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發現的早,雖然是惡性的,但腫瘤的位置屬於可切除的地方,進行手術的話,再結合放化療等綜合性治療,是有希望痊愈的。”
穿白大褂的大夫推了推眼鏡,看著眼前的大男孩兒,帶有幾分同情和憐憫。
他說的是有希望,但腦腫瘤隻要被定性為惡性,也就是所謂的腦癌,治愈的希望就比較低了。
看病例,眼前的男孩兒上高三,還不滿十八,命運就給他開了這麼殘酷的玩笑。
核磁共振現實他腦子中有一團陰影,是腫瘤的話,可真是不小,切除都很難保證可以‘切乾淨’
而根據目前的監測結果,如果不及時進行手術治療,這個目前看來還很健康的男孩兒可能活不過半年。
“手術費和綜合治療費大概需要多少?”
陳楓問道,語氣平靜的仿佛此事和他無關。
“手術費倒是不高,就是事後的用藥治療以及化療占比比較多,我預估一下……”
醫生在本子上寫寫算算,“大概要三十二萬,你有醫療保險吧?考慮到你的情況,用上大病醫療,最後你需要出的錢應該不到八萬……”
他還沒說完,陳楓就起身離開了,連病曆本都沒拿。
他不想聽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醫保,爺爺去世後就沒有再交了,因為他感覺自己很健康,壯的像頭牛,從小到大都沒生過病,哪裡需要交醫保?
還不如省點錢給奶奶買雞蛋吃,想到這裡,他提著保溫桶的手緊了緊。
在得知自己有腦瘤後,陳楓意外的平靜,在床上坐了十分鐘後,就緩過來了氣,開火做飯,做了番茄炒雞蛋搭配米粥。
奶奶老了,牙口不好,年輕的時候喜歡吃乾米,現在就隻能吃稀飯了,陳楓做飯一般,但奶奶說她喜歡吃。
他現在所處的這家醫院是市立第五醫院,之前仕蘭中學的高考前體檢約在了這個醫院,因為是貴族中學,附贈項目比較多,還做了核磁共振和CT等檢查的比較全麵。
但陳楓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收到體檢的回執,還說自己有腦瘤。
離開這家醫院,陳楓徒步走到了奶奶住的那家社區醫院,這會兒還不到八點,算是自己來的早的時候。
平時因為自己放學後還要打工,一般都是九點以後才到,奶奶的胃口一日不如一日了,一天隻吃兩頓,自己來的時候奶奶趁熱吃一頓,次日中午再讓社區醫院裡的護士幫忙熱下。
他昨天也跟奶奶說了,今天可能會早點到,但還是晚了些,他徒步走過來,隻是想整理一下心情。
一個沒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兒,說不怕死好像有點假,但陳楓真的沒感覺自己畏懼死亡。
他隻是怕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他隻是想想奶奶得知自己有腦瘤的那一幕,就受不了。
而如果他死了,就沒人能照顧奶奶了。
陳楓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露出笑容,然後才邁步走過那幾階樓梯,轉入走廊中。
初夏的夜風也是微暖的,白天最後的熱力穿過走廊的通風窗戶吹入,微冷的白光打在走廊的地板上,臨窗的一側零零散散停著幾張推床。
陳楓走到一張推床旁,先看了眼輸液的進度,然後才借著月色和燈光端詳躺在床上的老人。
那是一張皺紋恒生的臉,麵寬顯得慈祥,眉宇間的皺紋相較其他地方來說較少,說明這位老人儘管忍受病痛也是樂觀的,或者說她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開心的。
社區醫院的人都說陳奶奶是個有福的,跟老頭子恩愛了一輩子,還有個孝順的孫子,每天都來醫院探望。
其他被丟在走廊上的病人如今已經很少有人來看了,多半是一周才有人來探望一次,也不知什麼時候醫藥費和住院費就用完了,到時候連走廊也睡不得。
這裡的標準住院床位費是一天60,但如果願意睡在走廊的話,費用可以降到20,這其實是醫院對他們的照顧了,有些醫院走廊和屋內是一樣的價格。
奶奶的身體如今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所以隻能長期住院,她不想住,是陳楓硬要她來的,並保證每天都會來看奶奶。
“又來看奶奶啊,小楓真孝順。”
一名小護士從走廊走過,跟陳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