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兒子特意派人送來的加急信裡,說他離開的這一趟,益州風雲變幻,出了不少大事,他看了一眼捆綁得結結實實的鹽袋,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江家如今可是皇商,再說這又是短途,應該是我太緊張了。”
他又看了眼後方跟著的幾艘貨船,想到馮、汪兩家也是同伴,不安感去了大半。
薄家不像容家行事霸道,隻要不觸及根本利益,有錢可以大家一起賺。
基於此,這些年做得也算是順風順水了。
或許正是因為薄家的船越來越多,引起了容家的忌憚,跑長途貨運時,總會被收取一些過路費,發生一起小摩擦。
但像四五百裡內的短途,薄老大還從未遇到過幺蛾子。
他安慰自己,應該是臨行前,江家人說了:這批精鹽關乎著青江酒樓在劍南道以北,數十家酒樓一年的精鹽用量。
再加上它質地雪白,一兩鹽二兩銀子的保價,發生意外需要賠付全價和兩成損失,這可是一百二十萬兩銀子!
當然了,薄老大還是更加擔心,萬一這次運鹽出現意外,從此再也接不成江家的貨運買賣,損失慘重,這才過於緊張,草木皆兵。
嘩嘩嘩……
大船在漆黑的河麵上,繼續平穩地前進。
直到遠處燈光通明,看得到益州城牆上高懸的火把時,薄老大懸在嗓子裡的心,才落到實處。
“綿遠河道風急但水緩,此時也進了益州府管轄內,馬上要進護城河道了,終於可以安心了。”
前方二裡處即將掉頭駛入城內。
早有府衙負責查問過往船隻的官兵,在舉燈示意放緩速度。
儘管薄、馮、汪三家此次押運貨物的都是老手,閉著眼都能把船駛入彙集到城郊碼頭的航道。
但薄老大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船桅上負責占風望向的鬥手,點起燈盞,向後方示意放緩速度,並讓船隻改向。
“好了,準備回家了。”
薄老大剛站起身。
頭頂桅杆上的鬥手,突然驚呼一聲。
“老大!不好了!後麵的船沒有點燈回應!”
怎麼可能?!
薄老大抓住繩索踩到高台,踮起腳尖朝著後方看去。
就算桅杆上的鬥手沒有掌燈,馮家與汪家的船上也應該看得到燈光,可奇怪的是,後麵跟著的船根本看不到任何燈光。
要不是借著月色,能夠在河麵上,看到些許的反光,薄老大都懷疑後麵的幾艘船是不是被水鬼給吞了。
但!
當看到那些反光所在的位置,一閃一閃地快速變換,越離越近,薄老大的心再次懸到了嗓子眼。
大事不妙!
薄老大扯著嗓子,揮舞著手臂,朝著負責操作船舵的艄工與舵手大喊。
“快轉舵往岸邊靠!”
“後麵的船要撞上來了!”
薄老大慶幸是自己遇到了這種突發情況,可以積極應對。
他這大半生,在河道裡遇到船隻追尾的事,沒有一百起也有八十起。
眼下的情況必須先穩住船隻,停泊靠岸,避免擠進城內河道翻船,導致人船俱毀。
“大家彆慌,隻要控製好配合好,就算後方的船碰撞上來,我們也不會出……”
薄老大的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