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雪,讓城市披上了純白的外衣,也不知能掩埋多少罪孽。
清晨的陽光灑入教堂內,照在女孩兒蒼白的臉上,她修長的睫毛在冷風中微動,就像是睡著了。
行動隊的人看著那坐在屠龍雕像下的女孩兒,女孩兒身上披著一件開了線的黑色風衣,蒼白的長發垂落在衣衫上。
在場的人都很沉默,看著破敗不堪的教堂說不出話來。
現場就像是被一台大型切割機循環摧殘過一樣,教堂內的長椅化為了木屑,四周的牆壁乃至於穹頂,到處都是劈砍的痕跡,深深嵌入牆麵。
還有些地方牆體脫落,像是被炮彈直擊過一般。
如果不是有情報表明昨晚來到這裡的隻有那個少年,他們甚至會懷疑秘黨派了一個團的火力繁複洗禮過這間教堂。
至於外麵的廣場,像是有坦克從上麵開過,並進行了炮擊作戰,後坐力震碎了絕大多數地板,唯一完好的就是那座噴泉,但其中的水已經被汙染了,黑漆漆的一片。
四散的龍鱗、龍骨、龍翼等部件都表明了,昨夜這個坐在聖像下的女孩兒並不似現在這般恬靜,而是狂暴如龍。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貝奧武夫家,也沒見過龍化程度如此之深的混血種,而他們家族的地獄守門人早已化為了惡鬼,他們居然一直不知道,簡直是混血種社會的年度笑話。
行動隊的負責人麵色陰沉的指揮著現場,教堂周圍已經被封鎖了,引起了很多要來做晨間禱告的信徒的不滿。
他們給出的解釋是昨晚風雪太大,壓塌了部分建築,需要緊急維修,在那之前不得入內。
但這個理由不太能被所有人接受,有些信徒聲稱昨晚有人看到了這裡有怪物在戰鬥,於是更多的人蜂擁而至,也包括那些來斯德哥爾摩的遊客。
教堂內的行動隊成員沉默著做善後工作,而廣場外人群的喧囂聲不絕。
行動隊的隊長目光看向坐在教堂門口台階上的少年,他們來的時候少年就坐在那,看著初升的朝陽靜靜出神。
輕盈的雪落在他的頭頂,染白了他的衣衫,少年也不為所動。
仿佛像是殺累了的死神,世間已空,鐮刀無用。
行動隊隊長安德森是個中年男人,他走到陳楓麵前坐下,抽出一根煙,又遞給陳楓一根,“抽嗎?”
陳楓搖了搖頭,隻是看著朝陽和飄雪,“未成年。”
安德森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點上,抽了一口,“彆在意,這件事上家族不會追究你,反而要感謝你。”
陳楓沒有看安德森,“感謝我?感謝我幫你們處理了‘失敗品’嗎?”
安德森不因為陳楓的語氣動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們家就是這樣,傳統如此,比起過去把不合格者直接殺死的規矩,如今已經柔和很多了。”
陳楓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他將碎了屏幕的手機揣入兜裡,“你們來之前我查了下,在你們瑞典語裡,艾琳娜是光明的意思,我就在想,當初給她起名的人是誰呢?”
陳楓坐在晨霧裡,起身時拍了拍身上的雪,“有人給了她光明的名字,卻沒有給她光明。”
說罷,他走向教堂內的角落,拿起一柄黑傘,朝外麵走去。
教堂外前來看熱鬨的遊客、抗議的信徒讓往日寬鬆的街道也擁擠了幾分。
一名導遊帶著一隊遊客從這兒走過,為大家講述著斯德哥爾摩大教堂的悠久曆史,“……這裡還有一座聖喬治屠龍的木雕,從宗教意義上,上帝的代表戰勝了惡龍,也就是光明戰勝了邪惡……”
遊客們聽得津津有味,不時討論一下屠龍英雄們的故事,孩子們歡快的跑動,做著遊戲,似乎是在假想自己就是那位光明的、英勇的、正義的聖騎士。
天空細雪靜靜的下。
陳楓握著黑傘,和遊客們擦肩而過,彼此走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