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那口殘破的米缸中,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老畜生!
從那之後,他就成了茫茫戈壁的一頭孤狼。
六歲的孤狼!
他要去殺狼來充饑!
他就靠戈壁的那些猛獸活了下來!
他並沒有學過武,他的功夫,全是憑著自己在和獵物的搏殺中參悟而來。
他已不記得是在幾歲的時候體內有了第一絲內力,他也不知道那內力為何會漸漸的變得濃鬱變得強大。
那內力漸漸的開始折磨著他,若是他不去殺那些野獸或者不去殺人,也或者說若是不見血,體內的內力就會翻騰,渾身的經脈都會無比疼痛。
比死還要難受。
所以,他一直在殺戮中渡過。
直到某一天,應該是突破了所謂的一境之後,那股內力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讓他能夠像一個正常的人一樣生活。
但他知道這是短暫的。
不知道會在哪一天,他又需要見到血。
哪怕他而今已三十歲,他依舊渴望能夠有個先生,教自己習文而知禮,也幫自己解開這內力困擾之局。
這位李先生就是這樣的一個博學之人。
能得到這樣一個武功極高,才學冠絕天下的人為師,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
若是自己也能一直跟在李先生的身邊……
他不敢奢望。
唯有喝酒。
於是,潘曉就隻好站在了步驚鴻的身後,因為這個人喝酒的速度太快。
夏花向李辰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從今往後,先生之事,便是我夏花之事!”
“先生若有需要,可隨時召喚弟子,弟子無論身在何處,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先生的身邊!”
她端起了一杯酒,神色卻漸漸黯然。
她又躬身一禮,聲音變得極為消沉:“弟子,敬先生一杯!”
李辰安微微一笑,舉杯,二人對飲了一杯。
他一撩衣袖,開口說道:
“人生,總是在不經意間相逢。”
“這便是所謂的緣分。”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相逢就有彆離。”
“莫愁,彆離也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
夏花依舊很愁。
因為離彆就在眼下,卻不知道與先生何時再能相聚。
她淒淒焉雙眼含淚。
她又想起了李辰安。
她不知道去歲中秋李辰安在寧國文壇的那驚人之舉,她隻能靠想。
想來那是令人無比激動的場麵。
不知道那一夜有多少女人因他難眠。
若是自己早些出山,能親眼目睹那一幕,或許會成為自己這一生的最美好的回憶。
但他卻已離開了人世間。
月又圓,卻天各一方。
她朱唇兒親啟,遲疑片刻才低聲說了一句:“先生,能在這離彆之際送弟子一首詞以做思念麼?”
李辰安拿了人家萬兩銀票,看著這美人兒那淒楚的模樣,也想到了蕭包子。
蕭包子騎著驢架著鷹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還好麼?
她此刻也會在這樣的月下思戀自己麼?
他當然也想到了鐘離若水。
想到了那渺茫的希望。
他舉頭望月,忽的一聲吼:“拿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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