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外停滿一排警車,一乾警員穿著防彈背心躲在車體後方,握緊手中已經上膛的槍隨時準備衝鋒。談判專家握著揚聲器正準備和銀行裡的劫匪周旋,銀行大門被人從裡往外推開一條縫。
合攏的大門被緩緩推開,警員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死死盯著銀行門口的動態,靜待長官下達指令。
門被徹底推開,賴川黃泉率先出現在眾警員視野裡。屋簷外的陽光很刺眼,賴川黃泉抬手遮住天光,眯眼適應了會才重新睜開眼。
她身後,串通好口供的眾人相互攙扶著走出來。天光從雲層灑下,此刻連風都變得自由。
麵對一把把黝黑的槍口,無人驚慌,反倒一陣心安。
警員們麵麵相覷,完全沒搞懂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反倒是全副武裝的爆物處小隊長從防暴盾後麵探出身子,詫異出聲:“軟麵包!?”
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除了要拆除爆.炸物,還需要處理防暴工作。
萩原研二左右確認過無危險後,在長官的準許下放下盾向賴川黃泉小跑過去:“軟麵包,你怎麼會在這裡。”
鬆田陣平也靠了過來:“你不是去水族館玩去了嗎。”
“原本是水族館了,但是……”賴川黃泉背著手扭捏了會,從包裡翻出已經碎成好幾片的墨鏡:“鬆田警官,我不是故意的。”
鬆田陣平單手插兜歎息一聲,抬手。
賴川黃泉下意識聳肩,以為鬆田陣平又要敲她腦袋。但寬厚的手掌隻是按住她沾著海水濕腥味的發窩,揉了揉:“墨鏡而已,我再買就行。”
“誒?”賴川黃泉眨巴著眼,詫異道:“鬆田警官你居然沒凶我。”
鬆田陣平挑高眉峰:“哼,我有這麼蠻不講理嗎,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賴川黃泉似小狐狸般轉悠一圈眼珠子,小聲道:“本體是墨鏡的凶老頭。”
鬆田陣平:?
表情瞬間凶惡起來。
“好了好了,”萩原研二趕忙把賴川黃泉從鬆田陣平的魔爪裡解救出來,“我們先帶軟麵包回去做筆錄,有什麼事一會在說。”
他握住賴川黃泉的手,牽著人就要往機動隊的方向走:“今晚我們去吃烏冬麵吧,要不要溏心蛋。”
“烏冬麵嗎,我……”
賴川黃泉才隻來得及說出幾個字,暈眩感倏然席卷大腦。她定在原地,用力搓揉眼睛試圖讓眼前模糊的景象變清晰。
萩原研二回頭擔憂地看向賴川黃泉:“軟麵包?”
她似沒睡夠,清明的眸子翻湧起混沌。
力氣被抽走,賴川黃泉前後搖晃兩下,身子一軟,整個人向前栽了下去。
!!!
她摔倒的動作落在兩人眼裡被放慢,未乾的發絲飛揚,卻勾起兩人埋藏在心底不願提起的糟糕回憶。
自高樓一躍而下時紛飛的發。
渾身是血依靠在他懷裡時,似蛛網般交錯散落在灰白絲地板上,被血染濕的發。
“賴川黃泉!!”
機動隊王牌瞪大雙眼,驚恐地呼喊著賴川黃泉的名字,不約而同地伸手穩穩接住她。
但。
無人應答。
……
金屬輪子滾動時發出咕嚕嚕的聲響,賴川黃泉闔著眼躺在病床上,被推著做了一項又一項檢查。
萩、鬆二人焦急地坐在病床邊,甚至沒來得及換下防暴服。
賴川黃泉的體溫在一點點降低,已經從剛被送進醫院時的36℃降到了34℃。萩原研二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隻是坐在床邊,手掌覆蓋住賴川黃泉逐漸變涼的手。
“拜托了,快點醒來。”
眼眶酸澀,卻乾涸得掉不出一滴淚。
萩原研二扭頭看向遙遙藍天,想起的卻是時常侵擾他睡眠的噩夢——賴川黃泉似碎翅的蝶在空中翩躚,生命結束在下一刻。
耳邊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萩原研二閉上眼試圖調整呼吸,手指卻不受控製地顫動。
鬆田陣平咬著一根煙抱臂坐在折疊椅上,醫院禁煙,他也沒有點燃香煙。但不安的情緒蔓延全身,注意力無法集中,他隻能靠用臼齒反複咀嚼碾壓煙蒂的方式暫時舒緩情緒,哪怕效果杯水車薪。
“抱歉,”幾名醫生反複查看過化驗單和片子,沉聲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進行最後的宣判,“賴川小姐已經腦死亡。”
萩原研二頓住呼吸,他咬碎一口皓齒,立刻反駁出聲:“這不可能!”
明明昨天賴川黃泉還窩在他懷裡揪他的頭發,哼唱著不成調的歌。
今早出門時,賴川黃泉在被窩裡哼唧一聲,用香軟迷糊的聲音和他道彆的樣子可愛極了,他忍不住親了她好幾口才出門。
怎麼可能短短半天時間就被成了腦死亡。
鬆田陣平把被他咬散的煙蒂丟進垃圾桶,出聲問道:“沒有彆的可能了嗎。”
醫生長歎一口氣,上前兩步扒開賴川黃泉的眼皮,擰開小手電對準她的瞳孔,“賴川小姐已經停止自主呼吸,瞳孔、角膜對光無反射,腦乾神經反射和腦電波均消失。”
他關閉手電筒:“抱歉警官先生,賴川小姐確確實實腦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