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璽用後背靠著門板,才避免自己的身體滑到地上去。
門板擠壓得後背生疼,卻不敵他的心痛。
“稹理啊……”
儘管稹理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因為其父母為救自己身故,這孩子自幼便由他來教養,且天資聰穎。
而他親生兒子裡沒一個成才的,所以他是拿稹理當成下一代家主培養的,準備等稹理從蜀地回來,換子過繼,扶持他成為崔氏少主。
萬萬沒想到,竟折在了益州!
還死得如此蹊蹺!
“被天雷劈死的……嗬嗬……如果惡有惡報,這世上哪裡還會有惡人?”
崔璽知道這個道理,旁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拋開稹理擴散疫病的錯處不談,林羽借天罰一說大做文章,想讓稹理遺臭萬年,實在是罪不可恕!
偏偏!
偏偏稹理犯了糊塗,竟派人製作了驚馬案,意圖挑撥陛下與辰王之間的關係,拖辰王下水與井家聯手對付林羽。
“難怪陛下會派陳實拖著屍體遊街,這是專門給我看的啊!”
隻要他敢否認稹理犯下的過錯,對林羽的所作所為發難。
陛下便會利用驚馬案,逼著崔氏遠離朝堂中心,永不參與皇權爭鬥。
可惡!
可恨!
崔璽難以想象,稹理在死之前遭遇了怎樣的驚恐不安。
他抬頭望著晴朗的夜空,伸手高喊一聲。
“稹……噗!”
一口憋屈且鬱悶的鮮血噴出。
崔府陷入了慌亂之中。
不打,自招。
……
益州府衙,後院。
醉生夢死的李郡守,懷抱著枕頭呼喊著兩個美人的名字,不知今夕是何夕。
睡著時,稱病不見客。
清醒時,他睜著朦朧的醉眼,就向外麵守衛的衙役要吃要喝。
“去青江酒樓要一桌招牌菜,本官今晚還是不醉不睡!”
由於他稱病休沐,且吝嗇於自掏腰包買奴伺候,一般替他跑腿做事的,都是府衙裡的衙役。
好歹是府衙諸官之首的郡守,以往就算是他長期不在府衙,回到後院來,少說有十餘人會主動湊上前來做事,隻為能得到他的提拔。
可是如今,李郡守一連喊了好幾聲,外麵硬是一個屁都沒有放。
“人呢?都死了嗎?”
李郡守腦中突然閃過,當初他隨軍打仗時,某地府衙被洗劫一空的場麵,硬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有人造反,打進府衙了嗎?”
他連忙從床上翻身坐起,鞋也顧不上穿,抱著枕頭,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剛將門推開一條虛縫,閉著一隻眼觀察著外麵漆黑的院子。
忽然!
數道刺眼的火把出現在院子門口。
每個手裡舉著火把的青年,都穿著與府衙衙役不同的衣服,頂著一張李郡守根本不認識的陌生臉龐。
隊伍的後方,還傳來冷冰冰的警告聲。
“李大人彆躲了,你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嗎?”
李郡守緊張地把眼睛貼到門縫上。
誰?
這個聲音怎麼陌生中又透著些熟悉,好像從哪裡聽過。
難道他認識這個反賊頭目嗎?
對方見他不現身,氣得憤聲指責。
“益州城都變天了,你這個郡守大人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著私情私利,你再繼續躲下去,這益州府衙可就容不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