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它。
竹子雖有韌性,但它比較起木質或草質等材料,浸泡的時間過長,少則一年半載,碰到硬竹還得花個兩三年,才能泡成可以捶打製紙的紙料。
加上其他紙類發展迅速,可增加的工藝多了,售價也能隨之增加,而竹紙沒有這個特性。
不論是浸泡、捶打還是其他方麵,使用人力過高,沒有其他附加的功能。
久而久之,就更少用竹子製紙了。
“林兄說的紙料就是竹料?”
宋徽之想要伸手去打探一塊竹條上來檢查,被林羽眼疾手快地拽了回來。
“隻準看不準摸,你沒發現,負責泡料的工人一般不接觸池子裡的藥水嗎?”
不提沒發現。
經林羽這麼一說,宋徽之才看到,轉移竹條的工人,除了口罩以外,自手指底端到胳膊上,蒙著一塊水火不進的油布。
遇到非要接觸池水的時候,就帶上一雙油布手套,艱難地活動。
林羽倒是想做出一副防傷的手套來,可惜靠密封線是完不成的。
沒辦法,他隻能使用油布包一下,讓工人非必要不下水池。
前期還需要人工用肉眼和接觸來判斷竹料的軟硬,後期掌握了浸泡的時間與溫度,每個池子多配備一些不必親手接觸的工具轉移竹料。
他帶著宋徽之站到兩個池子之間,比劃著左右兩邊。
“為了驗證廢竹能不能利用,我把這些池子分成兩部分,左邊這一半拿來泡新竹,右邊這一半拿來泡舊竹,結果你猜怎麼著?”
“那些經過水泡土漚過的廢竹,倒是比新竹泡出來的效果更好。”
自從有了這一發現,林羽又派林浪他們親自回了一趟家裡。
讓灼灼把廢竹全部收集起來,先露天放著,接受大自然洗禮。
等到何時紙張完全製造出來不需要保密,再拉到益州加工。
“益州確實天傑地靈,連竹子都生得如此精妙,在我的印象裡,沒有人使用廢竹當過紙料。”
宋徽之暗自咋舌。
光憑廢竹可利用這一點,哪怕後續造紙時,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隻要此竹紙適合印刷,它也比宣紙的造價低。
“徽之,此言差矣,廢木能用作紙料,廢竹為何不能當紙料,隻不過是大家嫌竹子造紙沒有木質與草質更柔軟方便,又覺得它失了一些特性,才不肯使用。”
說白了。
就是在此以前,買紙的顧客群體都是非富即貴,哪怕是平民子弟,勒緊褲腰帶供家族裡的學子讀書,也不會在紙張方麵吝嗇。
掌握造紙術的都是五姓七望,他們名義上是權貴世家,顯得高高在上與眾不同。
實則,他們逐利的本性,可比任何人都要凶殘。
一兩銀子的紙能賣得出去,絕對不會去想,要不要降低成本或人力,生產出一百文錢的紙呢?
“以前的紙張書籍分優劣,往後也會分,但從現在開始,紙張價格的下限,會隨著印刷書籍的興起,越來越低,小殿下隻能背負文壇士林的罵名,而徽之你,則需要成為其他造紙作坊的活靶子,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