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島一朗向公安部遞交了辭呈。
他土下座跪在上司和降穀零麵前:“真的非常抱歉,我已經無法再勝任公安一職。”
不管是對家人的擔憂,還是對良心的拷問。
“我……在他們試圖進一步傷害我的妻子時,我……”額頭抵住冰涼的地麵,他說話是吞吞吐吐,“……說出了諸伏景光的名字。”
“真的十分抱歉!”
愧意是呼嘯的風,摧毀途經的一切,連呼吸都覺得痛苦。這是一場無論怎麼抉擇都是錯的煉獄,他無法眼睜睜看著曾被他許下守護一生承諾的妻子受辱。
降穀零沉著臉沒有說話,但他沒有過多苛刻花島一朗。
沉默片刻,公安部的負責人率先開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花島一朗依舊跪在地上,他抬頭,眼神一夜滄桑:“打算帶著家人在日本旅行散心,再之後可能去其他城市定居。”
公安部長官歎息一聲:“去大阪吧,我和大阪的服部警視監很熟,到時候拜托他幫忙留意你和家人的安全。”
花島一朗頓住身子,似乎不敢相信公安部的長官居然願意幫他,在他做出了那些事後還願意幫他。
降穀零睨了花島一朗一眼,選擇徑直離開。降穀零不想對花島一朗說出斥責的話,他能理解花島一朗的行為,但無法完全接受。
按照花島一朗的說法,他剛說出諸伏景光的名字,萩原研二他們就衝了進去。按理來說,對方應該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把諸伏景光的身份傳遞出去的,但以防萬一,降穀零他們還是決定先把諸伏景光轉移到安全屋。
但誰曾想,公安部匆忙為諸伏景光準備的安全屋已經被那群藏在暗處的老鼠注意到。雖然沒有暴露準確位置,但他們已經獲取到大概範圍。
如果蘇格蘭真如情報所說是警視廳公安,想要逼他現身,並不複雜。隻需要一點小小的突發狀況,和高聲呼救的女人。
諸伏景光藏身的地方位於一個略顯偏僻,但也不至於完全偏僻的地方。這樣即能減少不必要的人□□流和麻煩,又不會讓諸伏景光這個住客顯得太突兀,也能保證生活必須。
之後警察廳會為他另行準備一處更安全可靠,也更生活便捷的安全屋。
但當一聲尖銳的尖叫劃破天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啊——”
“有沒有人救救我!”
尖叫聲響起時,諸伏景光正坐在床沿和降穀零發消息。
他一驚,順著百葉窗往樓下看。
穿著長裙的女人在小巷中奔跑,一路踉踉蹌蹌,似站不穩般。女人麵色慘白,鮮血在裙擺的位置暈開幾朵血花。
她身後,穿著衛衣的男人用一頂棒球帽和口罩遮住臉,他帶著服裝店常見的皮革手套,手中一柄沾了血的匕.首在月色下泛起寒光。
諸伏景光心下一驚,立刻把眼前的情況通知給降穀零,隨即撥通了當地區域警署的報警電話。
臥底多年,諸伏景光早已養成高敏銳的習慣,他下意識懷疑眼前的場景是不是一場引蛇出洞的陰謀。
但不管是降穀零還是地方警署,都不可能一個響指出現在這裡,他們需要時間。
但樓下女人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不不不!”
“有沒有人!拜托了誰都好,救命!”
諸伏景光不再猶豫,掏出手.槍,瞄準下方。雖說諸伏景光在組織裡一直擔任狙擊手的職責,但狙.擊槍的瞄準與使用和手.槍差彆很大。
諸伏景光自認為在狙擊技術上,整個組織除了黑麥威士忌和琴酒,無人能與之媲美。即便是警視廳公安部,他的狙擊技術也是絕對的佼佼者。但在這種距使用手.槍離瞄準,諸伏景光不太有自信,起碼遠不及降穀零的槍法。
樓下小巷本就隱於兩棟高樓的夾縫中間,在黑暗裡奔跑的兩人的身影若隱若現,叫人看不真切。諸伏景光瞄了會,選擇放棄。他套上外套,轉身衝出房門。
諸伏景光知道他這麼做很危險,但就算樓下的襲擊有99%的可能是組織為他設下的陷阱,他也會為了那1%,為了民眾的安全奮不顧身。
因為他……
是象征正義的櫻花。
……
穿著衛衣的男人被諸伏景光一個過肩摔放倒,他朝男人補上一圈,才轉頭看向身後瑟瑟發抖的女人:“彆害怕,已經沒事了。”
說話的同時,他也在悄悄觀察女人。
她身上應該是沒有攜帶武器的。
倒在地上的女人看了諸伏景光一眼,瑟縮著要往後退著爬走,眼裡寫滿了恐懼。
諸伏景光儘可能放緩語氣,笑得溫柔:“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還站得起來嗎?”
女人瞪大眼睛,瞳孔顫動著不停變焦,過了十來秒,她才逐漸調整好呼吸,小聲開口:“我……被嚇得沒力氣了,你能扶我一把嗎,我站不起來了。”
諸伏景光微笑著朝對方伸出手:“我已經報警了,一會我把你送到有光的地方。”
女人把手搭進諸伏景光手心,隨即咧嘴露出個笑。
“蘇格蘭。”
一改先前的顫音和氣息不足,此刻女人聲線蠱魅低沉,像一瓶剛被醒好的上等紅酒。
諸伏景光驚恐地瞪大眸子:“什麼!?”
下一秒,女人用另一隻手從下顎處向上扯掉一層皮一樣的東西。黑發被掀開,女人露出一頭絢爛的金發,和足以叫世人驚豔的當紅明星的臉。
諸伏景光天藍色的眸子裡倒映出女人精致的臉,聲帶像被抽走,他喉結滾了又滾,才緩緩喊出女人的名字:“……貝爾摩德。”
“哎呀呀,”貝爾摩德笑著,用力拽緊諸伏景光的手,“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是老鼠,蘇格蘭。”
“不,或者我應該喊你……諸伏景光。”
貝爾摩爾手指探向腋下,那裡藏著一把六發子彈的左輪□□。
自注意到麵前女人真麵目,諸伏景光的心臟便一直砰砰亂跳。腎上腺素激增,每根寒毛都豎了起來,但他還是迅速冷靜了下來。
諸伏景光不做猶豫,反手握住貝爾摩德的胳膊,在她開槍前扼住她手臂關節。
他眼底泛起殺意和寒光:“不要動!不要我就擰斷你的胳膊!”
如果是麵對普通人,諸伏景光永遠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諸伏景光溫柔,包容,似暖暖春風。
但諸伏景光也是一柄劈開黑暗的利刃,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寶刀自然該出鞘見血。
“唔!”
貝爾摩德確實被暫時壓製住了行動,但她身後,被諸伏景光放倒的男人緩緩站了起來。
“哢嗒——”
是手.槍的安全栓被解開的聲音。
諸伏景光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貝爾摩德身上,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上膛聲。
下一秒,諸伏景光推開地上的女人,似靈活的豹子,幾個翻翻滾竄出箱子。射過來的擦著他身子的子彈,劃傷皮膚,但好在沒有傷及肌肉或骨骼、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