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橋是段家老爺子撿回來的,按照自家老爺子的說法,就是榭橋有靈氣,是他一眼就相中的人。
靈個毛線啊!就長得水靈靈的跟個丫頭片子一樣!
段易安第一次見到榭橋還以為這是個小姑娘,兩人本來年齡就沒差多少,這家夥理所當然的就把段易安當成了陌生環境裡的一株救命稻草。
“我他媽活到這麼大,還第一次被人形容成稻草!榭橋你他媽的就是個傻缺!缺心眼兒!”段易安長按著語音鍵準備給榭橋發這句話,沒等信息發出去段易安就把手移開了。
認慫了,認慫了!誰讓他喜歡榭橋!他自作孽不可活!他先愛上所以他是罪人!
段易安把手機甩到一旁,沒有看見縮在牆角的手機亮了起來,也沒有看見榭橋給他發的一連串信息。
榭橋那時候明明比他矮一個頭,而且段易安又比榭橋大幾個月,自然而然就把榭橋當弟弟一樣對待了,什麼都護著他,好東西都讓著他。
段易安總想要個弟弟,畢竟段家三個兒子,自己這個最小的,還總是被他二哥嘲笑歲數小,個子也小,而且還特彆幼稚。所以榭橋的到來,段易安猶如剝開迷霧重見陽光,他終於不是段家最小的那個了。
榭橋明明小時候很黏著他的。
段易安一想到這兒心裡就無限的惆悵,這家夥到青春期的時候,個子突然就拔高了,變高了也就算了,連帶著心氣勁兒也隨著個兒拔高了許多,歲月把榭橋變了太多太多,段易安就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就再也追不上榭橋的步伐了。
可能也是那時候,榭橋突然黏他黏的不那麼緊了。
二哥是段家出了名的成績好,自家老爺子沒讀過什麼書,憑著一股子蠻力把段家給捧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但是對讀書人還是非常敬畏,所以成績好的段敬言成了老爺子最驕傲的兒子,沒事提到自家兒子眼裡都是藏不住的笑。
榭橋高中的時候,就經常跟在段敬言身後問題目,久而久之就跟段易安的二哥走的越來越近,相應的,跟段易安走的也就越來越遠了。
也是那時候,跟榭橋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都成了家常便飯,最狠的一次是榭橋第二天要期末考試,段易安扯著榭橋出國玩,榭橋提到跟段敬言約好晚上補課的時候,段易安一巴掌扇在榭橋臉上罵了一句“榭橋你就跟我二哥過一輩子吧”,那是第一次打榭橋,那也是第一次段易安深刻意識到自己的榭橋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後來榭橋真的跟著自己二哥做事了,段易安隻是賭氣地說了一句話,結果對榭橋沒造成什麼影響,反而讓段易安心裡難受地跟貓撓一樣。
段易安一想到這兒,心裡煩躁地往牆上蹬了一腳,結果疼的他眼淚都冒了出來。
要不是二哥後來去國外留學了,榭橋估計現在還跟著他,段易安每次看見榭橋乖乖聽他二哥話的樣子,就特彆想把榭橋搶過來,告訴他誰才是他該投奔的人。
那個水靈靈的榭橋早就不見了,那個穿著筆挺西裝,眼裡藏著心事,有著挺直的身板的榭橋,再也不是當年纏著他叫“小三哥”的榭橋了。
段易安用胳膊壓在滲著眼淚的眼睛上,他除了念書不如他二哥之外,哪一點比不上他二哥啊。
榭橋你這個傻子,為什麼要喜歡二哥不喜歡我啊。
把榭橋從二哥那兒要了過來,不讓榭橋出國留學非要讓榭橋留下來照顧他,這是段易安他親手做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記得榭橋捏緊著手裡準備好的出國材料的樣子,那種一閃而過的失落讓段易安心裡總覺得虧欠了榭橋什麼東西,可是一想到榭橋跟自己二哥在一起的樣子,這種虧欠感又變成了一種惡意的報複感。
是啊,榭橋,痛苦吧,我也這麼痛苦啊,所以我不好過你也彆想著自己有多好過啊。
他和榭橋回不到過去了,那個沒事就叫“小三哥”的榭橋,現在都畢恭畢敬地叫著他“段少爺”,榭橋恨他就恨他吧,無所謂了。
段易安在這種複雜的情緒裡,走也走不出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裡還全是榭橋。
榭橋一手拿著衣服蓋在頭頂擋雨,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插著蠟燭的小蛋糕,對段易安唱著好聽的生日歌。那次段家上上下下都在忙著大哥的婚禮,沒有人意識到大哥結婚的那天是段易安的生日,段易安在他們吃飯的時候,自己賭氣地跑到河邊坐著。
原以為所有人都忘了這件事,結果榭橋就出現了,帶著不知道從哪裡拿的小蛋糕和蠟燭跑了過來,蠟燭的火光照在榭橋的臉上,忽閃忽閃的,段易安那時候才發現榭橋這家夥長得是真的漂亮啊。
兩個人就以一種可笑的姿態站在雨裡,段易安閉著眼睛許了願,吹滅了蠟燭。
那次,段易安親了榭橋,那也是唯一一次,段易安親了榭橋。
段易安總是想,如果榭橋長不大該多好,他現在能保護他了,榭橋想要什麼他都能給他,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塞到榭橋手裡告訴他“全世界最愛他的是他段易安,而不是他二哥段敬言”。
如果榭橋能把對段敬言的那顆心放在他身上,段易安絕對會對他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