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後,管家領三人到大廳坐下等待,接著便上了樓,沒了蹤影。
池醉一邊打量環境,一邊百無聊賴地盯著手腕上的通訊器,目睹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距十小時還有三十分鐘時,古堡的門被打開了,一男一女挽著手走進來,瞧姿勢像是情侶;
接著就有了第二次,第二次進來的是三個男人,最左邊那個長相斯文,身上穿著厚厚的馬甲,中間那個稍顯瘦弱,個子也小,最右邊的一身黑大衣,表情冷漠。
最後進來的則是兩個女人,模樣都挺清純,有說有笑,宛如一對好閨蜜。
池醉注意到,每當有人走進古堡,管家都會下一次樓,說一遍同樣的話,簡直像個麼得感情的機器人。
約莫又等了10分鐘,池醉昏昏欲睡,時間管理失調讓他沒怎麼休息好,此刻身體被暖意包裹,神智更是困倦到了極點。
但很快,大門處傳來落鎖的聲音,他一下子驚醒了。
薄冰走上前推了推門,發現厚重的鐵門紋絲不動,應該是從外麵上了鎖。
鐵門徹底關閉後,驀地,古堡內的一切明亮起來——
走廊邊昏暗的燭光、壁爐裡躍動的火苗儘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掛於大廳之上,如同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
身著燕尾服的管家也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次他戴上了白手套,行了個標準的鞠躬禮:“尊貴的客人們,女士們、先生們,時間終於到了,主人邀請你們與她共進晚餐。”
“但在見到主人前,有一點需要說明,主人不喜歡吵鬨,請各位客人保持安靜,否則……”管家將食指置於唇邊,嘴角勾起,“主人會生氣哦~”
最後一句語調上揚,帶著浮誇而又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
“至於用餐……客人們應該學過用餐禮儀,這點就不必我強調了,”管家微微一笑,“請隨我來,主人為你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不要讓她等太久。”
沒人回話,管家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卻忽然被人叫住——
是池醉。
他滿臉寫著“無辜”二字,語氣誠懇而疑惑:“沙頓先生,各個地區的用餐禮儀都不同,我們作為初來乍到的客人,並不了解這裡的用餐禮儀,為了避免冒犯主人,你還是跟我們詳細地說說吧。”
管家聞言轉身,慘白的臉上閃過幾分不高興的意味,他冷冷凝視著池醉,仿佛在辨認話的真假。
池醉向來裝得一手好無辜,同樣回望著他不帶怕的。
兩人對視半晌,管家才慢吞吞地說:“第一是安靜,最好不要發出吃東西的咂嘴聲,主人會很生氣;第二,主人最喜歡的菜肴是來自奧克塔威的肉乾,什麼肉都可以,配波蘭多紅酒,希望眾位客人能儘情享用,這樣主人會很高興;第三,主人討厭浪費,非常討厭,如果某位客人有浪費食物的行為,那他就不再是主人的客人。”
“不是主人的客人會怎樣?”
“不是客人……”管家陰森森地笑了,“那當然是被永遠逐出‘惡魔古堡’。”
逐出?!
雖然除池醉以外的人看上去都在做自己的事情,無人關注這邊,但實際上,所有人的耳朵都高高豎起,認真聆聽著他與管家的對話。
聽到回答,池醉笑容不變,隻是恍然大悟般“噢”了一聲,拍拍腦袋:“我可算是明白了!那……沙頓先生,我們該怎麼稱呼主人呢?”
管家的語氣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深的懼怕:
“你們可以稱呼主人為,杜蘭夫人。”
池醉點頭,不再言語。
一行人沉默地跟在管家身後,穿過長長的暗沉的走廊,終於在走廊儘頭步入了一個巨大的餐廳。
餐廳同樣奢華無比,四周牆壁、天花板、地麵……皆由大理石鋪設而成,水晶吊燈懸掛在餐廳上方,下麵正中央則擺放著一張鋪著白桌布的長條桌,桌上已布好十副餐具,菜肴用銀蓋蓋住,顯然還未起菜。
林林總總,盤子竟有幾十個之多,數不勝數、應接不暇。
可池醉關注的並不是這些,走進餐廳的一刹那,他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順著感覺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長條桌主座上的女人。
女人身穿黑色蓬裙,頭戴巨大的黑色禮帽,雙手交疊置於小腹,姿態極儘優雅,掩映在禮帽下的臉並不真切,池醉隻隱隱望見一雙紅潤如血的嘴唇,以及比管家還要慘白的肌膚。
“各位客人,請按進入古堡的順序就座。”
椅背上已經標注編號,池醉又是第一個進入古堡的人,於是他順理成章坐到了左邊首位,也就是女主人身邊。
或許是因為管家的叮囑,所有人都很安靜,椅子輕拿輕放,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池醉注意到,女主人鮮紅的嘴角勾了勾,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
而管家指揮完一切,便跟看門狗似的站到女主人身邊,一動不動。
氣氛極其沉默,可沒人敢說話,大家都在等女主人開口。
管家彎下腰,小聲地跟女主人說了什麼,女主人點點頭,而後管家離開又複返,手中端著一個小巧的酒壺,顯然是要為客人們倒酒。
他首先將女主人的酒杯加滿,而後按順序倒起了酒。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酒的顏色同酒館老板調製出來的像極了——
殷紅透明、泛著冷光。
但池醉並未阻止他的舉動。
而在管家要為薄冰倒酒時,薄冰伸手捂住杯口,指著自己的肝部搖頭。