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一共有七個食堂,每個食堂占據生活大樓的一層,也就是說大樓底下這七層都是食堂。非如此,不能供應這裡每日成千上萬的軍雌來來往往。
第七層食堂是專門供應軍官的,也因此不像其他六個食堂那麼擁擠。尤其現在不是飯點,蟲更是少了,堪稱清淨。
沒有穿著整齊軍裝,隻穿了一件普通製式墨綠色襯衣和鐵灰色軍褲的軍雌邁步走入食堂,金發碧眼在恒星光芒之下閃閃生輝。
掃視了一眼隻有寥寥幾蟲的食堂大廳,他邁步走到餐桌前,拿了盤子和餐具。
第七食堂是自助式用餐,長長的兩條保溫餐桌上擺滿了食物。除了低度數的酒水之外,各色飲料也是應有儘有。
莫爾斯拿了滿滿一盤食物和一杯小麥汁,坐到窗邊吃了個肚兒圓。等到起身想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好久都沒有在食堂見過長官了。
他拿了打包盒,取了食物和飲料之後,朝著格林恩的辦公室走去。
這個時候還好,一向蟲來蟲往的大元帥辦公室門口並沒有蟲在等待著。
篤篤,他抬起手敲了敲門。
“進來。”格林恩特有的冷淡聲音響起。
莫爾斯端著餐盤走進去,把它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才轉頭對格林恩說道:“吃點東西吧,你看你——”
話音到這裡戛然而止,他看著眼前隻是兩三天沒有見到的格林恩,一臉驚色。
“怎麼就……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麵頰深深的凹陷下去不說,眼底的青黑不說,但說他的兩鬢……竟然已經斑白了。
長官才多大年紀啊!按照蟲族的年齡算法,他現在還是年輕蟲啊!
莫爾斯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亦師亦友的長官,半晌之後才說道:“你……彆再折磨自己了。”
就在此刻,所有的怨懟不甘,好像……都消失了。
他所受的內心的折磨……他簡直不敢想象。稍微試著想象一下,就覺得,空氣裡堆滿了沉沉的砂石,無法呼吸。
痛苦原來可以是一件有實質有重量的東西,緊緊壓迫著你,不給一絲一毫放鬆的間隙。
格林恩默然的看著他,半晌之後開口道:“沒事了你就出去吧。”
莫爾斯沉默了一下,端起餐盤走過去放在他麵前:“多少吃一點,你不能隻靠著營養液過日子。”
格林恩低頭看了一下麵前的食物,道:“我等會兒吃,你先出去吧。”
莫爾斯卻不離開,固執的說道:“我看著你吃完,然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你每天除了辦公室就是家裡的地下室,再繼續這樣下去……”
就離徹底崩潰不遠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撐不住了。
格林恩拿他沒法,隻得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監視著他把一盤子食物都吃了下去,再逼著他喝下一杯甲蟲奶,如此,第一副官這才心滿意足了。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今天天氣不錯。”
莫爾斯叫了勤務兵進來收拾殘羹,然後拉起格林恩,不允許他拒絕的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午後的風暖暖的,秋季的冷意並不明顯。
軍部是沒有什麼花園的,可以散步的地方隻有一片偌大的空地,規整的四大塊草坪,被碎石路分割開來。草坪上規規矩矩各自種了一棵樹,巨大的樹冠伸向淺藍色的天空。
兩隻蟲沿著碎石路慢慢走著,或者是因為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的緣故吧,莫爾斯覺得長官的臉上終於稍微有了一點點血色。
說實話,就他之前的樣子,跟隻死蟲也差不多了。
走到道路儘頭,兩隻蟲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暖風輕揚,帶來一點點不明顯的花香,好像是遠處公路上栽種的花朵香氣飄進來了。
一直沉默的格林恩突然開口了:“茉莉花。”
“嗯?”莫爾斯不解的轉頭看向他。
格林恩輕聲說道:“是茉莉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