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地喟歎一聲。
好似一個餓死鬼投胎似的,順勢把碗沿給舔乾淨了。
身上哪有半點公子無雙的影子,越發地接地氣了。
“林兄,以前總聽文人墨客說百姓多苦楚,親眼見到,親身體會才知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是怎樣的痛苦。”
哪怕宋徽之生下來,就因宋家站隊的問題顛沛流離,可從未體驗過餓肚子的滋味。
這次深入田間,餓著肚子做了幾天農活,他才明白苦從何來。
明明農夫們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做著繁重的農活,可最終一家卻無法糊口。
付出勞動就能得到回報顯然是一句空話,倒是那些搖著折扇吃喝玩樂的商紳雇主,什麼事都不用做。
欠收了讓佃戶打欠條,豐收了多收糧,吃苦成了單純的吃苦,不會增加一分多餘的收獲。
“是啊林公子,我們和公子忙活這幾日餓瘦了好幾斤。”
執筆和執墨也是忙不迭地訴苦,絲毫不認為公子說得誇張。
並順勢遞上吃完的空碗,眼巴巴地等著林大善人給他們加餐。
“……”
作為從小泡在農田裡乾活的林羽,自然知道主仆三人的話不是誇張。
甚至於益州境內因為風調雨順,比起其他地方的佃戶,情況還要好幾分。
他給執筆和執墨又盛了半碗,免得他們著急吃再燙傷了。
見宋徽之還想說話,趕緊朝著麵碗一昂頭。
“能吃了,先吃飽再說。”
“嗯。”
主仆三人猶如風雲殘卷般。
不消片刻,一大鍋雞湯麵連湯都沒剩,全部進了三人的肚子。
執筆平時一個就能頂兩個人的飯量,這次的吃法與吃相,讓林羽想起了家裡養的臘月裡的年豬。
宋徽之吃完,用手背抹了抹嘴,見林羽盯著他的空碗出神,局促一笑。
“讓林兄見笑了。”
“你要是早認識我兩年,見過我餓極了吃草根的樣子,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了。”
林羽在宋徽之錯愕的注視下,把三人的飯碗吃了,揭開鍋蓋攪和了一下鍋裡的雞肉。
噴香的雞塊,一下子把剛吃飽的主仆三人肚子裡的饞蟲又勾了出來。
宋徽之咽了咽口水。
他家吃飯有規矩,向來隻吃七八分飽。
今晚破一次例,無礙吧?
“公子,我好像又餓了。”
人狠話不多的執筆,根本不顧吃得突出來的肚子,表達著自己與日俱增的食欲。
執墨打了個飽嗝,失去了再來一碗的話語權。
“哈哈哈哈!實在想不到徽之你也有貪嘴的時候。”
“我對林兄親自下廚做的飯菜,向來沒有抵抗力。”
也對。
眼見這三人不光是身體上的餓,還連帶著得了貧苦大眾所患的心理饑餓。
生怕他們吃撐了,林羽乾脆提議。
“還有兩刻鐘才會把雞塊裝進小鍋裡下菜吃,不如大家先去院子裡消消食,等會兒還能再多吃一些。”
“林兄,你真的是……”
宋徽之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