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臉上立即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他嘴唇慘白,整個人無力地倒地,手中還緊緊抓著那塊懷表,一截銀鏈自緊握處垂下。
藍尾人魚欣賞了一會兒便蹦跳著離開,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此時,它的尾巴竟然完全變成了黑色!連尾巴尖兒那一小塊也一樣,仿佛靈魂中最後一點微弱光芒都被黑暗完全吞噬……
人魚的嘴唇開開合合,像是在喃喃自語,池醉聽不到它在念叨什麼,而地上的赫克裡斯,已然陷入瀕死狀態。
人魚離開後,薄冰走上前,他伸手虛握住懷表,指尖剛好穿過懷表的銀鏈。
一瞬間,一股奇妙的感覺席卷而來,他的存在似乎和這個空間內的另一個生命體產生了聯係。
薄冰一震,他緩緩蹲下,凝視著可憐的水手,問:
“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或許是感知到空氣中的神秘力量,亦或是聽到這一聲帶著憐憫的低語,赫克裡斯慢慢鬆開了緊握懷表的手指:
“偉大的阿門,是您嗎?”
薄冰搖搖頭。
赫克裡斯失望了一瞬,隨即又像明白了什麼。他的目光落在虛空的不知名處,接著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抽出褲袋裡的信封。
大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不是作假,他開合著嘴唇,似乎想要說話。
薄冰傾耳過去,認真聆聽起來。
“麻煩……把它們轉交給各自的主人……謝謝……”
“就這些……沒有彆的心願了嗎?”
“如果可、可以的話……轉告碧絲,我永遠忠誠於她……還有我們的……伊……”
可憐的水手沒能說完這句話,持信的手就從虛空中墜落。
有光逐漸從他瞳孔中散去,那些關於愛、希望、期盼和思念的情感,隻凝結了瞬間,便都在這一刻化作虛無。
薄冰的神色依舊很平靜:“伊麗莎白對嗎?如果有機會,我會替你完成這兩個心願。”
冥冥之中似有回響,在他說出這句近乎承諾的話後,他的手竟然觸碰到了實體!
薄冰的目光落在信封上,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抽出它們,而是伸手闔上了赫克裡斯的眼睛。
“願主保佑你,阿門!”
進行完並不虔誠的祝福後,他才抽出信封。信封口部仍舊用火漆封緘,表麵的署名分彆是碧絲和——
SIREN。
薄冰沉默片刻,視線轉向池醉:“我們去彆的地方看看。”
“好。”
池醉完全能理解薄冰這副全然尊重的姿態,換做他,其實也會這麼做。一個至死都忠於妻子的丈夫,完全是值得尊敬的。
兩人拋開亡者,奔向大副的房間。
池醉跑的很快,直覺告訴他,他和薄冰不屬於這裡,因而隻能進行短暫的停留。一旦越過某個時間點,他們將再也無法離開……
有萬/能/鑰匙在手,兩人輕易進入了大副的房間。
事實上,萬/能/鑰匙對非酋有使用限製,但跟最初的‘無痛人流臉皮’一樣,在遭到池醉的無情“衝”擊後,它可恥地屈服了。
一進房,池醉就熟門熟路地走到櫃子和夾板前翻找起來,其他東西都一樣,除了本該空無一物的櫃子中,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他驚訝地發現,這是一封底稿——
上麵用赫克裡斯的口吻,表達了他對收信人的厭惡之情,而收信人,同樣是“SIREN”。
到底是誰挑唆大副模仿赫克裡斯的筆跡?人魚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一切終於有了答案!池醉在心裡慢慢描繪出整個故事的真相——
海妖塞壬愛上英俊的水手赫克裡斯,但水手已有家室,不願接受塞壬的誘惑。愛而不得後,它分裂成兩個人格,一個是黑尾人魚,另一個是藍尾人魚,即魚尾怪——
黑尾人魚繼承了塞壬對水手的恨意,魚尾怪則代表深埋於心的愛意。
這也正是懷表能重傷魚尾怪的原因。
為了壓製魚尾怪並殺死水手,黑尾人魚以寶藏為借口誘惑大副,讓他模仿水手的筆跡寫下這一封充滿恨意的書信,以此打擊處於同一身體中的另一人格。而黑尾人魚占據身體的主導權後,成功殺死了水手,以及“塞壬”號上的所有活人。
神智清醒後的塞壬發現心愛的水手被自己親手殺死,它無法接受真相並選擇用水手出賣它的謊言自我欺騙,從而將深愛水手的那個它徹底封印起來,隻留下滿懷恨意的黑尾人魚……
這,才是掩埋在重重假象下的真相!
獲知了真相,池醉跑出房門,早在進入大副的房間前,他就聞到了濃煙的氣味。
往三樓與四樓的轉角處一看,那裡已然火光衝天!
“起火了!”
兩人迅速奔向“4444”號房,準備通過來時的路回去。
既然他們能聞到濃煙的氣味,那火必然能傷害他們!
不幸的是,兩人剛走到“4444”房邊,就迎麵對上了去而複返的藍尾,哦不,黑尾人魚。
它略有些瘋魔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引起了薄冰強烈的不適感。
是了,他和池醉既然能觸碰到這裡的東西,那就說明他們倆不再是透明人,因此黑尾人魚完全可以看見他們。
“最後兩個……”人魚舔了舔血紅的指甲,那指甲上還殘留著糜爛的肉屑,鮮血沿著它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在地板上砸出清晰可聞的水聲。
池醉握緊錘子,心中並不輕鬆——
大副、海星、海綿充其量隻能算作小嘍囉,而黑尾人魚才是‘迷失之海’副本的終極BOSS……
這絕對是一場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