可以輕易地認出這是哪裡。
“監控室……誰拍的。”
那角度將近於蹲在了監控儀器上邊,這種詭異的視角大致是不會出現在警員手中的。
那隻可能是子嗣搞的鬼。
他沉默著,向蘇先生詢問:“她的頭呢?”
他指了指現場:“到處都是。”
陳清抬頭向電梯夾縫中看去,是的,她的眼珠子還在那裡瞪著自己。
她的眼睛夠小,足夠卡在電梯間的間隙。
她的眼睛夠明亮,即使是死後接近一個小時,任有著明顯的亮光。
他抬起頭,避開了與林凝靜的對視:“蘇先生,我建議您接下來和我聊聊。
如果你還想保命,還想著留下幾分家產的話。
我真誠地向您建議,與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